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受傷

衆惡之, 必察焉。

孔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推開休息室的大門，走了出去。

他能看得出來, 斯內普教授這會兒情緒是真的很糟糕，雖然他的确有點介意, 但作為學生來說，他本就沒有資格過多的涉及教授的私事, 倘若再留在原地，那就是不懂眼色了。

此時已近宵禁時間, 空蕩蕩的走廊并沒有什麽人, 他思忖着要不要等魔藥學教授離開了, 再回頭完成自己的清掃工作，一邊沿着走廊往回走去。不想剛走了不到十米的距離，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學生的身影。

看身形似乎是低年級的學生, 衣領的顏色是紅色，似乎是格蘭芬多。孔雲的目光從紅領的校服長袍移開, 停留在那張似曾相識的臉上……

哈利-波特？

四目相對間, 兩人都有些驚訝。哈利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碰到其他人, 孔雲則純粹是意外會在這個接近宵禁的時間和魔法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面對面了。

他想到身後休息室裏的斯內普教授，以及赫奇帕奇間流傳頗廣的, 救世主與魔藥學教授的愛恨情仇（？），想了想, 還是出言提醒道：“如果你是想現在去找斯內普教授的話……”

随着這句話出口, 他很輕易的從對面的男孩身上找到了緊張的情緒, 孔雲心中了然，但還是道：“我個人建議，你盡量還是換一個時間再來比較好。”他指了指身後的教職工休息室，輕聲道：“我剛剛從裏面出來……我是說，斯內普教授現在心情不太好，你最好不要貿然進去打擾他。”

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麽糟糕的事情，他明顯的看見對面的一年級格蘭芬多小小的瑟縮了一下，猶豫道：“你是指——我應該等他……斯內普教授心情好的時候，再過來，是這樣嗎？”

“如果你的确沒有什麽特別要緊的事情必須現在找斯內普教授不可——”孔雲溫和的回答：“那麽我想是的。”

一年級格蘭芬多看上去似乎是被他說服了。或者換句話說，哈利覺得自己其實很難不被對方說服——平時魔藥學教授就沒給過他什麽好臉色，現在自己還在對方心情不好的時候送上門……

這個聯想讓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但他想到他鼓起勇氣出來的理由——如果教職工休息室裏還有其它的教授，斯內普會不會就不會拒絕他呢？

“對不起，我想知道……現在休息室裏是否還有其他的教授？”他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雖然不太明白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但孔雲還是很快回答道：“是的，現在裏面就有只有斯內普教授一個人……也許一會兒費爾奇先生也會過來。”他直言不諱：“你應該知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費爾奇先生手下進行勞動服務，我剛剛才從休息室裏打掃出來，費爾奇先生應該會過來再檢查一遍。”

哈利這下是真的打退堂鼓了——他本來就是想着，如果有其他教授在場，魔藥學教授或許就不會那麽無情了，可現在既然只有斯萊特林院長一個人，哦，不，甚至還極有可能加上一個同樣讨人厭的費爾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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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提醒，呃……孔…先生。”不同于英文的音節令哈利感到稍微有些別扭，但他還是真誠的向對方道了個謝，他躊躇道：“那麽，晚安？”

“晚安，波特先生。”

簡單的告別後，一年級格蘭芬多靜悄悄的轉過身，往樓梯口上方的位置離開了，格蘭芬多塔在更高處的地方。考慮到赫奇帕奇寝室原本就在地下，對于這位高自己一級的學長仍留在原地的事情，哈利也沒有多想。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勸退他的下一秒鐘，那位令他頗有好感的赫奇帕奇學長忽而神色一沉，仿佛想到了什麽一般，當即回過身，竟是直接向着完全相反的，教職工休息室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終于明白剛剛他站在休息室裏的時候那個令他感到微妙而不對勁的地方，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那時候他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可這會兒再回想起來，對方的言行間明顯頗有些虛張聲勢的意味，除此之外，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極其細微的……鮮血的味道！

再一次站在禁閉的教職工休息室大門面前，孔雲抿了抿唇，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慎重卻堅定的推開了大門——

空蕩蕩的教職工休息室內，此刻只餘魔藥學教授一人。男人此刻正低着頭，面沉如水的注視着自己腿上的傷勢——長長的袍子被撩開，露出大腿上血肉模糊的一片，傷口的旁邊還有淡淡的青色，顯然不只是皮肉傷那麽簡單。

随着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斯內普立即放下了長袍，可門口的少年俨然早已将一切瞧了個正着，眼眸裏有驚訝，但更多的是擔憂，他下意識向這邊靠近，斯萊特林院長卻受到了冒犯一般，惱火道：“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你的勞動服務已經結束了吧？是什麽給了你未經許可就擅闖教職工休息室的勇氣？”

和以往每一次言語上的犀利都有所不同，這一次，斯內普顯然是動了真火，臉色難看得可怕。

但孔雲同樣也做不到若無其事的退出去，他遲疑道：“可是斯內普教授……”

沒等他把話說完，仿佛早已料到低年級赫奇帕奇會說什麽一般，斯萊特林院長的神色變得冷漠起來，他沉下臉，語氣生疏而冰冷：“這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出去！”

明明不知道是是比以往都要兇狠，乃至冷漠多少的語氣，少年卻似乎變得更加堅定起來，連原本的那份遲疑也不見蹤影：“可是，你的傷……”

斯內普能夠看得出來，對方并沒有其他想法，僅僅只是出于對教授的關心而已，可他所不知道的是，這恰恰是斯萊特林院長所不能容忍的。

不想在任何人，尤其是學生的面前顯露出脆弱的一面，更不需要這些所謂的關懷與擔憂——

“夠了！”他幾乎是粗暴的打斷了對方的話：“我說——滾出去！”

孔雲沒有說話。

哪怕只是方才随意的一瞥，也足夠他判斷出一些當前的情況了：傷口較深，邊緣處呈暗青色，簡而言之，絕不是皮肉傷那麽簡單。

這個判斷讓他沉默了一會兒。

說實話，斯內普的傷勢其實與他無關，對方顯然也是這麽想的。嚴格來說，兩人也只是非常普通的教授與學生之間的關系而已，至于那些所謂的課外指導，至少也有一半的理由，來自校長鄧布利多的要求。

無論是站在當事人的角度，亦或者自己個人的角度來說，在還沒有完全得罪魔藥學教授的情況下，識趣的轉身走人，顯然是一個相當明智的選擇。

可是——

“您也不想自己的傷口被誰看出端倪來吧？”低年級赫奇帕奇語氣冷靜，不為所動：“在這個方面，我想我還是對您有所幫助的。”

憤怒的情緒停滞了那麽一瞬，緊接着卻是直沖心頭的暴怒，很難說魔藥學教授有沒有把這個“誰”，當做固定的某個人，但他此刻卻又的确奇跡般地強忍住了那股憤怒，冷冰冰的諷刺道：“哦？難道說你還會什麽神奇的魔法，能讓這個傷口立刻消失嗎？”

斯內普發誓，這絕對只是一個誠心誠意的嘲諷而已。

可令他怎麽都沒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只不過在他面前蹲下身，右手輕輕的覆蓋在傷口處，輕聲念了些仿佛詩歌般的咒語後，那道由三頭犬留下的血肉模糊的一片，竟是奇跡般的消失了，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唯有腿部殘餘的毒性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不是他的幻覺，而是實在發生的事實。

眼見着斯內普腿上的傷口在肉眼可見的速度裏恢複過來，孔雲頓時松了口氣，大量靈力的損耗令他微微有些乏力，确定傷口基本痊愈，只剩下少量的毒傷，他晃了晃腦袋，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

孔家并非擅長治愈的世家，或者更準确的說，他家壓根就沒有能夠用來治愈傷口的法術，他想來想去，能用的也只有《聲律啓蒙》中的兩條。

不過不管怎麽樣，有效就好。

《聲律啓蒙》也并不是什麽特別高深的法術書籍，他能夠用來治療傷口，除了咒語本身的力量，他自身的靈力才是最重要的。加上孔家在法術上的特殊性，這會兒即使在人前用出來，孔雲也毫不擔心外露的問題。

“真是強大的治療魔法，可惜我并不會因此為你加上哪怕一分。”斯內普揚起眉毛，他的聲音依舊漠然而冰冷，言語間不留絲毫情面：“現在，立刻，馬上——滾出去！”

低年級赫奇帕奇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眸，移開了目光，斯內普卻準确的從少年的眼眸間捕捉到了些許受傷之色，這讓他忍不住一僵，在某種名為後悔的情緒蹿起之前，他繃緊了身體，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不再往對面再看一眼。

他能感覺到低年級赫奇帕奇朝着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緊接着是大門被緩緩推開的聲音，和少年最後低低的告別：

“晚安，斯內普教授。”

休息室的大門打開又合攏，轉瞬間，屬于另一個人的氣息就在屋子裏消失得一幹二淨，四周靜悄悄的，再度恢複到了起初的一片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