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人呢?”劉淩看過信之後,打算見那男子一面。

大順說人就在偏廳等着,劉淩便去了偏廳,進入偏廳時,那男子正看着牆上的畫出神,那是劉淩和姜昱合畫的春日泛舟圖。

“不知先生對這幅畫有何見解?”劉淩把自己擺在了晚輩的位置上,态度溫和恭敬。

男人微微一笑,“見解談不上,只是這畫兒的兩個畫者心境、性格相差甚遠,卻能相互融合,渾然一體,作畫者一定感情深厚。”

劉淩聞言也不驚訝,能被薛禮看中的人,自然有他獨到之處,“先生慧眼。”

劉淩請男子坐下,下人們上過茶點之後便退下,“學生劉淩,還不知如何稱呼先生...”

男子一雙桃花眼染着些許滄桑,望着劉淩似是懷念,“不必客氣,我姓曾,單名一個安字,你叫我曾安即可。”

姓曾?劉淩聞言靈光一閃而過,擡頭看那人,一雙桃花眼似曾相識,面部輪廓也似乎熟悉,“曾先生可是江南人?薛夫子在信中多有交代,雖然未曾說明,但習性和淩頗為相似,不知是否是同鄉?”

“非是江南人,只是小時候家中遭了難,借住在表親家中,表親是地道的江南人,故而安也漸漸養成了這些習慣。”曾安沒想到薛禮匆忙之中還寫了這麽多關于他的事,心中不由的好笑。

“原來如此,那我便将先生安排于京郊的莊子上暫住,若有哪裏不合心意,先生直接告與大順即可。”劉淩雖然對曾安和薛禮的事有一些好奇,但也不打算一見面就過多詢問。

曾安對于住在哪裏并無要求,只是心中多少希望能離薛禮近一些,故而也沒有什麽可說的。

劉淩親自送曾安上了馬車,“先生安心修養,淩會讓人每日傳信過去,大順也一直跟着您。”

曾安點點頭,放下了車簾,馬車剛要起步,簾子裏突然傳出一聲,“等等。”

簾子被掀開,曾安略顯瘦削蒼白的臉露了出來,一雙滄桑的眼帶着幾分笑意,“劉淩,其實我本名金寶,曾金寶。”

劉淩目送着馬車離去,心中思索着曾安那句話的含義是什麽,只不過金寶這個名字,如此耳熟,好像他曾經有個比他大幾歲的玩伴就叫金寶......

曾金寶...曾金寶...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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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姜昱換了一副湯藥,不再像之前那樣昏睡不醒,身體也好了許多,劉淩便消了假,天天去翰林院點卯。

只不過他真的是點個卯就走,害怕萬一他不在家時薛寶珠找上門去,瑾玉會吃了虧。

千防萬防,還是怕什麽來什麽,這日劉淩被打算點個卯就走,卻被老太傅叫住,排了許多整理文籍的活計,這活兒倒是不累人,只是十分耗費時間,眼看着大家都散了衙,他還在和一堆古書糾纏。

恰好這時,趁薛禮出門訪友不在家,薛寶珠帶着劉母來到了康親王府。

門房自是不敢讓二少夫主的母親在外多等,只得進去通報一聲兒。

“姨母,你說表弟他...他真的娶了男妻...那珠兒該如何是好啊?”薛寶珠早就知道劉淩已經娶妻,只不過劉母并不知曉,劉淩寫往家中的信被她母親扣下了。

劉母怒氣沖沖,對于兒子娶了男妻卻連知會她一聲都不曾,這沒有父母之命的親事如何能作數?

但她不敢直接說,畢竟她那兒媳可是康親王的小兒子,身份貴重,她也不能擺什麽婆婆的架子,這是讓她最最難受的一點。

好不容易到了兒子要娶媳的時候,她還等着兒媳伺候她,居然娶個男妻,還是身份貴重的男妻,那她見了兒媳還要行禮,這樣的兒媳娶來何用?

通報的人将來人模樣還有來了幾人統統說明,姜昊一聽還有一名妙齡少女,心下猜測,估計這就是那和劉淩有過婚約的表姐。

想起弟夫說起這表姐時厭惡的樣子,姜昊攔住了打算通知弟弟的父母,“還不知來人身份真假,弟弟近來身體不好,不必去打擾他了,我去見一見親家,确認一下身份再說。”

姜昊的意思那就是如果是真的他就讓人進來,不是就趕走了事,康親王和王妃自然是同意的,萬一是假的,何苦打擾了小兒子。

于是,姜昊到大門處,讓門房去外面叫馬車上的人下車,康親王府大門,可不是什麽雜七雜八的馬車都可以停的。

透過半開的門縫,姜昊看到了一個清秀少女扶着一名中年婦女下了馬車,只見那少女和婦女說了句什麽,婦女臉上怒氣顯現,少女拿着一方素帕輕按眼角,似是十分委屈。

姜昊見過人,便知其來意,于是讓門房打發兩人走,轉身回去和康親王夫婦說來的确實是劉淩的母親,只是聽聞劉淩此刻不在府上就走了。

康親王夫婦自然信以為真,轉瞬這事兒就被抛在了腦後。

但姜昊低估了薛寶珠不要臉的程度,即使門房趕她們走,薛寶珠也寸步不離康親王大門門口,甚至一而再的給劉母洗腦,這康親王府看不起親家雲雲的。

最後還是護衛将二人趕到了稍遠的街口,将康親王府大門前騰開。

等劉淩回到府中,姜昊便把此事說與他聽,沒有一會兒門房便來禀報,那兩個女人又來叫門了。

“大哥,此事還需要您配合一下,一會兒見到我母親,還希望您把世子爺的架子做足了。”劉淩打算借世子的身份一用,吓唬一下他那見識短淺的母親。

姜昊詫異了,“如此,合适嗎?”

劉淩淡淡一笑,“若不如此,我母親定會要求住在府中,到時那薛寶珠也會跟着住進來,瑾玉身體還沒有養好,我不希望出現任何差錯,而且淩已經為母親準備好宅子和下人了。”

他這樣說,姜昊自然也不會再有所顧慮,劉淩便出去接劉母和薛寶珠進府。

“母親,您怎麽來了?何不先寫信告與兒子,兒也好派人去接您。”劉淩從左邊的角門出來迎接兩人。

劉母冷哼一聲,“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居然娶了男妻!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娘看在眼裏?!”

“姨母先別生氣,想必表弟也是身不由己的。”薛寶珠看劉淩完全不搭理她,只好湊在劉母身邊,做起了貼心小棉襖。

“身不由己?我看是樂不思蜀,連老子娘...”劉母還要嘟囔。

劉淩喊了一聲,“母親,有什麽事進去再說。”

劉母一看劉淩面色不好,還要再發脾氣,劉淩卻說到,“母親,您接下來說的話可是關系到我的仕途,這裏人多眼雜,記上一句淩的過錯,明日就能扒了淩的官。”

劉母立即閉嘴不談,她兒子的官絕對不能扒,她還要做老封君呢。劉淩對他母親的想法了解的透透的,見她不再說話,便領着她往角門走去。

“表弟,姨母頭一次登門拜訪,再怎麽身份懸殊,也該走正門才是,怎麽能走偏門呢?姨母可是你的親娘。”薛寶珠原本打算就是要走正門,走了正門,以後做妾也不低于男妻。

劉母聞言也不高興了,“你這孩子,怎麽不帶我走正門,我可是你娘,是康清王正經的親家!”

“母親,親王府的大門非三品以上不可走,否則杖刑五十,視為蔑視皇族之罪。”

這自然不是真的,但王府的正門通常情況下是不開的,除非遇到康親王比較重視的客人或者身份貴重的客人,再或者康親王和康親王世子出行,走大門,其餘都要走角門,南盛國以左為尊,左邊角門是留給府上的各個主子的,右邊則是下人走的。

劉淩帶他母親走的就是左邊的角門,解釋給劉母聽之後,劉母便老實了,薛寶珠也別無他法,只得掐緊了手帕子跟上去。

她想跟着劉母走左角門,但劉淩一開始就不打算給他留臉,扶着劉母過了角門,薛寶珠卻被下人攔下,讓她走右角門。

“懂不懂規矩?丫鬟走那邊,這邊是貴人才能走呢,沒長眼睛嗎?”門房連聲兒呵斥,把她推出門外便關上角門。

劉母想讓兒子去把外侄女帶進來,劉淩卻一動不動,“母親,下人确實要走另一邊,王府規矩嚴,兒子不能壞了規矩。”

“那是你表姐!”劉母氣的直拍他,劉淩既不躲也不還手。

“表姐?表妹是正經人家的女兒,怎麽能如此輕浮?遇男子還不知避讓?薛夫子知道有人冒充他女兒壞他女兒名聲,必然會生氣的。”

劉淩直接點出這點,劉母聽到表妹夫的名諱噎了一下,表妹夫确實對她們說過老實在家中待着,他會往王府遞帖子,等着王府回複了再說。

可是她聽到兒子背着她娶了個男妻,哪裏還能坐的住,立即就和外侄女來了王府。

劉母只是氣短了一下,立馬理直氣壯起來,“什麽輕浮,那是你表姐,見到表弟自然不需要避讓,你快去将你表姐帶進來!”

“既然真是表姐,那我便讓人放她進來,只不過要通知薛夫子,免得造成誤會。”劉淩招手讓人去通知薛禮,跟着來的紅珠也一起出去。

紅珠是去請薛寶珠的,只不過可不是讓她走左角門,而是壓着她走了右角門,進來之後不等薛寶珠說話,便跪下告罪,“夫主,奴錯了,這位小姐在門口大喊大叫,惹的周圍人看笑話,奴只好就近把她帶進來了。”

“你胡說!”薛寶珠氣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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