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二天依舊是個豔陽天，雖然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但是并不妨礙烈日高照。

楚聿幫着宋清野做了豆腐，賣完了之後才去的田裏。

宋清野收拾好東西之後，柳芸娘過來和他說話，“清野，我和你爹昨晚商量之後還是決定修修房子就好，也不是不能住人了，明年榮孝和榮廉要下場考試，當初聿兒他爺奶和我們說好的，我們作為長子長媳會出一份。至于秋秋到底是嫁還是娶我們打算明年再細說。”

“你也別怪爹娘舍不得銀子，這連着幾次先是聿兒又是你爹，我們實在是窮怕了。”

柳芸娘說着聲音就哽咽了，宋清野明白他們的想法也不強求，“沒事，不蓋就不蓋吧，也不是一定要住新房子。”

柳芸娘欣慰的點點頭，“委屈你了。”

“不委屈，爹和娘還有秋秋都不覺得有什麽，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可委屈的。”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宋清野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竟然還要給楚榮孝，楚榮廉掏錢供他們念書？

那兩個人宋清野也是見過的，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副滿嘴之乎者也，仁義道德拿下巴看人的嘴臉，實在是惡心，這樣的人肚子裏能有多少墨水，考得上才有鬼了。

宋清野也不好過問太多，只能先答應着，等到自己賺到錢了再給他們蓋房子便是。

楚聿正在田裏拔野草，忽然有人爬到田埂上大聲的和他說話，“楚聿！我剛從裏正那裏回來，聽他婆娘說你夫郎是個男人？”

這時候田裏幹活的人不少，雖然楚聿家的田比較偏遠，但是周圍也還是有人，原本專心幹活的人們聞言詫異的擡起了頭。

轉而一想楚聿家夫郎的模樣，那樣子怎麽可能不是哥兒。

“鐵柱，你怕是聽錯了吧，楚聿家的夫郎怎麽可能不是哥兒。”

“就是，長得那麽俊的哥兒老漢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哈哈哈，鐵柱你這笑話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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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紛紛起哄笑了起來，王鐵柱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一時之間也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楚聿擡起頭，淡淡的說了句，“嗯，是男人。”

原本說笑的衆人，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什麽？！楚聿你不是說笑的吧？”

楚聿搖了搖頭也不顧震驚的衆人，繼續低下頭彎下腰幹活。

中午宋清野去給楚聿送飯，他今天做了回鍋肉，肥瘦相間，金黃油亮，蓋子一打開就讓人直咽口水。

他走過去的路上，不少人對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宋清野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但他也不是個在意別人說法的人，自己提着籃子往田裏去了。

“真看不出來，長成這樣竟然是個爺們兒。”

“爺們兒嫁給爺們兒，也真是自甘堕落，也不知道他爹娘在地下知道了會不會被氣活過來。”

“楚大和柳芸娘也不知是怎麽想的，竟然真的就給楚聿娶了個爺們兒，難怪平日裏對那個姓宋的那麽不好，剛過門就被楚大帶着上山下地的。”

“對啊，楚大家就楚聿一個兒子，這是想斷後嗎？”

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宋清野耳朵好使，這才聽明白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也沒有理會，正是晌午，楚聿忙活了一早上應該餓了。

“聿哥！”

宋清野站在田埂上喊了楚聿一聲，他一喊，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和他打招呼，表情還有些難以言喻。

楚聿從田裏上來，腳上都是泥巴，宋清野想去幫他拿工具，楚聿卻躲開了，“髒。”

宋清野又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他比楚聿矮了十多厘米，給他擦汗的時候楚聿還彎了彎腰。

宋清野的手頓了一下，楚聿用眼神示意他怎麽了？

宋清野搖搖頭，“今天吃回鍋肉。”

“好。”

“也不問問我是什麽。”

楚聿走到溪邊将手洗幹淨，“你做的都好。”

楚聿這人平時沉默寡言的，但總是時不時戳一下宋清野的心髒。

兩人找了個樹蔭下面坐下，“吃飯了嗎？”

楚聿問道，宋清野點點頭，“吃了才過來的。”

楚聿點了一下頭，宋清野從籃子裏拿出一個竹筒遞給楚聿，因為楚聿的水壺自己拿着的，宋清野估摸着一大早上應該已經喝完了，這才用竹筒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水杯，裏面的加了靈泉，泡了金銀花，有清熱解毒的作用，夏天喝再适合不過了。

楚聿喝了一口，頓時覺得渾身都舒爽了，他打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香味便飄散了出來。

別的漢子也坐在旁邊吃飯，瞬間就聞到了香味，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液。

“楚聿，你吃的什麽啊？好香啊。”

有一個漢子問了之後，接二連三就有人湊過來問，還有過來送飯的婦人，夫郎也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不知道。”

楚聿冷淡的回答道，宋清野抿着唇忍住了笑意，他剛剛聽見了這些人看到他或多或少都露出了鄙夷的眼神，甚至還有送飯的婦人和夫郎在對他指指點點。

楚聿的回答讓衆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挂不住了。

“哼，好好的男人不娶媳婦兒，竟然甘為他人婦。”

一個老漢坐在不遠處，冷着臉高聲罵道，他這話一出，原本就尴尬的氣氛更是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楚聿眉頭緊皺，渾身都散發出冷氣，宋清野拉了他一下，笑道：“我記得我朝允許男子與男子通婚，當今聖人的侍君中就有男子，更何況我朝太祖的皇後也是男子，兩人相互扶持，一生中更是沒有過旁人，傳為佳話，這位大爺的意思可是指責太祖昏庸太祖皇後不知廉恥？”

他雖然笑着，但是卻無端讓人不寒而栗，那老漢哪裏料得到宋清野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他哪裏敢指責當今聖上，更別說太祖和太祖皇後，頓時吓得腿都軟了。

“我……我可沒說過這話……”

他哆哆嗦嗦的說着，又沖着聖人所在的方向磕了好幾個響頭。

宋清野的此番話說得當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再不敢說宋清野和楚聿的閑話。

楚聿看着宋清野站在陽光下高談闊論，身上披着絢爛的金光，整個人閃閃發亮，讓人移不開眼睛。

宋清野坐在楚聿旁邊被陽光曬得昏昏欲睡，頭一歪便靠在了楚聿的肩頭。

“我睡會兒。”

“嗯。”

楚聿輕聲應着，清風拂過帶來一片清涼，楚聿側頭看着宋清野長如鴉羽的睫毛，額頭上有細細的汗珠，他下意識的擡手用袖子輕輕給他擦去。

宋清野擡眼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有些朦胧，讓他柔軟的像是個孩子。

“擦汗。”

“嗯。”宋清野用鼻音淺淺的應了一聲，看來是困得不輕。

這淺淺的鼻音卻宛如小貓爪子一般輕輕的撓抓着楚聿的心，又軟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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