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大年又來啦!
張小豆小心髒撲騰撲騰直跳,一瞬間腦海裏轉了無數個被殺的方法,然而雲烈看都沒看他一眼,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正緊緊盯着瑾哥兒。
怕再留下去會引起雲獵戶的注意,張小豆蹑手蹑腳地抱起洗衣盆,撒腿就跑。
李瑾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厚道的笑了,“他們這是得多怕你?”
雲烈不置可否,陽光灑在他身上,使他整個人都蒙上一種神秘之感,那半張臉也愈發顯得猙獰。
李瑾摸了摸鼻尖,答了他上一個問題,“為了答謝你,姐姐買了不少好菜,下午一起吃個飯吧。”
怕他再拒絕,李瑾又加了一句,“天熱,你要不來菜該放壞了。”
“行,到時我過去。”
李瑾笑了笑,“這就對了,那你先忙,我再去大牛哥家裏一趟。”
雲烈點了點頭。
等李瑾拉着兩個孩子消失在拐角處,他才回屋拿上弓箭去了南靈山。現在離申時還有三個多時辰足夠他一個來回。
南靈山深處是狼群、虎豹等大型動物的盤踞之地,獵戶們只敢在外圍撿漏,雲烈卻獨自一人往裏走了過去,他身手敏捷,身影很快消失在森林邊緣。
——
李瑾先帶着兩個小家夥去了溪邊,打算多捉兩條魚,給梅枝姐再送兩條,讓他們也改善一下生活,然而上次瑾哥兒捉魚的場面卻被一個漢子看到了,他又将這事告訴了其他人,衆人都被他刺激到了。
這兩天抓魚的漢子特別多,小溪裏的魚也不如之前多了,等了半天才抓到兩條,個頭還沒多大。好在有兩個小家夥陪着他,不然李瑾非無聊死。
他讓辰哥兒拎着一條帶着妹妹先回家,自己拎着一條去了梅枝家,一進門就聽到了梅枝娘爽朗的笑聲,兩個兒媳跟梅枝都在她跟前圍着,四個人一起在編竹籃。
看到李瑾走了進來,梅枝招呼了一聲,“瑾哥兒來了,快坐下,怎麽又拎着魚來?”
見他手裏的魚不如上次的大,大牛媳婦悄悄撇了撇嘴。
李瑾笑了笑,“不坐了,我抓了兩條,就帶過來一條。我來請一下大牛哥和二虎哥,下午讓他們一起去我家吃頓飯,還喊了雲獵戶,正好我昨天在鎮上買了肉,梅枝姐也過去吧,給我姐搭把手,把家裏的孩子都喊上,一起熱鬧熱鬧。”
大牛的兒子李林聽到這話,眼睛猛地亮了,“有肉吃呀!娘、奶我要去!”
他妹妹李杏也有些饞,口水都流了下來。
梅枝娘瞪了他們一眼,“就你們貪吃,瑾哥兒好端端的怎麽買了肉?”
農家生活大多清貧,逢年過節能吃上肉都是好的,家裏沒個大事,誰會花那個冤枉錢,對他們說,肉價實在是高的可怕。
“改善一下生活,孩子哪有不喜歡吃肉的,我也愛吃肉,大娘,記得讓孩子都過來,正好跟辰哥兒他們做個伴。”
剛說兩句,一個小漢子就沖了進來,“娘不好了,妍姐兒跟辰哥兒被欺負了。”
跑回來的是梅枝唯一的兒子,王瑞,梅枝趕緊站了起來,剛準備問他們在哪兒被欺負的,李瑾已經跑了出去。
“走,我們也去看看,你給娘帶路。”
從他們分開的地方到家裏只有一條路,李瑾跑了兩分鐘就看到前面站着一群小孩,隐隐還能聽到妍姐兒的哭聲。
兩人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村裏的小霸王,這才被欺負了。
張二蛋一向是個霸道的,見辰哥兒手裏拿着魚,當即就攔住了他們,讓他把魚交出來。
辰哥兒不願意,被一個漢子推倒在地上,胳膊肘都碰破了,他緊緊抱着魚死不松手,見哥哥被推倒了,妍姐兒撿起石頭就砸壞人的腦袋,因為把人砸疼了,也被推了一把,她摔疼了,就坐在地上掉眼淚,邊掉邊喊,“壞人,壞人。”
張二蛋今年十二歲,性子野的很,平日裏在村裏橫行霸道慣了,欺負過辰哥兒不止一次,上次辰哥兒過來,就因為跟他走在了一條道上,就被他推了一把。
見辰哥兒用黑漆漆的目光盯着自己,張二蛋揚起了下巴,“看什麽看,沒見過你爺爺長什麽樣嗎?”
李瑾剛跑過來就聽到了這話。
看到辰哥兒身上有兩個髒兮兮的腳印,妍姐兒又哭的十分委屈,李瑾心疼壞了,直接拎起張二蛋的耳朵将他提溜了起來。
“呵,這麽神氣,當誰爺爺呢?”
不僅李瑾來了,梅枝他們也緊跟了過來。
這幫愛惹事的孩子都鬼精,見大人來了,一窩蜂全跑了。
張二蛋想跑也晚了。
見對方到他肩膀高,辰哥兒又比他整整低一頭,李瑾氣笑了,拎着他的耳朵,将他往上提溜,“一個半大漢子,欺負兩個孩子,你要臉嗎?”
張二蛋哎呦哎呦叫了起來。
看到舅舅來了,妍姐兒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哥哥緊緊抱着魚,不好站起來,她伸出小手去拉哥哥,邊拉邊告狀,“舅舅,他搶魚還打哥哥。”
李瑾眯了下眼睛,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些,“道歉。”
張二蛋不願意,他伸手就去抓李瑾,還用腳踹他,想逼他松開自個兒,李瑾捏住他的胳膊,使勁扭了一下,讓他被迫轉了下身,猛地将他貫到了地上。
李瑾跟一個學長學過幾招,雖然學時也就圖個好玩,威懾一下孩子卻足夠了,他動作幹脆又利索。張二蛋被他利索的身手弄蒙了,整張臉都貼在了地上,鼻子疼,下巴也疼,眼淚都流了出來。
李瑾壓着他沒松手。
張二蛋張嘴就開始求饒,“哎哎,輕點,我道歉還不成嗎?”
李瑾也不至于真揍一個孩子,壓低聲音警告了一句,“這次就饒你了,下次讓我看到有人欺負他們,不管是誰我都算你頭上,他們被欺負一次,我就揍你一次聽到沒?”
張二蛋憋屈不已,又不得不點頭。
李瑾一松手,他撒腿就跑。
妍姐兒力氣小沒将哥哥拉起來,又伸手去抱魚。
李瑾連忙走了過去,“我來。”
李瑾将魚拎起來,又将小家夥拉了起來,拍了拍辰哥兒身上的腳印,“下次他們再搶你東西,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将東西交給他們知道嗎?”
辰哥兒還沒開口,妍姐兒就不服氣了,眼睛還紅着,嘴巴就撅了起來,“咱們的東西憑啥給他們?”
“這叫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不了舅舅再幫你們搶回來。”
妍姐兒這下懂了,重重點頭,辰哥兒也點了下頭。
“怎麽回事啊?”梅枝跑的有些急,呼吸有些急促。
李瑾笑着解釋了一下,“小孩子鬧着玩呢,沒啥大事。”
——
梅枝姐他們剛走,李瑾就看到一個老太太朝這邊走了過來。
她身穿褐色的粗布衣,一雙眼睛豆子大小,雖小卻聚光,一眼就瞄到了李瑾跟李琬的孩子,她臉色一變,一連呸了三聲,“真晦氣。”
李瑾蹙了下眉,辰哥兒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舅舅回家。”
一個陌生老太婆,李瑾也懶得搭理,“好,我們回家。”
“呵,沒見過這麽沒教養的東西,見到長輩都不知道打招呼?李琬就是這麽教你們的?”
李瑾大致猜出了她的身份。他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您誰呀?出門忘吃藥了?怎麽逮着誰都咬?”
李瑾可聽梅枝姐說了,李老太是怎麽對待他們的。
李老太被他氣的倒吸一口氣,“混賬,連你奶奶都不認識了,等着遭雷劈吧你就。”
“還奶奶?騙誰呢,就你這尖腦袋綠豆眼,蒜頭鼻哪像我們老李家的人,我奶奶長的再磕碜,也不能醜成這樣,這臉被狗啃過吧?都歪到宿源鎮了,辰哥兒我們走,可不能跟瘋婆子說話。”
說完李瑾擡腳就走,實在懶得搭理她。
李老太被氣的直喘粗氣,鼻子呼哧呼哧的,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綠豆眼,啊呸,她眼睛也就小了點,怎麽就成了綠豆眼?
李老太只覺得晦氣的不行,出個門怎麽就碰到了他!連李琬都被這小子克的快要和離了,越想越覺得離他們倒黴也不遠了。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李老太氣的狠狠捶了一下胸口。
——
李瑾回到家裏将魚交給了姐姐,李琬:“妍姐兒眼睛怎麽紅了?”
李瑾将路上的事說了一下,李琬感慨了一句,“這群小子真該好好教訓一下。”
進了堂屋,李瑾才發現辰哥兒胳膊肘蹭破了皮,還流了血。
他頓時心疼不已,只覺得不該輕饒了那壞小子。
“疼嗎?”
辰哥兒搖搖頭,已經不怎麽疼了。
他跑到堂屋将他那支小毛筆拿了出來,想練字。
見他傷的是左胳膊,李瑾随他去了。
他打算有了錢,再買兩個書桌,總不能讓孩子天天趴在飯桌上寫字,家裏也沒什麽家具,該添的都得添,辰哥兒喜歡聽故事,肯定也愛看書,下次再去鎮上要多買點書才行,這麽一想,需要買的東西還有許多。想到姐姐痛心疾首的模樣,李瑾有些好笑。
其實買的全是該買的,他哪裏敗家了?
在現代誰沒有個寫字的筆,又有誰沒個本子?賺錢本來就是花的,看來得找個合适的時間改變一下姐姐的觀念才行,不過這事也急不來。
下午他們沒再出去。
一大兩小安安靜靜地練習了一段時間的大字,妍姐兒寫累了就去菜地裏拔草,邊拔草邊念叨着什麽,純粹就是個小話唠。
李琬坐在板凳上修衣服,四個人的衣服,只有辰哥兒的胖了些,也沒必要拿到鎮上換,她自己修一下就能穿了,她邊修還邊叮囑李瑾,“下次可不許亂花錢了。”
李瑾失笑搖頭,“姐,你都說多少遍了,快饒了我吧。”
正說着趙大年又來了,短短一兩天沒見,他的神情卻格外憔悴,李瑾大吃一驚。上次見他,他還精神的很,這次臉上的胡子都沒刮,眼睛也熬的通紅,一看就兩天沒睡,裏面全是血絲。
妍姐兒看到爹爹,丢下手裏的草,撲了過去,甜甜的喊了一聲,
趙大年摸了摸小丫頭的頭發,辰哥兒也看到了他,站在屋裏沒有動。
趙大年眼巴巴盯着李琬,就像被抛棄的大狼狗,就盼着她說點什麽,李琬心中一痛,收起衣服回了屋,“你回去吧,別再來了,瑾哥兒你把和離書給他,讓他該署名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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