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薇拉回到家中,珍妮管家迎上來接過大衣。見到客廳裏來了一堆警探, 她皺起眉, “又是什麽事?”

珍妮一臉惱火, “在我們的屋後, 有人扔進來兩個手提包。”她頓了一下, 臉上顯出有些惡心和不解的表情,“就是, 跟您找到的那個手提包一樣的。”

薇拉愣了一下, “也是裝着嬰兒?”

“對。”珍妮點點頭。

薇拉頓時感覺有點喘不過氣, 她低聲問, “比爾先生呢?”

“在樓上的書房裏。”珍妮回答。

薇拉立刻從旋轉樓梯走到二樓的書房。與別人家動辄可以做一個小型圖書館的書房不同,她的書房裏面只有三架書櫃。擺着管家買來的書裝點門面。舊的報紙也會存放在這裏。

她走進去的時候, 霍爾正坐在地上翻閱一疊疊舊報紙。雷諾趴在陽臺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曬太陽。它看見薇拉進來, “嗷”地一聲就撲過去, “要抱抱。”

薇拉彎腰抱起深藍色的小豹子,後者高興地直搖尾巴。“為什麽才一天就會說話了?”她沒有忘記早晨看到雷諾怼大鵝的情景。

“因為這種動物智商非常高,跟家禽類可不一樣。”霍爾說。

“您在做什麽?”薇拉又問。

“找嬰兒牧人。”霍爾把看過的報紙擱到碼好的那堆裏。“我發現從九月份開始,不管什麽報紙, 頻繁可以看見一個叫瑪麗珍的女人刊登的收養廣告。”他拿起其中一張地給薇拉,“內容幾乎也一樣, 就是每次的地址不一樣。”

薇拉拿起報紙, 上面寫着《塞勒姆晨報》。她目光快速移到最下面的廣告區域, 在各種生發水、牙膏、給狗美容的夾縫中發現了一條收養廣告。

(瑪麗珍.戴爾, 名門望族的夫婦,想□□,需手續費,價格低。)

“這個人幾乎狂轟亂炸了所有報紙,如果是真的,她可太富有愛心了。”霍爾嘴角挂着一抹嘲笑,把報紙重新堆好,“走吧。”

“去哪兒?”薇拉問。

“去東區找一下那個叫梅麗的女仆,然後再去拜訪一下瑪麗珍。”

“帶我嗎?”雷諾一臉期盼。

“不帶。”霍爾把它從薇拉懷裏撥拉下來,轉身朝走廊走去。薇拉彎腰安撫地摸摸炸毛小豹子後,趕緊跟了上去。

……

梅麗的家在東區的一條狹窄街道上。這裏全是破舊的小公寓樓。很多玻璃碎裂了只能用報紙堵住裂口。風一吹呼啦呼啦地響。

“應該就在這裏。”薇拉拿出小紙條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一樓8號。”

他們走進樓門,黑乎乎的樓道裏堆滿了雜物。在這裏行走,得擁有級高超的技藝和纖細的身材。不然就會立刻撞到什麽,接着發生多米諾效應。

霍爾用神術固定住雜物。很快,他們就穿梭到了一戶灰撲撲的門前。

薇拉伸手敲了敲門。

門裏面傳來粗魯的喊聲和小孩的啼哭。接着“吱拗”一聲,門打開了條縫,露出一只眼睛。眼睛在看見她的瞬間猛地睜大,“女爵閣下?”

門徹底打開,梅麗惴惴不安地看着薇拉,“您怎麽來了?這裏,這裏不該是您來的地方。” 她側着身子,露出身後昏暗的房間。

看得出來,這裏剛剛洗了許多衣服。拉了幾條繩子,就晾在窄小的客廳裏,濕.漉漉的往下滴着水。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靠在牆上,嘴裏含着髒兮兮的指頭。

“梅麗,誰來了?”最裏側的小房間走出一個粗壯的男人。穿着洗的發黃的白襯衣,扣子上下都系錯了,一高一低的蓋在皺巴巴的格子褲上。

看到門口站着的美麗少女,男人眼睛一亮,色眯眯的目光立刻黏了上去。但是只黏了一半,他就被少女身後那道冰冷的視線凍得一哆嗦。

“這是女爵閣下,我的雇主。”梅麗轉身低聲對她的丈夫布魯克說。

“女爵?”布魯克立刻收斂了粗魯的姿态,“你,快,把我們攢了多年的糖拿出來招待。再泡些茶水。”

“不必麻煩。”薇拉連忙說,“我問兩句話就走。”她看向梅麗,“你是從哪裏找到了富有的瑪麗珍來□□?”

“我是從報紙上。”梅麗說到這裏,淚水止不住嘩嘩地流,“我的小山姆。我以為她能給山姆富有的生活。”

“哭什麽哭?”布魯克不耐煩地訓斥,“快點告訴女爵你是從哪找到那個惡毒的女人?也許,女爵要幫我們要回那十個金幣的養育費。”他回過頭讨好地朝薇拉微笑。

薇拉微微皺了皺眉,沒有理會男人的貪婪。

梅麗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我是被鄰居介紹的,沒有直接見到瑪麗珍夫人。但是,那位鄰居已經被警官問詢過了。奇怪的是她什麽都不記得了。警官說她幾天前摔到了頭。”

這麽巧?薇拉皺皺眉。

“至于別的?”梅麗露出思索的神色,“我就不知道了。我并不比警探知道的多。”

“我明白了。”薇拉說。她看了一眼霍爾,對方臉上也顯出沒什麽可問的了。他們離開時,身後傳來布魯克推搡梅麗的聲音,“快問她要錢,我們不能白白被詢問。”

“不,我不能這麽做。女爵已經多給了我一個月的工錢。”

“你這個傻娘們。”

薇拉快步走出樓洞,裏面的潮濕味熏得她喘不上來氣。“我們是不是找不到瑪麗珍了?我想梅麗的鄰居突然撞到了頭,可能就跟瑪麗珍有關。也許就是瑪麗珍做的,她并不想讓人知道她在哪兒。”

霍爾輕輕一笑,“不,不是有關。而是那個鄰居就是瑪麗珍。”

“嗯?”薇拉疑惑地看着他。

“改變記憶不是通用的神術。除了記憶之神,其他人只能像我一樣短暫催眠,或者把對方記憶全部消除。梅麗的鄰居還記得自己是誰不是嗎?如果有人消除她的記憶,她應該什麽都不記得。除非消除她的人是記憶之神,那麽她可以遺忘部分記憶。”

“可是,這并不能說明她就是瑪麗珍啊,”薇拉說。

“想要證明這點很簡單。”霍爾轉身看向梅麗的隔壁。那間房子的窗戶,像所有其他住戶一樣黑乎乎的。他伸手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水晶瓶,把裏面的粉末倒在薇拉裙子上。

“這是什麽?”薇拉問。

“行跡粉。以你為出發點,可以看出今天所有跟你有過關聯的人都是誰。”霍爾說。

一陣風吹來。粉末慢慢飄了起來,彙聚成細細的線,從薇拉的裙子向外延伸開來。有幾十根細細的線都朝着一個方向。另外幾根,一根連着霍爾,還有幾根指着黑洞洞的樓門。

“這大把的線指向你的仆從們,他們都在一個方向。這根連着我。而這幾根是剛才跟你有過接觸的梅麗一家。梅麗家裏有七口人,你數數有幾根線?”霍爾說。

薇拉低下頭小聲地數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她頓了頓,“八。”第八條線輕輕漂浮着指着一個黑洞洞的窗口。她立刻感覺脊椎湧上一股涼氣。她可沒去過那間屋子。

霍爾把目光投向那個窗口,“白線都是今天與你有過關聯或接觸的人。這第八條線,就是早晨把裝嬰兒的提包扔進庭院的那個人。也是間接與你有關聯,所以會被白線指出來。”

“我們去看看吧。”他轉身重新走入樓洞。

一陣風吹來,所有白線都在劇烈搖晃,就像有生命一樣。

薇拉胳膊上立刻浮起了一層小疙瘩,後悔沒把雷諾帶來。“等等我。”她一邊搓着胳臂一邊追着霍爾跑進樓道。

霍爾停在一道黑漆漆的門口,并沒有敲門,而是伸手拂了一下門鎖,門就打開了。

“誰?”房間裏傳出一個顫顫巍巍的女聲。

霍爾直接走進去,薇拉看到裙子上漂浮的那根線開始變長,慢慢地伸進房間裏,伸到幽暗的角落一個頭上裹着繃帶的女人身上。那個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臉上被歲月刻滿了痕跡,一身肮髒的布裙子,散發着奇怪的味道。

“瑪麗珍?”霍爾問。

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縮,強撐着擠出一絲笑,“你們跟警探問的一樣,瑪麗珍是誰?”她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一沉,“你們是誰?怎麽沒敲門就進來了?奇怪。我明明關上門了。”

“你今天去過弗裏斯街26號吧,”薇拉問,“還往裏面扔了兩個手提袋?是為了報複我在河邊撿到手提袋并且報警?”

“是你報的警?”女人驚訝地問。但是下一秒後,她就緊緊閉上嘴,似乎在懊惱自己說錯了話。過了幾秒鐘,她又強調說,“不,我不是什麽瑪麗珍。你們想訛我是沒用的,連警探先生都知道我已經失憶了。我撞到了頭,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肯承認?”霍爾無所謂地笑了一下,伸手在空氣中畫下一個黑色的符號,“那麽,就來看看你遺忘的都是什麽吧。”

黑色的符號倏地落地,幻化成一個小小的嬰兒快速朝女人爬去,一邊爬一邊嘴裏喊着,“說好給我優渥的生活,柔軟的羊毛墊子、美味的奶粉,我的奶粉呢?”

女人還沒來得及驚呼,沙發後面就又爬出一個嬰兒,“我的小搖床呢?”女人尖叫着把嬰兒踢開,但是又一個嬰兒從天花板上掉到她的懷中,喊着,“我的羊毛襪呢?”

一個又一個小嬰兒從角落裏快速朝女人爬去,一邊爬一邊喊着女人曾經口頭承諾的好日子。

“不,我沒有。”女人尖叫着掙紮,但是很快就被無數個嬰兒埋了起來。她瘋狂大哭,“別過來,饒了我吧,我提供不了,我也是窮人啊。”

“你收取的養育費呢?”薇拉問。

霍爾讓嬰兒暫時停下來,一個嬰兒把它的屁.股挪開,勉強露出女人的臉。

女人大喘着氣,“那些金幣,都被我埋在這間屋子裏。我舍不得花,我想多攢點離開這裏,買個大房子。我,我不想住在貧民區。”

“所以,你就不斷收取養育費,同時殺死嬰兒?”薇拉聲音冰冷。

“不,不是這樣的。”女人低下頭苦笑,“一個嬰兒收取十枚金幣,就算吃黑面包,也只能吃兩年。十個金幣就想過上優渥的生活,那些父母也不想想,哪有這樣的好事?是他們的貪小.便宜葬送了這些孩子,不是我。我只不過是在順應他們的貪婪而已。”

“你覺得你殺死無辜的嬰兒騙取養育費,這是一個高尚的行為是嗎?”薇拉繼續質問。

女人擡起臉,“我剛開始沒打算這麽做。我只打算騙一筆,然後把孩子丢在路邊。但是一個男人撿起了那個嬰兒,他給了我十枚金幣,告訴我,他需要多多的嬰兒。只要我能弄來,他就接着付給我錢。”

“我想,這不是很容易嗎?塞勒姆最不缺的就是嬰兒了。每天都有無數的窮人生下孩子,他們只顧自己快活,卻不想根本養不起。所以,我就假扮貴夫人到處□□。這樣,我就能得到雙倍的錢。”

“誰讓你弄嬰兒?你知道他住哪嗎?”薇拉問。

女人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我,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可怕的地方。我把活的孩子交給他,第二天我再去時,他就會給我一個提包讓我找地方處理掉。他是個怪物。他說他需要多多的生命來幫助他鞏固神格。”

“神格?”霍爾輕聲說。

“大概就是這個詞,我也記不太清了。”

“這樣啊。”霍爾輕輕眨了一下眼,所有的嬰兒瞬間消失,留下女人一個人驚愕地亂轉着眼珠。

“他們?那些小魔鬼呢?”女人問。

“那些是你的臆想,你沒看到你并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嗎?”霍爾淡淡地說,“那些小孩子,柔弱又沒有力量。他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活着沒有,死了後也沒有。倒是你……”

“不,不是我,是那個魔鬼幹的,都是他。是他用金錢引誘了我。”女人捂着臉大哭,“我也害怕啊,我好後悔。我以前是個裁縫,幹第一筆的時候,我只想着賺得購買一臺縫紉機的錢就行了。本來,我馬上就要收手了。”

“你不會。”薇拉輕聲說,“有了第一次,就會有很多次。你嘗過輕松獲得金錢的味道,就不可能再撿起裁縫活。”

“再給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女人跪在地上,掀起地板上活動的一塊木板,露出裏面大堆的金幣。在幽暗的房間裏,閃着罪惡的光芒。

“你們看,我現在有錢了,我可以收手不幹了。我可以在西區擁有一棟大房子了。我可以開設自己的裁縫店。只要你們饒了我,我就能成為一個好人,一個對人們有益處的人。”

“一個問題,”霍爾淡淡地說,“那個人讓你把手提袋扔到庭院裏時,說過什麽嗎?”

女人呆滞了一下,“他說,讓他們知道他在這兒。但是,”她身子有些抖,“那個聲音不是他嘴裏發出來的。就像是空氣裏還有另一個人。”

霍爾點點頭,“我明白了。”

女人像是做完事渴望得到獎勵的孩子一般擡起頭,“那麽,你們能放過我嗎?我保證,我再不會做這種事了。你瞧,我全說了。”

霍爾睨視着她,嘴角微揚,“我當然可以放過你,因為我沒有裁決你的權利。”

“真的?”女人驚喜地睜大眼,但是随即她就聽到窗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霍爾看着一群群跑進樓洞的警探,拉住薇拉的手慢慢融入空氣裏。身後警探破門而入,卻只能看見坐在地上,一臉慌張守着滿地金幣的女人。

薇拉感覺此刻自己就像一個紙片人,行走在單薄的線條裏。那些厚重的圍牆,全部都變成了二維的畫面。

“是你報的警?”她扭頭問。

“嗯。”霍爾點點頭。

“那,這又是什麽地方?”薇拉指着奇怪的線條問。

“公寓的牆壁和夾縫,”霍爾說,“只要有黑暗的地方,我就能融進去。”

他們從另一棟公寓的牆壁裏出來,遠處的嘈雜聲仍在繼續。

“看起來,這回瑪麗珍是跑不掉了。她再說失憶一千次,也沒法解釋一屋子金幣的來源。”薇拉若有所思地說。她看着霍爾默不作聲,又說,“霍爾大人,我們要拿到第四枚神格了。”

霍爾把目光投向她,靜靜地看着她,“你為什麽回來後一句也沒有提過小白對你說的話?”

“什麽?”

在那雙明亮的眼睛注視下,薇拉突然有點心虛。

“祂是不是對你說厄運之鵝來自冥土,而那裏是我的神國?”霍爾淡淡地問。

薇拉抿了抿嘴,點點頭。

“你是不是在懷疑我換了祂給你的寵物蛋?”霍爾又問,他不等薇拉回答立刻就說,“我想要什麽只會明搶,不會這麽迂回。如果我不想你養那只傻鵝,一開始我就會把它丢掉。不會用這麽麻煩的方式。雖然我厭惡小白,我也不會用誣陷他的方式,我……”

見他的神色越發冰冷,薇拉忙打斷他,“我知道,霍爾大人我從沒有懷疑過你。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你。”

“是嗎?”霍爾輕笑,“那為什麽你回來以後什麽都不說?”

“我準備跟你說,”薇拉說,“但是你全身心地投入到找瑪麗珍的事情上,讓我來不及說話。我當然知道那顆蛋不是你換的。你不會把這麽危險的東西放到我身邊,我一開始就知道。我想跟你說的是,這次的神格,和上次在小鎮遇到的是一回事。”

“上次那個肉團怪和這次這個在瑪麗珍背後的男人,他們都是因為得到了您的一枚神格。小白神也知道了,祂說祂大概知道是誰了。”

薇拉碧綠的眼眸因為被誤解和焦急,冒着水光。但是更讓她焦急的是,她怕霍爾為了取回神格主動走入陷井。“所以,霍爾大人,我們不能去取這枚神格。小白神在等着您去。”

霍爾沉默不語地看着她,過了一會兒他輕輕說,“我來找瑪麗珍,是想了結這件事情。你總跟死去的嬰兒扯上關系,會讓塞勒姆的貴族遠離你。”

薇拉眸光微動了一下,輕輕睜大雙眼。她沒想到,霍爾執意來找瑪麗珍是為了她。

感覺心尖就像被溫暖的風拂過,所有的焦急和委屈一下子就沒有了。她揚起笑容,“我其實不在乎塞勒姆的貴族,因為我最讨厭跟人交際打交道了。”

霍爾也勾起唇角,他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揉揉她的頭,“我也不在乎小白是不是等着抓我。比起祂,我更在乎我的骨頭。”

薇拉抿嘴一笑,但是很快又滿臉憂愁,“可是我們打不過小白神和祂的天使們。還有,塞勒姆是祂的地盤。我也想讓你取回神格,這樣我就可以跟你探讨新的契約了,這次我有很多東西想填補上去。”

“填補什麽?”霍爾笑着問,“我現在的工種還不夠多嗎?已經好幾個了。”

“不多,遠遠不夠。”薇拉搖搖頭。

說完這句後,她沉默了一會兒,碧綠的眼眸慢慢變得堅定,“那麽,既然您一定要去,我能為您做些什麽呢?”

“你做最關鍵的那一件。”霍爾說,“替我拖住小白,決不能讓祂離開你一步。這樣,哪怕對方的天使全部都派來,我也有脫身的辦法。”

“您要怎麽做?”薇拉問。

霍爾勾勾唇,“像小時候那樣,找阿特羅替我通風報信。有什麽比得到命運的預知,更能躲避即将到來的危險?”

“阿特羅會願意幫忙嗎?”薇拉問。

“當然,”霍爾說,“只要祂的廁所神廟一天不拆,祂就永遠是我的盟友。”

……

薇拉把卧室的門關上,窗簾拉上。畢竟大白天召喚阿特羅,非常容易引起隔壁大天使的注視。

霍爾把卧室周圍設下屏障,雷諾搖着尾巴,好奇地看着他們。

清脆的聲音響過,鵝卵石神眷被捏得粉碎。一只大大的單眼皮眼睛出現在卧室的中央。

“這貓不錯。”阿特羅瞥了雷諾一眼。

“是豹子。”雷諾感覺受到了侮辱,毛都炸了起來。

“有什麽區別呢?”阿特羅嘲笑,“你一定是霍爾的寵物,跟他一樣彌漫着一股讨厭鬼的氣息。”

“不,是薇拉的。”霍爾坐在沙發上,微微仰着臉注視着單眼皮,輕松地笑着說。

“啧啧,你可真霸道,”阿特羅說,“一個你還不夠嗎?再弄個像你的小貓。你讓我想起了你小時候,那時……”

“說到小時候,”霍爾說,“你願不願意重溫一下美好的時光,替我彙報路徑?”

單眼皮眨了眨,傳出阿特羅的笑聲,“在求我嗎?我知道你遇到什麽事了。畢竟什麽都瞞不過命運的眼睛。但是,我要說的是……”

“阿特羅,”霍爾打斷他,“我沒那麽多時間跟你周旋。我知道你從命運裏看到的是你會幫助我。所以別啰嗦了。”

單眼皮又眨了眨,“我是命運之神還是你是命運之神?”他頓了頓,“好吧,你說對了。我當然會幫你。那麽你需要我告訴你什麽呢?”

“那個拿到我神格的男人隐藏的地點、他的背景身份、是誰給了他神格、小白的部署,祂派了誰?還有最重要的,我要每一次對方攻擊我的路線、招式、時間和對戰結果。還有每段對話的開頭結尾以及時間,這可以讓我做出合理判斷。”

“啧啧啧,”阿特羅感嘆,“你簡直太作弊了,你這樣讓對方怎麽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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