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夜裏九點多, 沈念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

她擰開門鎖,擡手摸到開關将燈打開,反手關上門。

換上居家拖鞋, 她随手将包扔到客廳的沙發上,低頭看着手指上顧以澤送給她的黑銀戒指, 眉眼跟着唇角彎笑,而後, 腳步悠閑地往房間走去。

開了燈, 她踱步到床邊坐下,側身拉開旁邊櫃子的一個抽屜, 從裏面取出一個盒子打開,然後找了條自己的項鏈,将吊墜取出來,然後把手上松動的戒指串進去。

既然顧以澤說,這戒指送給她當護身符、幸運符用, 那她以後就每天帶在身上好了。

她捏着項鏈往自己脖子上戴上試了下,走到穿衣鏡前看了看效果。

嗯, 不錯不錯, 她滿意地望着鏡子,擡手摸了下項鏈上的戒指, 決定以後就這麽戴了。

馬上就要回歸江家,沈念需要辭掉在G World的工作,次日一早,她像往常上班一樣來到公司, 跟前幾天新聘的前臺經理做最後的交接。

這是她最後一天上班,人事那邊早就收到她的辭職報告,并且抓緊時間處理了。

辭職審批流程最後一步是到總經理徐燃那裏,雖說他早就得知沈念要離職,但是在辦公系統上看到正式的辭職報告時,心中還是不免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在翻湧。

最終,他還是沒忍住,給沈念私下發了條消息詢問。

徐燃:【怎麽突然急着要走?】

他盯着手機等回複,腦子裏翻過很多想法,譬如:她要嫁給顧以澤了嗎?辭職回去當全職太太?那以後她只獨屬于那個人了?他連見都難見她一面……

雖然惦記着別人的女朋友不應該,但他從大學開始就喜歡沈念,那麽多年的情愫,不是說克制一下就能馬上沒有的。

沈念剛對着交接表,跟新任經理溝通完最後一條內容,舒了口氣,手裏握着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點開,就看到徐燃發來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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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交接表遞給新任經理,說:“你對照着再梳理一遍,有什麽問題趁着我今天在,一并問我。”

“好的好的。”新任經理連連點頭,接過那張表。

沈念轉身往後邊的辦公室走去,低頭點開微信,回複徐燃的消息:【因為一些家裏的事,多謝徐總關心。】

家裏那些事,她并不想跟外人多說,但是這樣模棱兩可的話,顯然不能将徐燃糊弄過去。

他又問:【你要跟他結婚了?】

沈念:“……”

她和顧以澤才在一起沒多久,別說顧以澤了,她自己都沒有往結婚方面想過。

沈念笑了下,回複說:【是我找到了親生父親,要回家了。】

她之後,要回江氏藥業任職。

下午四點多,沈念做完交接工作,帶上簽字蓋章好的離職證明正常下班。

她拿着證明剛從人事部出來,手機震動起來。

她拿起看了一眼,是顧以澤打來的電話。

“喂?”她笑着接起。

“帶你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

“先到地下車庫。”

不知道他神神秘秘想要幹什麽,沈念往打卡機按了一下,打上最後一次下班卡,握着手機轉身離開,“好,我來了。”

随後,她按顧以澤說的來到地下車庫,往他平常停車的那幾個車位望過去,一臺黑色轎車車燈亮了亮示意。

她朝那臺車走過去,宋逸從駕駛室下來,給她拉開後座車門,笑着問好:“沈經理,哦不,沈小姐。”

沈念笑着跟他道謝,走近準備上車時,發現顧以澤并不在裏面,扶着車門問:“顧總呢?”

“馬上就來了。”

“哦。”

沈念彎腰上車,宋逸被她脖子上那條項鏈吸引了注意,視線定格在上面的吊墜上。

他跟着顧以澤做事很多年,對顧以澤手上那枚戒指再熟悉不過,現在一眼就辨認出,沈念項鏈上串着的吊墜,正是那枚戒指。

這戒指,顧以澤從入主顧氏集團開始就戴在手上,那麽多年,陪着他出現在各種大大小小的生意場、應酬場,整個上流社會大概沒有人不知道它的存在。

一定程度上來說,這枚戒指已經成了他身份的象征,見到戒指如見本人。

日後,只要沈念将它帶在身上,整個豪門圈的人,除了對手,都會給她幾分薄面。

沈念坐進車裏後,習慣性伸手去關車門,拉了一下發現宋逸手還扶在上面,掀眸望出去問他,“怎麽了嗎?”

她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聽到頭頂落下一句說:“顧總真的,很愛你。”

沈念:“?”

她正想問他幹什麽突然來這麽一句,電梯那邊打開,顧以澤邁着一雙長腿從裏面出來,宋逸準備關車門的動作頓了下,望着他提醒說:“顧總,這裏。”

顧以澤大步走來,利落地上了車,宋逸替他們關上車門後,繞過車頭回到駕駛位。

被這麽一打斷,沈念就把剛剛那個問題忘了,自然地挽過顧以澤的手臂,問他,“你準備帶我去哪裏呀?”

顧以澤含笑望着她,道:“海上。”

“海上?”

幾十分鐘後,車子沿着海岸線行駛,停在一處海灣碼頭。

碼頭上停放着許多輪船游艇,夕陽的餘輝下,不少穿着清涼的男女老少,趿拉着拖鞋來來往往。

不同于市區的繁華忙碌,這裏輕松緩慢的節奏透着惬意。

目之所及,最為顯眼的,還是其中那艘兩層高的白色豪華游艇,亮着耀眼的光,看樣子是即将準備出海。

“是要參加誰的派對嗎?”沈念打量着那艘游艇,猜測道。

“是你的歡送會。”

“嗯?”

沈念驚訝地轉頭看向他,顧以澤撐在車窗上,支着半邊臉,擡手摸摸她稚嫩的耳垂,“今晚好好玩,放松一下。”

最近因為外婆的身體還有江家的事,沈念精神一直緊繃,整個人都感到身心俱疲,好久都沒有放松過了。

此刻,顧以澤的安排讓她有些期待。

“好。”她笑着從包裏拿出手機,“我先給外婆打個電話,跟她說一下。”

她這邊在打電話,顧以澤先一步下車,繞過車尾去給她拉開車門。

耳邊的通話恰好接通,沈念握着手機下車,“外婆。”

趙蘭芝:“诶。”

“我今晚不過去醫院了,明天再去看您。”

“好好好。”

簡短的通話結束,顧以澤替她關上身後的車門,牽着她的手朝那艘游艇的方向走去。

既是歡送會,當然少不了一起共事過的同事們,沈念登上游艇後,看到所有經理主管都在,還有前廳部不用值班的同事。

七點,游艇準時駛離海港。

于此同時,一層的大廳開始為客人們提供海鮮自助餐,夏季飲品還有水果甜品。

沈念興致上來了,直接放棄了“跟顧以澤待在一起的時候不喝酒”的原則,端了杯香槟抿一口。

衆人幾乎都認出來沈念項鏈上那枚戒指,是顧總先前戴在手上那枚,今晚,顧總又特意給她安排了這麽一場歡送會,連離職都讓她走得那麽風風光光,心底裏就都有了想法,一個兩個都端上一杯酒、或者一杯飲料,過去跟她說上幾句漂亮話,大獻殷勤。

畢竟以後,可能再也沒有這麽好的機會,可以讓他們這樣近距離地讨好老板娘了!

有那麽幾分鐘的空隙,沈念想到自己先前在公司遭到的質疑,被那些流言蜚語攻擊,再看今晚所有人的阿谀奉承。只需要這麽一場歡送會,一切謠言就都不攻自破,并且把她捧上了高位。

生活的改變,有時候就是這麽的翻天覆地。

自助餐之後,還有許多的娛樂項目,有人拿着魚竿到甲板夜釣,有人K歌跳舞,有人下棋搖骰子,都按各自喜好玩開了。

沈念跟前廳部的幾位同事玩了一局狼人殺,覺得有些累了,拉過負責籌辦這場歡送會的行政經理,告訴她自己想離開休息一會兒。

行政經理立即遞給她一張卡,“這是給您準備的休息室。”

“多謝。”沈念拿走卡,跟幾位同事告辭離開。

在游艇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沈念找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擡手刷卡,門噠的一聲輕輕打開,她推門走進去。

最裏面靠窗那裏,擺放着一張單人沙發,顧以澤正陷在那裏,腿上放着一本筆記本電腦,左手搭在鍵盤上,右手支着額頭,神情專注地盯着敞開的屏幕看。

旁邊的小桌上,應該是工作人員給他送的香槟酒,還有甜品,香槟酒喝完了,甜品基本沒動。

游艇離岸後,他簡單吃了點東西,就進來處理他自己的工作了,沒怎麽跟外面的同事交流,他向來是有距離感的領導,而且好像也并沒有任何要跟人拉近距離的意思。

沈念推門進來時,顧以澤也擡頭望了過來。

“看來劉經理,拿錯卡給我了。”沈念舉起手裏的卡片晃晃,不想打擾他的工作,說,“你繼續,我找她換回來。”

她轉身欲走,聽到身後的顧以澤叫她等等。

“嗯?”她回身疑惑地望着他。

顧以澤将筆記本合上,随手拿開放在旁邊的小桌上,笑說:“也許她沒有拿錯給你。”

沈念眨了眨眼,跟上他的思路:

他們現在是情侶,劉經理特意将她和顧以澤安排在同一間房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尤其,他們對她都這樣讨好,對顧以澤還用說?分分鐘都可以拿她當禮物獻給顧以澤,讨他開心。

“別辜負人家一番美意。”顧以澤說着,人已經來到她面前,攬過她的腰将她撈進懷裏。

這對男人來說,當然是美意,可對女人來說……

沈念微微眯起眼,故作防備地盯着顧以澤,戳戳他胸口,“說!是不是你授意的?”

“我可沒有!”顧以澤立即一本正經地撇清關系,随後又忍不住壞笑了下,“當然,我必須承認,她這安排很合我心意。”

不要臉的明明是他,可紅了臉的卻是沈念,她咬着唇,捏着手心往他胸口捶了下,“一天天的想什麽?”

“想你啊。”顧以澤話裏帶笑。

沈念臉蛋愈發紅,滾燙的感覺讓她局促起來,推了推他要走,顧以澤及時抓住她的手,“別走了。”

他輕輕把玩着她的手指,一點點瓦解她的防備,“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你在怕什麽?”

“我才沒有怕!”沈念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如是說。

說完她就發現自己上當了。

顧以澤極力忍住得逞的笑意,下巴往那張幹淨雪白的床點了下示意,“那上去睡吧,你不是玩累了?”

确實是很累了,白天還交接了一天的工作呢,而且,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一點都不怕,沈念硬着頭皮,朝那張床走了過去。

……

夜漸深,兩人合衣躺在柔軟的床上。燈關了,只有船舷的霓虹燈從窗戶斜斜地落了些進來,細碎的光,伴着海浪起伏的聲音。

這樣的環境,并不适合睡眠。

尤其,旁邊還躺着個比海浪更掀動人心的人物。

“念念。”

“嗯?”

“時間其實還挺早的。”

“哦,是嗎。”

“單純用來睡覺有點浪費了。”

沈念:“……”

“我們做點什麽吧?”

“你、你想要做什麽?”

緊接着就聽到翻身的聲音,黑暗中,沉重的軀體沉下來,沈念整個人本能地縮起來,感受着他的重量,還有身上冷冽的男士香,心髒猛烈跳動起來。

顧以澤撫着她頭發,極力找尋着她眼睛的光,喉結難耐的上下滾動了一下,嗓音變得低啞,“想要跟念念做愛。”

沈念:“……”

如果燈開着,顧以澤一定可以看到,沈念的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紅起來,她自己已經感覺到渾身熱燙,胸膛急遽起伏。

借着外面透進來的那一點點光,顧以澤已經勾着她下巴擡起,溫熱的唇貼了上來。

沈念腦內理智的線一根根斷掉,僅剩下最後一根的時候,她揚起脖子,躲開他密不透風的需索,緊張地推他,氣息不穩道:“不、不行。”

她還記得外婆的叮咛,絕不會未婚生子。

啪,顧以澤打開了一盞小燈,眼前稍微明亮起來。

他撐在她上方,渴求地、疑惑地凝視着她的眼睛,“念念……”

為什麽?

為什麽念念不願跟他做?

他眼中的渴望太過濃烈,連眼尾那點猩紅,都是欲望的顏色,讓沈念于心不忍,可又放不下心中的擔憂。

避免顧以澤多想,沈念決定跟他坦白自己的疑慮,但挨不住這羞人的氣氛,轉開臉躲避他的眼神,揪着他襯衫糾結地說:“會,會有寶寶的。”

欲念當頭,顧以澤當真忘了這回事了。

先前并沒有預料到會進展到這一步,顧以澤也沒有準備措施,現在又在游艇上,沒法出去買,這還真是個大問題。

“可是念念,我想你想得好疼。”他忍了太久太多次,實在是忍得難受了,埋在她頸窩低沉沙啞地訴苦。

沈念其實早就感覺到了他的反應,此刻尤其強烈。

用其他什麽辦法幫幫他?

可是她沒有這方面經驗,猶猶豫豫地說:“那……”

“如果實在不行。”顧以澤稍稍擡起頭,高挺的鼻尖擦過,熱燙的呼吸就在耳邊,“讓我在外面好不好?

沈念:“?”

外面?

顧以澤貼在她耳畔親了親,哄着求着她,“保證不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卑微的顧總~

顧總:早知道不上游艇!失策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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