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何樊經歷過一開始的恐慌之後,這會兒已經氣定神閑了。
沈總和他談過了一次,專門談了李谕的問題。關于李谕的定位分析,以及将來的路線,戲路問題。
當然一切計劃,都必須要本人配合才行。李谕不是剛出道的毫無影響力的新人,不會任公司擺布。事實上即便是新人,有些性格強硬的新人,公司依然控制不了。
何況李谕的性格還是很強勢的。
現在好了,不光強勢,還任性。
但公司不太擔心。
因為沒有人會和自己過不去,更不會和錢過不去。
何樊已經把思路理清楚了,他告訴沈總:“現在的一些負面議論都是暫時的。我們當然不會做負面營銷,因為李谕的實力本身在這裏。這個我們不用擔心。等真人秀播完了,再慢慢扭轉口碑。新電影上映之後,大衆對李谕的好感度一定會回升。”
他已經有了計劃。
以前他就對李谕有過建議,希望李谕能,怎麽說呢,更活躍一些,放得開一些。但李谕實在是太低調了。不喜歡上綜藝,不喜歡玩梗,不喜歡賣腐,基本上除了參加必要的宣傳和站臺,他不喜歡參加活動。他完全不會将私生活和任何私密感情暴露給大衆。
所以走低調,沉穩的路線,并不是故意,只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沒有人能永遠走違背自己本性的路線。
既然現在李谕突然放得開了,這麽瘋了。那試試這種“天真爛漫我自癫狂”的路線也不錯。何樊已經想好了怎麽給他兜回來。
李谕去老家那天晚上,何樊就跟曾秀琴通過電話了。
這事情,少不了曾秀琴的幫助。
他也注意到李谕自從上次落水住院之後,情緒就一直不是很好。雖然最近不提息影的話了,但他給李谕的幾個劇本,李谕都沒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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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就和曾秀琴通過氣。曾秀琴對李谕的事業很淡然,在她看來李谕已經很成功了。她在乎的是李谕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何樊向她保證:“曾老師,我和你保證,他現在一定還是喜歡這一行的。我看得出來。但他現在吧,就是有點心結。”
曾秀琴答應了何樊會和李谕談談。
于是李谕臨走前一夜,曾秀琴和李谕談了談。
她問李谕是不是在逃避什麽?
李谕說:“你是不是很反對我幹這一行?真心話。”
曾秀琴笑了:“我是反對過。但是那是你高中的時候,上大學的時候。你那時候才十幾二十歲,我怕這一行太艱辛,你付出得不到回報。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已經用事實證明媽媽那時候反對錯了。我現在還能反對什麽呢?我反對我兒子太優秀?太受歡迎?”
李谕扭過頭去。他在忍眼淚。
他享受了另一個人擁有的母愛,這種溫暖不屬于他,卻又叫他感覺那麽熟悉。
雲淑妃病重的時候,他正準備去雲州封地。這是雲淑妃向皇帝求來的,給他讨要到了這塊富裕的封地。早早就定好了過完年,他就動身去雲州。
但年過完了,雲淑妃卻一病不起。
他說要去和父皇說,等雲淑妃好轉些他再走。
雲淑妃阻止了他。
她仿佛那時候就知道這一次她在劫難逃。她堅持李谕按原來的日子走。
“走吧,去雲州。到了那裏,你一切都安頓好了,我才安心。”
他很懊悔,不懂為何他要經歷這樣的別離。凡夫俗子都能在床前盡孝,他的母親卻不許他多逗留一天。
雲淑妃還要逗他開心,她臉色蒼白,微笑着說:“聽說你要從宮中帶十幾個合心意的樂伶去雲州?”
他點點頭:“母妃要不喜歡,我就不帶。”
雲淑妃溺愛地說:“帶呀。多帶些好。你呀……整日活在歌舞升平裏就好。”
他懂。他不是治國的料。
雲淑妃擡手摸了摸他的臉:“我的兒……我的小傻子……”她喃喃着睡了過去。
三個月後,他在雲州安頓下來,雲淑妃才離世。
“怎麽哭了?”
曾秀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捂了捂眼睛,說:“我就是覺得……”他聲音嗚咽。
曾秀琴看他這樣,心裏難過得要命,說:“你最不要考慮的,就是別人會怎麽想。媽就問你,你自己是怎麽想的。你覺得……你還喜歡這一行嗎?”
她沒有追問李谕的答案,只說:“你好好考慮。只要考慮好了,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
李谕這才點點頭。
曾秀琴又說:“你最近也遇到不少事情。要是有什麽話不能對我說,不能對朋友說,就去和心理醫生聊聊吧。何樊說認識一個很不錯的心理醫生。”
李谕大致明白心理醫生是幹什麽的。他之前住院的時候,他們就要他和一個什麽醫生聊過。但是他覺得那個人肯定解決不了他的問題。
現在李谕已經會用手機了,他把自己聽到的不懂的詞都會搜索一遍。只要一搜,基本上都明白了。
他把“心理醫生”又搜了一遍。他還搜了“黑粉”“你圈”“影帝”“李谕是個好演員嗎”等等一系列他腦中能想到的詞。
第二天李谕走時,曾秀琴又提了一遍他的頭發。
“這麽熱的天,你留長發熱不熱啊!該剪了。剪了多舒服。”
李谕對此特別堅持,他說:“不行。不能剪。”
曾秀琴沖他揮揮手,拿他沒辦法。
李谕回京之後,就先去拍一個雜志封面。這家時尚雜志,李谕是常客,封面也上過幾次。這次合作的大牛攝影師之前拍過一次李谕。
之前拍的李谕走的是禁欲風格。這一次攝影師一看李谕來了就笑了,他沒想到李谕會留如此風騷的一頭長發。
“你不是不肯留長發的嗎?上次我就和你說過,你這樣的臉型身材,留長發會很好看的。”攝影師很高興。
李谕也很高興:“是嗎!我也覺得長發更适合我。”
兩個人一拍即合。
李谕當然沒拍過硬照,封面,但他被宮廷畫師畫過像,和畫像一比,拍照就跟玩似的。他倒不怵攝影師,拍封面也很好。
他搜過了,拍雜志封面就是印在冊子上,然後被人買回去供着。這可太風光了。他喜歡。
他還表揚了一下何樊。
“這工作我喜歡。以後多來點這樣的就好。”
何樊這段時間第一次被他表揚,立刻連連點頭:“是是是。時尚圈一向喜歡你的。”
照片拍了大半天,封面也很快印好了。
這一次某時尚雜志的封面上,是一張坐在泳池邊松松垮垮白衣白褲的李谕,他雙目微微失神,長發披散,一只腳伸入水中,既悠閑又性感,茫然中又有一絲天真。
這張封面拍得太好,有的粉絲甚至嚎出了“看看這樣的鯉魚!他做什麽我都能原諒!”
也因為拍得太好。所以有一家合作公司直接拿這張圖出了海報,挂在街角廣告牌上。
令狐己這天一直工作到深夜時候才離開公司,司機送他回去,在等紅燈時候,他忽然看見了那張海報。
在霓虹燈中,李谕的那種放空的表情完全就是一種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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