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嗯,毆打

劉曠半夜突然醒來,迷迷糊糊地想去方便一下。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也沒怎麽留意,起身就準備往茅廁走。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你想去哪?”

劉曠一聽到聲音,才想起自己現在與鬼煞綁在一起,身子不自覺的哆嗦一下,全清醒了過來,回頭小聲說:“我想……我想方便一下…”

鬼煞顯然很煩有人在他睡着的時候打擾他,窗外的些許月光打在他沒戴鬥笠的臉龐上,顯得愈加陰森恐怖。

劉曠覺得腿有點軟。

不行,再看這張臉,他就快憋不住了!

幸好,鬼煞只是冷冷看他了一眼,随即從床上走下來。

這客棧的茅房在後院,鬼煞披了個外衣,目光不善地陪劉曠走了出去。

進了茅房,劉曠帶镯子的右手臂盡量往門口伸,但鏈子還是繃得筆直,想來鬼煞一定是黑着臉盡量往遠了站。

這樣想着,劉曠奸笑了一聲,解腰帶的左手動作也慢了下來,等終于磨蹭完了,又裝作慌慌張張一臉歉意的樣子急急忙忙的出來。

到了茅廁門口,劉曠看到此時此景,頓時一臉黑色,滿臉烏青——

哪裏還有鬼煞的影子?

而本應該安然纏在鬼煞手腕上的镯子,孤零零的在一片蕭瑟的夜空中,纏在一棵不那麽粗壯的合歡樹幹上!

天哪,鬼知道這家客棧為什麽要在廁所旁邊放這麽一株樹!

劉曠想到自己在茅房裏自作聰明的那些小動作,頓時更覺得生惱怒。

那感覺好比自己在別人碗裏偷偷扔了個蒼蠅,正高興着,卻從自己嘴裏吐有出來一個……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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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垃圾桶小心地向他支招:“劉曠,劉曠,你試試看能不能把樹給砍斷。”

劉曠咬牙切齒道:“我怎麽敢呢?鬼煞那厮肯定是在上面睡了,他武功又高,我敢發出一點點的動靜,保準會被他抓住的……況且這桃花木,樹幹雖然細,但定然是不好弄斷的,這也沒有什麽斧子刀子什麽東西的,難道要徒手劈不成!”

劉曠說到此處,又看了看自己這副模樣,好比一只拴在大門口的看家狗……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耷拉下腦袋。

——————————————————

這片林子很是隐蔽,而林子的正中間樹卻不是很茂密。恰恰能看見被些許霧氣籠罩的濃暗天空。朦胧月光下,幾聲鴉叫愈加把林子襯得寂靜。

是個埋屍的好地方。

鬼煞到的時候,花離顏看起來并不處于下風。

他對面有有六個人。

即使這六個人武功都不低,但依舊不是花離顏的對手。沒有意外的話,花離顏會把這六個人處理地很幹淨。

然而,那個穿藍色衣服的男人,可能就是這個意外。

鬼煞漫不經心的靠在隐蔽的樹幹旁,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切。

花離顏,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只見花離顏露出一抹笑意,他低笑了一聲,對那藍衣人說:“林夜城,你真是越來越膽小了,竟然還帶了人過來。我有這麽可怕嗎?”

那林夜城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臉上的笑容甚至可以稱得上風度翩翩:“瞧你說的,這不是給你當熱身的嗎。”

話音剛落,那五個人便同時出擊,圍着花離顏打了起來。

有使用大刀的,有使用長劍的,有使用匕首的,有使用鈎子的。

花離顏被這麽多人圍攻也不見急色,右手倏爾翻轉,月華鞭閃着冷冷光芒呼嘯而出!

一鞭子就打在一個持匕首的手上,精致的匕首靈躍到空中——

就在這時,身後劍氣襲來,左側更有大刀正當頭砍下!

危險十分,四周都避無可避!

花離顏眉頭一皺,一個淩空躍起,腳尖踢着空中的匕首,那匕首竟直直插/入到左側那人的腦袋上!

他也沒看那人鮮血噴湧,就手執鞭子直直的甩到了後人身上,那長劍也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

不一會兒,五個人便紛紛倒地。

花離顏身上濺了點點滴滴的斑駁血跡,但神色卻十分淡然自若。

但鬼煞知道,他的後腰被劍氣所傷,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當然,這點小傷,對付那個林夜城那個自以為是的草包,還是綽綽有餘。

林夜城見花離顏輕松的便搞定了五人,腳步猶疑了一下,拿了一柄長劍,猛地向花離顏刺過來!

花離顏的長鞭在空中挽了一個漂亮的光影,與長劍糾纏起來。兩人約莫過了幾十招後,那林夜城明顯有些力不從心。花離顏一到月華鞭,直直地朝着趙夜城的脖子甩過來——

林夜城臉色倏爾變得慘白:這一鞭下去,必定是鮮血飛濺,人首分離!

可花離顏的瞳孔猛地放大,心中一陣空涼,連稍加思索都來不及,那幾乎是要觸及脖頸的鞭子卻是猛的打了個急轉,避開了林夜城的脖頸,花離顏腳步踉跄了一下,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逃過一死的的林夜城就在這一瞬間看準時機,一劍刺到了花離顏的左肩上,他面色一喜,正要乘勝追擊,第二劍就朝花離顏的脖子上砍去——

“噔——”

一塊石子打在劍身上,那把劍竟然直接碎成了兩半,落在地上!

兩人都大驚,只見鬼煞緩緩從陰影處走出來,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那如惡鬼一樣的面龐,此時在月光下更猶如鬼魅一樣恐怖!

林夜城一見鬼煞,便真的如同見了鬼一樣,吓得坐在地上,又趕快爬起來,倉皇的跑了。

鬼煞看都沒看他一眼,走到花離顏面前,眼眸在黑夜中更加幽深,夾雜着不屑與怒氣,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花離顏,嗤笑了一聲:“愚蠢!”

那聲音極冷,寒氣逼人。

花離顏扭頭看向那人倉皇逃竄的方向,苦笑了一聲,許久才低聲問道:“……門主,為什麽放他走?”

鬼煞看他的表情猶如看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自然是為了讓你親手把他殺掉。”

花離顏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才聲音沙啞道:“……門主,是潰屍粉。”

潰屍粉,中毒之後,先是身體發麻,然後開始潰爛,潰爛時全身如萬蟲噬咬,等全身爛成一灘黃水,人才會死。

然而他們這出門,沒有帶太多的解藥。

雖然與鬼煞所制之毒差的還很遠,但已經是林家堡能拿出來的最狠辣的毒了。

林夜城在劍上抹了這毒,真是……盡力了想讓他死。

看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蠢吶。

那鬼煞似乎越想越怒,他眉毛擰在了一起,從花離顏手上一把奪下月華鞭,右臂狠狠一甩,那鞭子疾速鞑在花離顏身上,一瞬之間,血沫紛飛!

“唔!”花離顏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一下被抽倒在了地上。

鬼煞扔下鞭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花離顏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因為疼痛而倒抽了一口冷氣。左肩傷口的血滴滴嗒嗒的淌了一地,已經有些麻了。

他看了看鬼煞已經走的快要看不見的身影——那個方向,不是客棧。

花離顏低低地說了聲什麽。

他聲音很低,連自己都聽得不太清楚,甚至都不能分辨這一聲是說出來了,還是只在心裏壓抑着戰栗着喊了一聲。

謝門主。

還未放棄他這個廢物。

—————————————————

鬼煞回來時,天已經亮了。只見劉曠蜷縮在樹下。清冽的晨風挾雜着火紅色的合歡花飄飄然的落在了劉曠的身上,恰逢此時,陽光正好。

鬼煞怔怔地看了片刻,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念頭:“……原來人睡起來是這副模樣。”

鬼煞忽然發現自己見過有人暈死在床上,也見過有人死透了躺在床上,就是沒有見人安靜的睡覺。而這人甚至睡的還不是床。而是茅房邊的又髒又臭又硬又冷的地上。

那劉曠翻了個身子,唇畔還帶着一抹微笑,口中夢呓了一句什麽,然後他唇角的笑容又加深了一分。

鬼煞聽的清楚,他說:

“鬼煞,我□□大爺! ”

鬼煞:“……”

他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用腳尖踢了踢劉曠的臉。

劉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面前的人,腦子瞬間清醒,道:“…我靠!!門主大人,你聽我解釋…”

然後一切發生的,那麽理所當然,順其自然。

一聲尖叫聲傳來,叫聲之慘烈,讓客棧一樓無數筷子被紛紛驚落,無處鍋碗盆瓢被紛紛打破。

這是一個悲慘的故事。

————————————

當劉曠鼻青臉腫的出現在花離顏面前的時候,才驚異的發現花離顏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這花離顏在右肩上橫這一道恐怖的窟窿,腰上也是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騷氣的紫衣扔了在地上,血已經快沾濕了白色裏衣,又淌了一地,也沒人給他包紮。

鬼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譏諷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如果以後還發生這種愚蠢的事情,不用別人住手,我自己都能把你清理門戶。”

花離顏低頭答了一聲是,也知道鬼煞沒在開玩笑。

鬼煞這人最讨厭的便是軟弱,猶疑,心有所念的廢物。

可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和一個奇奇怪怪的将軍“朋友”全都是這種類型的廢物。

鬼煞看了看鼻青臉腫的劉曠,不禁郁悶:我身邊跟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于是把拴着劉曠的金手镯直接打開,一把扣到花離顏手上——兩個廢物在一起也挺好。

又随手把兩個小瓷瓶扔在床上,轉身便走了。

劉曠見鬼煞走後,靠到床邊,鼻青臉腫的臉上悄悄綻出一抹興奮的笑容,恍若異國他鄉遇村長,問了一聲:“……你也是被鬼煞打的嗎”

“…也?”

花離顏挑了挑眉饒有興趣道。

劉曠這張臉看似慘不忍睹,其實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傷。

劉曠見花離顏似乎是有點興趣,便把自己一肚子苦水全都給倒了出來:“我跟你說鬼煞那人簡直是個神經病,昨天晚上把我栓到桃花樹上就自個兒走了,讓我一個人在那桃花樹下凍了一晚上,第二天一起來,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就把我給揍了一頓……”

忽然之間劉曠停住了吐槽——

這人是誰呀?

這個是花堂主啊!花堂主誰呀,那可是鬼煞的男寵!男寵誰呀,那可是和鬼煞睡一張床上的人,他怎麽能當着面吐槽鬼煞的壞話啊!!

但劉曠還是好奇心爆棚,問道:“那你是怎麽啦……”突然想起那天花離顏勾引自己的情況,便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怎麽?你去勾引別的男人被門主發現了!”

口氣中滿滿都是難掩興奮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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