12 手入
重傷……
歷史修正主義者第一次試圖改變歷史進程的時代是維新運動下爆發的戊辰戰争,刀劍付喪神們以函館為初戰點,随後是會津、宇都宮、鳥羽等地。
這個時代的時間溯行軍只是初級兵力,不僅沒有遠程火力,連近戰裝備都很薄弱。而清晨出陣的付喪神休息了一夜,又吃過早餐精神滿滿,還帶上了最好的刀裝和馬匹,按理說完全不會有受傷的可能。
時間轉換器設置的時間坐标名為“維新的記憶”,在沒有返回本丸重新切換傳送坐标的前提下,付喪神是不可能步入高級戰場的。
吉爾伽美什揚揚下巴示意博多帶路。至于到底發生了什麽,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詢問當事人。
察覺到此刻的氣氛并不适合向審神者進行初入手的自我介紹,新來的兩個付喪神都是朝吉爾伽美什的方向行了一禮,便跟随在他身後一同前往手入室。
螢丸和山姥切國廣都坐在手入室外面的長椅上,他們幹淨整潔的出陣服被利器劃得破破爛爛,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滿是傷口血痕。
一個身穿白外套戴着細邊框眼鏡,介乎少年與男孩之間的付喪神正蹲在螢丸和山姥切國廣身邊,格外小心地用沾了藥酒的紗布為他們處理傷口。
事實上這并沒有什麽實際作用,藥研藤四郎心裏很清楚——刀劍付喪神說簡單點就是靈體,人類的醫藥自然無法治愈靈魂的損傷。
不過依山傍水下生長的中草藥中也含有極少量的靈力,至少可以稍微緩解痛苦。
身為很多短刀的兄長,藥研藤四郎不知不覺中把螢丸也納入了他的保護範圍,他像真正的兄長一般訓誡螢丸:“禦守為你抵擋了一次致命攻擊後你竟然還不管不顧地往前沖,是不要命了嗎?”
他真的不明白,最初在函館見到螢丸和山姥切國廣時他們鬥志昂揚、充滿活力,看起來比普通的付喪神要幸福許多,而且能舍得給刀劍裝備極禦守和全上品刀裝的審神者顯然也不會命令他們碎刀,那太得不償失了。
為什麽會一副視死如歸模樣沖進就算是高等級刀都有可能受傷的戰場?更別提他們連一隊隊員都沒有湊夠。
幸好有隊長一血回城機制,當打退最後一個敵軍,看到花團錦簇中的刀劍時,螢丸“哐當”一聲倒下,他們便被帶回到了這個本丸。
可是審神者并不在,留守本丸的只有他弟弟博多,沒有辦法治療,博多便先帶領他們來到手入室等待。
藥研和堀川國廣因為在最後一戰中特化成功,數據重置,受的傷也自動恢複,所以狀态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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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丸正要說些什麽,便看見從門口進來慢慢走近的吉爾伽美什。
“主、主人……”他的聲音有些內疚,修理大太刀要花費不少靈力、時間和資源吧?剛就任的審神者資源并不多,他們還未來得及遠征幫審神者帶回資源就要使用本丸裏為數不多的資源……乖巧懂事的螢丸深深地垂下了頭。
聽到這聲呼喚,抱着膝蓋蜷縮在長椅一角的山姥切國廣繃直身子,專心致志為同伴擦藥的藥研也放下手中的藥棉站起身來向審神者行禮問安。
原來還有一個付喪神,吉爾伽美什掃了眼藥研并未多說什麽,直奔主題:“把需要手入的本體呈上來。”
“大将,螢丸和山姥切受傷破損的本體都呈放在手入室內,那裏已經準備好了打粉棒、油塗紙等一系列工具,麻煩您……”
就在藥研以為初次手入的審神者不知道手入流程,想要同他簡單介紹一番,請吉爾伽美什去手入室為刀劍治療時,博多“嗖”地一下蹿到藥研身邊,打斷了他的話,“是的,主人。請您稍等,我們這就去取。”說完不分緣由地拉住藥研,進了手入室。
不一會兒,兩振小短刀就捧着幾乎快要破碎的大太刀和打刀來到吉爾伽美什身邊。
刀劍本體比付喪神看起來還有嚴重,劍身上布滿了細碎的紋路,刀刃上還有大大小小的豁口,不難想象經歷了一場惡戰。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安靜地站在一旁的付喪神雙手合十默念一段佛經後輕嘆道:“讓我為他們的痊愈祈禱吧!”他黑色的長發一直延伸到腳踝,胸口挂着一長串紫色念珠,雙目緊閉,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好像兩只撲扇翅膀的蝴蝶,周身散發着可望不可即的高潔氣息。
在吉爾伽美什接過山姥切的本體時,房間裏的付喪神都斂聲屏氣,生怕打擾到他。
因為也許只要一用力或是沒拿穩掉在地上,都有可能導致無法挽救的後果。
事實證明他們完全是多慮了,審神者拿刀的手很穩。即使吉爾伽美什的動作很随意散漫,那種常年待在戰場上、身經百戰的氣質還是無法被掩蓋的。
手入過程比想象中還要快,吉爾伽美什澎湃浩瀚的靈力灌入劍身,山姥切忍不住呻'吟出聲,他感覺瘋狂湧入體內的靈力快要沖破屏障溢出來了。
只是一瞬,原本傷痕累累的刀劍又恢複成原來那個鋒利、削鐵如泥的利器。還未完全散盡的靈力圍繞着劍身,散發出淡淡的光暈,美麗又夢幻。
吉爾伽美什握住劍柄對着空氣揮舞了兩下,對于打刀的手感并不算十分滿意,便随手抛給山姥切準備着手下一個治療。
“多謝主人。”
山姥切手忙腳亂地接過自己的本體,放回刀鞘中,他身上的傷早就因為本體的修複而完全恢複了。光潔的皮膚上沒有一絲傷痕,就連衣服也完好無損。
“主人,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幫我修複。”螢丸向吉爾伽美什提議道。
修複大太刀是很耗時耗力的,螢丸擔心審神者吃不消。況且刀劍受傷只要不再受到攻擊傷口是不會惡化的,再等等也沒關系。
“不需要,本王也沒那麽多時間待在這裏陪你們玩治療游戲。”吉爾伽美什斷然拒絕,他拿起大太刀,用同樣的方法将靈力蠻橫地注入劍體本身。
同樣的不消片刻,嶄新的大太刀被他抛向螢丸。
刀劍付喪神們同時對于審神者的力量有了新的認知,他們的主人完全沒有借助道具,仿佛吃飯喝水那樣輕輕松松地修複好了重傷的刀劍。
“那麽現在開始審判。”吉爾伽美什并沒有給刀劍付喪神自我介紹以及喘一口氣的時間,他退後兩步坐在剛才那條長椅上,鋒利如刀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付喪神,最後停留在螢丸和山姥切身上,“本王很好奇你們是如何受重傷的。”
大将竟然不知道這回事,難道是螢丸擅自行動?藥研和新來的付喪神們在心裏暗暗猜測。
吉爾伽美什的語氣裏并沒有什麽生氣、心疼、憤怒的情緒,他只是很平常地在發問,就像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午飯吃什麽之類的問題,卻莫名讓人頭皮發麻。
付喪神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君主專'制的時代,掌握所有人生命、萬人之上獨坐高臺王座上的王者,不怒而自威,一颦一笑都牽動無數人,大概就是這般模樣了吧?
螢丸向前一步,他身為隊長,自然是要負全責的。他知道吉爾伽美什并不想聽道歉或是保證,只有毫不隐瞞的把事情告訴審神者才可以。
“我聽主人說,想要一個可以與您探讨哲學的付喪神,在戊辰戰争中找不到,所以在把等級練到超過鳥羽戰場的承載上限,就去了別的戰場……”
新來的幾刃刀劍呼吸一窒,果然是擅自行動。
“本王并沒有給你其他合戰場的時間坐标。”吉爾伽美什的語氣變得危險,他打開又合上手中的懷表,金屬的碰撞聲在安靜的環境裏尤其明顯。
時之政府說過,只有審神者将懷表上的指針調整到某一特定時間點,付喪神才能通過時空轉換器到達那個地方。難道是在欺瞞本王嗎?
“這個我知道。”黑發藍眼的脅差少年看着搖搖欲墜的螢丸,不着痕跡地側了側身體托住他,趕忙向吉爾伽美什解釋:“因為我們參加了時之政府的「戰力擴充計劃」這個戰場不在歷史上任何一個時間點,只是時之政府為了擴充審神者戰力而搭建的舞臺,所以可以随意到達。我們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沒想到真的走到了e4。”
吉爾伽美什沉吟了幾秒,收回外放的危險氣息。閉上眼睛通過連接英靈殿的數據網獲取「戰力擴充計劃」的知識。數據網與靈海相連,時間回顧,吉爾伽美什在數據庫中看着那四個合戰場,無論怎麽說,他們五個付喪神連過e2都困難,到底是怎麽越過e3到達e4的呢?
羅盤轉動,幾個用靈符遮面的人類悄悄改了戰場數據。
他聽見那幾個人在抱怨:“吉爾伽美什不願意出戰怎麽獲取他的戰鬥數據向上面交差啊?”
“唉,我也沒辦法啊!先收集他刀劍的數據湊合湊合吧。”
“都是分靈刀劍數據還會有什麽不同?”第一個說話的人類接道。
“那可不一定,你以前見過沒披破被單還打扮得幹淨利索的山姥切國廣嗎?他們不是想去e4嘛,我們就滿足他,正好可以收集刀劍極限狀态下的數據……”
吉爾伽美什睜開眼,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微笑,讓在場的付喪神們同時打了個寒顫——有人要倒黴了。
他掃視三個新來的付喪神,問螢丸:“那麽你為本王帶回來可以讨論哲學的刀劍是哪一個呢?”
其中最高挑美麗的付喪神走向前,說:“我,身為天下五劍中的一把。名為數珠丸恒次。人的價值觀都幾度變化的漫長時光中,追尋佛道而至此。斬殺人的道具,卻在守護佛道。這種存在方式,是錯誤的嗎......能與您探讨佛學和哲學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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