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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珂臉頰有些紅,褚時雨頭疼地嘆了口氣:“那你...身上被你爸媽看到了怎麽辦?”

夏珂搖了搖頭:“我不怕,我是自願的,不是白錫望逼我的...沒關系的褚老師。”

褚時雨表情複雜,他回過頭,闫亂正站在白錫望邊上,目光晦霁不明,似乎還在驚詫白錫望和夏珂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

“闫亂。”褚時雨的語速慢了些,但也只有他自己能聽出來。

闫亂看向褚時雨,沉默地等他接下來的話。

“你能......看看走廊上或者什麽地方有女性嗎?能不能借到一支粉底液?”褚時雨有些難以啓齒,說得特別不好意思。

闫亂面色不變,他只是點點頭,轉身出去了,不到三分鐘,闫亂手裏拿了起碼五支粉底液進來。

褚時雨:“用不着這麽多的......”

闫亂把粉底液遞過去:“那幾個阿姨都很熱情,硬塞給我,我沒辦法不收。”

褚時雨點點頭,拿了看起來遮瑕效果最好的一支給了白錫望:“你給夏珂把看得見的地方全都遮一下,順便...你們倆告個別。”

白錫望眼睛睜大:“老師,你也要讓珂珂跟他爸媽回家嗎?”

褚時雨點頭:“白錫望,如果你和夏珂真的很喜歡對方的話真的急這一時嗎?你們未來還有那麽長的時間可以在一起,你自己想一下,你們倆考上同一所大學,到時候自己有了經濟收入,你們也成年了,家長還能像現在這樣輕易掌控你們嗎?”

褚時雨字字珠玑,白錫望當然知道并且認同這些道理,但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夏珂回去受苦,在他不知道的時間和地點受苦。

褚時雨看白錫望受了觸動,他繼續道:“你和夏珂好好告別一下,兩人做個約定吧;我和闫亂先出去,給你們留點空間。”

褚時雨說完便看了眼闫亂,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走廊,将1805的房門帶上。

走廊裏是酒店獨有的香味,燈光明亮而暖,地毯上印着規則好看的印花,踩上去柔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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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時雨和闫亂各站門的一邊,乍一看像在罰站、又像在體會走廊裏的無聲靜悄,可也随之增生了一些令人無所适從的尴尬和別扭。

“你知道那幾位女士住哪間房嗎?待會兒得把粉底液給她們還回去。”率先感受到不自在的是褚時雨,他偏過頭看闫亂,找話道。

“知道。”闫亂低下頭盯着自己的鞋尖,簡短地回答。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适從,現在他和褚時雨呆在一起只會覺到悲傷、然後要努力忍住不把這種悲傷表露出來。

“好。”褚時雨點了點頭,他看着闫亂落寞的側臉,心中掠過一絲不忍,但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麽。

白錫望和夏珂在裏面呆了五分多鐘便出來了,夏珂脖子上、肩膀上那些很明顯的痕跡被粉底液擋得嚴嚴實實,只是那抹紅轉移到了眼眶上,剛剛估計狠狠哭了一場。

“好了,夏珂,你先下去找你爸媽,白錫望等夏珂走了再下去。”褚時雨道。

夏珂留戀不舍地看了眼白錫望,而後回過頭朝電梯走去,白錫望站在褚時雨身邊咬着牙,一直等夏珂上了電梯他才沙啞着聲音開口,像在問褚時雨、又像在問自己:“我們以後,真的還能在一起嗎?”

“互相喜歡就能在一起,沒有什麽能把愛打倒。”褚時雨輕聲開口,他看了眼白錫望:“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為你和夏珂的未來好好努力,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頹廢和幻想上,知道嗎?”

白錫望沉默片刻才點頭,他的目光慢慢堅定:“知道了。”

還完粉底液後褚時雨和闫亂同白錫望一起下了樓,下樓的時候夏珂和他的父母已經離開了,白錫望的父母神色複雜失望地看着自己兒子,不知道從哪裏罵、也無法找準管理的方式。

“你自己說,要我們怎麽懲罰你?”

白媽媽嘆了口氣,有氣無力道。

白錫望目光失了神,破罐子破摔道:“随便你們,反正我就是同性戀了,你們也別想着抱孫子孫女。”

白爸爸臉上的肌肉抖了抖:“同性戀你幹嘛非招惹姓夏的?你不知道他那爹媽屁事賊多?”

“那你問我媽幹嘛非得跟夏珂他.媽整天湊在一起打麻将呀。”白錫望思維漸漸活躍,在與父母的争辯中找到了邏輯。

“哦!我跟誰打麻将你就跟誰兒子好是吧?”白媽媽哭笑不得,伸手給了兒子一個暴栗:“回家收拾你!跟褚老師再見!”

白錫望點頭,轉過身沒精打采地跟褚時雨說了再見。

白錫望一家人走後只剩下了闫亂和褚時雨,褚時雨率先開口:“我送你回去。”

闫亂眼睫動了動,看了眼褚時雨,沒說話也沒拒絕。

褚時雨的車裏很安靜,不同于市中心地帶車水馬龍的熱鬧,宛如一個孤島。

這個時段是個堵車小高峰,路上走走停停,開出去沒有一公裏,堵車倒堵了十來分鐘,褚時雨被這沉悶又糟心的氛圍弄得有些躁郁,他打開收音機,随便調了個臺,電臺裏正好在放周傑倫的《我不配》,褚時雨中學時候是周傑倫的狂熱粉,他的所有歌都會唱。

所以褚時雨只聽了個間奏就知道這首是什麽歌。

“這什麽歌?”一直悶着的闫亂突然開口問,不是沒話找話,是純粹好奇。

褚時雨心中麻亂更甚,覺得上天似乎在玩他,他不願意說歌名,怕闫亂多想。褚時雨偏頭看了下外面的堵車盛況,感覺到闫亂的目光還停留在自己臉頰,只能避重就輕道:“周傑倫的吧。”

闫亂蹙眉,他覺得這歌還挺好聽的,看褚時雨不知道便直接打開聽歌識曲,不到兩秒歌名就出來了。

“哦,我不配。”闫亂恍然道。

聽到闫亂開口褚時雨頓時手腳都有些發汗,他剛想說自己不是說闫亂不配知道歌名的意思,就看到闫亂手機屏幕上正滾動着歌詞。

哦,是自己搜到了啊。褚時雨松了口氣,把車緩緩往前挪動三米。

“我們學校校慶讓我上去唱歌。”闫亂突然道,他把《我不配》放進備選歌單:“我還在選。”

褚時雨點點頭,闫亂願意聊天就是好事:“還有什麽歌?”他問。

闫亂停頓片刻:“還沒确定,十一月初是校慶,我還有一個月準備。”

“嗯,你彈唱嗎?”褚時雨問,将音樂聲音調小。

“看到時候能不能練熟吧,熟了就彈,好像還有電視臺來拍的。”闫亂回答,目光放在自己的歌單上,滑動着自己選的每一首歌。

“你肯定能表現好,到時候會收到很多花的。”褚時雨心情輕松起來,以一個老師的口吻鼓勵闫亂。

闫亂又看了眼褚時雨:“什麽花?”

褚時雨放下車窗看了下前後輛車的距離,覺得大概闖不過這個綠燈,便緩緩将車停下:“你喜歡什麽花?我們大戲彙報的時候送什麽花的都有;就是送完後那些花就沒什麽用處了,挺可惜的。”

“那還是算了。”闫亂撇嘴道:“那多浪費。”

......

兩人的關系和闫亂的喜歡成了兩人之間誰都不提的禁忌話題,一路上東扯西扯,氛圍看似松弛了不少、兩人的距離也看似拉近了不少;但也只有互相才知道,有道坎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兩人不知心照不宣在蒙騙着誰,這裏明明沒有第三個人。

一直等到了小區,褚時雨在小區門口停下,闫亂終于問出了一個和兩人親密關系有關的問題,他解開安全帶,語氣透着試探:“杏花...你還要嗎?”

褚時雨垂了垂眼,睫毛的陰影和左眼下的淚痣重合,他一半猶豫一半迷茫,褚時雨抿着唇,不知道該說要、還是該說不要。

闫亂耐心等着,良久,褚時雨終于擡了擡眼,聲音微輕:“你還願意給我嗎?”

闫亂大方點頭:“本來就說了要送你。”

“謝謝。”褚時雨眨了眨眼,睫毛的陰影離開淚痣,淚痣和上揚的眼尾相映成趣,闫亂撇開眼:“那你跟我上去接吧。”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看褚時雨太可愛的表情了,越這樣他越會想到褚時雨與自己已經無關,這讓他很絕望。

褚時雨和闫亂去了闫亂家,闫亂很快把杏花放進航空箱,又拿了短期夠用的貓砂和貓糧:“我不知道你的新住處是不是有這些,所以給你拿了點,應該夠用三天了。”

闫亂把那單手提得動的袋子遞給褚時雨,又拿起裝着杏花的航空箱,剛準備遞過去突然停下了動作:“我幫你拿下去吧。”

杏花快二十斤了,而這種質量的航空箱少說也有五斤。

褚時雨連忙搖頭,他對闫亂的歉意一層一層往上摞着,覺得剛剛說想要杏花的自己簡直是魔怔了。

“我自己來,拎得動。”褚時雨主動去闫亂手裏接過航空箱的把手,手掌碰到了闫亂,闫亂看了他一眼沒作聲,最終還是把航空箱給了褚時雨。

闫亂去給褚時雨按了電梯,褚時雨走了進去,關電梯的那十幾秒免不了和闫亂面對面,闫亂主動低下頭退到一邊,體貼懂事得過分。可也就是因為這樣,褚時雨心中羞愧更甚,甚至想要去給這樣的闫亂一個安慰的擁抱。

五分鐘後,大約是褚時雨已經走到車那裏把東西都放好在車裏的時候,闫亂收到了一條信息,來自褚時雨:“闫亂,謝謝你把杏花給我;如果有什麽你想要讓我幫你做的事,諸如此類,我都可以幫忙,你盡管提。”

褚時雨發出這條信息的瞬間覺得自己特別虛僞,闫亂最想要什麽難道他不知道嗎?

他有些頭疼、頭疼裏帶着懊惱和歉疚,剛想把消息撤回,闫亂那邊卻迅速回了消息:

“那校慶的時候你來看我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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