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迎娶
聖駕歸來, 本該滿朝歡慶, 但皇帝臉色凝重, 随行的臣子們個個悶不作聲,吓壞了守在京城的朝臣們。
緊接着,晉王府被查封, 太後被押解回宮......
據被抓的刺客交代,行刺的主謀是晉王, 而晉王動用的死士, 正是太後的舊部。
衆人皆要問, 太後為何會指使晉王弑君呢?
傳的最多的說法,則是, 晉王失寵,想弑君篡位。太後一向強勢,卻被皇帝軟禁,意難平, 最終與晉王勾結。
聽起來, 理由順理成章。
冬去春來, 乍暖還寒, 擺攤的百姓還穿着羊皮襖,迎着風, 吆喝生意。
聞晏走出午門時, 冷風拂面,擡起頭望着一輪彎月,伸手觸碰了下月光。
“大人。”一排缇騎跪地, “卑職等救駕失利,甘願被罰,大人無需替我等扛着。”
“起來吧。”聞晏擡步前行,向後擺擺手,“無事了。”
缇騎們面面相觑,不知“無事”是何意。
聞晏斜眸,“爾等随我去一趟少詹事府。”
聞成彬的府宅內比聞晏的熱鬧不少,得知九叔上門,聞成彬倒履相迎。
這是聞成彬清醒後,叔侄第一次見面。
聞成彬分寸拿捏的剛剛好,只是,掩在陰影裏的薄唇,勾着冷冽的弧度。
聞成彬:“九叔,裏面請。”
客堂內,聞晏端着蓋瓯,刮蹭茶面,水汽氤氲了眉眼,“徹底清醒了?”
聞成彬狹眸一閃,不知聞晏的用意,順着話回答: “前些日子承蒙照顧,給九叔添麻煩了。”
聞晏飲啜一口茶湯,不疾不徐道:“聽說,你求娶了景家小姐?”
聞成彬笑了笑,“是。”
“那就把蘇桃放了吧。”
聞成彬斂目,“九叔是不是誤會了?”
聞晏盯着茶面, “在我面前,別拿捏了,到底抓沒抓人,你心裏有數。”
“我為何要抓她?”聞成彬露出無害的表情。
聞晏看向他, “是啊,我也正想問,你抓她作甚?”
心理戰一觸即發。
聞成彬想到林寶絨會向他告狀,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将前世的事情和盤托出。
若是都告知給了聞晏,聞晏會信嗎?
若是信了,此刻,他就是來試探的啊。
聞成彬收起在聞晏面前一貫的卑微,笑道:“小侄沒有抓她。”
聞晏放下蓋瓯,走到他面前,“成,我信你。”
聞成彬随即起身,“九叔......”
砰!
聞晏一拳砸在他臉上。
聞成彬向後退了退,撞到桌椅,打翻了蓋瓯。
他捂着火辣辣的側臉,眼中有一瞬間的迷茫,轉而恢複精明,撥開椅子,站在聞晏一步之外,“小侄做了什麽惹九叔不快?”
聞晏上前一步,揪住他脖頸,“你是誰?”
聞成彬陰森森的勾唇,“恕小侄愚鈍,不懂九叔的意思。”
聞晏:“揣着明白裝糊塗!”
聞成彬剛要開口,護院跑進來,“少詹事,陛下傳你入宮!”
随之,禦前侍衛統領走進來,看見叔侄對峙的場景,愣了一下,“兩位大人......”
聞成彬朝統領颔首,轉眸看向聞晏,扣住他的手,語調不明,“九叔,陛下召見我,容小侄面聖後,再與你解釋。”
聞晏眼眸凜冽,最終還是松開了他。
聞成彬彎下唇,看起來并未動怒。
出于意料,聞晏為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淡笑道:“一會兒進宮,記得謹言慎行,千萬別惹怒了陛下。”
“......”
聞成彬品着他話裏的意思,有種不好的預感。
聞晏微哂,揚長而去,身後跟着黑壓壓的缇騎。
聞成彬凝睇遠去的一群人,月光柔和,缥缈如煙,心境也跟着發生了改變。
林府。
林寶絨趿拉上繡鞋,披着鬥篷,步履極快地走出屋子,看着站在院中的身影,一頭撲進那人懷裏。
四下靜谧,又有月影遮蔽,聞晏也就由着她了。
“我回來了。”
林寶絨擡起頭,摸摸他又生出的淺淺胡茬,“幾日沒得休了?”
“一個月。”
林寶絨心疼的緊,“陛下怪罪你了嗎?”
“嗯。”
林寶絨擔憂,“要怎麽罰你?”
“明日早朝自有定論,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看他态度篤定,她點點頭,“查到刺殺陛下的主謀了嗎?”
“嗯。”
“是誰?”
聞晏靠在樹幹上,晚風吹拂起衣裾,顯得飄逸如風。
他微不可察地嘆口氣。
林寶絨不假思索,“與聞成彬有關嗎?”
她不是憑空推測,太後一直不看好太子,聞成彬作為太子的左膀右臂,替太子間接除掉太後,太子會記他一功。
再者,還能讓皇帝治聞晏失職之罪。
可謂一石二鳥。
聞晏掐她鼻尖,“你還真是跟他水火不容。”
林寶絨發愁,“你是不是覺得我心腸歹毒,為了除掉異己,不惜捏造前世之言?”
聞晏: “叨咕什麽呢?”
“沒有。”這個節骨眼上,不想給他添堵,林寶絨笑笑,貝齒整齊潔白,映着月光的柔色。
聞晏知她美,但在月光下細細打量,一時間有些發癡。
林寶絨被盯的頭皮發麻,踮腳刮刮他的下巴,“我給你刮下。”
聞晏摸摸,“很醜?”
“不醜。”
其實,只有些淡淡的青茬,與以往光潔的下巴相比,稍微有些滄桑。
兩人進了林寶絨的閨閣,屋裏黑漆漆的,甫一進屋,她就被男人壓在門板上,宣洩似的吻席卷而來。
兩人在漆黑的室內,享受克制的貪歡。
聞晏抱起她,急切地攻陷她的檀口。
林寶絨身體無支撐點,順着本能,盤上他精瘦的腰身,摟住他的脖子。
急促,壓抑。
聞晏松開他,靠在一旁。
林寶絨順勢下滑。
他抱起她,大步走向書案,把她放在上面。
“涼。”她一開口,嗓音有些啞。
她懊惱,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大膽的一天。
當真是豁出去了。
但聞晏一直沒舍得碰她。
看他平複着呼吸,林寶絨咬唇,“你難受?”
“你說呢?”
“我哪裏知道。”
聞晏把她抱到塌上,抱住了她。
林寶絨伸手,與他十指相扣。
聞晏對着黑漆漆的夜,問道: “若我不是前世的那個九叔,你會後悔嗎?”
林寶絨扭頭,“你信我了?”
她的長發纏繞在他頸窩,癢癢的。
聞晏:“無論你是否經歷過前世,我都會護你今生安穩。”
林寶絨眼眶一熱。
聞晏:“把煩心和瑣事都交于我來處理,你只需快樂就夠了。”
那一刻,林寶絨知道,她的九叔“回來了”。
上一世的聞晏也是這樣,為了讓她活得簡單純粹,承受了一切壓力。
林寶絨緊緊握住他的手,堅定道:“這一世,我要與你并肩,看滄海桑田,度桑榆晚景,我不要你一個人承受悲痛和壓力,相信我,你的妻子也能幫你分擔。”
聽她一席話,聞晏不免感慨,風雨一路,終于有人為伴。
“絨絨。”
“謝謝你。”
——還願意來到我身邊。
三更時分,近臣們全被召喚入宮,得知一則消息,滿堂皆驚。
晉王和太後被人冤枉,幕後之人是鎮遠大将軍府的大公子??
可動機呢?
衆所周知,景家父子與太子交往甚密,因為皇帝有了廢掉太子,立三皇子為儲君的想法,景家父子怕日後不得寵,才行此險棋?
無論動機如何,景胥的确接手過所有罪證。
他背後的主子是誰?
景大将軍驚愕不已。
景胥憤怒地看向聞成彬,近些日子,他與聞成彬可謂形影不離,原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聞成彬設好的圈套,等他一步步跨入。
這時,太子看向他,眼中含着濃重的警告。
景胥權衡利弊,白着一張臉,愣是忍下了。
事情敗落,棄卒保車,往往是主子們慣用的伎倆。
聞晏看了眼太子,沒說什麽。
景胥被大理寺帶走,太子和聞成彬并肩走出禦書房,走到拐角時,太子險些摔倒,被聞成彬扶住。
太子冷冷道: “雖然所有罪證都指向景胥,但夜長夢多,懂否?”
聞成彬:“明白。”
對于刺殺之事,不是沒人懷疑到太子頭上,而是皇室、後宮、朝堂之中,每日都在上演明争暗鬥,誰都有嫌疑。
太子走後,聞成彬靠在籬笆牆上喘氣,剛剛若是景胥直指他,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太子為自保,早有弑君的打算,聞成彬推波助瀾的同時,也為自己想好了退路。
假若嫁禍晉王和太後不成,那便将禍水引入景府。
他铤而走險,無非是想贏得太子的信任,為他的仕途奠定基礎。
經此一遭,他擠掉了景胥,坐穩了東宮第二把交椅。
他深呼吸幾下,剛要邁步,頭腦裏響起另一道聲音——
“你真卑鄙。”
聞成彬臉色倏然黑沉,握緊拳頭,控制心志。
阿彬:“你真卑鄙!”
聞成彬:“閉嘴。”
阿彬:“你是小人!”
聞成彬:“我讓你閉嘴!”
路過的宮人吓了一跳,少詹事為何自言自語?
聞成彬狠狠砸着頭,待清醒過來時,發現聞晏正站在廊亭裏冷眼看他。
“九叔找我?”
聞晏:“這是宮裏,少詹事注意稱呼。”
聞成彬心裏冷笑,人的感情還真是說變就變,“北鎮撫使找我何事?”
聞晏步下石階,“刺殺一事,你怎麽看?”
“不是水落石出了麽。”
聞晏:“我是在問,你的看法。”
聞成彬:“這話就稀奇了,既已水落石出,我能有什麽看法。”
聞晏:“你對移花接木怎麽看?”
“什麽?”
聞晏:“自己思考吧。”
說完轉身就走。
聞成彬對着他的背影,道:“北鎮撫使是不是色令智昏了?對我,總是說些奇怪的話。”
聞晏:“你自己清楚。”
聞成彬走到他面前,“你若篤定事情與我有關,大可拿上證據,與我對質大堂,在這裏冷言冷語,有什麽意思?九叔,你對我有偏見。”
聞晏不語。
聞成彬:“是不是林小娘子在你面前,說了诋毀我的話?”
林小娘子......
聞晏從未從聞成彬口中聽得這般輕浮的話,眯下眸,“與她無關。”
聞成彬呵笑,“這麽護着未婚妻啊,我與林小娘子确有過節,想必她已跟你說了。”
這麽陌生的聞成彬,令聞晏恍惚。
“你與她有何過節?”
聞成彬狀似驚訝地張張嘴巴,“她還未跟你講?”
聞晏握緊了衣袂下的拳頭。
聞成彬:“我們啊,有段......”
砰!
聞晏一拳砸在聞成彬的顴骨上。
聞成彬捂着臉後退幾步,不怒反笑,“她是被我拒絕了,才轉投你的懷抱。”
聞晏揪住他脖頸,将他狠狠按在廊柱上,“你到底是誰?”
聞成彬牙齒溢血,笑得猖狂,“多智近妖的北鎮撫使理解不了我的話?”
“哈哈哈哈哈——”
聞晏眼裏有火。
聞成彬:“你該去問問林寶絨,她是誰。”
“我在問你。”
“我是......”聞成彬咽下口中血水,“亡魂。”
聞晏眼眸加深。
聞成彬笑的更加肆意,“林氏寶絨,同樣是亡魂。”
“我和她,有着你無法觸及的過往,九叔,可惜你還不是前世那個手握大權的男人啊。”
憑着前世記憶,聞成彬覺得自己吃定了聞晏。
他靠在柱子上,竟摸了摸聞晏的側臉,“九叔,你我一起長大,我并不想與你決裂,但你搶走了我的女人,我啊,忍不了了。”
聞晏經過短暫的憤怒,漸漸找回理智,“你若傷她,我必将你誅之。”
聞成彬:“狠話,誰不會放。”
聞晏:“成,跟你交個底,我認定,刺殺是太子的死士,而你是主謀,打今兒起,我開始調查東宮。”
“......”
回到府宅,聞成彬像失去了力氣的布偶,倒在榻上。
想到林寶絨,心中鈍痛。
心腹進來為他蓋上被子,“主子,天還寒涼,別凍着了。”
“蘇桃怎麽樣了?”
心腹不得不佩服,“那女人,禁打着呢。”
聞成彬睜開眼, “誰讓你們動手了?”
心腹:“她不停叫罵,太聒噪了。”
聞成彬:“那,毒啞吧。”
“......”
心腹走出去,心道主子是真的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那種狠。
夜裏,聞晏來到林府,沒等林寶絨開口,一把抱住她,勒的她喘不過氣。
“怎麽了?”林寶絨輕聲問。
聞晏沒回答,臉埋在她脖頸。
林寶絨覺得此刻的他有點脆弱,像個受了挫的孩子,尋找支撐。
兩人手挽手走在月光傾灑的花園中,聞晏一直緘默,牽她手的力道卻沒有松動。
“能跟我說說,你怎麽了嗎?”林寶絨擔憂他。
聞晏:“絨絨,抱歉。”
林寶絨不解,好端端的跟她道歉作甚?
路過涼亭,聞晏停下腳步,拉她坐下,自己蹲在她面前,仰頭看她。
小姑娘如夜裏的風,輕盈的好像下一瞬就會消失。
他抱住她的腰,臉貼在她腿上。
林寶絨溫柔地撫着他的發鬓。
兩人靜靜相依。
“絨絨。”
“嗯。”
“謝謝你回到我身邊。”
林寶絨愣了下。
聞晏自責道:“我不該不信你。”
他說出這句話時,每個字都帶了懊悔。
林寶絨身子忽然僵住,“是聞成彬...跟你講了什麽嗎?”
聞晏:“你我之間,沒有他的事。”
林寶絨覺得渾身很冷,她也蹲下來,雙臂纏繞男人的脖子,“淮之,抱緊我。”
她好怕。
怕被聞成彬離間。
怕自己在聞晏心裏不再純潔無暇。
聞晏緊緊抱着她,給予她溫暖和力量。
“絨絨。”
林寶絨吸着鼻子,“我在呢。”
聞晏輕聲而鄭重地道:“今後,無論風雨雪霜,我都會在你的身邊。”
當晚,蘇桃趁機逃了出來。
林寶絨再見她時,差點沒認出來,“小桃......”
蘇桃“咿咿呀呀”,講不出完整的句子。
林寶絨抱住她,自責又痛心。
內閣變更,聞晏順利成為閣臣,他卸去國子監祭酒的職位,徹底卷入朝廷的風暴中。
聞成彬近日頗為煩躁,想要見林寶絨一面尤為困難。
景府的人時常來府上鬧事,皇帝只幽閉了景胥,沒動景府,說明此事還有翻轉,這令聞成彬寝食難安。
這日,他打馬路過景府,被景蝶羽攔下。
景蝶羽不複往日的風采,像是受到極大刺激,不顧铮铮馬蹄,生生攔下他。
聞成彬居高臨下,“有事?”
“聞成彬,你讓我兄長成了替罪羊,你當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嗎?”
聞成彬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你的話,恕我聽不明白,借過。”
“少裝蒜!”景蝶羽手拿馬鞭,朝馬腿甩了一下。
坐騎受驚,向後揚起。
聞成彬堪堪穩住馬匹,臉色陰沉,“瘋婆子!”
“那也比忘恩無義的小人強的多!”景蝶羽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吧,陛下之所以不查封景府,就是想放松太子的警惕,而你與太子勾結,脫不了幹系!”
聞成彬:“讓開,別讓我再重複。”
“你有本事就從我身上跨過去!”
果然是将門之女,膽識倒是有的。
聞成彬轉怒為笑,“既然有證據,為何不建議陛下直接扣押我,你來此刺激我,不是在浪費唇舌?”
景蝶羽的确是為了刺激他,叫他度日如年。
“北鎮撫使手上,有近些年太子的諸多音塵,告訴你,你們全完了!”
提起聞晏,聞成彬莫名心慌。
自扣押景胥,聞晏一直悶不作聲,像在憋大招。
莫不是要将太子的人全部殲之?
倒是像聞晏的做事風格。
不想與景蝶羽有所牽扯,打算打馬走人,倏然,額頭青筋直冒,阿彬又來騷擾他了。
“你這個罪魁禍首,九叔是不會放過你的!”
聞成彬忍受着阿彬,打馬前行,景蝶羽上前,被他以馬鞭揮開。
忽地,頭痛欲裂。
他雙手抱頭,痛苦地嘶吼。
景蝶羽逮住機會,一腳踹在馬腿上,馬匹将他甩了下去。
他滾到地上,自言自語。
景蝶羽以為他磕壞了腦袋,心裏害怕,見四下無人,溜之大吉。
聞成彬忍着痛苦,朝天空放出響箭,沒一會兒暗衛找到了他,送他去了太醫院。
太醫為他針灸,并叮囑他要靜養。
聞成彬躺在塌上,手裏拿着裝有發團的荷包,按在心口的位置。
心腹走進來,“主子,林府周圍全是暗衛,屬下等人無法靠近。”
聞成彬按了按太陽穴,“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給你們一天時間,我要見到人。”
“......”
聞晏将林府保護的太好,當晚,聞成彬的人失手了。
聞成彬差點要了他們的命。
聞成彬心急如焚,他不能眼睜睜看着林寶絨嫁給聞晏,但無論怎麽使手段,也接觸不到林寶絨。
他煩悶至極,腦海裏不停徘徊着阿彬的聲音。
險些崩潰。
“啊!!!”
婚期将至,蘇桃也能發出一些聲音,她是個鬧騰性子,坐不住,閑的時候拉着葉然到處溜達,購置嬰兒用品,似乎并沒有留下心理陰影,至少表面上是。
前不久,林寶絨将顏歡請了過來,專門為蘇桃治療嗓子。
這日,顏歡來到林寶絨的屋子,“絨絨在做什麽?”
林寶絨眉眼含笑,“試嫁衣。”
陰霾籠罩心頭,也只有試嫁衣時,才會開心些吧。
顏歡:“我幫你吧。”
林寶絨點點頭。
嫁衣繁瑣,林寶絨鼓弄了半饷才穿戴好,走出屏風後,有些羞澀地問:“好看嗎?”
顏歡有五個嫡姐,都嫁了人,卻沒有一個能及得上林寶絨的美。
顏歡笑道:“你轉一圈。”
林寶絨依言轉了一圈,裙帶搖曳,裾擺上的繡花像開在春季的田野上,活靈活現。
顏歡:“清麗動人,真美。”
兩個姑娘秘聊了一個時辰,小荷進來時,林寶絨已經整理好嫁衣,站在書案前,與顏歡挑選頭面的款式。
富貴人家的小姐自然要對頭面精挑細選,工匠打造的也快。
顏歡按着林寶絨的氣質選了一套,圓潤的手指戳着畫紙,“這個合适你。”
林寶絨指着另一套,“這個呢?”
“嗯...也好看。”顏歡笑開,“好難選呀,樣式太多,我都眼花了。”
林寶絨選來選去,還是定了顏歡最開始選中的那套。
蘇桃和葉然回來,手裏拎着一大兜子東西。
林寶絨讓小荷接過,嗔道:“你們一個是孕婦,一個是病患,不易操勞,快坐下休息會兒。”
蘇桃能發出叽叽喳喳的聲音,五個女人一臺戲,吵得門外的隐衛們頭大不已。
若不是聞晏交代他們要時刻保護,他們一定避開她們聚堆的時刻。
鬧夠了,林寶絨讓蘇桃和葉然回屋休息,顏歡不想走,當晚跟林寶絨一起睡下。
荀假,林衡回府,迫不及待跑來看姐姐。
剛好齊小郁也在,齊小郁見林寶絨身邊多了個小姐妹,還挺嫉妒,哼哼了好幾聲,嬌蠻地表示自己受了冷落,讓林寶絨哄她。
但畢竟是小女兒家,喜歡胭脂水粉、绫羅綢緞,貴女間話題多,很快也跟顏歡打成一片。
林衡和冬至站在門外,齊齊嘆氣,女人的心思,他們都不懂。
小荷從隔壁走出來,“少爺,蘇桃叫你呢。”
林衡走進去,蘇桃啊啊幾聲,像在問候。
林衡露出一抹暖意融融的笑,少年以前沉悶,不愛笑,自打學武,開朗不少,笑容陽光,“蘇姐姐安心養傷,等你好了,我帶你去游歷吧。”
蘇桃用筆寫下:是我帶你還差不多。
“嗯嗯,你帶我也成。”林衡從衣袖裏掏出一個海螺,“師父說海螺能發出大海的聲音,我不信,去撿了一個,真的有,蘇姐姐聽聽。”
蘇桃把海螺放在耳邊,什麽也聽不見,心裏笑笑,傻少年,海螺只有在海邊才有這個功能啊。
她沒戳穿,寫下:真的有,送給我吧。
林衡點點頭,“就是送給你的。”
蘇桃才發現,少年笑起來,跟自己的弟弟有些像,只是,好些年不來往了。
大婚當日,天還未亮,喜婆早早來了林府,指點小荷替林寶絨梳妝。
蘇桃端上面條,林寶絨吃了幾根,迷迷糊糊由着小荷捯饬。
鳳冠霞帔繁缛。
林寶絨:“好沉。”
喜婆笑着說了幾句吉祥話。
林府家眷少,林修意前些日子親自接雙親過來。
林老夫人瞧見孫女穿上鳳冠霞帔,皺皺鼻子就要哭,林修意無奈道:“我說娘,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麽啊。”
林老夫人拍開兒子的手,“我激動。”
說完扭頭又進了閨閣,把喜婆和仆人都攆出去,面對林寶絨,掏出一本......避火圖。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下一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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