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鐘權乘熱打鐵, 派人去将郝樂的衣物簡單收拾了一些過來, 其餘的幹脆都買了新的。
成對的牙刷,杯子, 拖鞋,還有成對的睡衣。
郝樂滿臉通紅地站在主卧門口,義正言辭地拒絕道:“我睡客房。”
這讓辛苦打掃了主卧,換了新的被套床單的鐘權很是遺憾——為了喜慶他特意換了大紅色,上面有鴛鴦戲水的圖案,被單上灑滿了玫瑰花瓣, 空氣裏還有淡淡的好聞香水味。
郝樂提着自己的行李, 匆匆打開了隔壁客房的門。
客房顯然正常了許多, 如初春般嫩綠的床單被套,窗臺下還有幾盆小小的多肉。
鐘權笑着靠在門框上, 看着郝樂發紅的耳朵, 忍不住想上手捏捏。不過之前被肖杉打斷了之後, 郝樂就有些故意躲着他, 大概是太害羞,況且兩人相處時間還不長,鐘權也不想顯得太急切了吓到對方。
連鐘權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對郝樂如此在意——起初只是有強烈的執念,想要将這個人搶過來,不讓展楠有任何機會;可在和對方見面後, 心思卻一直圍着郝樂打轉, 壓根沒辦法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尤其在看到胎記後,腦子裏瘋狂的念頭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了。
想将對方藏起來,保護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不能失去他……
親吻的滋味再次襲上心頭,令人躍躍欲試,鐘權強忍住沖動,讓郝樂先整理行李,休息一下,他則轉身回了地下室,将晶片重新放回了保險箱裏。
理智回籠,他也覺得方才的做法實在有些冒險了,幸虧郝樂堅決地阻攔住了他。
實驗還要繼續,這次可以稍微增加一點風險,鐘權給公司裏的心腹助理——朱立打了個電話。
“召開股東大會,”鐘權道,“之前的新玩法計劃書可以拿出來給他們看看了。”
朱立對鐘權是言聽計從,甚至沒有多問兩句,立刻答應了下來。
做完這些,鐘權又打開電腦處理了一會兒公司郵件——本月的新積分已經刷新出來,橙色稱號裏他和展楠依然遙遙領先,也有新的玩家跨過了橙色稱號的門檻,有資格獲得現金獎勵。
積分系統跟玩家的運動表帶相連,玩家的身體數據資料都能進行及時搜集。同時積分系統又跟獎勵系統相連,一旦達到一定成就,獎勵就會自動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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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權看了一會兒本月積分,調取了幾個數據十分優秀的玩家資料看了一遍——除開展楠,其餘前十名的玩家大多都不好招惹。
有出獄的犯-人,有獵奇心很重的暴-虐狂,也有精神分裂的病人等等……
能在“真實游戲”裏取得大量積分的,不是變-态就是神-經病,這是社會共識。
至于鐘權和展楠則由于是游戲方管理層,基本被視同為有作弊器。
鐘權将前十名的玩家篩選了一遍,選定了其中五人,将資料發給了朱立。
“新玩法就讓這五人優先內測。”
朱立立刻回複:“明白。”
鐘權又将目光落到了緊追自己後面的展楠名字上,本月展楠沒有參加游戲,積分未動,雖然遙遙領先其他人,但卻被鐘權拉開了幾百分的差距。
鐘權手指在鼠标上輕輕敲了敲,最後關了界面,坐進椅子裏雙手十指交叉抵在下颚處,微微眯眼,看起來有些危險。
房間裏沒開燈,已經是傍晚,夕陽在窗棱上灑出橘金色的柔光。
仿佛上了一層濾鏡,整個書房都像被畫進了油畫裏,連空氣的流動都變得緩慢起來。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帶着幾分小心翼翼,鐘權轉過椅子,眯眼看着敲開門的郝樂。
郝樂換了身居家服,踩着兩人成對的拖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擾你了嗎?”
“沒有。”鐘權心裏安靜了下來,他專注地看了那人一會兒,伸出手,“過來。”
郝樂看着坐在夕陽餘晖裏的男人,一時心跳有些加快。他暗罵自己不争氣,慢慢地走了過去,只是還沒找椅子坐下來,鐘權就将人拉進了懷裏,直接抱坐在了大腿上。
郝樂頓覺羞恥,雙手撐在男人寬厚的肩膀上:“放我下來!”
鐘權蹭了蹭他的脖子:“一會兒沒見着你,就像過了一輩子那麽久。”
郝樂:“……”
郝樂氣笑:“你還可以再誇張一些。”
“我是說真的。”鐘權認真看着郝樂的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你突然就會消失。”
郝樂嘆氣,揉了揉鐘權的大腦袋:“你的被害妄想症有點嚴重,聽我的,珍愛生命,适當游戲。”
鐘權笑了起來,他喜歡看郝樂跟自己貧嘴,有一搭沒一搭地瞎扯淡。這讓他覺得熟悉又懷念,心裏某根弦被放松了,随着郝樂嘴角的笑慢條斯理地晃來蕩去。
他伸手摳了摳郝樂的手心,惹得那人笑着躲開,他便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親吻落在男人的下颚上,郝樂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鐘權仿佛在品嘗什麽美食,慢慢地輕咬下颚,随後溫柔舔舐。酥癢的感覺随着男人的呼吸,一點點爬上郝樂的脖頸,再爬到耳後,郝樂想躲開,卻被鐘權牢牢地鉗制住了。
“別動。”鐘權的聲音磁性低沉,微微震動胸膛,“我不想吓着你,但我忍不住。稍微給我點甜頭吃,嗯?”
郝樂:“……”占便宜還要說得這麽深情嗎?!
郝樂揪着鐘權短短的頭發,表情十分為難,鐘權卻被他逗笑了,啄吻了一下男人的嘴巴,抵着郝樂的額頭說:“行了,你不喜歡我就不逗你了。”
郝樂嘀嘀咕咕:“沒說不喜歡。”
“嗯?”某人的嘴角翹了起來。
郝樂耳朵通紅,吭吭哧哧地不說話了。
兩人在書房裏溫存了好一會兒,鐘權倒也沒再動手動腳。奇怪的是,就這麽互相擁抱着,依偎着,內心的空蕩就仿佛被填滿了。像是午後曬足了陽光,渾身上下都懶懶的卻又很滿足。
郝樂聽着鐘權慢悠悠地說話:說公司的事,小時候的事,說那些零碎的夢境,還有見到他時興奮的心情。
郝樂突然說:“為什麽你和肖杉都能聽到那聲音,我卻聽不到?”
鐘權搖頭,他也不是很清楚。
郝樂有些郁悶:“我還沒有擺脫它的控制?是我已經屈服于命運了嗎?”
“當然不是。”鐘權抱着他哄孩子似地拍了拍,“也許只是時機沒到。”
“時機?”
“我和肖杉,都是在被刺激之下發現了它的存在。”鐘權說,“也許這是原因之一。”
郝樂若有所思,隔了會兒又道:“如果我們的所作所為真的是在一本書裏,那你的晶片會有用嗎?我們……不是被寫出來的嗎?這個世界的構造不也是被設計好的嗎?”
有什麽力量,能大得過創作者的意志?
鐘權其實也不能肯定,但他必須去做,他不能妥協。
“行不行,試過再說。”
郝樂看了眼鐘權堅毅的神情:“你真厲害……”
“嗯?”
“雖然你覺得自己以前是被控制的,但……無論有沒有什麽控制你,你都總是執着地勇往直前,你從來沒想過要停下來。”
“這是你第一次誇獎我。”鐘權笑了起來,得意洋洋的,“我得錄下來,你再說一遍吧?”
郝樂頓時笑了,拍了他肩膀一下:“不要鬧!”
當天夜裏,郝樂一個人睡在客房裏——雖然鐘權堅持要跟他培養感情,希望能為他念睡前故事,但被郝樂憋着笑地給趕出門去了。
窗外月朗星稀,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郝樂跌宕起伏的一整天過去後,現在漸漸冷靜下來,終于能獨自思考鐘權和肖杉的話。
按他們的意思,這本書的主角是自己和展楠。如果是這樣,那自己應該會對展楠有好感才對——事實上,他之前也确實對展楠很有好感,甚至誤會了展楠對自己也有同樣的感情。
但在發現展楠有“交往的人”之後,他立刻就放棄了這段念想,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很快就被鐘權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如果按肖杉的話說,他們的行為和思想都是被設定好的,那為什麽自己完全沒有按照劇情的意思發展呢?
郝樂想不通這一點。
還有一點奇怪的是,如果主角設定是他和展楠,那為什麽看起來跟自己是成對的“胎記”卻在鐘權身上呢?
郝樂越想越無法理解,拿被子捂住頭在床上無聲地打了個滾。可憐他這小半輩子做社會研究,現在卻被卷進了無法用常識去理解的詭異事件中。
他将自己所有研究過的書本、歷史挨個從腦內翻出,卻完全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更讓他耿耿于懷的,是他到現在也沒有聽到過所謂的“上帝”之聲。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翌日醒來,鐘權早就已經做好了早餐在等着他了。
鐘權個頭高大,長得又十分俊朗帥氣,面容硬朗,鼻子高挺,眉眼深邃——他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帶着點兇惡,氣勢又強,總讓人覺得不好招惹。
但此刻這個不大好招惹的男人,卻系着圍裙,一手拿鍋鏟一手端盤子,正将一枚軟嫩的煎蛋端到桌上。
“我做了果撻。”鐘權提起桌子上的一只粉色小紗罩,下面是用卡仕達醬和奶油做的水果撻,有蘋果、菠蘿和梨,中間灑着藍莓,看起來十分清新可口。
郝樂肚子頓時叽裏咕嚕響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肚子。
鐘權笑着道:“洗漱了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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