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
穆月斂被她這般羞辱, 額頭上青筋暴露, 卻還強忍着不還口。
“阿姐之死,我責無旁貸。當初若是我再早去一分……可逝者已逝, 無力回天。我如今最大的心願便是替阿姐看護好着穆家。”
穆婆婆冷哼一聲, 正要再說什麽。
穆月斂卻不願再理會她起身,足尖一點,離開主樓。
到外頭,月明星稀, 夜色之下的穆府倒是顯得平和。
一位身着丹青色長袍的少年出現, 他修為只有築基。眉間一點金色朱砂, 年歲尚輕,但是眉目之間早有深思老成。
不過他這一張臉實在長的俊朗, 少年人的稚嫩也盡顯無遺。
“姑姑, 你何必日日回主樓受那老不死的辱罵?!若不是她修為高深,在穆府還有所依仗。姑姑你就應該将她除掉!”
穆月斂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
并未回話。
“穆家, 我拿到手了。然後呢?”她是在問少年,但是又不像在問他。
仿佛自問自答,不知再說些什麽。
少年遲疑, 道:“當年穆負行負心寡意,穆清歌也是表裏不一的僞善,你不過是替邊江城除掉了兩個禍害,常人不知真相, 胡亂揣則, 姑姑你應當澄清才是。”
穆月斂冷眼于他, 微微搖頭。
轉身離開,道:“你回去休憩。”
穆月斂朝着穆家的祠堂而去。
推開門,裏頭香煙缭繞,吸入鼻翼之間,滿是清香。
蠟燭随着外面冷風的忽然進入,而搖曳幾下。
穆月斂将門關上,邁步上前。
看着那上面的排位,神情嚴肅。
穆家數位家主的牌位骨骸皆在此地。
她走到旁邊,看着穆清歌的牌位。但是此牌位前并沒有裝骨骸灰燼的靈盒。
只有一根已經燃盡的香,上頭一截長長的白色煙灰。随着穆月斂拿起牌位的動靜而折斷倒下。
穆月斂看着上頭的清歌家主之字,眼中先是怨恨歹毒神情,最後轉化為落魄。
“你已經死了……”
既然當初知道我是來尋仇的,為何還要提拔自己。教導自己修煉,将上好的丹藥分給自己。
明明曉得當初邪修入侵只是自己與他人的策劃,明明只需要看着邊江城百姓受苦,而自己獨善其身。等她們這場鬧劇唱不下去離去就行。
可為何要參與其中。
穆清歌啊,我真是搞不懂你。
穆月斂舉起牌位将其往地上狠狠一砸。
穆婆婆夜夜來責罵她,她受罪,卻不能反駁。自己只能來欺辱下穆清歌的牌位,對方一死了之,當真是痛快!
“誰!”穆月斂指尖一點,一道靈氣化作利刃朝門外激射而去。
“姑姑,是我!華年!”
穆月斂蹙眉,打開門,看到被利刃逼倒在地的侄兒。
對方神情緊張,深怕被自己的姑姑一下弄死。
穆月斂開口,語氣不善:“你來幹什麽?!”
華年起來,道:“我見姑姑你又來祠堂,便過來看看……”
穆月斂強行忍耐住心中的不高興,道:“此地,我說過誰都不可以過來!”
“姑姑,穆清歌已經死了,不如将她的屍骸焚燒,到時候随意風中抛灑,也算是死無全屍!穆負行的咱們動不了,難道還無法動她的?!”
穆月斂越過他,強忍住怒氣,道:“愚昧,穆家家主死後要在寒冰中受三年弟子的朝拜,受邊江城所受庇護之人信仰,衆目睽睽之下怎是你想動就動?!”
一旦燒骨成灰,也會用靈器盒子鎖住,放在祠堂之中若是他人敢私自打開拿出,那盒子便會自爆。
被稱為華年的少年心中不甘心,回頭瞪了瞪這穆家祠堂。冷笑:“穆負行啊,你如今怎麽也想不到這穆家竟然會落到我姑姑手中!這還得感謝你的心肝女兒!”
穆月斂沒心思去責怪他。最後一次警告。“若是你再私闖穆家禁地,我便依照家法來處置你。抄書,鞭打,跪拜,有的是法子。”
華年不敢再說話,深怕頂撞了穆月斂。
冷哼一聲,回了自己的房間。
傅起雲在穆家尋找,可惜苦尋無果。
既然找不到藍魄所在,便去看看這穆家為何會有一股詭異氣息。
随着四周出現的穆家弟子蹤跡越來越多,傅起雲知道自己肯定是來到了一個重要之地。
這裏的修士修為大多在築基期。不過她還未曾見到金丹修士。
就在傅起雲四處尋找的時候,忽地看見一道靈光閃過。
是金丹修士!
當是想什麽就來什麽,當真是烏鴉嘴!
不過好在這金丹修士沒有發現自己的蹤跡。傅起雲心中忐忑,看來此地便是不是重要之地,卻也不容小觑了。
她心中思量,還是決心在此地打探一番。
先前那靈光降落在一處水中樓閣上。
但是這水上樓閣頗為奇怪,這四周頗為奇怪,豎立着高大的石頭。密集到石頭之間的縫隙只有一步之寬。
而石頭下則是水波粼粼,種着蓮花。說也奇怪,這個時節蓮花本還未開放,但是這怪石水上的蓮花卻亭亭玉立,好不漂亮。
夜風被石頭擋住,這蓮花除卻大魚游過時候微微顫動,其餘時間靜止的好似一幅山水畫。
這石頭上則是鋪設過道,曲曲折折。
傅起雲拐過一個彎,繞過一個石山,總算是見到了那高樓的全貌。
說是高樓更像是塔,共有五層。每一層的屋檐上則是懸挂着宮燈,閃爍着淡色火焰。
但是這火焰頗為奇特,每一層總共懸挂着五盞宮燈,分別閃爍着藍光,綠光,紅光,紫光,還有黃光。
極其微弱。
但是塔中卻金碧輝煌,在裏面燈光的照耀之下,這幾盞宮燈實在是越發暗淡。
傅起雲沒有自己過去,召喚出紫品。
對方是真正的魂魄。在夜色陰氣的遮掩之下。一般修士便是到跟前了都瞧不出來。更何況,這紫品被自己收服之後,修為随着自己的提升而提升,現在已經是築基後期頂峰。
想來等自己突破至金丹之後,對方的修為也會到達金丹。
紫品出現之後,傅起雲指尖一點,對方在夜色掩護下,朝着塔樓而去。
雖說先前有一位靈光到了這裏面,傅起雲應該等對方離開之後再做這般危險的舉動。
但是這塔樓四周都有陣法的痕跡。也就是說也許只有穆家之人打開陣法才能進入。
若是對方離開之後,自己是沒法子再進去的。
傅起雲心道,自己一定要探一探這塔樓有何詭異之處。
因為此地給她的感覺甚是奇怪,仿佛這裏面也有一位鬼修一般。
和當初自己要見到紫品的時候,感覺差不多。
紫品進入塔內,傅起雲可感受到紫品所見。
這燈火璀璨的五層塔,內部就好似一處五層高的樓房罷了。
每一層都是一處大廳。
五根柱子從上到下支撐着此地。
大廳中間修飾精美,輕紗玉鈴,長燈明燭。
紫品躲在柱子後面,看着那大廳中間擺着一塊寒冰。便還沒有靠近,那寒冰氣息好似要将人凍住一般。
她強行忍耐住心頭的不适,繼續觀察着。
先前進來的金丹女修站在寒冰前面,背對着自己,所以看不見神情。
但是紫品可以看到冰中被凍的女子。
對方肌膚白皙到發紫,顯然死去許久。
一襲白紫相間的道袍,手中拿着一根長鞭。閉着雙眼,神情淡然。頭上發絲束起一半,用高發冠玉簪子束縛住。
金丹女修站在冰中女子面前,好似兩人面對面在說話一般。着實奇怪的很。
穆月斂伸出手,欲碰觸下寒冰。
可因為過于寒冷,她先将靈氣覆蓋在手上,以免被寒氣弄傷肌膚。
穆清歌被冰住,穆月斂的手停在空中,不再落下,始終與對方隔着距離。
這距離不可逾越。
穆月斂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觸碰對方。
看着對方一動不動,心中一楞道:“三年之期快到了……”
到時候穆家就要将她火化,将她的骨灰放在靈盒之中。
到時候自己便是想見也見不到了。
穆月斂微微閉上眼睛,隔冰親吻了一下對方。
“誰!”她忽地睜開眼睛,怒喝。
紫品被發現了。
她先前将自己氣息控制的很好,穆月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直不曾發現她。
但是就在對方閉眼親吻之時。紫品看見冰中的女人好像睜開了眼睛,沖着自己笑了一笑。
但那只是錯覺,對方還是先前的死人樣子。
紫品被發現,也不再敢繼續逗留,或者和穆月斂這個金丹後期修士去硬碰。
身子一晃,随着夜色回了傅起雲的身子。
過程短短一瞬間,便是穆月斂都反應不過來。傅起雲早就通過紫品知道自己被發現一事。
立馬奔走離開此地。
穆月斂出來,四處查看。因為四周怪石嶙峋,肉眼所不能及。而神識仔細查看,居然也沒發現異常。
倒是有感覺到來人是依靠着陰氣掩護自己。思索短短一瞬間,沒有追上去。
而是揮散了塔樓的燈光,将陣法重新開啓。
看着暗淡下去的塔樓,穆月斂轉身離開。
傅起雲倉皇逃出穆家,好在有驚無險。那個金丹女修沒有追上來斬草除根的意思。
傅起雲蹙眉,高階女修,在穆家其實也不多見。
雖然穆家連着兩任家主都是女子……
傅起雲在看那塔樓的禁制頗不簡單,而那女修卻能來去自如。
多半便是現在穆家管事的穆月斂。而那冰中女子,便是前任家主穆清歌。
白日之後,傅起雲再去尋了尋自己的那個師兄。
對方說是青山門的修士。不過倒是閑得無聊,在茶館中喝茶聽着小曲不着急修煉。
見傅起雲又過來,而且還是特地來尋自己的。
輕笑道:“姑娘。”
他雖是修士,但是身上的凡人習氣頗為濃重。稱呼也是姑娘姑娘的叫。
倒是比一般修士多了一份灑脫。
傅起雲坐在他對面,道:“我昨日再去仔細打聽了一下,覺得這穆家當真不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穆家不再招收外姓弟子?前輩可知道原因,若是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心裏有個數。”
男修颔首。
“你若是真想留在邊江城,日後自然會知道的,但是我提前告訴你也沒什麽關系。”男修嗯了一聲,說出這些話來。
傅起雲拱手,道:“願聞細說!”
邊江城雖比不得那些大型的修煉城鎮,卻也絲毫不遜色。
而穆家則是許久之前便出現在了邊江城內。到現在已經是第十三任家主,可見家運!
一家做大邊江城,雖以前也有家主天性兇殘,貪婪導致邊江修士苦不堪言。但近百年來,倒還算不錯。
穆負行雖然修為不高,至死只有金丹中期。但是對方擔任家主之時,乃是穆家最為輝煌時候。
穆家勢力不僅僅只限于邊江城,還在周圍的四五座城鎮中紮根。
後來到了穆清歌當家做主,穆家無心再拓展勢力。穆清歌雖然身體虛弱。但是修為卻是邊江城無人可及。
一柄花月長鞭,所及之處,無人可活。
可惜,她當家主之時,邪門歪道常犯邊江城。穆家子弟又是活動最為頻繁的一支,所到的牽連最為嚴重。
說也巧了。
當初穆清歌閉關沒想到心魔入體,氣血逆行,還未曾修整半日有餘。
先前那作惡的邪修便大張旗鼓攻入邊江城。專挑這弱的下手。遇到厲害的就躲,一時間邊江城哀號連天。
穆家長老雖然全部出動,但是那次進擊的邪修中有一金丹後期邪修。
身形詭異,便是穆家的數位長老也抓不住他。
算來算去,也就是有擁有花月鞭的穆清歌才能跟上對方的遁速。
穆清歌和穆月斂二人聯手追殺了這位邪修。
臨死之際,穆清歌将家主位置傳給了穆月斂。
男修喝了一口茶水,道:“外人看來這也不奇怪,兩人本就是表姊妹關系,再說穆月斂打小便是穆清歌的左膀右臂,二人號稱邊江城雙絕。這二位仙子的名號,早就傳出邊江城。但是穆家長老卻不同意。只因為穆月斂雖是姓穆,但卻不是穆家之人。她是被穆家收養的。”
話說到這裏,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穆月斂還是當上了穆家家主。
只是穆家雙絕死了一位,剩下的這位顯然也沒把心思放在打理穆家要務上。
傅起雲心道,這穆清歌與穆月斂關系看來沒那般簡單。
昨夜,她分明看到穆月斂親恩冰中女子。
想到這裏,傅起雲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倒是算不上厭惡。
只是她從小便生活在凡人之中,男女情愛才是常見。
第一次聽聞此事,便見兩位女修這般……
匪夷所思多過納悶吧……
這前輩說的也太過于籠統了些,只是将過往大致告訴了自己一番。其餘的并未曾說清楚。
不過其中的彎彎繞繞,傅起雲便是胡亂想着也能想出不少來。
穆清歌剛剛閉關出錯,半日不到,便有邪修來邊江城作亂。這可真是叫人無法不起疑心。
其中最大的受益者無非就是穆月斂。
可穆月斂和穆清歌情誼深厚,從穆清歌隕落之時不顧衆位長老的反對便将家主之位給了穆月斂,這一點可以看出來。
不管是她還是穆月斂在位,穆家皆是她們二人的。修仙資源何必擔心。
穆月斂又何必費盡心思要殺掉穆清歌?
而且對方明顯對穆清歌有意。
竟然守着冰塊中的屍體……
“穆清歌身死已然快有三年之久。穆家老規矩了,若是家主身死,許要放在寒冰中冰凍三年,受三年寒冰靈氣滋養身軀。再用靈火一同燒掉,成為骨灰,供奉在穆家祠堂中。”
傅起雲反問:“這有何等意義?”
好奇怪的規矩。
“規矩本就是人定下的。要問為什麽,我倒是不知道了。恐怕也就是穆家的人才知道為什麽吧。”
旁邊有一男修插話道:“我看穆家的人恐怕也不知道。老祖宗定下的規矩,當初的目的是什麽,久而久之,也沒人知曉的。照做便是了。只是可惜了清歌仙子啊。大好年歲,便隕落邊江城。”
傅起雲拱手,告辭離開。看來這藍魄就是穆清歌了。
昨日紫品看到女子睜眼,恐怕不是對方的屍身睜眼,而是對方的一魂一魄帶給紫品的假象。
看來穆清歌的一魂一魄還在自己的屍身身上未曾離去。那穆月斂的所作所為豈不是她都知道?
因為驚動了穆月斂,傅起雲過了幾日才再去了穆家。
不過和先前一樣,沒有什麽特地加強的戒備。
塔樓燈火暗淡,傅起雲進不去。
走到陣法邊緣,傅起雲嘗試動了動。沒有法子,這是金丹修士布下的。而主陣法的靈氣波動還遠超過了金丹修士。
應當是穆家以前的老前輩留下來的陣法。
元嬰修士啊……
目的就是為了保管好穆家歷代家主的屍身三年。
就在傅起雲沉思之時,忽地心中不安。
來不及多想,立馬逃離開原地。
一把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的一身紮在了傅起雲原來站立的地面之上。
穆月斂出現,在空中停。
她道:“哪裏來的宵小之輩……”
話還沒說完,傅起雲身子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這次她追了上去。
只是傅起雲的行蹤詭異,她總是可以追捕到,但總是不真切。便是自己的遁速比傅起雲快上好幾倍,距離卻總是拉不盡。
傅起雲心道不妙。
對方這次可不曾放棄。看來是一定要抓到自己才肯罷休!
傅起雲沒法子,将先前存在心島之中的陰氣盡數召出來。
頓時這一方小天地之間,陰氣濃郁。立馬寒冷起來,便是穆月斂身子一觸即之後,就打了個顫。
神識再去探視,便是泥牛入海,找不到一點點來人的蹤跡。
傅起雲這般大的陣仗,自然是驚動了穆家其他長老。
低階弟子便是知道也不敢參與其中。這陰氣濃郁到這般地步,好像這穆家都成了那十八層地府,陰冷。
莫不是哪位大能邪修,當初穆清歌殺掉了一位金丹邪修。現在對方的好友來尋仇?
穆月斂本有能力追殺傅起雲,畢竟傅起雲身上的陰氣總有衰竭時候。到時候這鬼把戲就耍不出來了。
而後來的穆家長老失去了先機,倒是找不到傅起雲的所在。
看着被陰氣籠罩的的穆家,每個人都眉頭緊蹙。
穆月斂不動聲色看了看沒事的塔樓,心中松了一口氣。
道:“是邪修,對方已經逃脫,不必再追,還是先将此地的陰氣驅除幹淨,切莫影響到穆家弟子。”
“是,家主!”
穆婆婆冷哼一聲,道:“家主倒是未蔔先知,怎就知道那邪修會來這塔這裏?”
穆月斂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三日之前,她來過一次。”
“那你怎麽沒告訴我等,好叫我等早做準備?”
“無妨,我一人看守便可。”穆月斂收斂心神,不再和穆婆婆交談。擡手一揮,将眼前的陰氣全不揮散。
穆婆婆見她不願意搭理自己,也不說話了。
但是心中的膈應還是未曾消失。
傅起雲借助這陰氣成功逃脫。主要還是穆月斂不再追趕。
對方好像是怕自己還有同夥……
傅起雲心道,這兩次穆月斂都沒有遠離塔。是怕自己有同夥,來一發調虎離山之術。目标是穆清歌的屍身?
依照對方對穆清歌有意這一點,很容易猜出來。
紫品飄蕩在傅起雲身邊,頗為聒噪地問道:“看來穆家這次上心了,我們要怎麽辦?這穆清歌明顯就是那畫軸上顯示的一魂一魄。只是這畫軸不是說能顯示的都是實力強勁的一魂一魄麽?這穆清歌不是才金丹修士嗎?按理說也該找一個元嬰修士甚至化神修士的一魂一魄才行啊。”
傅起雲看了她一眼,道:“你當時是買菜,還能挑選一番?”
再說這世間雖大,但是能成為鬼物的修士少之又少。
傅起雲想起仙人曾經說過,從上古的鬼修橫行到現在寥寥無幾,可成為禦鬼修士的不過三十來人。
她是幸運的,能在殺魂光的照射下在仙人的幫助下,留下兩魂三魄。
但是像紫品這種一魂一魄的魂魄都少之又少,想必這穆清歌也是因為身軀被封印在穆家的寒冰中。
天時地利人和,再加上心中依舊有執念,才未能離去。
而且穆清歌的一魂一魄還不知道是惡還是善,傅起雲都沒把握能收服。
紫品還在這裏說這風流話。
要是真給自己來個元嬰修士的一魂一魄,對方只要有自主意識,就算弄不死自己,也能叫自己生不如死。
“穆清歌明顯有意識。”傅起雲說完沉思。
紫品當初是因為被自己的師兄追殺,心中依舊存有恨意,所以才不得不與自己簽約契約。
要不然她一個鬼物逍遙自在去了,怎會心甘情願與自己簽約?
這穆清歌,自己強求不來。
也不能像逼紫品一樣,逼得對方走投無路。
也許只有知道了解,穆清歌和穆家、穆月斂的症結所在。自己才有機會。
傅起雲看了看不遠處穆家的宅院,眯了眯眼睛。看來這穆家她無論如何是要混進去了。
不過傅起雲的願望還是落了空。一個是穆家不招收外姓弟子,二就是她兩次深夜潛入穆家,穆家下令若是有行蹤詭異之人徘徊在穆家四周,一律抓起來。
穆家此舉自然太過于霸道,但是卻沒人敢說什麽。
而且被抓起來之後,只是測一測是不是邪修,一般修士問心無愧,而且穆家還會贈與些許的靈石給對方。
這般一來,自然是沒怨言的。
有靈石拿,不過是耽誤些許功夫而已。
傅起雲進不去穆家,便打起了這靈石的主意。
一般修士就是在穆家面前故意裝作詭異舉動,也不會被抓起來。他們只抓那種身上氣息詭異之人。
當然若是修煉的功法雖然是正道功法,但比較偏門,氣息奇特,自然也會被抓。
傅起雲想了想,自己只需要展示一點點陰氣,叫那群人将自己扣下,到時候自己再把陰氣全數放在心島中。
展現靈氣。
穆家的弟子自然是看不出來差錯。
紫品聽聞了傅起雲的主意,不由得贊嘆道:“當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傅起雲說幹就幹。
果不其然,穆家之人果真就來将她抓起來。
但是等金丹長老來看之時,毫無破綻。
那金丹長老不耐煩地揮揮手,道:“放人!不是!”
他也煩心,這邊江城中哪裏來的這麽多的邪門歪道。這群弟子辦事仔細,只要有人氣息不對勁,還在穆家四周走動就抓起來。
但是多半都不是邪修。
當然也有找到幾個邪修,可惜都不是那晚闖入穆家的邪修。
就當給邊江城解決下隐藏的禍端!
傅起雲得了一袋靈氣,仔細看看,十枚下品靈石。
她想了想,去買了一個儲物袋,花費了就九枚靈石。
最後将那一枚下品靈石收納好。
紫品在心島中說道:“當初看你面相還以為你個心善的,沒想到一肚子壞水。”
傅起雲蹙眉,道:“不傷天害理,比起你,我不算什麽。”
紫品可是心狠手辣之人,傅起雲就沒相信過對方。
紫品頗為不屑地冷哼一聲。
修真界中,若是心慈手軟,那還是滾到一個無人問津的荒山老林,孤獨終老比較靠譜吧!
傅起雲仔細觀察過了,穆家每天負責查探的長老和弟子一天一換。
于是傅起雲連續五天,總共轉了五十枚靈石。
第六日不這麽幹了。
因為第一次的長老又當班了,傅起雲想了想,人還是不能貪心。
這無本買賣雖然好,但是目前找到那藍魄比較重要。
自己該怎麽混入穆家呢?
穆家大廳中。
穆月斂端坐在主位上。
衆長老道:“我等四處搜尋過,并未發現那日邪修的身形。”
穆月斂颔首,找不到便也算了。若是真那麽容易找到。對方當初也就不會逃脫了。
穆婆婆道:“還有五日,便是家主的三年之期,該火化了。”
穆月斂身子一僵,咬牙切齒,卻緩緩點頭。“好。寒冰太厚,恐怕現在就要開始除掉外面的寒冰才行。”
穆婆婆道:“我來安排此事,便可。”
穆月斂眼神之中閃過狠毒光芒,但是卻沉默應下此事。
穆月斂帶着衆長老來到塔中。
這三年來,除了她,沒長老來過此地。
不是不想來,而是不能來。除了當任家主。
穆婆婆三年第一次看到穆清歌,摸了摸眼角的眼淚。
她眼中的穆清歌還是當初的模樣。淡然帶笑,一如生前的傲然風姿。
“老家主,我對不起你吶!”她說着用拐杖狠狠頓了頓地面。
她說的這位老家主指的是穆負行。
當初穆負行死前,千萬叮囑,一定要護住穆清歌。便是死也要護住對方,護住穆家!
可如今自己活着,穆清歌卻為了保護邊江城而死。
自己死後怎麽去見九泉之下的老家主。
最可惡的是,現在穆月斂還當上了家主之位。
現在再看到穆清歌的遺體,她老淚縱橫。
穆月斂冷聲道:“既然要解開了冰封,還不動手?”
穆婆婆等人動作,五人分別站在塔中所對應的五個方位,輕喝一聲。靈氣傾灌到寒冰上,腳底呈現一個巨**陣印記。
穆月斂不忍再看,咬牙離開。掩藏在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傅起雲還在尋找進入穆家的方法。忽地穆家傳出尋找畫師的消息。
報酬還挺高。
不少人都動心了。
但是邊江城內大多是修士,誰沒事去學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傅起雲聞言,想了想,去買了筆墨紙硯,畫上幾幅畫,便登門拜訪。
尋找畫師之人,乃是穆月斂。這是傅起雲與對方第一次白日見面,
傅起雲不急道:“見過穆家主。”
穆月斂沒認出她來。主要是傅起雲現在的氣息太過正常。
“你是畫師?”穆月斂顯然不相信。
傅起雲道:“晚輩在修煉之前,本是書香人家的女兒,學過幾年,穆家主可先見過我來的習作,再做決定也不遲。”
傅起雲來之前畫了些許。
她雖然打小便要幫助阿娘分擔家務,但是閑暇之餘,也跟着爹練誦詩句,學習書法和繪畫。
要說這方面,比不上大師,卻也是拿得出手的。
更何況,穆月斂一看就是着急找到畫師。自己出現的及時,對方多半會用自己。
再說了整個邊江城要找一個比傅起雲還畫得好的,還真找不到。便是出身富裕的凡人或者修士,想學也得有人教導才是。
風花雪月,本就是凡人常說的言詞。
修士清心寡欲,多數人不願将時間放置到這無關緊要之事上。
穆月斂看過之後,颔首道:“我要你幫我畫一個人的畫像。之後我會給你十枚上品靈石和一瓶靈丹。”
傅起雲佯裝大喜,道:“多謝穆家主了!”
傅起雲來的晚,她來之時已經是傍晚。和穆月斂交談之後,走到塔中已經是晚上。
月上柳梢頭。
五位施法的長老早就知道了穆月斂在打什麽主意,都不言語。不過穆婆婆還是賞臉給了穆月斂一個冷哼。
“阿姐與我情深意厚,日後再不能見她容顏,實在悲痛。特尋來畫師作畫一幅,日後追思,還能觀故人音容笑貌。”穆月斂解釋多了些。
衆人聽不聽,她都說完了。
傅起雲道:“晚輩見過數位前輩。”
而後扭過頭看向穆月斂。“不知道我有幾日時間?”
“四日。”
四日之後,這寒冰也就徹底解凍了。那時候靈火一燒,頃刻之間化為灰燼。
穆婆婆道:“你這小輩,待子時過後再來作畫。”
他們早上日出來此地做法,晚上子時再離開回去休憩。
這小輩子時之後來畫,才不礙眼。
一想到穆月斂此刻假模假樣說要留個紀念,實在惡心。
傅起雲的修為只有築基期。倒是沒人擔心她會偷走穆清歌的屍體。
而且外面還有數位築基弟子看守。傅起雲就算是要偷,要帶着這麽大的冰塊離開,也是頗不容易。又不是有病。
子時之後,這塔中只剩下傅起雲和穆清歌。
今日傅起雲親自過來,卻沒察覺到異常。
難道當初紫品感受錯了?
不可能,當初傅起雲自己也感受到了穆清歌的氣息異動。絕對不是這具身子發出來……
傅起雲拿出畫軸,靈氣傾灌其中。藍魄蓮花靈光大閃。
收起畫軸,傅起雲已經确定了。
就算畫軸出錯也不會出錯到這個地步。
她道:“晚輩傅起雲拜見前輩。”
沒有動靜。
“前輩只剩下一魂一魄,四日之後,便要被人毀去寄存之軀體,到時候可想過去哪?鬼魂在無人庇護之下,白日不得出行,便是生前再高修為,也都被壓制。一旦被邪修發現,結果不堪設想。”傅起雲不急不緩說道。
忽地陰氣大盛,一道陰風刮過。
傅起雲昂然不動。
冰中的穆清歌突然睜開眼睛,沖着傅起雲宛然一笑。
“你又來了。”
對方沒開口。但是這聲音卻恍恍惚惚飄蕩在空中,空靈的很。
很溫潤。
自帶笑意。
傅起雲拱手,道:“打擾前輩了。”
穆清歌,道:“我只剩下一魂一魄,本就靠着這寒冰而依附在身軀中存活,四日之後軀體毀去,我無寄托。你是邪修?”
傅起雲見對方誤會,連忙解釋:“前輩誤會了。晚輩并非邪修!”
“上次,我見到你控制了一個鬼物。不是邪修又是何?”
傅起雲輕笑:“前輩,是在擔心這件事情麽?晚輩并非邪修,而是禦鬼修士。僥幸在殺魂光下留下兩魂三頗,這才踏上修煉之道……”
說着把紫品放出來,道:“前輩,請看,這是在下收服的第一個鬼物。她雖然與我簽訂契約,卻沒有泯滅了神志。與邪修的狠毒招式自不相同!”
紫品身子晃到穆清歌面前,看了一眼,調轉回到了傅起雲身邊。
穆清歌輕笑道:“自然不相同。所以你要做什麽?收服我?穆月斂叫你這麽做的?”
傅起雲搖頭。
穆清歌輕笑。道:“你走吧,我不會成為你的鬼物的。四日之後,我便輾轉九泉,前去投胎算了。天道棄我,來世再說。”
“行,晚輩不強求。”傅起雲拱手。
她這話倒是讓紫品震驚不已。
現在放棄,那當初她們費盡千辛萬苦進來穆府又是為何?來看把戲嗎?
穆清歌哈哈大笑,陰氣大起。“當年殺我者乃是邪修,你這邪修當真有趣,若非你身上沒有一點點血氣,我早就除掉你了。你少來诓騙我,速速離開吧!”
傅起雲拱手,道:“晚輩自然不強求,但是我心中依舊有疑問。”
“盡管說。”穆清歌此刻性格倒是挺好。
“我當初聽人說,前輩是因為走火入魔而又立即和邪修鬥法,導致氣血逆行而亡。但是很多人言語之中,都道是現任家主穆月斂害死了前輩,這究竟是真是假?”
“你來問我?我若是知道,也不至于在這裏苦等三年。”
傅起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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