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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衍被他看得有些緊張, 喉結滾了滾，禁不住往後退了兩步，以躲避褚黎太過熱切的目光，“你……你什麽事？”

難道是臉上的傷重了，所以來找他算賬的？可看褚黎這個表情不像啊……這個興奮的表情，倒像是終于找到了目标的獵狗，馬上就要撲上來了。

喻衍有種危險的感覺, 自然而然地露出防備的表情。

但褚黎可不管喻衍的防備，喻衍退他就進，反而更往前了幾步, 距離喻衍更近了。

“停！”

在他不滿足地又想往前的時候被喻衍及時制止了，“你到底什麽事，快說。”

喻衍有些不自在，這種處于被動地位的感覺, 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褚黎倒是聽話地停了下來，可眼睛像是黏在了喻衍身上,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喻衍，将雙手捧着的托盤舉到喻衍面前，“你還沒吃早飯吧，這是我讓廚房準備的。”

喻衍的眼睛瞪得楞圓,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褚黎給他端早飯？

還在這裏等着他回來？？

喻衍的目光緩緩移到褚黎手上的托盤上，這才看清了托盤裏的東西，一碗粥，四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 包子飄着誘人的香氣，十分地勾人食欲。

咕咚，喻衍咽了口口水。

好香，想吃。他從昨天出了客棧就沒吃東西，現在确實餓了，聞到香味，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來。

可是……

褚黎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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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突然對他這麽好？

難道昨天打他那一頓傷到了腦子？

或者……有什麽陰謀？

“咳咳。”喻衍輕咳，讓自己的目光艱難地從那四個誘人的包子上移開，“我不餓，你給韓先生送去吧。”論輩分、論交情，褚黎給韓拔送早飯還說的過去，對他這麽殷勤，總感覺有詐。說不定包子裏下了藥，想要報複他。

他這樣一說，韓拔亮晶晶的眼神立馬黯淡了下去，像是受了什麽重大的打擊，耷拉着腦袋，蔫了吧唧的。

“小魚你真的不餓麽？”

“不餓。”距離這麽近，包子的香味一個勁地往鼻子裏鑽，剛剛說完這兩個字喻衍的肚子就又咕咕叫了幾聲。

這下尴尬了，臉皮厚如喻衍也禁不住臉上有些挂不住了。

“我……剛剛不餓…，現在好像……有點……餓了。”這種撒謊結果身體誠實地承認的事情，真是躲都沒法躲。

一瞬間，褚黎又精神了起來，麻溜地将托盤轉移到喻衍手中，“都是熱的！”

喻衍苦笑，都這樣了他不吃也得吃，下藥就下藥吧，反正他的身體異于常人，就算下了藥也對他也不起作用。

褚黎還算細心，勺子和筷子都準備了。喻衍直接将托盤放到了桌子上，在大堂吃了起來。褚黎竟也坐在了他旁邊，眼睛随着他的勺子、筷子而動，看他一口一口地吃。

喻衍心想，褚黎也算是煞費心機了，怕他不吃竟還要看着他吃完才放心。

身體既然不怕藥，喻衍也沒什麽顧忌的，高高興興地享受口中的美食，不一會就全都解決了，吃完還擦了擦嘴，表情十分滿足。

褚黎眼睛晶亮，激動地湊到他跟前，“怎麽樣？有什麽感覺？”

果然下藥了，而且他一吃完就禁不住問他什麽感覺來确定藥效了。

喻衍伸了一個懶腰，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沒，沒什麽感覺。”他伸了懶腰就站了起來，還完好地走了兩步來展示自己健康的身體，“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回房了。”

他要用自己健康的身體告訴褚黎，他已經看破了，下藥對他沒用的，省的褚黎再打什麽主意。

褚黎如他預料般露出了極其失望的表情，整個人被負面情緒籠罩着，失魂落魄的，“沒事了，沒事了。”他現在受了重大的打擊，一時難以恢複。

粥是從昨晚就熬的，包子皮選的是最香軟的，就連餡料都是今早他在早市買的最新鮮的，做的時候他還盯着廚娘讓廚娘多塞餡，為了不讓粥和包子變涼，他還特地用身體內的火保持熱度。

怎麽能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呢？難道就沒有感覺特別好吃嗎？

·

韓拔先去找了聞人儀，與他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一個奪回僵屍身體內狼神血脈的陣法，一個剔除褚黎身體內狼神血脈的陣法。兩個陣法，就在前夜，韓拔全部布置完成，就差抓住魏霖開始第一步。

“到底要如何抓住魏霖，你是否已經有了辦法？”魏霖的速度如此之快，還有如此多的鐵騎軍為他掩護，抓住他簡直難如登天，否則他們也不會過了這麽久還沒有成功。

“布好陣法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其餘事情你不需要關心，我自有辦法。”聞人儀向來對韓拔不怎麽友好，今日又是格外暴躁。

韓拔與喻衍一夜未歸，他也就一夜未眠，一想韓拔與喻衍在一起他心中的妒火就燒了起來，無法正常與韓拔說話。

“你有什麽辦法？”韓拔也是面有愠怒，每次與聞人儀交談他總是被惹得心中暴躁，“往日你我無法找到魏霖的藏身之處便罷了，可那夜魏霖都已經主動出現了你都沒有抓住他，你讓我如何信你？”

“我答應與你合作是為了找到喻衍的屍骨，你一步步拖下去卻沒有任何進展，就算你不急我也等不了了。”

韓拔現在已經不再為找喻衍屍骨發愁，他現在要做的是彌補自己的錯誤，讓寒城內的僵屍全部消失，一旦将僵屍體內的狼神血脈取回他便撕毀于聞人儀的約定。

聞人儀沉默了一會，“五日之內我會讓魏霖現身并抓住他，到那時我做不到你再譴責我也不遲。”

他知道喻衍與韓拔只是知己之交，韓拔對喻衍沒有他對喻衍這樣的感情，喻衍對韓拔更沒有多餘的感情，然而只是想到他們曾經那麽親密，他就無法遏制自己的嫉妒。

喻衍是只屬于他的，他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與喻衍有任何親密的接觸。

以往有過接觸的他要全部抹消，以後可能有接觸的他要全部杜絕。

“你既然不放心，那麽我就與你明說了。”

“找一個合适的時間，我會将魏霖引至陣法之中，在他脫離陣前完成整個儀式。我需要維持陣法，到時候就需要有人和魏霖糾纏以來拖延時間，這個拖住魏霖來拖延時間的人只能是你。”

“時間不需要太長，只要你能拖延住他片刻就行，我會漸漸取回他身體裏的狼神血脈，随着血脈的流逝，魏霖會越來越弱，你也不必擔心被他所傷。”

聞人儀說的好聽，實際上卻有別的打算。

他想要殺了韓拔，但又不能自己親手來做，否則如果被喻衍知道會讨厭他，甚至會恨他，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借魏霖之手。

身為僵屍，魏霖不會輕易殺人，但是他如果給魏霖某種誤導，讓魏霖以為韓拔與喻衍有親密關系，那麽魏霖必定想殺了韓拔。而他會在陣中為魏霖創造殺了韓拔的機會，到時候可以将兩個人一并解決掉。就算失手，魏霖逃了，韓拔傷了，也可以讓喻衍對魏霖産生恨意。

“好。”韓拔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想着可以快些解決掉僵屍的事情，彌補他這幾年來的錯誤，“我會全力配合你。”

韓拔不好逼得太急，聞人儀很是警覺，他如果問的太多引起懷疑就得不償失了，不過在腳踏出門後，韓拔腦內突然想起一件事。

“聞人儀，你對喻衍是否還有印象？”

與喻衍相識時聞人儀才七歲，他幾乎不出房門，也不像聞人歌那樣日日纏着喻衍。他沉默寡言，沒有表露過自己的情緒，與喻衍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每次見喻衍都是低着頭不說話，不像聞人歌那樣把喻衍當做黎族的救贖。

與聞人儀相識這些年，他從沒有從聞人儀口中聽過喻衍這個名字，也沒有聽他說過關于喻衍的任何事和對喻衍的任何評判，相對于其他黎族人把喻衍當做神一樣的狂熱，他對喻衍的态度太過平靜。

現在走到街上随便拉出一個人，說到喻衍都會比他有更激動的情緒。

他以為聞人儀已經把喻衍忘得差不多了，至少沒有了什麽印象，畢竟那時他年齡還小，但是今日一想，聞人儀甚至還記得他，又怎麽會忘了喻衍？

黎族現今有了定居之所，歸根結底是喻衍為他們開辟了這條路，聞人儀作為黎族的祭祀，提起喻衍未免太過冷靜了。

“有。”

聞人儀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依舊平靜地聽不出來起伏。

“那你對他是什麽印象？”

無論聞人歌還是褚黎，哪一個黎族人不是将喻衍奉作神？他已經習慣了黎族人對喻衍的狂熱态度，但是只有聞人儀是不一樣的，談起喻衍時他每次都像不知道喻衍這個人一樣避過。

聞人儀過了一會才說話，“已然記不清長相，只記得是他為黎族帶來了安居之地。你問這個做什麽？”

韓拔沒有回頭，“只是想起，作為一個黎族人，你從未談起過他，想知道你對他有何印象。”

“感激從來都在心中，不需要時常提起。”

聞人儀的聲音平靜，其實心中早已波瀾壯闊。

他不是不願、不想提起喻衍，他只太過狂熱。

他怕提起喻衍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怕暴露了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