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調戲進行時

趙金哥已經在那個林子裏等了一會兒了,甚至已經砍了一些柴火。

看到蔣震過來,他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打着補丁的衣服。

以前趙金哥并不覺得自己哪裏比蔣老大差,可現在……眼前的蔣震不知道為什麽總讓他覺得有點配不上對方。

“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點吃的。”蔣震笑道。放在現代,剛開始約會怎麽着都要請吃幾頓大餐,可現在他只能拿糙米飯和雞蛋給趙金哥吃。等将來自己有錢了,一定讓趙金哥吃好喝好。

“不用,我這個點不習慣吃東西。”趙金哥連忙拒絕,就算蔣家相對來說有錢,他也不習慣去吃別人家的東西,更何況這些食物,多半還是蔣震從自己嘴裏省下來給他的。

“我都帶來了,你總不能不吃。”蔣震卻很堅持,而且有了昨晚拉手的經驗,他一上去就拉住趙金哥的手,然後再也不肯放了。

昨晚上黑乎乎的一片,趙金哥被牽着牽着倒是習慣了,但現在是大白天。

人家成了親的夫妻,也沒有大白天手牽手的……趙金哥想要掙紮,偏偏又掙不脫,只能惶恐地左看右看,唯恐被人發現。

蔣震看到他這個樣子,覺得有意思極了,卻也舍不得他太擔心,當下道:“你放心,不會有人來的,就算有人來,我也肯定能提前知道。”他在軍隊裏培養出來的警覺心那可不是吹的,即便因為換了一具身體各方面下降了很多,但偷情的時候用來關注下周圍情況卻已經足夠了。

不,這才不是偷情,他是光明正大地跟人約會。

趙金哥到底還是有些不安,幹脆帶着蔣震來到運河邊一大叢箬竹邊坐下了。

箬竹是本地一種莖很細葉片很大很大的竹子,江南這邊的人包粽子便都是用它的葉片包的,稱之為箬葉。它們是一叢叢長的,大約能長到成人胸部那麽高,因為長得密密麻麻的,很能遮掩身形,村裏的孩子們就很喜歡鑽進箬竹叢裏,在裏面搭個窩玩兒,外面還絕對看不到。

運河邊的這一大叢箬竹不屬于任何人,無人打理,葉片不如何西村百姓種在自己屋前屋後的那麽大,不适合包粽子,因而不會有人來摘箬葉,孩子們又是不被允許來運河這邊玩的,所以這裏非常安靜。

在箬竹的包圍之下,蔣震把自己帶來的竹筒拿了出來。

一竹筒米飯,一竹筒熱水,還有一個雞蛋,這些東西對趙金哥來說絕對是奢侈的,他并不想吃,但蔣震又哪是他拒絕的了的?

“你自己不吃,那我像昨晚上一樣喂你?”蔣震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看着很期待能給趙金哥喂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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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趙金哥連忙道,昨晚上他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吃了蔣震喂給他的泥鳅,現在大白天的,卻是絕對不能再這麽幹了……

想起昨晚上的事情,他其實都有點想要逃走了,偏偏又舍不得。

趙金哥對糧食很珍惜,明明連口菜都沒得吃,但他吃那一口口的糙米飯的時候,卻好像在吃什麽山珍海味一般,一臉的滿足。

看趙金哥吃東西,竟是比自己吃還要高興。蔣震一直盯着趙金哥看,弄得趙金哥連筷子都拿不穩了。

趙金哥到底還是不肯把一竹筒的飯都吃完,蔣震也沒再勸,看着他嘻嘻一笑,就拿着他吃過的筷子把剩下的米飯給吃光了,弄得趙金哥又一次臉上發熱。

這時候,蔣震又開始剝雞蛋。

“你之前落了水,身體還沒好,雞蛋別給我吃你自己吃。”趙金哥道。

“我在家裏吃了一個了。”蔣震道,他有點後悔自己在家裏先把食物吃了一半,早知道就全都帶來這裏和趙金哥一塊兒吃了。

“那也可以再吃一個。”趙金哥非常堅持。

“要不,我們一人一半?”蔣震把手上的雞蛋分成了兩半,看趙金哥還是不樂意吃,他幹脆又一次上了威脅:“你要是不吃,我可就要在這裏親你了。”

“你胡說什麽。”趙金哥驚得都哆嗦起來了,親?!結果還不得他震驚完,嘴裏就被塞了半個雞蛋。

趙金哥忙不疊地把嘴裏的半個雞蛋拿了出來。

“來,我們換一下再吃?我想吃你嘴裏塞過的。”蔣震把自己的半個雞蛋遞過去,要跟趙金哥交換。

趙金哥縱然臉黑,縱然極力克制,這時候臉上的羞窘到底還是遮不住了。

蔣震這是在調戲他吧?對着他這樣一個比那些瘦小的男人還要高大的雙兒,他怎麽調戲的下去?

趙金哥不好意思把那半個雞蛋還回去,最後只能慢慢吃了,但等吃完了,卻還是道:“蔣震,你以後別給我帶吃的了。”

“不行。”蔣震直接拒絕了。他知道在這年頭糧食很珍貴,趙金哥不接受自己送的吃食,也是為自己着想,但他總不能看着自己未來的媳婦兒整天餓肚子。

更何況,他其實并沒有苛待自己,縱然分了趙金哥一些,但他自己也是吃的。畢竟……他還想着快點養好身體也好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展露下自己的雄風呢。

“金哥兒,我是真的不缺吃的,不信你去村裏打聽打聽去,現在蔣家人可不敢餓着我。”蔣震道:“更何況,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給你點吃的又算得上什麽?你跟我分得太清,那是不把我當自己人。”

什麽時候蔣震成了他的自己人了?趙金哥有心想要反駁,但想了想,到底沒說。

要是他說了,蔣震誤會自己不想和他一道過日子,去找別人了怎麽辦?

“以後我給你送吃的,你要是不吃,那我可要生氣了。”蔣震道,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你也別吃了我的東西,就想着要還回來。真要這樣那你是跟我見外,更何況若是真要還,那我這條命都是要還給你才行。”

蔣震和趙金哥說了好些話,才放趙金哥回去幹活,等趙金哥走了,他卻是在田間轉悠起來。

他本就想着要抓小魚小蝦來補身體,昨天趙金哥給他吃了泥鳅之後,這念頭就更強烈了。

他最近反正不打算幹農活,不如就想辦法弄點葷腥吃。

正這麽想着,一只青蛙從蔣震面前蹦了過去。

河西村青蛙很多,在蔣老大的記憶裏,一到夏天,晚上便蛙鳴不斷。然而這裏的人不禁止孩子摸魚捉蝦,卻不許他們去捉青蛙,大人們自己就更不會去捉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青蛙不好吃,事實上,這兒的人把青蛙叫做田雞,意思就是青蛙肉和雞肉一樣美味。

大家夥兒不抓青蛙,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殺青蛙的時候,青蛙會用前肢做出抱着腦袋的樣子來,這讓普通百姓覺得殺青蛙是一樣殘忍的事情,而另一個原因,便是青蛙是吃蟲子的。

從蔣老大的記憶裏來看,這時候人們已經知道青蛙吃害蟲不能抓的事情了,甚至因為這時候沒有農藥,地裏的蟲子全靠青蛙抓的緣故,人們對青蛙癞蛤蟆,那是格外友善的。

蔣震瞧見青蛙雖然覺得嘴饞,但想了想,到底還是沒去抓。

江南這邊氣候濕熱,蟲子非常多,孩子們甚至常常會被安排抓蟲子的活兒,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別去禍害能除蟲的青蛙了。

不過青蛙不能抓來吃,別的還是行的。

蔣震的野外生存能力非常強,他們當初訓練的時候,曾經一口吃的都沒有被扔到深山裏,後來出任務,更是什麽艱苦條件都遇到過。

蟲子蚯蚓什麽的蔣震都吃過,當然,要是有條件,他是絕不會去吃這些的。

在附近轉了一下午,蔣震抓了一條足有小兒手臂粗的蛇。

他其實還看見了別的蛇,但那些蛇太小,過了一個冬天就更沒肉了,他也就放了它們一條生路,最後抓了一條最大的,用殺豬的尖刀殺死。

腰上別着尖刀,一手拿着竹竿,一手拎着蛇,蔣震往河邊走去。

“蔣老大,你捉到蛇了?這蛇好大啊!”河邊有人在淘米洗菜,看到蔣震過來,其中一個瘦小白皙的男人便道。

這男人挺瘦挺小,相貌卻極好,彎彎的柳葉眉下面長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下面是粉紅的櫻唇,皮膚還不似村裏其他人那樣黝黑粗糙,而是又白又嫩。

他長得像女人也就罷了,還穿着跟裙子差不多的花衣裳……蔣震一眼瞧見就覺得怪怪的,而等他看到對方眉間的紅痣,才反應過來這是個雙兒。

他知道這地方有雙兒,也知道趙金哥就是個雙兒,但趙金哥看着和男人并無不同,倒是讓他漸漸地忘了這事,現在瞧見這麽一個娘娘腔的男人,才重新意識到這一點。

“蔣老大,我最近臉上長痘子呢,要吃條蛇清清火,你的蛇給我了吧。”那雙兒盯着蔣震手上的蛇看了幾眼,沖着蔣震笑起來。

何西村的人不吃青蛙,卻是吃蛇的,甚至堅信皮膚不好長了粉刺丘疹之類,吃了蛇肉就能好了。

當然,眼前的雙兒讨要蔣震的蛇,并不是真的長了他說的痘子,不過是饞肉而已。

蔣震抓到的這條蛇很長,收拾出來蛇肉能有三四斤,要到了絕對能吃到心滿意足。

這麽想着,這個雙兒的聲音又軟了幾分:“蔣老大,你的蛇給了我吧。”

趙金哥今天中午吃了蔣震送過來的飯,肚子裏有了東西,心情又好,下午幹活就幹的特別快,這會兒已經幹完活準備回家了。

走到半路,他打算去河邊洗洗手腳再回家,不想竟看到村裏最好看的雙兒正在和蔣震讨要東西。

蔣震素來大方,雞蛋雞腿什麽的都願意給他吃了,現在這個雙兒跟他要一條蛇,多半也會給。

雖然幹了一天活,但因着中午的時候,趙金哥之前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精神滿滿,可這時候,聽到那個雙兒的聲音,他突然就頹喪起來,只覺得整個人疲憊的厲害。

收回往前走的步子,他站在幾棵樹後,滿心失落地等着接下來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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