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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岩忙到晚上八點,出來公司的時候望着四周燈火輝煌的街道,蘇岩抿了抿嘴唇拿出電話打到家裏,保姆接的電話:“晚上孩子吃飯了麽?”
“嗯,吃過了,現在在樓上。”
“陸昊昊鬧了麽?”
“鬧了一會兒,現在平靜了,跟着樂樂呢。”
“嗯。”蘇岩想了想:“看着別讓他們亂跑,我一會兒回去。”
“好。”
蘇岩往停車場走,打給了陸辰東,很快那邊就接通:“蘇岩?”
“是我。”蘇岩說:“醫院那邊怎麽樣?”
陸辰東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嗓音沉啞:“不是很好。”
“照顧好你媽。”老爺子那病恐怕是治不好了,蘇岩打開車門坐進去:“我一會兒過去,晚上吃飯了麽?”
“沒胃口。”
“你媽也沒吃?”
“你別過來了,回去吧。”陸辰東沉默着卻也沒挂斷,蘇岩等他,挺長時間,陸辰東長長出了一口氣:“蘇岩,我爸情況不是很好——”
蘇岩沒說話,靜靜的聽着。
“蘇岩——”
然後他什麽都沒說,停了一會兒就挂斷。
蘇岩捏着手機眯着眼睛沉默,她從包裏摸出一盒薄荷糖,取出一顆塞進嘴裏。冰涼的薄荷甜味在舌尖上蔓延散開,蘇岩啓動車子往醫院去。
在路上她買了幾份外賣,她是在病房裏見到陸辰東。陸辰希也在,還有沈璐,應該都是剛趕過來,風塵仆仆。蘇岩進去沒有人注意到她,蘇岩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走過去拍了下陸辰東的肩膀。陸辰東猛地回頭,看到是蘇岩,擡手握住蘇岩的手看了她一會兒,收回視線。
“大哥,嫂子。”
陸辰東站起來,他還拉着蘇岩的手:“我帶你們去看看爸。”
陸辰希滿臉凝重,沈璐看到蘇岩點了點頭:“過來了。”
“嗯。”
母親還在病房,有些話不好說。
出門在走廊上,陸辰東開口:“爸的情況不太好。”
“這麽突然?”沈璐眼眶通紅站在一邊,陸辰希眉毛皺着:“爸之前不是好好的?”
誰都沒有說話,陸辰希穿着一身軍裝,一大老爺們擡手捂着臉蹲下去,好半天哽咽着哭出聲音:“怎麽會這樣……”
蘇岩別開了臉。
晚上他們都沒有去睡,守在醫院。
淩晨四點,毫無預兆的老太太醒來,大叫了一聲,然後所有人都從迷糊中清醒。
老太太迷迷蒙蒙的頓了一會兒,忽然放聲大哭。
“你爸走了——”
老爺子至始至終都沒醒來,淩晨四點十分,呼吸停了。
撕心裂肺的哭聲,蘇岩有些懵,陸辰東和陸辰希都跪在病床前,沈璐和蘇岩攙着老太太。男人的哭聲很悲痛,蘇岩看着陸辰東彎着的脊背,轉頭深吸一口氣。
新聞發布會是十點半舉行,蘇岩把所有的事務都托付給了胡君。
老太太哭暈過去,蘇岩和沈璐費勁把她送到了病房。
老爺子的身後事,兩個兒子在操辦。
老太太插上輸液管,沈璐擡頭看向蘇岩,還未開口淚就滾了出來。
“生死有命。”
蘇岩實在說不出別的話,死亡就是這麽殘酷,毫無征兆,沒有任何由頭,說死就死了。
沈璐埋頭在哭,蘇岩說:“表現的太難過,老太太心裏該有多難受。”
她站起來:“你在這邊守着老太太,我去看看那邊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沒有。”
天已經亮了,蘇岩走在醫院的走廊上,白色的燈光照的整個走廊都有些陰森。蘇岩的膽子算大的,當初她父母離開的時候,她從頭到尾守着,也沒覺得害怕。
哭聲越來越近,蘇岩去的時候醫生正打算把屍體往太平間推。蘇岩看陸辰東還跪在地上,就去拉他,陸辰東擡頭眼睛通紅。
“送叔叔走。”
蘇岩拉着他站起來,陸辰東一天一夜也就喝了一口水,身子晃了下:“送叔叔走。”
蘇岩又重複了一遍:“陸辰東。”
屍體被推到了太平間,家屬不能入內。陸辰東站着看那扇門,蘇岩挽着他的胳膊,很長時間陸辰東轉身把蘇岩抱在懷裏,摟的很緊。
蘇岩覺得自己快要被勒死了,她反手摟住陸辰東,拍了拍陸辰東的脊背。
“人的生死天注定,到這一步了,我們沒有辦法。”
她說的是事實。
男人伏在她的肩膀上,薄薄的衣衫早就濕透了,蘇岩摟住他:“陸辰東。”
她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哭的渾身都在抖,兩只胳膊緊緊的抱着蘇岩。
中午,蘇岩打電話到公司詢問進展。
“發布會進展的還算順利,你放心吧。”
“嗯。”蘇岩說:“辛苦了。”
老爺子是去了,他們要準備身後事。
回到陸家老宅,陸辰東和陸辰希在讨論喪事怎麽辦。蘇樂樂跟在蘇岩身邊,披麻戴孝,很安靜不怎麽說話。陸昊昊在哭,沈璐在旁邊看着他。
“我沒想到爸爸會走的這麽突然。”
沈璐抹着眼淚和蘇岩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都怪我。我和辰希離婚,他一定很難過……”
老爺子去世後,陸辰東就不再要求蘇岩離開,他是按照兒媳的規矩讓蘇岩穿孝衣。到這一步了,蘇岩也沒什麽好矯情。
蘇岩很少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對于死亡她是抱着尊敬的态度。可蘇岩對于老爺子的感情實在太有限,跪在靈堂前是因為蘇樂樂,因為陸辰東。
三天守靈,第一天是陸辰希和沈璐。樓上有房間,蘇岩把蘇樂樂送到房間,強行拉着陸辰東去睡覺。家裏比較亂,那裏都是人,蘇岩把陸辰東按到椅子上:“明天還得忙,你先睡覺。”
陸辰東坐在床邊,搓了搓臉,聲音很沉:“睡不着。”
“餓麽?”
蘇岩問他,陸辰東搖頭。
“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你這幾天都沒吃東西。”
蘇岩下樓去廚房找了一盒牛奶一袋餅幹,上樓。
陸辰東還保持着她走時候的動作,一點沒變。蘇岩把牛奶拆開倒進杯子裏,遞過去:“喝點,一會兒好睡覺。”
陸辰東沒接,擡頭看着蘇岩,黑眸沉的發暗,兩天沒睡,他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怎麽了?”
“我爸走的前幾天,我還和他吵架。”陸辰東嘴唇幹燥,起了皮,他說話聲音很沉:“我不知道人會走的這麽突然,這麽突然——”他眼睛看着前方:“連一句話都沒有,就沒了。”
蘇岩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坐在他旁邊,陸辰東高大,她也就攬住了陸辰東的一只胳膊,靠上去。
“後悔還是懊惱,沒有一點用。”她抿了抿嘴唇:“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送走叔叔,守着你媽,別讓她想不開。人都有這麽一遭,早晚的事,就是你我,也一樣——”
陸辰東忽然擡手捂住蘇岩的嘴,他把蘇岩摟在懷裏,下巴擱在蘇岩的頭頂,聲音沉的發啞:“別說。”
陸辰東也沒吃東西,囫囵睡了一覺。天還沒亮,他就醒來了,昏暗的光線從外面照射進來。懷裏的女人睡得很安靜,陸辰東看着蘇岩,擡手拂過她臉上的頭發。
蘇岩前前後後的跟着跑,她也沒怎麽睡覺,也沒怎麽好好吃飯。肚子裏還懷着他的孩子,蘇岩從不說喜歡也不說愛,她不是那種很會把感情挂在嘴邊的那種人,可是出事之後,陪在他身邊的只有蘇岩。
她一樣沒少做,陸辰東想到的沒想到的她都辦了,井井有條。
陸辰東低頭親了下蘇岩的臉頰,把她摟在懷裏,轉頭看外面的天空。
明朗漸漸突破天邊昏暗雲彩,沖出天空,照亮了整個世界。
陸辰東長長出一口氣。
蘇岩十七歲之前,她就經歷了父母的喪事。
吊唁三天,蘇岩和沈璐跪在後面守靈,她跪的腿疼,也不知道陸辰東在外面看到賓客就跪,腿疼不疼,肯定是疼的。蘇岩披麻戴孝在後面胡思亂想,公司的事發展還在掌控範圍內,陸辰東放人過去查劉佳的事,很快就有了眉目。
忙完這一段,有仇報仇。
第三天,人得送到火葬場。所有人跟着,下車的時候,陸辰東轉頭對蘇岩說:“你別跟着來。”
蘇岩一愣:“嗯?”
“你還有着孩子,在車裏等我回來。”
蘇岩點了點頭。
下葬是下午,埋在東郊公墓。
葬禮結束,好好的天,無端端下起了雨。老太太沒來在家,陸辰東拿着傘撐在蘇岩的頭頂,他把蘇樂樂拉在身邊,對陸辰希說道:“在家陪媽幾天。”
蘇岩腳上都是泥,踩了一會兒也沒踩掉。
“嗯。”
“嫂子呢?”
陸辰希轉頭看沈璐,兩人對視了一眼很快就別開臉,沈璐撐着傘一手拉住陸昊昊:“我過幾天就走。”
“嗯。”
陸辰東也不想多問他們之間的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着父親的墓碑,手上忽然一熱,他轉頭看到蘇岩的眼睛,蘇岩無聲的握着他的手。
“回吧。”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雨越下越大。陸辰東胳膊夾着蘇岩,另一只手還要拎着蘇樂樂,一步一滑的往下走,走了一會兒,陸辰東說:“我背着你吧。”
“不用。”蘇岩拿過傘,舉到三個人頭頂:“你拉住樂樂,別摔了。”
兵荒馬亂的幾天終于結束,陸辰東和陸辰希也沒在老宅待多長時間,就被老太太趕走了。她留了蘇岩和沈璐說話,蘇岩去倒了水過來:“你喝水。”
“先放着吧。”
老太太靠在沙發上,起色很差的喘了一會兒氣。
“沈璐。”
“媽。”
沈璐說:“媽,你說。”
“你爸活着的時候,天天念叨你和老大的事——”說着老太太就哭了起來,握着沈璐的手:“他這一輩子,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到頭來一樣沒順心就走了。”
沈璐低着頭沒說話,老太太繼續說道:“孩子都那麽大了,你和老大結婚十幾年了,怎麽就不能互相體諒呢?好好過日子。”
老太太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蘇岩有些走神,忽然老太太話鋒一轉落到了蘇岩身上:“你和老二……”
“我和陸辰東沒什麽事,你放心。”
“辰東把你帶回來,我就知道什麽意思。”
蘇岩不再說話,陸家家大業大,過來吊唁的政界商界有權有勢的無數,蘇岩跪在陸辰東的身旁,那是什麽身份根本不用多說。
“哎,事到如今,我也不摻和你們的事。”老太太看着蘇岩的目光還是有些犀利,她是不希望這個一個身份的女人嫁給自己的兒子,可現在兩個人孩子都那麽大了,陸辰東又一心一意不娶別人。“都年紀不小了,想想未來。”
“嗯。”
“你先去吧,我和老大家的再說兩句話。”
“好。”
蘇岩也不多說,轉身出了門。
老太太對她不滿蘇岩知道,她也沒興趣去讨好老太太。
大步往外面走,突然身後響起了喇叭聲,蘇岩回頭看過去,陸辰東就把車開了過來。
“上車。”
蘇岩打算拉後面的車門,陸辰東對坐在副駕駛的蘇樂樂說道:“樂樂你去坐後面。”
蘇樂樂:“喂!”
抗議沒有效果,下車氣呼呼的拉開後面座位的車門坐進去。
蘇岩忍不住笑了,陸辰東轉頭看着她:“過來。”
“我媽說了什麽?”
陸辰東看蘇岩坐進來,才啓動車子離開。
“沒說什麽。”
“蘇岩。”
車子開出去一段,陸辰東開口:“和你商量個事。”
“說。”
陸辰東手指輕輕敲了下方向盤:“我們搬過來住吧?”
蘇岩一愣,轉頭看過去:“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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