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南盛十七年十一月初一,京城大雪紛飛。
“沒想到突然就下雪了,而且還下的這麽大,瑞雪兆豐年,好兆頭呀。”姜昱從窗子中伸出手去接雪。
接到了立馬縮回來給劉淩看,“子晉你看!雪花!”
他手涼,雪花化的略微慢一下,但也慢不到讓劉淩看清楚雪花的樣子,他努努嘴,重新接雪花。
劉淩拉回他的手,“胡鬧,不冷嗎?沒事兒接那涼飕飕的雪花作甚,拿着,暖暖手。”塞了一杯熱茶給他,把大氅給他系上。
“開着窗子冷,你把大氅好好穿着,不許偷偷脫掉,聽到了嗎?”劉淩系好大氅,溫熱的雙手托住姜昱的臉頰和下巴,強迫他和自己對視。
姜昱看着他的眼睛,圓圓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着,一看就是想調皮,他噘起嘴,臉鼓的像是圓滾滾的湯圓,“麽...”
劉淩已經不吃這一套了,修長的手指上下一捏,捏住他兩片淡粉的唇瓣,“撒嬌也不行。”
“唔嗯哦了(我知道了)”姜昱張不開嘴,“嗯哼唔(放開我)!”
劉淩這才撒開手,安撫的親親他,“小昱不氣,一會兒帶你去看一場好戲好不好?”
大冷天子晉居然會同意帶他出門,那一定要去啊,姜昱趕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好好,說好了,不能騙我。”
“嗯,不騙你。”劉淩摸摸他的頭,多穿一點出門也不怕。
午時未到,康親王府的馬車往東城駛去。
馬車上,姜昱僵直着靠着車壁不說話,小眼神卻控訴的看着劉淩,劉淩忍俊不禁,摸了一把他的臉,“別氣啦,穿多一點才不會生病,你也不喜歡喝藥湯子吧?”
姜昱甩開他的手,繼續用眼神控訴他。
劉淩見狀,只得認輸,“好了好了,是為夫不對,但是今日突然大雪,不讓你穿多一點,我怎麽敢帶你出門呢?我可舍不得你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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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昱哼了一句,“哼!那也不用穿的跟顆球一樣吧!”費力的擡擡胳膊,“你看,我的胳膊都粗成腿了,都走不了路...”
劉淩确實過分小心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給姜昱套上冬衣,沒上馬車前還要穿上大氅,以至于姜昱包裹的過于圓潤,走路都不穩當了。
上了馬車還有一點點出汗,但他知道子晉是為了他好,即使控訴他的霸道,也沒有自己脫掉衣服。
劉淩注意到姜昱額頭已經開始冒汗,這才發現他給姜昱穿的太多了,“熱了?”劉淩掏出帕子給他擦擦汗,害怕一冷一熱更容易生病,還是給他脫掉了幾件衣服。
“等等,我腿麻了。”姜昱哀怨的瞅了一眼劉淩,褲子也套了很多層,導致他上了車一直伸直腿待着,不知不覺就腿麻了。
這邊兒關心則亂的劉淩努力給姜昱解開幾件厚重的衣物,那邊薛禮已經迫不及待了,摸着袖子裏的信,臉上的微笑就不曾消失過。
坐在一旁的曾金寶也待着一臉笑意,曾經蒼白病弱的臉色,此時卻紅潤有光澤,看着突然下起來的大雪,“哈哈哈,下雪啦,寶兒姐最想看雪,此時一定在看着吧?”
“嗯,一定會的。”薛禮也不得不感嘆老天爺趕巧兒。
昨個還晴空萬裏,完全不像入冬的樣子,今天早晨就開始下起了大雪,正好,洗刷洗刷某些肮髒玩意。
薛府內,只有一兩處貼着喜字,完全不想是要辦喜事的樣子。
等劉淩和減少了不合适的衣物的姜昱站在薛府時,卻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只不過一個是無意義的嘆氣,一個是失望的嘆氣。
“我就知道,這麽冷的天你怎麽會主動要求出門,原來是為了看夫子...”姜昱小聲的嘟囔了幾句。
劉淩拉着他往裏走,“真的有好戲看,你還記得之前跟你說過的曾氏嗎?”
“曾氏?”姜昱眉毛一會兒皺起一會波浪的,似乎是在用眉毛回憶。
“啊,我想起來了,壞女人!”姜昱的記性不太好,如果不是天天見到或者很熟悉的人,他沒幾天就會忘記,再加上他反應速度比較慢,更難記得住事情。
這可能和他中過寒毒有關,劉淩自打有了這個猜測,就總是會問起前幾天說過的事,慢慢的加強姜昱的記憶能力和反應能力,現在已經慢慢有了成效。
“嗯,對,現在我們就是要來看她的笑話的。”劉淩大手裹着姜昱小一號的手,慢慢說着今天來的目的。
看到劉淩夫夫兩個,薛禮和曾金寶打了個招呼,便迫不及待的進行了‘喜事’。
“來人,帶新娘子和新姑爺過來。”薛禮已經買下了這處宅子,另外買了幾個下人,也不顯得人手不足。
沒一會兒,幾個黑衣男子擡着花轎疾步走過來,被強迫穿上新郎紅衣的男子滿臉青腫,似乎剛被揍過。
花轎到了堂屋門口停下,新郎被人拎着踢了一腳轎門,一名黑衣男子掀開轎子,把裏面僅僅是披上一塊紅布的薛寶珠扶了出來。
“等等,這新娘子親娘還沒來,怎麽拜堂?還不快去把曾氏帶過來!”曾金寶沒讓薛寶珠進堂屋,就這麽曝露在陽光下,薛寶珠停屍停的太久,即使有冰塊也讓她免不了皮骨分離,形狀可怖。
“啊!啊啊啊啊”新郎不小心擡頭看到了薛寶珠的樣子,駭的驚聲尖叫,拼命掙紮,“救命!救命!”
曾氏來的時候很是狼狽,頭發淩亂了,衣服破碎了,人也似乎不太正常,但她看見曾金寶和薛禮的一剎那卻露出仇恨的目光,“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殺了...殺了...都殺了...”
姜昱說實話有點害怕,有點忍不住被她的聲音激的一抖,劉淩立即拉他入懷,纖長手指捂住他的耳朵,有力的手掌阻攔了大半曾氏的聲音。
而且也看不到薛寶珠可怖的樣子,姜昱覺得好多了,他感覺的到劉淩現在身體很緊繃,忙伸手在他後背拍一拍,“子晉別怕,她們是壞人,她們活該的。”
劉淩一怔,他哪裏會怕這點陣仗,但對姜昱的關心他十分受用,他剛剛只是有點後悔,後悔帶姜昱來看曾氏母女的下場。
但他希望姜昱能接受他所有的樣子,雖然他永遠不會用這些冷酷殘忍面對姜昱,可還是希望他知道自己是一個這樣的人。
“小昱...”
這夫夫倆的互動誰也沒注意,曾金寶已經像是戰鬥中的公雞一般,高揚的頭顱,眼神不屑的諷刺着曾氏,“哈哈哈,姐姐,你還是這麽的狠,不過今天是個好日子,可別說什麽不吉利的話了。”
“姐姐,寶珠就要嫁人了,你不高興嗎?”曾金寶刺激着曾氏,“哦,對了,她還是嫁給了好人家呢,這新郎啊,可是右相府上的,”他頓了一會兒,看到曾氏眼中露出一絲驚喜來,冷笑了一聲,無恥的女人!
話鋒一轉,“哎喲,姐姐啊,你這衣服...怎麽破成這幅樣子?不是和寶珠待在一起嗎?怎麽會...”眼睛故意往新郎身上瞟一眼,“跑題了跑題了,剛剛說到哪兒了?我這年輕的時候被馬車一撞,雖然僥幸活了下來,這記性确實是不中用了,哦,想起來了,這新郎啊是右相府的,只不過......”
“他就是一個小厮。”
看到曾氏臉又變綠了,曾金寶就哈哈大笑,開心的不得了,薛禮拍拍他,“金寶,時間到了,進行婚禮吧。”
“好,不過,左右姐姐現在就在門口,不如就讓他們在門口這片空地上成了親,省得髒了咱們的屋子!”曾金寶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好不容易才止住,“正好老天爺幫忙,清洗清洗。”
薛禮自然同意,劉淩夫夫只是來看戲的,也不出聲兒,所以黑衣男子們聽了曾金寶的話,立即壓着曾氏跪在空地上,另外有人壓着新郎跪下,薛寶珠的屍體就放在兩人中央。
“你們要幹什麽?!”曾氏本能的覺得不對,但是她沒想到曾金寶居然這麽狠,黑衣男子利索的壓着新郎和曾氏拜了三拜,每一次低頭都幾乎碰到薛寶珠已經開始腐壞了臉。
“啊!啊!放開我!放開我!”不管怎麽掙紮,曾氏和新郎都拜完了這三拜,才被拎起來分開。
“送入洞房。”薛寶珠的屍體又被擡了起來,和新郎一起塞進轎子,幾個黑衣男子帶着轎子迅速消失。
只剩下驚魂未定的曾氏攤到在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曾金寶看着她,看着她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雪地裏,慢慢走到她面前,“曾金玲,後悔你做過的事嗎?你的報應,這才剛剛開始。”
薛禮緊跟着曾金寶出來,拿出袖子裏的信,“曾氏,你犯了七出之罪,休書我已寫好,你拿着快滾吧!”
曾氏爬起來抓住薛禮就要往上厮打他,被薛禮一把推了出去,“哼,曾氏,你真的惡心至極。”說罷,把休書摔在她身上,掏出帕子擦拭被她摸過的地方。
曾氏拿起休書就要撕掉,“你想和曾金寶這個老兔子在一起?做夢!”
曾金寶不緊不慢的說,“你盡管撕,禮哥已經改掉族譜,連你的戶頭都被牽了出去,哪怕你撕了休書,我們有官府的文書,你也不是薛家人了。”
“哦,還有你那個女兒,她現在是個孤魂野鬼了,不對,她嫁人了,有夫家收留她的鬼魂,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你和那小厮...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
曾氏氣到失去理智,撲過去抱住曾金寶的腿就咬,被薛禮一腳踹開,“來人,把這個人扔出去!”
“曾金寶!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曾氏破口大罵。
曾金寶不惱怒,反而說,“被你這種人說不得好死,那我大概會長命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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