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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岩在超市買了菜,路過甜點店的時候又順便打包了一份蛋糕。蘇樂樂喜歡吃甜食,以前蘇岩怕他吃壞了牙,很少買,現在也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蘇岩就任性了一回。
拎着袋子往家走,雨小了很多,蒙蒙細雨灑在雨傘上。天已經徹底黑透了,借着路燈蘇岩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經八點,她加快了步伐。
樂樂也不知道餓了多久,她得趕快做飯。
突然一道車燈就直射過來,蘇岩回頭看了一眼。那是亮黑色的寶馬越野,車速很快,碾過路邊的水坑濺起無數水花。蘇岩怕被殃及,連忙往旁邊躲了躲。
那車子卻絲毫沒能體會蘇岩的心情,直奔她而來,并且在靠近的時候猛然停住,到底污水還是濺到了蘇岩的褲腳上。輪胎摩擦發出刺耳聲音,蘇岩皺了下眉頭,心想這開車技術可不咋地,要越過那輛車往樓道裏走。
越野車的車門忽然就打開了,一條長腿邁了出來,蘇岩一愣頓住了腳步。
陸辰東甩手關上車門大步朝蘇岩的方向走,氣勢凜冽,冷顏肅穆,黑眸盯着蘇岩是質問的語氣:“蘇樂樂呢?”
細雨蒙蒙,落下來沾濕了陸辰東黑色的發絲。他人高馬大的擋住蘇岩的去路,橫眉冷眼沒一點好臉色,直奔主題的注視着蘇岩,聲音裏滿含怒氣:“你為什麽不能替孩子想想?這麽大的雨你讓他跳樓?萬一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雨絲飄飄然落在他的臉上,打濕了他的臉。蘇岩抿了抿嘴唇,臉上的表情漸漸消散,捏着傘柄的手捏緊。她和陸辰東對視半響後,抿了抿嘴唇開口:“我打不通你的電話,回到這裏,下電梯看到孩子坐在冰冷地板上縮着腦袋睡覺。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麽心情麽?陸辰東。”
蘇 岩的聲音很輕,她仰着頭,看着陸辰東的眼睛:“我當時想拎把刀子和你拼命,比你現在憤怒幾百倍。”蘇岩又抿了抿嘴唇,嘴唇有些幹,她咬着上面的幹皮。咽了 下喉嚨,聲音努力平靜。便利袋勒的她手指有些疼,蘇岩側了下身子:“既然要回他的撫養權,就應該好好對待。那麽大的雨,我不知道他走了多少的路才回到這 裏。蘇樂樂今年十歲了,并不是三歲小孩什麽都不懂,他懂。他為什麽要回來?陸辰東你想過麽?跳樓?這還有跳樓的環節。陸辰東,如果能打得過你,你現在絕對 不可能完好無損的站着。”
蘇岩移開視線看着腳下的陰影,陸辰東高大的身影落在地上,長長的一道,蘇岩半邊身子都被罩在其中。她壓制住憤怒,以後還要相處,她要冷靜下來。她鬥不過陸辰東,就要服軟,不能去激他。畢竟,孩子還在他手裏。
“蘇岩,你以為你說的話我會信?”
“那 你給我解釋下蘇樂樂是怎麽跑到了這裏?你對他好,對他上心了,能讓孩子這麽冒雨跑過來麽?孩子失蹤了,多長時間了你才知道?”蘇岩不想用激動的态度去面對 陸辰東,可她沒忍住。“你說我對孩子不好,你倒是好給我看看?對我發火有用麽?這件事你做對了麽?你把孩子當什麽?當自己的所有物?從沒有站在他的立場去 思考問題,你和他溝通過麽?你尊重過他的想法麽?”
蘇岩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氣,她忽然什麽話也不想說了,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繞開陸辰東往樓道裏走,雨已經打濕了陸辰東的襯衣,他還站在雨裏。
“樂樂在睡覺。”
蘇岩是認輸了,現在的她鬥不過陸辰東。若是硬杠下去,可憐的還是樂樂,她舍不得樂樂再一次冒着大雨穿過大半個城市跑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睡在門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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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東的性格不是朝夕就能改了的,那只能蘇岩遷就。只有這樣,蘇樂樂才不用過的那麽辛苦,蘇岩得巴結着陸辰東。
“陸辰東,不要因為我們的意氣用事讓孩子受傷,我真的怕了。”
她害怕陸辰東再幹一次一聲不吭就帶着蘇樂樂走的事,那樣,蘇岩都不知道自己去哪裏找蘇樂樂。蘇岩往前面走,她沒有回頭:“雨還在下,你要上來就一塊,不願意就算了。”
蘇岩進了電梯,沒一會兒陸辰東也走了進來,腳步很沉,他黑着臉,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蘇岩按下樓層,也沒有再開口的意思,話都說盡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陸辰東站的筆直,眼睛看着前方。
電梯門倒映出兩個人的臉,蘇岩面無表情的拎着雨傘和菜,陸辰東五官冷峻,沒有一點的溫度。
電梯裏很安靜,只有雨傘上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
陸辰東表情很沉重,蘇岩說的那些話,并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陸辰東眯着眼睛在思考,頭發上的水滴下來落在他的臉頰上,他擡手擦了下,眉頭緊皺。
蘇樂樂從二樓的窗戶上跳下去,二樓真的不算低。他可能是踩着空調一點一點往下跳,具體情況陸辰東不知道,可那一幕,想想都觸目驚心。
這幾天在陸辰東面前蘇樂樂一直表現的很平靜,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他沒有跳樓也沒有再鬧離家出走,只是有些沉默,有時候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不是在和誰較勁才不說話,他是很平靜的沉默。
陸辰東以為小孩子就是如此,等時間久一點也就适應。他不希望蘇樂樂和蘇岩過多的見面,習慣這種東西,不是不能改。蘇樂樂在乎蘇岩,興許只是因為習慣,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年。
蘇樂樂還小,有的是時間來培養感情。他總會忘記蘇岩,認自己這個爸爸,習慣自己是陸家人這個身份,漸漸的就會走上正軌。
陸辰東捏緊了手指,他看着旁邊站着的蘇岩。蘇岩一臉平靜,臉上連一點波瀾都沒有,她手裏拎着菜,頭發紮在腦後,一張臉蒼白襯得那雙眸子更加黑亮。
陸辰東積攢了一路的怒火,忽然就熄滅了。
電梯停下,蘇岩走出了電梯。陸辰東眯了下眼睛,也跟着下去。他走在蘇岩的身後,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安靜逼仄。
十年後的見面,他們還是第一次如此平靜相處。
每一次都是針鋒相對的對決,恨不得把對方給撕碎了。從來沒有心平氣和過,陸辰東看不起蘇岩,蘇岩恨着陸辰東,兩人一直在鬥。
陸辰東看着蘇岩掏出鑰匙開門,她素白纖細的手指擰開了門,耳邊的一縷碎發垂下去碰到了白皙的脖頸。陸辰東胸口那道傷疤忽然就疼了一下,隐隐約約的鈍疼,他一下子就皺緊了眉頭。
蘇岩進去,她把菜放在玄關櫃子上。換上了拖鞋,轉頭看向身後的陸辰東,陸辰東眉頭緊蹙,看了蘇岩一眼就邁開腿往裏面走。
“吃了飯再帶樂樂走吧。”
蘇岩抿了抿嘴唇,聲音很輕,移開了視線轉身拎着菜往廚房走:“樂樂在卧室睡覺,先別去吵他讓他再睡一會兒,他看起來很累,我去做飯。”
陸辰東邁起的腿又放了回去,屋子裏不算幹淨。兩室兩廳格局,比起自己的別墅實在小的不值一提,可布置卻是很溫馨。
米色的布藝沙發上堆了幾件蘇樂樂的衣服,還有一個玩偶,客廳和餐廳之間是镂空的花架,上面放着幾盆綠蘿,生長的十分茂盛。屋子到處都是蘇樂樂的照片,在電視櫃的旁邊是一面照片牆。陸辰東沒有見過蘇樂樂小時候是什麽模樣,他走過去。
從 穿着開裆褲的蘇樂樂,到背着書包騎在自行車上的蘇樂樂,一應俱全。很多他們的合照,嬰孩時期的蘇樂樂很胖,白胖小子。後來的蘇樂樂就瘦了,越發像陸辰東。 有一張十分醒目,蘇樂樂穿着背帶褲騎在蘇岩的脖子上,開懷大笑。陸辰東冷硬的五官線條漸漸緩和,他盯着那張照片看。他還沒有見過蘇樂樂笑的開懷是什麽模 樣,那時候的蘇樂樂大概三四歲,和現在冷着臉的小大人截然不同。
他從小皮膚就很白,一雙眼睛明亮。
陸辰東一張張的看,忽然就頓住了,他盯着一張照片半天沒移開視線,手指越捏越緊。那是一張看起來像全家福的照片,蘇樂樂被一個男人抱着,蘇岩站在他身邊,三個人笑的眯了眼睛。陸辰東的臉僵住了,他眯了黑眸,那個人陸辰東見過,夜殿的老板,姓唐。
“喝水麽?”
身後忽然響起蘇岩的聲音,陸辰東轉頭看過去,蘇岩端着個茶杯走到沙發前把水放下,她轉道去了洗手間拿出一條新的毛巾遞給陸辰東:“擦擦吧。”
陸辰東沒有接,只是看着她,漆黑眸子很沉。
“毛巾是新的沒人用過。”蘇岩覺得自己對待陸辰東永遠都平靜不下來,她看了眼陸辰東的腳,把毛巾塞到陸辰東的手裏:“我給你取雙拖鞋。”
陸辰東渾身都濕透了,他看了眼蘇岩拿毛巾擦臉。
蘇岩從鞋櫃裏找出一雙半舊的拖鞋走到陸辰東面前,放下去:“湊合着穿吧,水在桌子上,先坐。我去做飯了,你別去吵樂樂,讓他多睡一會兒。”
這麽久了,陸辰東還是第一次見蘇岩這樣居家的一面。他臉上所有的情緒都收斂幹淨,冷靜的看着蘇岩忙碌,拖鞋是藍白色格子,蘇岩家的拖鞋都是這個風格。陸辰東注意到她腳上那雙是換了個顏色的格子,不禁皺了眉頭:“誰的拖鞋?”
蘇岩都走到廚房門口了,聽到這聲音就轉頭看過來:“我剛洗過,不髒。”
“誰的?”
那明顯就是一雙男士拖鞋,陸辰東忽然就響起剛剛看到的那張照片,皺了眉頭。
“我看你渾身都濕了,以為你穿着不舒服才找的拖鞋,如果你不願意穿那就算了。”
陸辰東看着蘇岩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然覺得自己沒意思。十年了,蘇岩不可能沒有男人,不管是那個夜店老板還是別人,她不可能沒有男人。眉頭皺的更緊,抿了抿嘴唇。
“有新的麽?”
“大哥,我不是開超市的!”
蘇岩忍無可忍,真想拿鏟子去把陸辰東的腦袋敲破:“你要是不嫌難受,就繼續穿你的鞋子,你餓麽?我餓了,孩子恐怕也餓了,要去做飯。”
蘇岩轉身就進了廚房,她盡可能的壓制脾氣了。
陸辰東到底還是沒換那雙拖鞋,他脫掉濕透了的西裝外套扔在玄關處的櫃子上。房間裏開着空調,适宜的溫暖恰到好處,陸辰東從進門後就改了想法。
從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擦了擦屏幕上的水按了個號碼。
“孩子找到了,在孩子媽媽這裏。”
挂斷電話,陸辰東坐到了沙發上,身子後仰靠着,陸辰東擡手按了下眉心。腦袋有些疼,平靜下來喉嚨也發幹,睜開眼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仰頭一飲而盡。
沙發是淺顏色,陸辰東很快就發現自己在上面坐出了一個濕印。皺了下眉頭,理智和情感在做掙紮,帶着蘇樂樂立刻離開。
空調嗡嗡的響着,陸辰東忽然出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他不想立刻就走,盡管蘇岩讓他很不舒服,有那麽一瞬間,大概是進門的那一刻,陸辰東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蘇樂樂非要翻山越嶺長途跋涉的回來,回到這裏。
別墅是比這個兩居室裝修豪華,可相比之下,那裏少了一點人味。
廚房裏響起了切菜的聲音,緩慢有節奏,不緊不慢。陸辰東眯眼看着頭頂的天花板,外面雨聲淅淅瀝瀝敲在玻璃上,擱架上的綠蘿探頭探腦似乎要越過邊境沖向餐廳。
算了,等一會兒吧,陸辰東想。
蘇岩做好飯已經九點半了,飯菜的香味在屋子裏飄蕩四溢。陸辰東身上的襯衣都幹了,他靠在沙發上看書,那是蘇岩的書,關于心理學方面。
蘇岩端着菜走到餐廳,客廳裏很安靜,她回頭看向沙發。忽然就愣住了,陸辰東長腿長手靠在不大的沙發上,坐姿十分灑脫不羁。他的頭發已經幹了,張牙舞爪的豎着,襯衣挽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冷硬的五官稍稍緩和看似慵懶。
蘇岩抿了抿嘴唇,這樣的陸辰東讓她有種不真實感:“吃飯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蘇岩開口:“你去叫樂樂起床吧,他在左手邊第一個房間。”
陸辰東放下書站起來,他一站起來震懾力立刻就足了,看了蘇岩一眼轉身往卧室走去。他裏面是黑色襯衣,襯衣下擺系在皮帶裏,長腿筆挺。
蘇岩移開視線轉身往廚房走,還有個魚等着出鍋。
陸辰東敲了門才進去房間,屋子裏很暗,他在牆上摸了一會兒才找到開關。
驟然亮起來的屋子,陸辰東眯了下眼睛,随即就頓住了。屋子裝修的十分有特點,最醒目是空中巨大的蜘蛛俠,不大的書架上擺的很滿,漫畫汽車模型還有一些奧特曼,書桌上放着顏料和他的書包。
床單是淺藍色,蘇樂樂埋頭睡得十分安穩。
男孩子的房間,原來是這樣的。
陸辰東從小活得一絲不茍,從來不知道男孩子的房間可以裝修成這樣。
“媽媽——”
大概是燈光太過于亮,蘇樂樂迷迷糊糊的就醒來了,含糊的哼哼道:“……我好餓……”
他在被子下面蠕動,翻身,明明是小孩子的撒嬌。
陸辰東見過他在自己家的情形,蘇樂樂對所有的事物都充滿了警惕,根本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他皺了下眉,這樣的蘇樂樂才像個孩子,可惜不是在自己面前。
陸辰東咳嗽了一聲,壓下心頭不快:“樂樂。”他往床邊走,盡可能的讓自己嗓音溫和:“吃飯了。”
蘇樂樂猛地睜開了眼,本能的吓了一跳,随即他直直盯着陸辰東,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就切換到了警惕模式:“你——”他抿了下嘴唇,眼珠子一轉:“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你怎麽找來了?”
這反應?怒火湧入了陸辰東的大腦,他看着面前的孩子,明明是他的兒子。可這個孩子卻對他沒有絲毫的孺慕之情,全然是防備。
“這些和我媽沒有關系,我自己想過來看看,以為很快就回去了,可沒想到會這麽遠,又下雨了。”
蘇樂樂看他沉着臉不說話,心中一亂,立刻解釋:“你別欺負我媽。”
陸辰東的臉難看到了極點,抿着嘴唇冷冷着看向蘇樂樂,沒有了表情。
蘇樂樂穿着淺色的睡衣,一雙眼睛狐疑的盯着陸辰東,不斷的猜測着他的想法。他其實是有些怕陸辰東,這個人看起來都很壞,半響後,試探的開口:“……你現在要帶我走麽?”
陸辰東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蘇岩和蘇樂樂都是一樣,永遠都養不熟的白眼狼。怒氣不由自主的擴散,占據了他的大腦。捏了捏手指深吸一口氣,轉身闊步往外面走,再沒有交流父子感情的心思:“起床吃飯。”
蘇樂樂看他走出房間,才松一口氣。
腦筋一轉,忽然又惱怒起來。連忙跳下床趿拉着拖鞋就往客廳跑,不是叫蘇岩不要開機麽?為什麽陸辰東還是找到了這裏?緊緊皺着眉頭,簡直要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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