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謎樣的微笑

蓋約只是一個普通的鐵匠，他的大多生意都來自于鄰裏間需要的農具或者一些生活用具，刀劍之類的也有做，卻比較少，畢竟這樣的武器更需要技藝，當然，兵器也更有賺頭，一把刀起碼能賺三十個銀幣，也不怪蓋約一家這麽歡喜了，而更歡喜的，還是朱翰。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比起技藝，他真比不上王嘉，雖然今天蓋約讓他替代王嘉，可明天保不齊又換回來。其實他下午說的那些話是有些牽扯的，王嘉的水平更高，打出來的用具更好，一般人才不管他是哪裏人呢，就算打聽更多的也是好奇，若是真對他的身份有疑慮，瑪麗早不願意了。

但下午的這單生意卻是王嘉不在的時候接的！

所以自接到這筆生意後，他就沒少把事情往這上面扯，蓋約沒有太多反應，瑪麗卻記在了心上，此時再聽查曼的話，立刻火就冒出來了，劈頭蓋臉的一通吼叫，不僅查曼，就連蓋約也被罵上了。蓋約沒什麽反應，查曼卻是不服，王嘉連忙把他拉出來。

“王嘉，你不要拉我，她有什麽了不起的！”

“你能養活自己嗎？”

“什麽？”

“你能不吃家裏的飯，不穿家裏的衣服，不住在家裏嗎？”

他問第一句的時候，查曼還梗着脖子，第二句的時候，肩膀就一縮，到了第三句頭都有些往下面垂了，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服氣：“這些年，我也沒怎麽在家裏吃，穿的也是我爸爸剩下的衣服，睡……哪裏都能睡，真不行，奇夫那邊總有我的地方的！”

“是嗎？”

查曼抓了抓頭發，不再說話。在同齡人中，他其實算是比較有心計的，否則也不至于差點搶了詹森的生意，只是因為心結，一碰上和瑪麗、蓋約或者鋪子有關的事就莽撞了起來。他此時要是還和瑪麗對着吵，那自然什麽話都能說出來，但面對王嘉，他氣勢被壓着，心中也是比較冷靜的。為什麽到現在他還留在家裏？就是他非常清楚，憑他現在的本事，在外面還養活不了自己。傭兵團收人，起碼也要是練習生，若連練習生都不是，就是苦力炮灰。若是随便的打個工，他這輩子就真的沒什麽出息了——如果那樣的話，他還不服跟着蓋約學打鐵。

“那個王嘉……”他搓着手，“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去吃飯，走走走，我們去奇夫那裏。”

王嘉看了他一眼，也沒有掙紮，吹了一下午的笛子，他也是真有些餓了，雖然到奇夫那裏免不了還是剩面包，但現在能有剩面包吃就是不錯的了。他這麽想着，卻沒想到查曼一進店，就大點了一通，直點的奇夫臉都綠了：“你發燒了？”

“放心，這次不是白吃你的，喏。”查曼說着拿出一個銀幣拍在桌上，“把我剛才點的都上了吧，老關系，給點優惠啊。”

奇夫看了王嘉一樣，又看了看查曼臉上的紅腫：“你這小子啊，有點錢就胡亂花，也不知道存着些。”

“好了好了，快去弄吧。”

奇夫知道，若是錢有問題，查曼是不會在他這裏消費的，雖然可惜他這麽大手大腳，這時候也不會多說什麽，倒是旁邊的王嘉怔住了——一枚銀幣，一枚銀幣！這枚銀幣，該不會、該不會就是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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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那枚銀幣，久久的不能轉移目光，那表情太明顯了，查曼就誤會了，他抓了抓頭：“說起來，這枚銀幣應該是你的呢。”

……

“就是今天那人，就是拿着弓的那小子給我的，說是能見到你很高興，那小子真有錢！”

王嘉暗暗的出了口氣，雖然這枚銀幣和他有關，但嚴格說來，還不是他的。

“王嘉。”查曼趴到桌子上，左右看了看，小聲道，“你是不是劍士？”

“……不是。”

“別騙我了，今天上午那兩個人絕對是練習生，你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只有劍士才有這樣的能力，何況，你還有一把劍！一把好劍！”

“我真不是，你不是說劍士是需要鬥氣的嗎？我不知道那是什麽。”

“你們奎因人不練鬥氣？”

王嘉微微一笑，他怎麽知道這裏的奎因人練不練鬥氣啊！

查曼看着他，先是有些驚訝，然後慢慢的就變成了驚喜：“能，教我嗎？”

王嘉繼續微笑，查曼還想說什麽，奇夫就端着盤子過來了。查曼剛才點的東西就不少，奇夫和他關系好，自然不會賺他錢，此時除了他點的，看着銀幣又多給了一些。這時端上來的，不僅有面包香腸熏肉，還有奶油蘑菇湯，這種蘑菇是林登堡山裏的特産，非常鮮美，混着牛奶，一端上來就有一股香氣，不說查曼，就是王嘉，也覺得口水旺盛了起來：“先吃飯吧。”

“啊，好好。”

這些東西都是平時很難吃到的，兩人吃的都非常盡興。吃完，查曼繼續剛才的話題：“王嘉，請你教我奎因人的功夫吧！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冒昧，可是，我是誠心的！我、我……無論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的！”

“那把我那一枚銀幣還回來吧。”王嘉心中想着，臉上卻帶着一種溫和的微笑。

“王嘉！”

“你不适合。”

“我哪裏不适合？你們奎因人不是不練鬥氣嗎？我是在這上面沒有多少天賦，可是又不是迪斯特裏人，不是完全練不出鬥氣的……啊，請教我吧！”

“你真的不适合。”

“我到底哪裏不适合？”查曼越加心急，“就算我真的不适合，你也要告訴我原因啊。”

王嘉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查曼咬着牙：“王嘉！”

“好吧，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吧……在我們那裏，學練功夫必須從幼年開始，四五歲甚至三四歲，這個時候練軟功，過了八歲，身體就僵硬了，過了十二歲，基本就不可能了。而你現在，已經超過十二了吧……”

“我、我十五了……但我能吃苦！沒有關系的，你告訴我怎麽做，什麽苦我都能吃的。”

王嘉再次嘆了口氣：“好吧，就算你能吃苦，并且能夠成功，但我還是不能教你。”

“這又是為什麽？”

王嘉看着他，欲言又止，查曼此時抓心撓肺，想要忍着卻又忍不住：“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我們奎因人要教授功夫，是要拜師的。天地君親師，這話你也許不能理解，但在我們那裏，老師是和父母一樣重要的人。”他看着查曼，慢慢的道，“都是需要非常尊敬的，非常。”

“那我拜你為師啊，我一定會尊敬你的！”說到這裏，他臉有些紅，“瑪麗不是我的母親，我、我是不會尊敬他的！至于我的爸爸……但我一定會尊敬你的！真的！”

說到這裏，他兩眼放光，目光澄淨，仿佛要将一顆紅心奉獻出來，王嘉看着，在心中不由感嘆——真是年輕啊！

“你相信我，王嘉！我不是不想找個事好好做，而是，我要成為劍士！我要出人頭地！我要我的媽媽為我感到光榮！我不是看不起我爸爸，只是那個鋪子是瑪麗的陪嫁，你明白嗎？我要是也學打鐵的話，我爸爸會難做的，你明白嗎？當然，我也不想打鐵，我就想成為劍士！”因為太激動，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我想弄到錢，因為只有有錢我才能當練習生，但我沒有做過壞事，真的，大亨利那幫人已叫過我很多次了，我從不去參加。像今天那樣的事，你要不喜歡，我也不會再做了！王嘉，教我吧，拜托你了！”

王嘉看着前面的牛奶，沒有說話。

“王嘉！”

王嘉看着他，溫柔而堅定的搖搖頭，查曼有些哆嗦：“為什麽？”

“我們奎因人收徒，最重品德，除了今天那樣的事，你平時，也有小偷小摸的習慣吧。”

轟的一下，查曼的臉紅了，自己早先偷偷拿王嘉錢的那一幕立刻浮現在眼前，在這個時候，他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他當時怎麽就那麽鬼迷心竅的拿了那個錢呢！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別說一枚銀幣，就是一枚金幣他也不會拿啊！他看了看王嘉，又看了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我以後不會了。”

王嘉淡定自若，悠閑自得：“你能知道改過，這很好。不過我們那裏還有一句話，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巡邏員做什麽？做了錯事，就還要彌補。說起來我今天也差點犯了那個錯誤，總算我及時收住了手，唉，貪婪，果然是人類的原罪。若不能時時打磨自身，就容易蒙塵。”

他說着，看向前方，眼神迷離，他此時目力加一，這迷離中也帶着精光，看的查曼很是折服，他其實不是太懂王嘉的話，可就覺得王嘉說的對說的好說的……眼睛都放光了！相比之下，不免有些自漸形穢，不過到底不死心：“總有辦法的，你告訴我，我去做！”

王嘉把目光轉向他，查曼很是認真：“你告訴我！”

“好吧，既然你真的這麽想，那……就把這當做對你的考驗吧。”說到這裏，王嘉停了下，然後才慢慢道，“彌補。”

“什麽？”

“過去做的事，現在盡量去彌補，不見得就是完全彌補過來，可是，總要讓我看到你的行動。”

“我、我知道了，請王……啊，不，先生你看着吧，我會好好做的！”

王嘉微笑的看着他，暗中則慢慢的磨了下牙——馬丹，你就這麽傻？你偷了我的銀幣啊銀幣，先把這個還回來啊！

這個晚上，蓋約一家基本是高興的，查曼是充滿了動力的，摩尼是早早吃飽就睡了的，王嘉有些糾結，總體而言也還算不錯——總算完成了一項任務，這一次，應該會有一些實用技能吧。帶着期盼他上了床，點開系統，然後确認了升級，然後就暈了過去。他暈的徹底，自然不知道之後查曼試探的叫過他兩聲，在沒得到回音後，有些釋然又有些糾結：“你的那枚銀幣是我拿的，本來應該還給你的，不過我想你也不在意的，我先把別人的還回去，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決心的！”

……

王嘉看着系統。

王嘉看着系統……

王嘉繼續看着系統！

……

這一天太陽很好，金色的陽光鋪過來，把查曼的小破屋都給裝飾了一番。王嘉坐在床頭，不理會爬來爬去的摩尼，只是瞪着前面，有風吹來，黑色的發絲迎風飄揚，帶着幾分夢幻……

夢個頭！

王嘉伸出手，以寫血書的架勢，在系統上一筆一畫：“這是怎麽回事！”

系統……

“這該死的給的是什麽獎勵！”

“少年，風範！風範！別忘了你正在奔跑在什麽樣的大路上！該死這樣的詞彙怎麽能出現在你的手下？”

“……那好，請問，這謎樣的微笑是什麽？”

打出這一句，王嘉幾乎吐血。他昨天是帶着怎樣期待的心情躺在床上的啊，他是怎麽激動的點下了領取啊！可是今天起來，任務點加了，功德點加了，特殊技能……？沒有！特殊物品……？沒有！他還以為什麽都沒有呢，結果敲開系統，得到的卻是什麽見鬼的謎樣的微笑！

這是什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