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Eduardo被Mark拉着手腕,他們快步走出莊園,途中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Eduardo沒有開口詢問Mark要将他帶去何處,也沒有再試圖掙脫,因為Mark抓得更緊了。他猜想他們接下來或許會激烈争吵一番,因為Mark向來得理不饒人,所以他在珍惜這片刻的沉默。

他打量着身前的Mark,對方還是一塵不變的卷毛,罕見地穿了西裝,他以前從未見過Mark穿西裝,但意外的合适。

沒有香水味,對方對這方面還是持着敷衍的态度,哪怕成了一個名人,一個世界矚目的成功人士。

Eduardo突然想起Ge Gordon Byron的那首“When We Two Parted”。

If I should see you,(若我再遇見你,)

After long year。(事隔經年。)

How should I greet ?(我如何和你招呼?)

With silence and tears。(以沉默,以眼淚。)

他們沒來得及準備一個好的招呼。

Eduardo也沒有眼淚。

這人是他年少時的天真與盲目,是他成長階段中一段自我認知的過渡,是他所失去和難以挽回的。

Chris和Dustin都難以理解,他們滿是疑慮無從查詢于是來質問他。

為什麽要離開?

他們貼心地用了不那麽具有攻擊性的詞彙,只為得到答案讓內心少一些糾結。

Eduardo聽着他們的質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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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Mark Zuckerberg這個名字了。

他變得忙綠,忙碌到沒有時間去思考私事,他得利用自己的知識去謀取利益,得利用自己的才華讓自己更為出衆,得在無數的競争當中争取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每一天都是一場戰争,每一個決定都是一場豪賭。

時間久了,那些他曾經所糾結的恐懼和愧疚也消散了許多。

可當他學會遺忘之後,旁觀者卻仍銘記于心。

Eduardo沒有正面回答好友的疑問,反而将話題轉到了Facebook上。

他傾聽他們訴說矛盾和分歧,認同他們堅持的理念。

在談話這方面他向來比Mark高明得多,他懂得察言觀色,懂得不對別人心儀的一切出言掃興,懂得如何去贊美。

三人坐在一起分享幾年來不曾共度的記憶,暢談着努力與艱辛,感嘆着成就與喜悅,Eduardo也在兩人的言語中留意着Mark的痕跡。

Eduardo表現得仿佛他們曾經的友誼深刻無比,甚至一度讓Chris和Dustin忘了前來的目的。

Dustin或許被帶偏了,但心思缜密的Chris卻不那麽好騙,但Chris沒有再糾纏,選擇尊重Eduardo的不願談及。

等他們走後,Eduardo還是不願去深想Mark,直到Sean Parker的出現。

Sean殘忍地指出他和Mark Zuckerberg是一類人。

都是為了自己可以抛棄對方的人。

Eduardo感到憤怒嗎?

不,他感到羞愧。

羞愧自己的逃避。

更早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和Mark并不合适。

與Mark的相處過程中他需要刻意去維持,他曾以為他們接受了彼此的差異和對方性格的不足,甚至還把對方的不足變成一種關懷,所以他們看上去溫馨又美好。

但事實是,他所給的卻并不是Mark想要的。

他曾拼命掙紮,竭盡全力說服自己,說服自己不去想Mark的忽視和那些微小的傷害。

Mark很重要,Mark很重要。

可到底有多重要?

Mark把Facebook看得很重,他忽視Facebook,Mark注重結果,而他更願意去享受過程。

他們差距如此之大。

Mark為了那個所期待的結果不擇手段。

那讓他徹底醒悟。

如果他和Mark隔了一百步,他辛苦走了九十九步之後對方卻連那最後的一步都不願意走,那麽他還有再走下去的必要嗎?

所以他勸自己放棄。

因為害怕Mark算計自己的那一天,害怕所有的一切面目全非。

在那場屬于他的青春裏,除了他自己沒人明白他有過多少快樂和悲傷。

Eduardo盯着Mark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背,現在,他依然心跳加速,卻少了曾經的那份赤誠。

夜色如帷幕,遍布點綴的星光,林蔭道上的路燈照亮前進的道路。

曾經,他們也會并肩在哈佛的林蔭道上行走,談論着無關緊要的話題,簡單,卻很充實。

不知不覺兩人放慢了速度,Eduardo沒有開口的意思,他等着Mark的質問。

可他等了許久,被拉着走了許久,Mark還是未開口。

随着變慢的步速,Eduardo愈發緊張,他突然不想再走下去了。

“你緊張什麽?”

Mark問,沒有回頭,聽不出情緒。

Eduardo呼吸一窒,聲調不穩:“我,我才沒有緊張。你得放開我的手腕,這很疼。”

Mark卻下手更重了幾分。

“嘿!”Eduardo抗議。

“疼嗎?我感覺不到。”

“……”

“我緊握着你的手腕,力度大到使你感覺到疼痛,但我感受不到你的疼痛。我所能感受到的是你的腕關節更突出了一些。”Mark的語速依舊無法聽出過多的情感,平板得仿佛在談論今晚的夜色,“那麽你呢?你選擇遠離我的時候感受到的是什麽?”

“……”

Eduardo想,他得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人,他無法在與對方的争論中幸存!

“不!想都別想!我們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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