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蔣家人湊錢
蔣震用繩子把楊江的上半身牢牢地捆了起來,就帶着楊江進了廚房,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鬧了那麽一通,他都餓了。
蔣老太早就已經做好了午飯,大約是今天蔣成祥會回來,還會帶衙役回來的緣故,她弄得還挺豐盛。
大鐵鍋裏煮了一鍋香噴噴的白米飯,上面的蒸架還蒸着一碗鹹肉,一碗蒸蛋,一碗大蒜,旁邊還有放着沒煮的青菜豆腐。
蔣震這些日子每天都吃一個雞蛋,晚上還和趙金哥一起吃些小魚小蝦,但卻已經好些日子沒吃肉了,看到那碗切成薄片已經蒸熟的鹹肉,聞到撲面而來的肉香,只覺得自己能把這一鍋飯就着鹹肉全給吃了。
拿筷子夾了一片鹹肉塞進嘴裏,蔣震又立刻拿了碗盛飯。
那些小魚小蝦煮的時候缺油少鹽的,味道實在不怎麽樣,他雖然為了自己的身體着想天天吃上一些,但早就吃膩了,這鹹肉卻不同……
就着鹹肉,蔣震大塊朵頤起來,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蔣老大的胃因為常年喝粥早就被撐大了,因而他其實還能再來兩大碗飯,但吃太多會影響他的行動,他也就忍了。
反正有衙役在手,他是不用擔心沒飯吃的。
蔣震吃飯的時候,蔣家外面的曬場上,蔣家人正在和村長以及其他的一些村民商量接下來到底要怎麽辦。
他們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覺得蔣震抓了一個衙役的事情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更不能去報官——要是惹怒了蔣震,蔣震指不定會将事情越鬧越大!
既然這樣,他們也就只能盡力滿足蔣震的要求。
“四十兩銀子啊!我們家哪來的四十兩銀子,便是賣了我,也換不來這麽多錢!”蔣老太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就是不想出錢。
蔣家的日子過得不錯,家底也算厚實,但四十兩銀子……這會兒還真拿不出來。
幾個月前,他們家還是有六十兩銀子的,但蔣成祥成親拿了三十兩做聘禮,為了能辦的體面又花了二十兩置辦各種東西,到現在,蔣老太手上總共也就七八兩現銀而已。
“我那裏還有點銀子,我等下就去拿來,我們怎麽着都要湊夠了把錢給他。”蔣成祥道,楊江可還在蔣震手裏。
“老三,你手上有多少錢?”蔣屠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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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沒什麽錢,但淑芬有,應該能拿個十兩出來。”蔣成祥道,他在縣裏做工工錢不低,每個月都有二兩銀子,但他總共才做了兩年,自然攢不下太多銀子,那點銀子,娶朱淑芬的時候還帖進去了——朱家原本要的聘禮是四十兩,但蔣老太只肯出三十兩,他只能自己貼了十兩。
不過,他沒錢了,朱淑芬手上卻是有錢的。
蔣屠戶頓時煩躁起來:“你那兒才十兩銀子,你娘你二哥一起湊湊估計也就十兩,我們上哪兒去找四十兩銀子?”
“那個殺千刀的,他是想要逼死我們!哪有給自己家幹活還要工錢的?”蔣老太聽到蔣屠戶把家底給露了出來,哭得更厲害了,她壓根就不想拿錢出來。
換做以往,蔣成祥這時候肯定會哄哄蔣老太,但他今天完全沒這個心情。
沖着身邊的人作揖,蔣成祥道:“諸位,四十兩銀子我們家實在拿不出來,不知道能不能跟諸位借點?”他當衆商量這事兒,就是打着跟周圍人借錢的主意。
村裏的人都在這兒,這家借點那家借點,總能把錢湊齊,以後再慢慢還好了。
“成祥啊,我借你五兩銀子。”村長蔣平道:“我就是個地裏刨食的,家裏頭還有幾個半大小子,再多就拿不出來了。”
要不是身為村長,怎麽着都不能讓蔣老大殺了那衙役,蔣平是連五兩銀子都不樂意拿出來的。
明明是蔣家人對蔣老大太差,才把蔣老大逼成了瘋子,怎麽着還要讓他們拿錢?
蔣平開了口,便又有蔣家幾個本家多多少少答應了借錢,多的願意給拿個兩三兩銀子,少的便只能拿個一兩銀子出來了。
不一會兒,算上蔣家自己的二十兩,倒也湊了三十七八兩。
村裏跟蔣家關系好的願意借錢,跟蔣家關系一般的,便不願意了——蔣家這次借了這麽多錢,誰知道他們要多久才能還?
不過,不樂意借錢,他們倒是願意在別的地方賣個好。一個常去碼頭那邊做活的村民便道:“蔣老三,我家窮,沒什麽錢,不過一把子力氣倒是有的,你們村西那破茅草屋壓根不能住人,想要搬進去恐怕要重新打牆,這事我在行。”
“拿了銀子還要地要房子,那混賬東西臉真大!”蔣老太又道。
村西的那塊地不大也不肥沃,平常都是随便種點菜種點豆子的,那茅草屋更是早已不能住人,對蔣家來說,和兩樣東西都不值什麽,但就算這樣,蔣老太也不樂意把他們給蔣震。
蔣屠戶其實也舍不得,但他真的怕了蔣震了……嘆了口氣,蔣屠戶便要帶人去村西邊看看,只是還不等他開口,便看到蔣震拖着楊江從廚房出來了。
“早知道那混賬東西這麽可惡,我當初就該把他生在馬桶裏,直接一盆水倒下去淹死他!”蔣老太沒看到蔣震,還在罵着:“他怎麽都不去死呢,明明活着也是一個禍害!”
“你別說了!”蔣屠戶對着蔣老太喝道,又有些緊張地看向蔣震。
蔣震拉着楊江,似笑非笑地看着外面的人,而蔣老太一瞧見他,便仿若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聲音戛然而止。
“我想起來了,那破草屋實在太破,翻新很花功夫,你們還是在旁邊重新給我蓋個房子好了,要有兩間朝南的大屋,竈頭鐵鍋都不能缺了,北邊還要蓋個茅房……”蔣震提了一堆要求,末了又道:“你們最好別想偷工減料,你們要是做得不好,指不定這位官爺身上就要被我切掉幾塊肉了。”
說完,蔣震還拿刀子在楊江的臉上比劃了幾下。
楊江之前就被蔣震在臉上劃開了口子,弄得一臉的血,這會兒看起來無比凄慘,也讓人對蔣震的話深信不疑。
這個煞星,他是真的敢下手切人肉的!
“大哥我們一定把房子給你蓋好,你有話好好說別沖動……”蔣成祥連忙道,他這會兒真是後悔的不行,要是早知道他的大哥竟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一定不去得罪他。
“想讓老子好好說話,那就快點去辦事!”蔣震冷冷地說道:“對了,老子的戶籍也給老子獨立出去,老子可不想跟你們這群人沾上關系!”
看到蔣震兇悍的樣子,蔣成祥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
蔣震看着他慫包似的樣子心情頗好,不想一擡眼,竟看到趙金哥在人群外頭看着自己。
蔣震:“……”
他現在去告訴他的金哥兒,說他其實是個很講道理的人,還來得及嗎?
蔣震有些擔心,但很快,一顆心又放了下來——趙金哥看着他滿眼擔心,卻并沒有厭惡之類的情緒。
他就知道他的金哥兒對他喜歡的很,肯定不會讨厭他。
蔣震有些想笑,咳了兩聲才沒讓自己當真笑出來。他到底沒有再露出兇神惡煞的表情吓唬人,而是推着被捆了手的楊江進了蔣老三的屋子,又對着屋外的人道:“我先睡一會兒,你們最好快點把事情給我辦好了!”
說着,蔣震就“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趙金哥看着那扇被關上的房門,更擔心了,蔣震那家夥竟然真的對衙役動手了,他該不會有事吧?
趙金哥今天原本跟往常一樣在給趙大戶幹活,沒想到幹活幹到一半,突然聽說蔣家出事了。
蔣家出事了?蔣震會不會有事?想到以往就算不來跟自己說話,也總會到自己面前晃上幾圈,到了中午更是會來喊自己吃飯的蔣震今天連個影兒都沒露過,趙金哥不免心焦。
沒心思再幹活,他跟趙大戶家知會了一聲,便回了村,然後就看到蔣家門口圍了很多人。
還不等他打聽出什麽來,趙金哥便看到蔣震拎着個衙役從堂屋裏出來了,那衙役還一副飽受蹂躏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金哥眼看着蔣震進了蔣老三的屋子,拉着一個來看熱鬧的雙兒便問。
“好像是蔣老三帶了個衙役回來,想要捉蔣老大坐牢,結果蔣老大反過來把那個衙役給捉住了。”那個雙兒有些不自在地掙開了看着跟男人差不多的趙金哥的手,又嘆氣:“現在可怎麽辦好?咱們村竟然出了個打衙役的人,你說以後那些衙役來咱們村收稅,會不會多收很多?”
“這蔣老大也太過分了,打自己的爹娘和兄弟不說,竟然還打衙役!”旁邊有人插話。
“是啊,這人也太過了!我看蔣老太也沒說錯,他确實不是個東西,難怪蔣老三要找衙役來抓他。”又有人道。
“你們小聲點,別讓那煞星聽到!”有膽小的人道。
衆人一起住了嘴,他們現在,就沒一個不怕蔣震的。
村裏人都在擔心得罪了衙門裏的人,他們會遇到麻煩,但趙金哥聽到他們的話,擔心的卻是蔣震,又對蔣老三厭惡的不行。
現在他要怎麽辦好?要不要去蔣震那裏看看?幫襯着他一點?
“金哥兒,你怎麽在這裏?快跟我回家去。”趙劉氏也是來看熱鬧的,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看到了自己兒子,她幾步上前拉住趙金哥的手,便道:“蔣老大瘋了,連衙役都打,我們還是快回去,免得惹了事。”
趙金哥看到自己的母親瘦弱的樣子身體一顫,收回了往蔣震那邊邁步的腳。
“金哥兒,你以後可別再和那蔣老大來往了,也別拿他的魚了,這樣的煞星,我們得罪不起。”趙劉氏拉着兒子往家裏走去,走了一段路之後,便對着自己的兒子道。
自己兒子這段時間和蔣老大走的很近,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娘,他不是什麽壞人。”趙金哥忍不住為蔣震辯解。
“娘今天可看到了,他對自己親爹都能下殺手……這樣的人咱們家惹不起,還是遠着點好。”趙劉氏又道:“而且……現在村裏人都不喜歡他。”他們總不能跟村裏人對着幹。
趙金哥動了動嘴唇,沉默下來。
為着爹娘着想,他肯定是不能大白天的去找蔣震了,不如……晚上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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