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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雖然沒有親人在身邊,進宮後的這些日子裏,洛靈無依無靠的寂寥之感漸漸被玉穗兒的熱情沖淡了不少,二人形影不離,親如姐妹一般。德妃看到玉穗兒不再象以前野馬般的性子,漸漸變得乖巧了許多,也是十分欣慰。
看似平靜的日子,卻并沒有象洛靈想象得那般輕松,不管是宮裏還是暢春園,免不了遇到宮中各色人等,光是記着長幼尊卑的次序,就是叫人頭疼的事,遇到一兩個愛計較的,更是不能有絲毫行差踏錯。
八貝勒胤禩這一段時間常常借着探望良妃的機會拐到乾西五所來看玉穗兒,玉穗兒因他為人溫和謙遜,舉止間頗有文人的氣質,對他雖不及胤祥、胤禛和胤禵那般親厚,卻也是性情相投,很是談得來。
洛靈在一旁伺候着,聽他與玉穗兒經常談及漢人的詩風詞經,也越發覺得他儒雅不俗。只是,讓她有些不安的是,胤禩總在有意無意間将目光投向她,等她大膽的回視,他卻淡淡的移了視線,倒讓人猜不透他心思。
四貝勒胤禛好象總有辦不完的事務,來去匆匆。與他為數不多的幾次會面,洛靈明顯能感受到他眼中越來越深的溫柔,冷冷的,從不流于表面,眼光卻依然能觸動她心底最柔弱的一層。
然而,她心中總有一層隐憂,讓她不得不回避他的目光。時間久了,玉穗兒也察覺到胤禛的異樣,機靈的她經常在他走後會偷偷地看着洛靈笑,洛靈雖然心裏明白她笑什麽,卻只當看不見。
眼看清明将近,想着玉穗兒的生日也快到了,洛靈開始動腦筋想着為她準備賀禮,忙得很晚才睡下,起身時已是豔陽高照。
本想着玉穗兒不定跑到哪個宮裏串門子去了,問過紅绫才知道,她早起就沒出房門,悶在自己房裏連早膳都沒用。洛靈進房去問過她幾次,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不禁疑惑不解。這丫頭在她面前向來是什麽都不瞞着的,今兒是怎麽了?
下午,更奇怪的是洛靈被康熙召去了乾清宮。東暖閣內,康熙正手支着頭,閉目不語。洛靈上前深深行了一禮:“恭請皇上聖安。”
康熙緩緩睜開眼,看了一眼洛靈,直起了身子:“起來吧。”“謝皇上。”洛靈慢慢起身,靜候在一旁。
康熙把玩着手中的一柄玉如意,眼光望着窗外,“你跟玉穗兒相處得還好嗎?”洛靈仍垂着頭,輕聲回道:“格格與奴婢性情相投,相處甚好。”
康熙不禁收回眼光,看了看她,“今天她怎麽樣?”洛靈心中一凜,忽然想起一上午玉穗兒都沒有出房門,想來也沒有向康熙請安,忙道:“今日格格沒出房門,神色不振,想是有不适之處。”
“宣太醫了嗎?”康熙一聽說愛女有癢,不禁有些擔心。洛靈忙恭身:“奴婢疏忽了,還沒有請過太醫。”
暖閣裏又再度安靜了下來。“唉!”過了半晌,康熙忽然重重嘆了口氣:“她沒病,她是在跟朕生氣。”洛靈聞言不禁擡起頭望着康熙。康熙看着洛靈一臉納悶的表情,不禁輕笑了一下,招了招手,讓她近前來。洛靈慢慢踱到康熙榻前,靜靜等候着。
“你頂撞過你阿瑪嗎?”康熙望着她問道。洛靈擡眼望着康熙的眼睛,又低下頭,聲音很低也很輕:“頂撞過。”
“哦?”康熙饒有興趣地望着她:“為了什麽?”洛靈心中一驚,竟不知如何回答。康熙見她面有難色,呵呵笑了笑:“但說無妨。”洛靈咬了咬唇,半響才輕聲道:“為了入宮。”
砰的一聲,康熙将玉如意重重地撂在桌上。洛靈吓得慌忙跪倒在地,垂着頭不敢看他。良久,康熙都沒有動靜,洛靈心中直打鼓,怎麽就沒忍住呢。
康熙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她,臉上一片愠色,沉聲道:“起來回話。”洛靈緩緩起身,卻仍不敢擡頭。
“你跟玉穗兒都是讓人頭疼的孩子。”康熙嘆了口氣,又重新拿起來了玉如意:“玉穗兒快十五了,到了出嫁的年齡。”這麽一說,洛靈恍惚知道了玉穗兒今日為什麽不開心了,沉吟了一下,才怯怯地開了口:“格格是舍不得皇上。”
康熙似是被點醒了什麽,面色一緩,頗為贊許地看着她:“你又如何知道,她說的?”洛靈緩緩搖了搖頭,“格格沒有告訴奴婢,但奴婢了解格格的心情,不願離開家,不願離開從小相依長大的兄弟,更不願離開疼愛自己的父親。”康熙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格格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對于親情更是看得極重,所以格格的痛,奴婢清楚,就如奴婢當年離開江寧進京一樣,格格最舍不得的還是皇上您啊。”
康熙忽然輕咳了起來,洛靈忙将桌上的茶遞了過去,服侍他喝下,又回到原地等待着。深思了片刻,康熙暗暗點了點:“你說的未償不是道理。唉……算了,你先下去吧,跟你主子說,她不願提婚事,暫時就不提了。”
洛靈微愣了一下,沒成想自己的幾句話,竟讓康熙消了氣。康熙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含笑道:“回去勸勸她,女孩兒家,總是要有個歸宿的。”“奴婢遵旨。”洛靈暗暗松了口氣。
“還有。”康熙忽又臉色肅然,正色道:“今天關于你不願入宮的事,以後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要知道這關乎到你全家的禍福。”
洛靈大驚,直覺得一絲寒意從脊背一直冷到頭頂,不禁輕晃了一下。康熙見她臉色蒼白,眼中驚恐萬分地望着自己,想到曹寅,語氣也不禁軟了下來:“你對朕講真話,朕很欣慰,但這畢竟是在宮裏,朕的旨意是不容違背的,你明白嗎?”
洛靈重重地點了點頭:“奴婢明白,正因為明白,才随父親進宮侍奉格格。奴婢謝皇上體恤之恩。”“去吧。”康熙點了點頭,沖她揮了揮手。
洛靈深施一禮,小心地退出了東暖閣,出了乾清宮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好險啊。”一臉的憂慮,慢慢地往回走,心中一直不停地想:“格格又怎麽樣,談到終身還不是跟我一樣自己做不了主,而我呢?就連什麽時候能出宮都不知道。如果格格嫁了人,我是不是就可以回江寧了呢?”
想到出宮,洛靈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一個人影,淡淡的神情,微皺的雙眉,還有那偶爾會出現在他眼底的溫情。就這麽緩緩前行,心思始終糾結在出宮的念頭上,竟沒有發現不遠處走來的三位福晉。
為首的是八貝勒福晉郭絡羅氏,出身名門,卻也是有名的刁鑽潑辣人,胤禩對她也是一點兒轍都沒有。
洛靈垂着頭只顧想心事,走到跟前才發現了她們,忙福了一福:“奴婢給各位福晉請安。”八福晉低頭看了看她,見她服色不同于宮女,有些好奇:“這是誰呀,擡起頭來。”
洛靈起身,擡起頭回話:“回福晉的話,奴婢是十五格格的伴讀曹洛靈。”八福晉聽聞此語,不禁眉頭微皺,似在思索,仔細地打量她,突然間臉色鐵青,指着她就罵:“原來是你這個小賤人,我可找到了。”
洛靈還沒緩過神兒來,八福晉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好啊,就是這張臉,他天天畫的就是這張臉!”洛靈不由心中一驚,八福晉緊緊抓着衣領,她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了:“福晉,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再說!”
其他兩位福晉見八福晉有點過分,趕緊上前拉開。八福晉掙脫她們,仍指着洛靈的鼻子大罵:“你個不知羞的賤婢,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敢勾引貝勒爺,我告訴你,你要再敢動這個念頭,我絕饒不了你!”
“福晉!”洛靈又驚又怒,驚在胤禩對自己的在意,怒在這個福晉主子的粗俗行為:“奴婢敬福晉是個主子,不與你争吵,但你貴為親王格格,又是八貝勒福晉,竟然如此不知禮數,口出粗穢之言,你把八爺的顏面至于何地!”
“什麽!”八福晉簡直氣得快瘋了,從她當格格起,就沒人敢這麽對她說話,現在一個小小的伴讀竟然敢跟她回嘴,甚至還出言教訓她,這簡直是不想活了:“你個死奴才,你敢教訓我?”
洛靈心頭火起,蔑視地看着她瘋婦般的模樣,不禁冷哼了一聲:“福晉,皇宮是高貴的地方,福晉也是高貴的身份,奴婢也請福晉的言辭高貴些,奴婢告退了。”
洛靈說完轉身想走,八福晉哪裏容得她走,上前抓住她就是一記耳光。洛靈猛然被打,只覺眼前一黑,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這邊早已有太監跑去乾西五所告訴了玉穗兒,玉穗兒深知八福晉的脾氣,聽了消息,也來不及帶人,一個人跑了過來。等她匆匆趕到時,八福晉還在罵罵咧咧,九福晉、十福晉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玉穗兒哼了一聲,上前站在八福晉眼前:“嫂子們雅興啊,今兒怎麽有空進宮來?來給娘娘們請安的?”八福晉一看是她,才沒有再上前撕打洛靈:“老十五,我正要找你呢,你的這個丫頭太不成體統,居然敢駁我的話。”
玉穗兒冷笑了一下,話中帶硬:“我的人我自己會□□,就不勞八嫂子費心了。靈兒,咱走。”說罷挽過洛靈的胳膊就走,洛靈瞪着八福晉,倔強的站在原地,她一拉竟沒拉動,不禁微愣,三位福晉也不禁愣住了。
洛靈看着八福晉眼中透着冰冷,一臉傲然之色:“貝勒爺和奴婢清清白白,福晉信也好不信也罷,奴婢就是這句話。”
八福晉聞言臉色鐵青,柳眉倒豎:“你們都聽聽,這還象話嗎!臭丫頭,爺們都是叫你這樣的狐媚子給勾引壞的,今天要是不讓你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厲害,你也不知天高地厚。”她說完作勢要打洛靈。
玉穗兒立刻攔在了洛靈面前,舉手托住了八福晉胳膊:“夠了!我整日跟靈兒在一起,她見了八哥只是請個安罷了,連一句整話都沒說過,何來的勾引?你不問清楚了就滿口的穢語,不給八哥留半點面子,真是糊塗到家了!”
八福晉見她攔着,氣焰更高,杏眼圓睜沖着玉穗兒來了:“怎麽着,老十五,你也想教訓我?難怪奴才不懂規矩,原來全是主子縱容的。”她仗着個頭高,一把推開玉穗兒,劈頭蓋臉的打在洛靈頭上身上。
玉穗兒方才看到洛靈紅腫的右臉本壓着火沒發作,此時見她又動手打人,心中的火頓時燒了起來,沖過去使勁沖八福晉撞了過去,這一下還真把八福晉推了個趔趄,腳下沒站穩,花盆底一滑,跌坐在地上。
八福晉怒火中燒,指着玉穗兒,氣的差點說不出話來:“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和我動手……真是沒大沒小反了天了,哎呦——”她叫了兩聲,有點吃痛。
玉穗兒回頭瞥了八福晉一眼,冷哼了一聲:“今兒我還真就沒大沒小了,怎麽着!你要到皇祖母、皇阿瑪那裏告狀随便你,再不然你直接叫八哥來教訓我好了。”說完,她回頭挽了洛靈的胳膊就走。
她倆走後,八福晉見衆人雖不敢言語,但都用嘲諷的眼光看着她,知道這些人平時對她唯唯諾諾,私下裏卻都想看她的笑話,于是強壓怒火,站起來拍了拍繡袍上的土,向寧壽宮的方向走去。
玉穗兒和洛靈剛走到東二長街,迎面遇見急急趕來的十三阿哥胤祥。胤祥不知從哪裏聽說了此事,上前打量着洛靈,見她半邊臉紅紅的,也不禁皺了眉:“打得真不輕啊。”
洛靈見到胤祥,眼淚不自禁地奪眶而出:“奴婢沒事。”胤祥嘆了口氣,輕聲問:“究竟為了什麽?”洛靈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總不能說是因為胤禩畫了自己的畫像惹得八福晉醋意大發吧,無奈之下只能沖胤祥搖了搖頭。
“誰知道為了什麽呀,八嫂子抽邪瘋。”玉穗兒伸手想碰,又怕碰疼了洛靈:“你看腫得老高,她也真下得去手。”“怎麽還聽說你跟八嫂子動手了?”胤祥看着她一臉的忿然之色,嘆了口氣。
“我沒打她,是她自己沒站穩。”玉穗兒猜到八福晉一定會惡人先告狀,去皇太後那裏哭訴,想了一下,向洛靈道:“靈兒,你還是先回宮去,我得去皇阿瑪那兒一趟。”洛靈看她的神色,知道肯定有麻煩,點了點頭,又向胤祥福了一福,獨自回宮去了。
看着她走遠,胤祥才道:“玉兒,你這回可闖大禍了。八嫂是全京城出名的女霸王,八哥都不敢動她一個手指頭。”
玉穗兒邊走邊道:“那是八哥自己窩囊,一個大男人整天被個女人挾制着,皇阿瑪最看不慣他這一點。她是安親王府的金枝玉葉又怎麽着,咱們還是鳳子龍孫呢,到了皇阿瑪面前我也這麽說。”
胤祥笑了一聲,故意調侃道:“這才像我妹子,女中豪傑。假如你是個男孩子,一定可以打虎驅狼。”玉穗兒也笑,“去去,少來打趣我。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這些玩笑話,你留着對在水之湄說去。”她加快步子跑了幾步,回頭向胤祥扮了個鬼臉。
胤祥微微一怔,回想着玉穗兒的話,又轉頭看向洛靈離去的方向,苦笑了一下:“你們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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