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節下課時，我馬上到張尚軍的教室找他

吻了！」

「我看到了，真大膽。」

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張尚軍和芝蔓接吻。

是芝蔓主動的，張尚軍很快的推開她，但仍無法改變他們接吻的事實。

張尚軍的唇，也親吻過我的。

他跟我接吻這種事，是不該發生的，他應該跟芝蔓接吻，因為芝蔓才配得上他。

他們才是适合的一對。

我才是多餘的第三者。

輕碰自己的唇，我不禁想念起張尚軍吻我的感覺。

他的吻很多變化，我無法預測他下一步要怎麽吻我，他有時用啄的、有時用輕碰的、有時用舔的，有時會大膽一點，試圖要用舌頭撬開我的嘴，更深入的吻我。

每個吻都讓人難以忘懷。

可是這都不是我該擁有的……

「那個女生好大膽喔，主動吻張尚軍耶！」

「這讓我想起之前簡羽寧和張尚軍也接吻過。」

「那超荒唐的，她真是不要臉！」

「最誇張的是後來還抓附近的人亂親，真是個亂七八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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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那個外校生和張尚軍接吻的樣子，看起來舒服多了，還讓人有股甜蜜的感覺，但是簡羽寧和張尚軍的吻，我的老天，那什麽恐怖的畫面！」

「別再說了，別讓我回想起可怕的事。」

我們的吻在別人眼裏是惡心、是恐怖、是不堪回想的。

但是你和她的吻，受到了大家的祝福。

你早該選擇她的。

那才是适合你的人。

你說只有我懂你，但不會一直都這樣的，芝蔓對你很真心，我相信過不久她就能了解你對攝影的熱情。

你不需要兩個懂你的人。

你有美好的她懂你就夠了。

你不需要我，你并不需要我……

「我知道那個女生，她跟張尚軍國小同班，他們認識很久了。」

「真的喔？果然是命中注定的一對，那麽早就相遇。」

「那個簡羽寧根本是半路殺出來阻礙他們的！」

「認識那麽久，一定很了解彼此吧！」

「就是啊，一定心靈相通的啦！」

沒錯，我是絆腳石。

芝蔓從國小就認識你了，她知道你的事比我多，她才是了解你的那個人。

她才是……

『簡羽寧，我喜歡你。』

『簡羽寧，我喜歡你。』

『簡羽寧，我喜歡你。』

為什麽腦海裏一直閃過這句話……

『簡羽寧，我喜歡你。』

無法揮之而去，張尚軍的聲音在我腦裏清晰無比。

彷佛他就在我耳邊輕聲訴說……

『簡羽寧，我喜歡你。』

不行！我不能再想！

這句話只是他一時錯亂才胡說八道的，我不能放在心上。

他該愛的人不是簡羽寧，他該愛的不是我！

我看着芝蔓美麗的臉龐，在心裏告訴自己──那個女孩才是張尚軍該愛的人。

他該愛的，不是我……

「喂，我現在才看到，簡羽寧站在那裏耶！」

「真的耶，看張尚軍他們看得太入迷，我都沒注意到。」

「她來這幹嘛？不會是要來搶男人的吧？」

「她能怎麽搶？又沒有哪一點比得過人家，我看除非把那個外校生殺了，否則是搶不過來的。」

「殺人犯的女兒只能用這種手段搶了吧，啧啧，真是可怕的女人。」

一瞬間，我竟聽不到別人的言論，那些傷人的字句，像被什麽隔絕般，進不到我耳裏。

奇怪的是，站在遠方的張尚軍和芝蔓的對話聲，竟越過衆人的吵雜，傳到了我耳際。

「尚軍，我是真的愛你啊！」

「我也說了，我愛的是簡羽寧！」

張尚軍說的話，每一個字我都聽得很清楚。

『我愛的是簡羽寧！』

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語氣、一樣堅定的愛。

滴答。

我的眼淚滴落。

我的雙眼看着張尚軍，無法移開。

『我愛的是簡羽寧！』

滴答。

又是一滴淚。

「簡羽寧哭了耶。」

「她哭屁啊？」

「八成是因為男人被搶不甘心吧。」

「如果是別人哭我還會同情他失戀，但如果是簡羽寧哭，我只覺得可笑。」

「她該不會想用眼淚攻勢來奪回張尚軍吧？」

「真卑鄙！」

「安啦，她以為哭有用嗎？沒用的啦！她的眼淚只讓人作惡。」

「哭死她好了，省的看了礙眼！」

讓我掉淚的理由不是因為想要同情。

不是要用來挽回什麽。

不是為了特定的理由。

我也不想哭的。

但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簡羽寧，我喜歡你。』

『我愛的是簡羽寧！』

無法阻止自己停止落淚，腦子裏回蕩的盡是這兩句話。

突然張尚軍往我的方向看，他發現我在這了。

我和他四目相交，他的眼神依然堅定，依然向我訴說着愛意。

芝蔓也有看到我，但我無法去注意她是用什麽表情看我。

看着張尚軍的臉，我的眼淚掉得更兇，他向我走近，而我卻後退。

他朝我走近一步，我便退一步。

他人有意無意的阻饒他靠近我，而我後面卻沒有人阻止我後退。

他走近我是困難的，但我後退卻輕而易舉。

我越退越後面，最後直接轉身跑走。

你明白了嗎，張尚軍？

我們的距離就是這麽的遠，是你無法拉近的，而且只會越來越遠。

越來越遠……

我跑到之前帶張尚軍來過的空地，跌坐在地上。

看着前方，也或許不是前方。

發呆。

恍神。

神游。

反正就是什麽也沒想就對了。

很快的，天色已暗了許多。

我這才想起今天還沒準備弟妹的晚餐，着急的起身，我趕緊回家。

腦子恢複思考後，兩句話很快的出現在我腦海。

『簡羽寧，我喜歡你。』

『我愛的是簡羽寧！』

然後，另外兩句話也很快的浮現。

『你跟你爸真的很像。』

『姊姊，你跟爸爸真的好像喔！』

我苦笑了聲。

今天的空氣聞起來特別苦。

苦得讓人想放棄呼吸……

☆、40.

因為前幾天的事，讓我的思緒一直很亂。

我知道這幾天張尚軍企圖找我說話，但很幸運的我都成功避開了他。

我不想和他見面，更不想和他搭話，我深怕我們的一點交集會再引來同學們的議論紛紛。

他還是和芝蔓在一起比較适合……

張尚軍知道我家，我猜想他會在放學時來我家找我，因此這幾天我總是刻意晚點回家，目的就是不要碰上他，今天我也這麽做。

可是這次我還沒轉進巷子口，便先聽到弟妹的哭喊聲。

聽到他們的叫喊，我着急的趕緊沖回家，卻看到驚人的畫面。

「羽荷！羽賢！」我大叫。

「姊姊！」

「姊姊……救命！」

我的天啊……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兩個男人挾持着年幼的弟妹，手上還握有刀子，畫面讓我膽戰心驚。

「放開他們！你們的目的是什麽？」眼看弟妹發生危險，我一顆心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麽辦……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別過來！我們盯這兩個小鬼很久了，知道這個家沒有大人，唯一會回來的姊姊最近幾天也都很晚才回來，所以要綁架他們！這是綁架！是綁架！聽懂沒？」

綁架？

都是我……都是因為我沒回來，才會讓弟妹遭遇這種危險……

「請你們放開他們！綁架他們對你們沒好處啊！」

「哼，要他們就給錢！不多，一百萬就好！」

「我們家沒錢！」我據實以告。

「沒錢就去借！不然就把這兩個小鬼宰了！」

看着弟妹驚吓的樣子，我能做什麽？我現在該如何是好？

沒時間報警，我也打不過他們，拿出一百萬更是無能為力的事。

可是，我絕不允許弟妹受到傷害！

「救命！救命啊！拜托，拜托誰來幫幫忙啊！」我嘶喊着，「救命啊！」

雖然這條巷子沒什麽人，但應該還是有些鄰居在家，可是……可是卻沒有人出來幫忙。

「別叫了！再叫我就拿刀子往小鬼脖子割下去！」

面對這條冷清的巷子，我一個女人該怎麽敵過兩個男人，救回弟妹？

鄰居們根本不願意幫忙。

沒有人願意幫忙殺人犯的家庭。

一個人都沒有……

「該死！才正要帶他們走你就回來了，哼，不過算了，你一個人是能幹什麽？哈哈哈！」

他說的沒錯。

我一個人是能幹什麽？

「姊姊……」羽賢淚眼看着我，我一定要救他和羽荷！

突然，羽賢往挾持他的男子手腕一咬，男人痛得放手，成功掙脫的羽賢用很快的速度跑向我，「姊姊！嗚……姊姊！」

我讓他站在我身後，心裏并沒有松一口氣。

羽荷還在他們手上……

「可惡！被其中一個小鬼溜了，那這個小妹妹要受的苦就多了！」

「嗚哇哇！羽荷好怕，姊姊，哥哥，救我！」羽荷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她一定是很害怕的一直哭……

手空的那個男人朝我逼近，銳利的刀子直逼我而來。

「羽賢，你快逃，快！」我喊着。

能救一個是一個！

「嗚……我、我去找人來救羽荷！」語畢，羽賢跑離巷子。

但那男人也很快的要追上去，「你以為跑得掉嗎？」

為了不讓他順利追上去，我用書包往他的臉一砸，再往他的重要部位一踢，成功阻止他去追羽賢。

「你……該死的臭婆娘！」他握着重要部位，臉色難看的瞪着我。

雙唇發顫，我心裏其實很害怕。

我清楚若他們真的發飙，我不僅救不了羽荷，連自己都自身難保！

被我打的那男人起身，我害怕的往後退兩步，見我臉色發白，他得意的笑着，「哈哈，你也知道自己糟了啊？敢惹老子，不要命了你！」

「唔……」

不行，我不能退縮！

羽荷還在他們手上，她比我害怕多了，我怎麽能怕！

☆、41.

咬緊牙，在他對我出手之前，我用力往他一撞，把他的刀子給撞飛，看到刀子離開他的手，我心裏頓時松懈。

我一時的松口氣，卻讓他即使沒有刀子，仍能輕而易舉的掐住我脖子，我被弄得喘不過氣。

「你真的是很大膽啊！我看不要綁你弟妹好了，乾脆把你拖去賣算了！」他一臉猥亵的看着我，「高中生啊，還沒成年吧？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哈哈哈！」

身體的力氣漸漸流失，我越來越焦慮，害怕羽荷和自己被帶走。

「喂！你在幹嘛？別玩了，我們趕快走吧！萬一等等有人來就不好了！」挾持羽荷的那人說，還不忘四處瞻望有沒有人。

「我……」掐住我的人正準備回答他的同夥，我趁着這個間隙用腳再踹一次他的重要部位，這讓他松了掐我的手。

「呼……」我喘着。

看來學校教的東西還是派得上用場，對付男人時，攻擊男人那裏真的有用。

「喂！走……」挾持羽荷的那人話說到一半，他的後頭便有個東西朝他的頭砸去，被東西砸到的他因為疼痛而松開羽荷。

「羽荷！」我喊着妹妹。

羽荷飛也似的跑向我，「姊姊！」

眼見兩個人質都離手，兩個歹徒氣得青筋暴露，朝着我和羽荷沖來。

「羽荷，走！快走！」我大喊，然後推開羽荷。

羽荷一臉驚慌，小小年紀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乖巧的聽我的話離開現場。

我拉住歹徒，死也要擋住他們！

他們輕易的推開我，我又撲上去，最後他們索性直接抓起我，把我扛在肩上，「這麽愛拉是不是？那就抓你好了！」

我死命掙紮，往他的耳朵一咬，他痛得把我摔在地上，「馬的！」

他們氣翻了，其中一人扯着我的領子，往我肚子一打，我痛得跌坐在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姊……」

「姊姊！」

聽力有些模糊，好不容易才辨識出聲音，那是弟妹們的聲音。

這兩個小笨蛋，為什麽又跑回來？

用着僅存的力氣，我讓自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我一定……

一定……

『姊姊做飯超好吃的！』

『羽荷也這麽想，姊姊做的東西都好好吃，羽荷也不挑。』

『姊姊做惡夢的話，我也會保護姊姊的！家裏只有我一個男人，我會保護你們的！』

『我也愛姊姊。』

『我也愛姊姊。』

一定要保護他們……

無論如何都要！

『你跟你爸真的很像。』

『姊姊，你跟爸爸真的好像喔！』

就算我跟殺人犯很像又怎樣？

不管背負着再差的名聲，不管我是多糟糕的人。

對於保護我重要的人，我比誰都認真！

「啊──」我往兩個歹徒沖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使勁的往他們身上打，身體像失去控制一樣，腦子也無法多思考什麽，我只知道，現在自己要做的事就是阻止他們傷害弟妹。

我用打、用搥、用咬、用抓、用撞、用踢、用踹，使出渾身力氣攻擊着他們，就算被他們回打在那一刻身體也不覺得痛，只是讓我更使勁的打他們。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重要的人！」我大聲吼着，宣示我的決心。

不可思議的，平常力氣也沒多大的我竟然打倒兩個男人，我氣喘籲籲的看着他們，确認他們已經不會再去追弟妹後，才松了一口氣。

我的身體很疲憊，連站着都吃力，我看向弟妹，他們焦急的朝我跑過來，看見他們都平安無事，我抱住他們，淚流不止。

「沒事了，沒事了……」

「姊姊好勇敢！嗚嗚，姊姊……」

「羽荷就知道姊姊會保護我們的！」

還好他們都沒事。

太好了……

我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感受弟妹在我懷中的感覺。

☆、42.

糟糕，身體真的已經沒力氣了，好累……

突然我的身子騰空，是誰把我抱起？

我擡頭一看，「張尚軍？」

只見他的樣子很喘，看來是跑過來的，他一臉擔心，還冒着冷汗。

「警車已經快到這了，我剛有看到車影，看來這附近的人雖然沒出來救人，也還算有良心的幫忙報警，警察很快就會帶走那兩個渾蛋，我抱你進屋休息。」

「你、你怎麽會在這……」刻意躲他了好幾天，沒想到在這時遇到。

「別問那麽多，我先抱你進屋要緊。」

身子一點力氣也沒有，我只能任由他抱我。

「謝謝……」我有氣無力的說。

我被張尚軍抱進屋，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兩個弟妹拿來了醫藥箱。

「你們真貼心。」張尚軍摸摸他們的頭，「遇到那種事肯定吓壞了吧？」

弟妹紛紛點頭。

接着羽賢拉着羽荷進房，彷佛是故意要讓我跟張尚軍獨處。

「你……」他才說一個字，警車的聲音便到來，他看了我一眼，「我先出去處理一下，等等就進來。」

我虛弱的點點頭。

我不知道他跟警方說了什麽，只知道過了好一陣子後，警車的聲音紛紛離去，看來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警車聲音漸遠後，張尚軍便進屋，他一坐下便把我擁入懷，「你一定吓壞了。」

貼着他的胸口，我覺得既溫暖又安心。

「一開始我真的很害怕，但後來突然力氣一來，什麽也不怕的朝他們打，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打倒兩個男人。」

「你真是個勇敢的女人。」

「我只是想保護羽賢和羽荷。」

「這幾天找你都找不成，我知道你在避我，為此你還比平常晚回家，所以我今天在放學後好一段時間才過來，沒想到一過來就遇到你弟妹，他們慌張的把我拉過來……」

「所以你才會出現在這？」

「嗯。」他微微加重抱我的力道，「還好你沒事……」

「嗯……」

怎麽辦，我知道為了他好我就不該再和他有牽扯，可是我好想就這樣賴在他懷裏，我真的不想離開這懷抱……

就這一次，就這一次……讓我任性的在他懷裏擁有溫暖吧。

就這一次……

「你就是這樣，老是為別人想，然後不顧一切就只為了保護別人。」

「因為我不要看見重要的人受傷害……」

「那也不能讓自己一再受傷啊！你、你……」他說着說着，聲音突然哽咽，然後一滴淚落到我身上。

我驚慌的擡起頭，「張尚軍？」

他迅速用手抹去淚，「你知道我聽到你弟妹說你身陷危險，然後一來就又看到你傷痕累累，我真的很擔心……一個女人對付兩個男人，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

「我沒事，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我抱着他，想減輕他的不安。

「我拜托你多為自己着想！不要每次就只想到別人！」他緊緊抱着我，彷佛害怕我消失的緊抱着我，「你為了你弟妹跟兩個男人打，為了不拖累我的名聲獨自承受所有責難，為這個家付出心力，這些都是很辛苦的事，你不需要都自己擔下來！」

我只是……

只是因為……

「我只是不想要你們受傷害，為了這個目的，我可以不顧一切……」

我是一個被衆人孤立的人。

沒有人理我。

沒有人在乎我。

沒有人願意試着了解我。

所以對於這些少數關愛我的人，我說什麽也要保護。

『我也好愛姊姊。』

『我也好愛姊姊。』

『羽寧，媽媽愛你。』

『簡羽寧，我喜歡你。』

為了這些喜歡，付出一切也值得。

我甘願。

「不管是我的家人，還是你，我都不要你們難過，不要你們受傷，我想保護你們……」

「換我保護吧，讓我保護你。」他的聲音有着不舍與疼愛，「因為我愛你，所以不要你受傷，你不要再一個人承受一切，就讓我保護你，讓我分擔你的辛苦。」

我輕撫他的臉龐，「你分擔很多了……」

『雖然你哭我會難過，但如果你會比較舒暢，我甘願難受。』

『你不要這樣想，別人愛怎麽講就讓他們去講，不要理他們。』

『簡羽寧，你要對自己有自信點，你沒有別人說的那麽糟。』

『我喜歡你對弟妹溫柔的樣子、你耐心照顧母親的樣子、你在廚房用心做菜的樣子、你堅強撐起一家事務的樣子、你忍受他人對你的不實言論的樣子、你偶爾才閃過的笑容、你在我面前放聲哭泣的樣子，連同你一心一意愛着柳孟玄的樣子，我都好愛。』

『不怕。』

「你真的，分擔了我很多的難過與不安。」

你一直鼓勵我、陪伴我、給我自信，比誰都認真的愛我。

張尚軍起身，拿出相機，「雖然這種時候不該拍，但我真的想拍下現在的你。」

我看着他，然後輕輕一笑，「就一張喔。」

「嗯。」說完，他按下快門，「這是張很棒的照片。」

我看着他，嘴邊的笑沒有退去。

『因為我愛你。』

『讓我保護你，讓我分擔你的辛苦。』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我的心感到無比的平靜，彷佛任何苦痛和災難都與我無關。

那是一種近乎幸福的感覺。

也是在這一刻，我終於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

再也無法欺瞞自己，即使我還無法對他說出口，但在我的心底卻已回蕩無數次。

一次又一次在心底訴說着……

張尚軍，我喜歡你。

☆、43.

昨天，我在心裏承認了自己的心意。

我是喜歡張尚軍的。

而且那份喜歡，勝過了過去對孟玄的喜歡。

「我是什麽時候愛上他的？」我這樣問自己。

是他對我告白時嗎？

他吻我時嗎？

還是他跟我說他家裏的事時？

又或者……早在一開始，我就喜歡上他了？

「羽寧。」媽叫我，握着我的手，「都怪媽工作到太晚，才會讓你們幾個孩子遭遇到那麽可怕的事，都是媽的錯……對不起。」

我笑笑，「媽，昨天是我的錯，要是我早點回來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不，你為了羽賢和羽荷，已經犧牲很多時間，說到底都是媽……」

「你工作時數那麽長已經很辛苦了，做這點事是應該的，我不覺得有什麽。」

「可是……」

「從昨晚到現在，你已經說好多次相同的話，你真的不要擔心，我不會讓同樣的事再發生，我保證，弟妹他們不會有事的。」

「傻孩子，我又不是只擔心羽賢和羽荷，我也擔心你啊，你怎麽老是只想着別人。」

「弟妹他們還小嘛，我都幾歲了，有什麽好擔心的。」

媽露出一抹溫柔的笑，「你跟你爸真是一個樣。」

聞言，我整個臉色一沉。

媽又說了一次……在媽眼裏，我跟爸……我跟那個殺人犯真的那麽像嗎……

「你怎麽了？突然不說話？」

「媽……」我看着媽，「你覺得我會殺人嗎？」

「啊？」被我這麽一問，媽一臉不解，「怎麽這麽問？我們羽寧這麽善良，怎麽會殺人呢？」

「那你為什麽說我和爸很像？」我的口氣有些激動，「是不是你覺得我跟爸一樣都會殺人？」

媽瞠大眼看了我好一會，接着噗哧笑了出來，「呵呵，媽說你跟爸像不是那個意思啦。」

我皺眉，「咦？」

不是嗎？不然呢？

「對喔，你忘了你爸殺人的原因。」

忘了？「我有忘嗎？我一直都不知道啊。」

「你爸是因為……」

「唔……」我試着去回想兩年前發生的事，頭卻異常的疼痛，「頭……好痛。」

「羽寧？」媽見我頭痛一臉擔心，「我真是的，怎麽跟你說起兩年前的事了，都怪媽不好，媽不該亂說話的。」

「什麽意思？」頭還是隐隐作疼，「告訴我，兩年前怎麽了？」

「沒、沒什麽啦！羽寧，你頭不舒服早點去睡吧。」

「可是……」

「別問了，快去休息！」媽的口氣堅定，似乎真的不要我再問下去。

「喔……」見媽的态度如此堅決我也不敢再問，只能滿肚子疑惑的回房。

爸爸……你是為了什麽殺人的？

為什麽我會忘記？為什麽媽媽不肯說？

我是不是……遺忘了很重要的事？

☆、44.

後來我再問媽媽有關爸爸的事，她怎麽也不肯說，問了一個月都沒得到答案，我也只好作罷。

我很在意自己遺忘的片段，但這一個月來，我也很在意張尚軍。

『我想試着喜歡你。』

我曾對張尚軍這麽說過，沒想到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遠比我自己想像的還要喜歡。

一個月前的那天發現自己是喜歡他的之後，我避他避得更嚴重了，一下課便躲到廁所，放學直接跑回家就不再出門，不論他怎麽叫我我也都不回。

相對於芝蔓那麽美好的人，我這種人的喜歡算什麽……

芝蔓出現在校門口的那件事在學校引起軒然大波，許多人喜歡拿這件事來當飯後茶餘的話題，加上我又避開張尚軍，對同學們來說事情是越來越有看頭，讨論聲不斷。

「那不是簡羽寧嗎？沒想到這一個多月來她還敢來上學耶，張尚軍和美女在校門口親親抱抱，她都不怕見到張尚軍尴尬嗎？」

「是張尚軍尴尬吧？曾經和這種女人傳過緋聞，這是他的畢生大辱。」

「說來說去都是簡羽寧不好，根本配不上張尚軍，還要纏人家。」

「一定是用了什麽下三濫手段啦！別忘了她老爸是幹哪行的。」

「她爸專門在殺人的啦！」

「對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最近她好像在躲張尚軍。」

「有，她一下課就不知道跑到哪去，放學也馬上離開學校，也是啦，要是我也要躲，免的再次撞見張尚軍和上次那個女生親密呀。」

「哎呦，見到了真的超難堪的，多麽相形見绌啊！」

「哈哈哈，真的真的，畢竟上次那女生條件很優呀。」

繼續說吧，盡量美化芝蔓的形象，然後诋毀我，這樣張尚軍的名聲就會因為芝蔓的關系而好起來，和我的這一段醜聞也會随着時間被人淡忘。

以後呢，他繼續過他優等生、被人人說好的日子。

至於我，就繼續被人說三道四，反正我也習慣這樣的生活。

只是我很擔心有關他的一切，他媽媽不要緊吧？對他的家庭我仍是一無所知，但我就是擔心。

他自己過得好不好呢？

是不是繼續攝影？

還有……跟芝蔓進展到哪了呢？

企圖綁架弟妹的那兩個綁匪已經被抓，媽的身體也沒有再惡化，家裏的事讓我放心不少。

結果張尚軍的事塞滿了我的腦袋。

就算要自己不去想也無法，整顆心都懸在他身上。

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喜歡他。

衆人對我的言論沒有間斷，從上學到放學，我都多多少少可以聽到有人在說我的是非。

放學鐘聲一響，我一樣只想趕緊回家，不想在學校多停留一秒。

但前腳才剛踏出教室，一道聲音便叫住了我，「簡羽寧。」

不用回頭我便知道是誰，是張尚軍。

他的動作也太快了吧……我和他的教室離得有點遠，怎麽有辦法放學鐘聲一響就出現在我的教室門口……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拉起我的手，直接往校外走。

「等、等等。」

「我不能等了，我真的好想趕快讓你看到！」

「你……你放開我！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系！」

我喜歡你。

好喜歡你。

所以也比過去更加決心不要害了你。

雖然你總說不怕，但我怕啊！我怕你的名譽因為我而被毀損，我不忍心看你因為我而如此。

你對我太一心一意，我不能讓你因為這份心意而受到傷害。

我好喜歡你……所以，讓我多為你做一點事……

「你是怎麽搞的？為什麽一直躲我？我不是都說過好幾次了，我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我在意的是你的感覺。」他再度拉起我，「別說這些了，好不容易找到你，我想盡快讓你看到那個東西。」

到底是想讓我看什麽東西？

還沒想通他想讓我看什麽，我便注意到別人的側目和竊竊私語，我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一定是說着我的壞話，還有貶低張尚軍的評價。

思及此，我推開張尚軍直接跑走，想徹底打斷我跟他的一切。

「簡羽寧！」他吼着。

「別再來找我了！」求你別再來了！

我跑着，卻沒想到他追了上來，運動神經不怎麽發達的我很快就被追上，他拉着我，手勁大得我無法掙脫。

「你……」

「拜托……」張尚軍的口氣忽然變得卑微。

怎麽回事……

「跟我去一趟，我真的很希望讓你看看……」

是什麽東西一定要讓我看……

看着他的樣子，要我怎麽拒絕……可是周圍同學的眼光讓我很掙紮，我該怎麽做才是真正對他好？

「簡羽寧……」他輕聲喚着我。

我……「就、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結果我還是拒絕不了他。

☆、45.

張尚軍帶我到一間展覽館，我不懂他為什麽帶我來這。

「為什麽帶我來展覽館？」我問。

「不久前有一個攝影比賽，最近結果出爐，而得獎作品在這裏被展覽，裏面有我想讓你看的照片。」

我吃驚的看向他，「你一定有得獎對不對？」

他有些不好意思，「嗯。」

我開心的微微一笑，「我就說你可以的！」

「但這只是小型的比賽啦，而且我想讓你看的照片不只是我照的那張。」

「那趕快帶我去看吧。」

「嗯。」

他領着我進展覽館，裏頭擺了許多漂亮的照片，但我無心觀看，一心只等着看他的照片。

「你的在哪呀？」

「我的在那間小房間裏。」

跟其他照片展示的地方不同？這麽說他的照片一定是前三名！

小房間裏只有三張照片，而且每張都被放大。

第三名的是張美麗的風景照，沒有第二名的，而第一名有兩位得獎，有兩張照片并列第一。

看着那兩張被放大的照片，我整個人愣住。

這是……

「是你。」張尚軍輕聲說。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兩張照片，「怎麽會……」

「這張是我拍的。」他比着其中一張，「記得這是什麽時候照的嗎？」

我點點頭。

是弟妹差點被綁架那天他幫我拍的照片。

『雖然這種時候不該拍，但我真的想拍下現在的你。』

『這是張很棒的照片。』

沒想到他把照片拿去比賽……

「照片的名字是『溫暖的心』。」他向我解釋，「你一定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模樣是如此溫柔、溫暖，雖然那天你因為對付綁匪，弄得傷痕累累，但是你的微笑超越那些，展露了你內心的美好。」

我不禁熱淚盈眶。

走上前，照片旁還有着一小段文字。

上頭寫着：「有人說攝影是為了留下美好的瞬間，但攝影也能留住被拍者溫暖笑容的瞬間」。

「我不覺得自己很溫暖……」

「你一直是個溫暖且溫柔的人，總是為別人着想的你，是我覺得最值得留影的瞬間。」

照片下是評審對照片的評語，寫着：「黃昏的光線照進屋裏，在被拍者臉上形成美麗的陰影，光線掌握得很好，被拍者入鏡的距離也很适當，确切的拍出她的微笑，她身上的傷痕映襯她溫暖的笑容，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