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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我啊…”
劉曠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垃圾桶, 你說鬼煞生日我要送什麽東西比較好……要不我也送他一個簪子吧,上次想送的簪子都沒有送出去……而且,剛剛那個人的意思是不是讓我趁機表白?!”
垃圾桶似乎下了什麽決定似的, 狠下心, 咬牙道:“劉曠,我有件事必須要告訴你。”
“啊?什麽事情?”
“我昨天晚上剛接到通知…你會在兩個月之後被強制遣返回現代。”
劉曠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
空氣安靜地只能聽見風吹動窗外樹葉的聲音。
“垃圾桶。”劉曠忽然慢慢開口問道, “你早知道鬼煞未曾娶親對不對。”
“……是。”
劉曠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垃圾桶為什麽不告訴他。
因為一切都沒有意義。
鬼煞有沒有妻子,鬼煞有沒有可能喜歡他。
這沒有一點意義。
兩個月之後, 他将會離開這個世界。
劉曠的臉已經比紙還要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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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無措地看着垃圾桶, 然後踉跄着想要站起來, 又猛地跌倒在地上了。
垃圾桶看着劉曠這副失魂的模樣,狠着心繼續道:“所以…該怎麽做, 你自己決定。”
“煙。”劉曠聲音嘶啞。
垃圾桶無奈的又給了他三根煙。
劉曠從懷裏拿出打火機。
他手微微顫抖着點火。
一下,兩下,三下…
打火機閃現一絲橙黃的火星,但又很快滅了過去。
四下, 五下, 六下…
點不了火。
操!!
滾他媽的點不了火!!
劉曠一下吐出嘴裏的煙,猛地把手中的打火機砸了出去, 對面的瓦罐發出一聲刺耳的破碎聲。
然後,他抱住自己的頭, 失聲痛哭了起來。
——————————————————
【羅家糕點房】
“呦, 公子您怎麽又來了, 真不好意思,我們店裏實在是沒有您要的東西……”
鬼煞皺眉不語。
掌櫃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小心翼翼地繼續說:“要不……您再去其他店裏問問?”
鬼煞沉默半響,道:“都沒有。”
“那……”
鬼煞擡頭,冷冷道:“我說,你做。”
“公子說的東西實在是太奇怪……如果是月餅,大如圓盤且不說能不能蒸熟,怎麽可能做到又松又軟?又松又軟我只見過蒸馍,可這蒸馍又怎麽能做到形狀精致,甜甜膩膩?上面不但要放置果子竟然還要放置蠟燭……這個叫做蛋糕的東西小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啊……”
掌櫃連連搖頭以示拒絕。
鬼煞垂眸道:“聽說你女兒生下來便雙腿無力,不能行走,你若是做出我要的東西,我便救她。”
羅掌櫃聽了這個,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搖搖頭:“行不通的,四年前我找過惡醫公子,他只是看了看,連條件都沒有提出來就走了,說是醫起來太過于麻煩……可憐我羅家糕點做地譽滿天下,做到家大業大,也換不來我女兒一雙腿啊……”
鬼煞沒心思聽他訴苦感慨,皺皺眉,簡單道:“我就是惡醫,我治。”
羅掌櫃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明天就是八月初一,要做出來。”
這絕對是羅掌櫃過得最緊張的一天。
他要做出那個關系到女兒人生的糕點。
一個他聞所未聞卻一定要做的完美的糕點。
而天下第一惡人正站在他的身旁,渾身散發着極具壓迫性的氣息——在監工。
但首先,他需要一個圓盤大的模具。
惡醫大人出去了一上午,終于買回來了。
第一個,圓盤大的甜月餅。
惡醫大人嘗了嘗,說:不熟。
第二個,蒸了很長時間的圓盤大的甜月餅。
惡醫大人嘗了嘗,說:時間太長,太硬。
第三個,超大的圓形蒸馍。
惡醫大人看了看,說:形狀不對。
第四個,放到了月餅模具的蒸馍,
惡醫大人嘗了嘗,說:不夠甜膩。
……
總之,兩個人熬了一通宵,在第二天早晨的時候,終于做好了。
兩個人都是面有倦色。
羅掌櫃覺得手都要掉了,而惡醫大人,跑來跑去買材料,為了那六種新鮮的果子,在後半夜的時間裏,跑了三個州。
還好,“蛋糕”很完美。
羅掌櫃把蛋糕裝好的時候,問惡醫公子:“在下實在是不明白,公子為何為了這麽一個糕點如此大費周章?”
惡醫公子聽了,唇角竟然勾起,似乎笑道:“有那麽一個人,他說他小時候在生辰這天因為沒有吃到這個東西差點嚎啕大哭。”
羅掌櫃聽了,微微一愣,心道: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如此好福氣,竟得到惡醫大人這般在意。
鬼煞走出糕點房,一只手提着蛋糕盒,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一本小書。
這是他昨天才發現的,被鬼徒收拾東西的時候帶回來的書。
迷霧仙人——《我喜歡你》
鬼煞有一些緊張。
“一個合适的日子,一個美好的地點,以及在風恰好吹過的時候,一場——真摯的告白。”
“你差的,可能只是說出一切的勇氣。”
【碧波湖】
鬼煞獨自一人坐在湖心亭,他倚靠着柱子,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那份水晶肘子和那個蛋糕盒子。
嘴角不可抑制地翹了起來。
劉曠肯定會很高興吧。
只要想到劉曠看見蛋糕時高興的表情,鬼煞就覺得根本控制不住此刻臉上期待的笑容。
他提前讓鬼徒把通往湖心亭的過道清理幹淨。
少了人群的喧嚣,這裏安靜地能夠聽見湖邊蘆葦随風搖擺,發出輕柔的沙沙的聲響。
熟悉的身影逐漸出現在視線之中。
鬼煞笑着朝他揮了揮手,劉曠看見了,加快步子走了過來。
看着劉曠,鬼煞笑道:“劉曠,生辰快樂。”
劉曠看着鬼煞,也扯着嘴角笑了笑:“你也是…生日快樂。”
鬼煞看着劉曠,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微翹了起來:“你知道我們的生日為什麽在同一天嗎?”
劉曠心裏微微一緊。
劉曠低頭,掩去眸中閃爍的目光,道:“……為什麽在同一天?”
“因為我沒有生日,三年前你說,讓你的生日成為我的生日。”
鬼煞繼續道:“三年前你還說,生辰這天一定要開心,所以我生辰這天,一直很開心……劉曠,你的話我一直記得……”
鬼煞把桌子上裝着蛋糕的木盒推到劉曠面前:“……還有,你說過你喜歡的東西……”
劉曠看了眼這個大方盒子,手指滑動上去,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并沒有打開,他低聲道:“玉石……三年了,你竟然都記得……”
“我當然記得。”
鬼煞額頭的碎發被微風緩緩吹了起來,他眼睛中始終帶着盈盈笑意,這抹笑将他清冷精致的面容多增了幾分濃豔的色彩。
他聲音很輕,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因為,劉曠……我喜歡你,像三年前一樣。”
他重複道:“……劉曠,我喜歡你。”
劉曠猛地擡起頭。
微風吹了起來,湖水邊的蘆葦又沙沙作響,空氣安靜到能聽見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鬼煞的眼眸很是澄澈,仿佛山頂撥開了霧霭的一汪湖泊,他見劉曠沒有回複,微微蹙起了眉,似乎有些緊張。
劉曠擡頭看着鬼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鬼煞似乎更加緊張了,他轉移的視線看着湖面,繼續說道:“劉曠,我知道你現在有些驚訝我會對你說這些,畢竟你已經忘記了原來的事情……”
鬼煞深呼吸了一下,白皙的耳朵上緩緩染上紅色,繼續說道:”但是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白輕硯喜歡白輕飏的那種喜歡……像原來的你喜歡我的那種喜歡……”
空氣安靜地過分。
好像連風也靜止了,蘆葦也不再發出沙沙的聲響。
劉曠垂眸,他的眼睛随意的着落在桌子上,看不清楚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他終于開口,聲音略有些低沉,然而在安靜的湖心亭中,劉曠的聲音卻顯得格外清晰而分明。
”可是我不喜歡你了。”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發出一聲冷笑:“鬼煞,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件事情,喜歡你的人是三年前的傻逼,不是我劉曠。”
“怎麽,現在有什麽事情能夠利用我了嗎?——就像三年前那樣?”
鬼煞擡頭看着劉曠,他瞳孔縮緊,眼睛中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劉曠繼續道:“怎麽,你還真以為我忘記了,就能平淡地把這件事情當做從未發生過嗎?就能繼續玩弄我嗎?你說,三年前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的時候,是不是在一天一天計算着我什麽時候才能代替你死去?”
鬼煞嘴唇輕輕顫抖了一下,他握緊了拳,聲音輕得簡直能被風吹走:“第一次我不記得了,書上說要三次,我以為我以為只要控制在兩次就好了...”
“算了,我不想聽。”劉曠面無表情地打斷他,“鬼煞,我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真他媽的累。”
劉曠說完,就起身向外走去。
他離開的時候寬大衣袖不小心勾住了床上裝着蛋糕的木盒子,木盒子猛的就被摔到了地上!
蓋子被打開,裏面的蛋糕被摔了個稀巴爛。
劉曠低頭看了看地上摔的幾乎看不出原本面目的圓形大糕點,只有上面還插着的幾根蠟燭似乎告訴劉曠,這好像一個蛋糕。
然而劉曠也只是輕淡地看了一眼,目光沒有做任何停留,就轉身走了。
鬼煞目光逐漸變得冰冷,他的眼睛深沉地可怕,漆黑的眸子裏是深不見底的情緒,渾身上下似乎都沒有溫度了。
劉曠的背影越來越遠,風把他的衣擺吹地飄搖,就好像他整個人都要随着這風,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地上的蛋糕依舊靜止在摔壞那一瞬間的模樣。
不會有人再知道,這個奇奇怪怪的糕點的樣子在一個人心裏默默記了多少年,又費了多大的心思做好,以及——
被那個人用怎樣開心的心情拿出來,又是懷着怎樣的期許想要送出去。
鬼煞忽然站起身子,大步走上去,手指在劉曠背後點了幾下,青年在下一刻就癱軟了下來,倒在鬼煞懷裏。
鬼煞把劉曠打橫抱起,一步一步向前方走去。
旁邊的人群驚愕地看着這個絕美如天仙,周身氣質卻又宛若修羅的男人把人當衆弄昏又抱走,不由自主地為他讓出一個寬敞的過道。
鬼煞抱着劉曠來到一家鐵鋪。
他聲音也冷硬如鐵了,帶着絲絲寒意。
“我要一根拷鏈。”
【小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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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摔地稀巴爛。
劉曠頭也不回地離開。
垃圾桶目瞪口呆,喊道。
“劉曠!你這是什麽意思?!”
可是劉曠沒有說話。
“劉曠?!”
垃圾桶有些急了,它總覺得劉曠的神态有些不對勁,它雖然總是希望劉曠能夠好好處理好與鬼煞的關系,但也沒想到劉曠會在鬼煞表白的時候選擇這樣的方式。
它有些擔心劉曠。
它忽然聽見劉曠的聲音,有些沙啞,仿佛要哭了一樣。
“垃圾桶…他說三年前的事情是誤會…他沒有利用我…”
“他還給我做了蛋糕…”
“垃圾桶…他真的喜歡我……”
劉曠的聲音終于哽咽了:
“……我做的對吧?”
垃圾桶心裏猛地疼了一下。
他現在不知道,劉曠聽到鬼煞說喜歡自己。
到底是高興多一點,還是悲哀多一點。
——作為一個即将要離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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