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葉天:“杜子騰, 你自殺吧。”
杜子騰臉色一白,道:“你說什麽呢?”
葉天撇了撇嘴,說:“不然呢?如果你不自殺, 你預言家身份就暴露了?”
這是常規套路, 沒什麽好讨論的,但現在卻不是常規游戲, 死亡玩家直接出局,沒有人樂意做這個倒黴蛋。
杜子騰有點急了, 鼻尖上都冒出細密的汗珠, 人胖便愛出汗, 他吸了吸鼻子,道:“我跳預言家,那也是為了我們所有人, 憑什麽現在要我自殺?”
葉天聳聳肩,不置可否,說:“那你就再為我們所有人,犧牲一次呗。”
杜子騰開始生氣了, 他覺得自己對團體的付出和貢獻完全沒有意義,他握緊拳頭,說:“憑什麽要我犧牲?怎麽不你犧牲?”
葉天似乎覺得這個話題開始有點無趣, 于是玩着自己的手指,不鹹不淡地說:“可是我沒跳預言家啊。”
“你……”杜子騰氣急敗壞,“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們是隊友。”
葉天嗯了好長一聲,道, “也還好吧。”
杜子騰看向顧烨,他很佩服顧烨,想這時候顧烨能幫他說說話,更希望顧烨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顧烨,你,你不會也要我死吧……”
他認真地盯着顧烨,目光期許道:“總有辦法的吧,就像上次一樣,你不是找到那個什麽,什麽後門?你能不能再找一次,這樣我們也不用再殺下去了。”
葉天和湘湘沒說話,都看向顧烨,他們也希望這一次能夠有第二個選項,但顧烨只能搖搖頭,說:“不行。”
杜子騰臉頓時白了。湘湘沒說話,只是撇過臉去,雖然這是一個很壞的消息,但畢竟今晚死的還不是他。
葉天拍了下手,說:“行了吧,杜子騰自殺,大家同不同意?”
杜子騰自殺的确是一個很好的策略,無論是對狼人陣營,還是對顧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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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狼人陣營而言,杜子騰自殺,預言家的身份就坐實了,到時候有的掰,而且杜子騰又是警長,警徽順位給前一個,或後一個,這兩個位子剛好一個是湘湘,一個是葉天,橫豎都能到狼人手裏;再說他自己,狼人隊友總比普通人難對付,這時候能少一個,當然是有利的……
顧烨還沒說話,這時湘湘開口道:“杜子騰,你就自殺吧,現在大家都以為你是預言家,到時候女巫會救你的,你怕什麽?”
杜子騰不可置信地看着湘湘,他一直被湘湘甜滋滋的外表所迷惑,以為她怎麽也會像動漫裏的小蘿莉一樣善良,至少也說一句,子騰哥哥不要死。杜子騰:“這話你也說得出口,明知道出局會死,女巫是瘋了才會用解藥救人!”
這樣的自殺行為,除了自殺,并沒有別的意義。
葉天有些煩躁了,他不明白還有什麽讨論的意義,說:“這樣吧,我們四個人,一人投一票,看今晚殺誰,誰票多,誰出局,這夠公平了吧。”
杜子騰幾乎要哭出來了,他鼻尖的汗珠一個勁兒的往下掉,“這怎麽公平?你們都合計好了。”
葉天真被杜子騰弄得有點煩,他輕呼了口氣,說:“既然都合計好了,那就這樣呗。”葉天向杜子騰伸手,要那張寫名字的小紙片,“東西給我。”
杜子騰左手緊緊攥着,紙片被捏得變了形,他腮幫子因緊緊咬住的後牙槽往外一鼓一鼓地跳,兔子急了也咬人,杜子騰還沒認命,突然他兩眼眼珠突然快速轉動,猛地将那片紙條塞進自己的嘴巴裏。
“你!”顧烨慌忙伸手去攔杜子騰,“你快吐出來!”
這種東西怎麽能亂吃,誰知道下了肚會變成什麽?
但顧烨伸手的時候已經晚了,杜子騰将警徽扔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兩只眼睛卻鼓了起來,“啊,啊……”
那張紙片比他想象得要堅硬很多,拿在手上還有紙的韌性,而入進喉嚨,便如同刀鋒般鋒利。
杜子騰立刻放開雙手,他手裏有點神深色的東西,嘴角邊也是,在陰暗的電影院裏,顧烨并看不真切,他只知道那應該是血。
杜子騰指着自己的喉嚨,拼命想對他說話。
顧烨問葉天:“能讓他将東西吐出來嗎?”
葉天明顯也有些意外,反映了一會兒才回過神,說:“不可能了,卡在嗓子裏了,吐會将喉嚨割斷的。”
聽了葉天的話,杜子騰整個人都軟了,像一團肉一樣跌坐在地上,那紙片依然卡在他的喉嚨,不上不下。
喉嚨間的傷口開始變大,杜子騰必須往地上吐水。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湘湘六神無主,“不是一張紙嗎?”
葉天嗤笑了一聲,道:“能出現訊息的紙片,能‘只’是一張紙嗎?”
湘湘她更擔心的倒不是杜子騰,雖然杜子騰此時的模樣很猙獰,但她更擔心的是他們自己。
她惶恐地往後退了一步,離杜子騰遠一點,說:“那怎麽辦……沒有卡片,沒有卡片就沒有死亡方式……”
湘湘這麽一說,葉天才對這個問題重視起來,他立刻将杜子騰的頭擡了起來,借着電影院投影儀的微光查看杜子騰的喉嚨,他馬上放開手,道,“不可能了,只能将下巴這兒切開,然後看能不能把卡片弄出來,不過……”
葉天指了指杜子騰脖子上一根突突跳動的血管,對顧烨說:“但這裏有一條動脈,而且我們沒有工具。”他故意看了顧烨一眼,說:“這次你的多來啊夢口袋,沒手術刀吧。”
電影院沒有燈光,也沒有手術工具,此時顧烨哆啦A夢小荷包裏的寶物,也排不上用場,沒有工具,更談不上如何手術,而紙片似乎開始往下滑,已經在接近咽喉的位置鼓起一正方的棱角。
湘湘說:“如果,我們取不出紙片,是不是就得不到今晚的訊息?不知道時間地點,死亡方式,那我們,我們會不會死?”
說道這裏,葉天也怕了,他愠怒地起身,指着杜子騰道:“為什麽總是出這種事?他長得像頭豬,也真是頭豬嗎嗎?什麽都忘嘴裏塞。”
杜子騰很難受,只能捂着自己的嘴,用眼神一邊一邊瞪着葉天。
葉天發完脾氣,卻別無他法,只能一邊一邊地在電影院踱步,道:“派個人去找艾迪吧,他是法官,他必須告訴我們訊息,實在不行,實在不行……”葉天突然低頭,深深地看了杜子騰一眼,說:“實在不行我們直接将東西弄出來。”
他沒有說用什麽方式,但那方式肯定不會很善良。
湘湘反對道:“不行的,死亡方式一定要按照卡片上來,你割斷他脖子,他就死了。”
葉天從唇齒間龇了一口氣,道:“那還能怎麽辦?總不能未蔔先知,猜一個吧!”
他猛地看向顧烨,說:“你怎麽不說話。”
顧烨靜靜地站在一邊。
有時他後悔自己有一個好腦袋瓜子,看過的東西便很難忘。
葉天說對了,他此時就可以未蔔先知,不需要艾迪,不需要任何訊息和工具,就可以推斷出卡片上杜子騰的死亡方式。
他緩緩站回身,向電影院尾部走去。
憑借着書中文字的構建,他的腦海裏浮現趙鵬筆下的世界。那個世界和這裏等比例還原,他可以找到趙鵬提到的所有東西。壞了一只燈泡的吊燈,靠在牆壁上的腳手架,投影儀後的微弱光源,天花板上年久未修的吊索……
P.65
“大家提議去看電影,他們在這裏困了太久,強烈要求一點放松。服務生卻說這裏的投影儀剛剛出過故障,今天早上還在維修中,所以下午場的電影将要取消。‘請将他修好,’年輕的房客堅持道:‘這是包含在我們房費裏的費用,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式,今天我一定要來一場電影馬拉松。’服務生有些無奈,他請示了自己的主管,主管也來告誡,還沒修好的投影儀很容易出現問題,即便放映了,大家也不會愉快,年輕房客說:‘愉快不愉快那是我自己的事,你現在不放,我就不愉快。”他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如果再拒絕,很難說他會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誰都無法判斷這場風暴将會持續多久,他們将要在這裏待很久,有一個良好的關系,是非常重要的,主管只能笑笑,同意給他放電影。
“‘請問您喜歡什麽電影了?我們這兒新到了一批影碟。’年輕房客無所謂地聳肩,‘什麽電影都可以,只要是電影。’什麽都比再一次幹坐在大廳等待黎明要好過。主管讓服務生給他們弄來幾部好片子,一定要讓他們不煩躁,不發脾氣。電影院新進了一批影碟,多是關于懸疑驚悚,這會兒剛好能排上用場。這批影碟裏有一張沒有名氣,叫《黎明前的玫瑰酒店》,是買其他電影時附帶的贈品,因為沒有太沒有名氣了,所以還沒打開過,服務生覺得,可以今天拿來試試,畢竟一部誰也沒看過的電影,比早已重複了無數次的老套路要來得新奇。
“投影儀還沒有修好,必須手動播放,于是工作人員搬來了腳手架,踩上去,将錄像帶放進去,投影儀發出咯吱兩聲輕響,轉軸開始轉,屏幕上出現人像,第一個鏡頭是黑暗中一個驚慌奔跑的男人,他從鏡頭裏一直奔跑到了鏡頭前,然後在畫面正中央停住,他的瞳孔開始放大,成了一個黑色點,他好像看到了什麽令他恐懼的東西,這時詭異的音響響起,一個奇怪的黑影在鏡頭前來回飄蕩,大家的情緒跟着緊張起來,但馬上,畫面一轉,在一片青蔥草地上,那黑影依然在晃動,大家意識到不對勁了,有人站了起來,回過頭,看見一個黑影懸浮在工作人員的身後,他向下壓的腳尖,正垂在播放中的投影儀鏡頭前。”
“你在看什麽?”
葉天順着顧烨的目光向影院後方看去,他看向牆角那臺腳手架和投影儀,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他們都是年輕人,并不太清楚那玩意兒是什麽。
顧烨曾在電視裏看到過它,于是告訴葉天:“那是看電影用的。”
葉天伸了一根手指,堵住那片凹凸鏡,投影儀中微弱的光一暗,整間電影院立刻陷入深深的黑暗。
他立刻松開手,問顧烨:“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顧烨點點頭,他開始仰臉看向天花板。
葉天也學着他的樣子,仰頭向上看,天花板上有一架吊索,用來維修電影院裏的光照設備。
“我們要将他挂起來嗎?”葉天問。
“或許是……”顧烨道。
杜子騰已經陷入短暫的昏迷,他出了一身的汗,癱在地上,只有很微弱的呼吸。他應該是痛暈過去的,那張卡在喉嚨的卡片已經滑至他的喉結處,跟着喉結上下蠕動,沒蠕動一下,便是錐心的痛楚。
葉天說:“我們開始吧。”
他們費了些力氣,将杜子騰從第一排搬到了電影院最後一排。顧烨放下吊索,葉天說:“槽,他這麽胖,繩子拉不動吧。”
繩索按理說是可以承受幾頓重量,但吊索上的繩子卻是用了很久的,很多地方都起了毛邊,所以也難說。
葉天用繩索将杜子騰一捆,然後挂在吊索上,杜子騰被弄得連咳了兩聲,沒咳一聲喉嚨裏便往外湧一股血,落在黑色真皮椅背上,兩種顏色融在一起,什麽也看不出來。葉天試了一下根本拉不起來,杜子騰身體太重了,即便吊索的原理可以拉起比自己重幾倍的東西,但依然很費力,葉天拉了半天,才升起來一點,幾人輪換,拉了好幾回,杜子騰終于升到了正确高度,他的腳尖,剛剛好落在投影儀的前方。
做完這一切,杜子騰猛地咳嗽了兩聲,他的喉嚨中間破了一個洞,那張白色卡片從窟窿間滑了下來。
顧烨将卡片撿起來一看,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着:“死亡方式,吊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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