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久別重逢了

這年頭的人成親都早,蔣老大記憶裏,還有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娃娃成親的。大約是年紀太小,新郎官成親那天依舊去找小夥伴們玩了,還玩的忘了時間,最後是被他娘喊回去拜堂的。

如果這是正常嫁娶,蔣震壓根不會多看一眼,然而……這顯然是惡霸強搶民男。

蔣震還沒多想,就在這時,個子嬌小的何秋生突然動了。

何秋生雖然運氣不好攤上個賭鬼父親,但他的母親和兩個哥哥都不錯,對他很是疼愛,他長得好,在村裏更是一直被人捧着的,從小到大,可以說從未受過委屈。

這次突然遇上這樣的事情,對他這麽個平時只想着要怎麽從愛慕者那裏弄點好吃的好喝的小雙兒來說,着實有些承受不住。

如果逼上門來的不是惡名昭彰的劉黑頭,或者劉黑頭再和氣一點,何秋生指不定就認命了,然而……

劉黑頭第一次上門,就把何秋生兩個哥哥狠狠地打了一頓不說,剛才在何家,他還對何秋生動手動腳,何秋生稍稍掙紮,就也被他打了。

何秋生還是第一次被人打,當時都被吓傻了。

後來,是他兩個哥哥氣不過撲上去跟劉黑頭打起來,他才機會逃出家門,但逃出來了又怎麽樣?現在又被抓住了。

何秋生愣愣地看着劉黑頭,一副認命了的樣子,但在劉黑頭的兩個兄弟來綁他的時候,他卻突然跳起來,朝着那條河沖了過去。

雖說這兒水不深,不見得會淹死人,但他這會兒,卻是真的想要尋死的。

死了也比受折磨好!

“賤人!”本以為已經把何秋生吓唬住打服了的劉黑頭罵了一句,讓自己的兄弟下水撈人。

他出去跟人要債的時候,尋死膩活的事情見得多了,何秋生這點伎倆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就這樣的小東西,打上一頓,再用他的家裏人威脅一下,立馬就能聽話。

然而,還不等劉黑頭再動手,蔣震就拎着扁擔上去了。

他并不清楚具體的經過,但聽了劉黑頭的話,再看到周圍村民又驚又怒卻偏偏不敢上去的模樣,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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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管,今天他總不能讓劉黑頭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何秋生帶走。

這劉黑頭本就不是個好人,禍害鄉裏的事情一堆,蔣震也就壓根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一上去就下了重手。

只是,這劉黑頭的身手……

蔣震穿越到這地方來之後跟好些人打過架,而在這所有的人裏,劉黑頭的身手是最好的了。

楊江身為衙役,平日裏只靠着那身衣服吓唬人,手上的功夫完全就是個花架子,之前的那群水匪也不過是一群好吃懶做欺軟怕硬的主兒,但這個劉黑頭不同。

這劉黑頭的名聲,可是他一拳一腳打出來的!

對上蔣震,劉黑頭一開始吃了一點虧,但很快就能回擊了,一招一式還全是照着蔣震的要害去的,顯然打架經驗豐富。

蔣震頓時就來了興味。

每次一上去就能把人撂倒也挺沒意思的,劉黑頭這樣的打起來才有勁。

蔣震以前出任務的時候,遇上過一個打黑拳出生的人,那人的打法就跟劉黑頭一樣,沒有套路,就求個“務實有效”。

那時候初出茅廬的蔣震是吃了虧的,而現在……蔣震如今多了許多經驗,這個劉黑頭,還到底比不上那人。

其實要論體力力氣,如今的蔣震,絕對是比不上劉黑頭的。蔣老大前面那麽多年都沒吃過什麽好東西,劉黑頭這些年卻大魚大肉養的身體壯實,兩人的身體素質壓根不能比,好在蔣震有經驗,也有技巧。

一時間,蔣震仗着自己身手靈活,又對人體的各個部位了解的極為透徹,竟是占了上風。

“幹他娘的!”

“你不要命了!”

“弄死他!”

劉黑頭的幾個兄弟在發現自家大哥落了下風之後,也顧不上何秋生了,便要圍攻蔣震。

“啊!”然而就在這時,王海生大喊了一聲,抱着一根他胳膊粗細的長竹子,就朝着劉黑頭的一個兄弟沖了過去。

蔣震這些日子沒讓王海生練別的,光讓他練習用竹竿戳人了,還幫他找了一根很合用的竹竿,而這會兒王海生抱着的,就是這根竹竿。

這竹竿沒有削地太尖,卻也是有個尖頭能紮人的,劉黑頭那兄弟被紮在肚子上,頓時慘叫起來。

王海生放開他,又立刻朝着另一個人沖去。

而這個時候,蔣震也已經一扁擔敲在了劉黑頭的腦門上,讓劉黑頭往後摔去。

“秋生,秋生……”就在這時,兩個鼻青臉腫的青年一瘸一拐地從遠處跑來,他們一邊喊何秋生,一邊抹眼淚,正是何秋生的兩個哥哥何春生何夏生。

其實除了何春生是春天生的,何夏生何秋生并不像他們的名字一樣是夏天生的冬天生的,完全是為了好聽好記,何家人才會給他們起這樣的名字。

何春生和何夏生兩個人對何秋生,那是真心疼愛的,即便他們兩個因着家裏沒錢娶不上媳婦兒,也從沒想過要拿何秋生去換一大筆彩禮給自己娶媳婦兒。

這會兒何秋生可能會被劉黑頭抓走,他們自然也就痛苦萬分。

他們盼着村裏人能救下何秋生,但也知道可能性不大,這會兒非常絕望,覺得何秋生多半已經被抓走,卻不想跑過來之後,竟發現情況和他們想的完全不同。

那蔣老大,竟然一扁擔就把劉黑頭拍倒了!

蔣震踩在劉黑頭的胸口,拿着個扁擔看着周圍劉黑頭的兄弟,冷笑道:“知不知道做事不能過界?這何西村,是老子的地盤兒!”

“你們來老子的地盤兒搶人,也太不把老子當回事了!”

何春生以前也是圍觀過蔣震打人的,那時候覺得蔣震可怕極了,但這時候,他卻覺得蔣震實在是再威風不過。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然後找起他那個小弟來,這才看到何秋生正站在河裏,渾身濕淋淋的,也傻愣愣的。

說到何秋生投河這事,就要說說一般的小河都是怎麽樣的了。

這河靠近岸邊的地方,只要沒人特地去挖深了方便洗東西或者停船,一般都是很淺的,就說何西村的這條河,河中間能有個兩米多深,但河兩側淺的很,一頭紮進去被淹死的可能性實在很小。

這會兒何秋生站在離河邊一米多的地方,那河水就只到了他腰部。

何秋生這會兒确實有點愣,他剛才都打定主意要尋死了,沒想到一眨眼,那個在他看來非常非常厲害的劉黑頭,就被人給打趴下了……

“兄弟,你是什麽路數的?”劉黑頭恨極了蔣震,但都被打趴下了,卻也只能咬牙問。

“何西村蔣震!”蔣震道,又用腳在劉黑頭胸口踩了幾下:“你以後不動歪腦筋,不惹到老子頭上,老子也懶得管你,你要是敢動歪腦筋……也可以試試看到底誰厲害。”

聽到蔣震的話,劉黑頭面上一僵。周圍那些普通村民看不出來,但他剛才和蔣震打架,卻能感覺出來這人是個比他還狠的狠角色。

要不是這樣,這人哪能那麽熟悉他的路數?

而且,這蔣震絕對是殺過人見過血的……劉黑頭雖然恨極了蔣震,但沒有完全的把握,還真不敢得罪這麽一個人。

別看他不把別人的人命當回事,不把弄回去的小妾當回事,但他對自己的老婆孩子父母兄弟還是在意的,自然也就怕在外頭得罪了狠人,會禍及家人。

“蔣震是吧?這次我認栽!”劉黑頭黑着臉道:“你放了我!這人我不抓了!”他篤定了蔣震不敢在大庭廣衆至下弄死他,蔣震也确實不敢這麽做。

蔣震放開了劉黑頭,劉黑頭的那些兄弟見狀,立刻就扶起了劉黑頭。

“這雙兒你要,就給你了,我劉黑頭也不差這一個,但該要回來的債,老子還是會要的!”劉黑頭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蔣震沒攔着,何家真欠了劉黑頭的債,當然應該還債,這事他管不了。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就要成親了,暫時可不想把劉家那一大票人給得罪狠了惹出事來。

不過以後……他最好還是将這個劉黑頭給解決了,要不然他心裏不安。

蔣震收起扁擔,正要繼續去收拾貨物,就看到趙金哥來了,當即面露喜色。

大半個月沒見趙金哥,他真的想的不得了。

蔣震心裏高興,趙金哥這會兒卻滿心忐忑。

他來的比較晚,來這裏的時候,蔣震剛好已經把劉黑頭給放了,也正好聽到了劉黑頭扔下的話。

看看劉黑頭等人的樣子,再看看站在河裏楚楚可憐的何秋生,趙金哥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心裏不安極了。

他一聽到蔣震的消息就跑過來了,竟是忘了打理一下自己的模樣,這會兒不僅穿着上工時穿的破衣服,身上還有汗味,跟何秋生一比,他真的什麽都不是,又醜又臭。

不,不止這些,他的手上竟然還有鍋底灰……

趙金哥覺得尴尬極了,也怕極了,何家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這會兒蔣震從劉黑頭手上救下來何秋生,那何秋生,是不是就成了蔣震的了?

趙金哥都忍不住這麽想了,何西村的其他人自然也是這麽想的。

這蔣震上次從外頭回來,有人在欺負趙金哥,他就去救了趙金哥,還說趙金哥是他的人,這次……

這次和上次何其相似?只是這次他救的,就不是趙金哥這樣一個醜雙兒了,而是何秋生這樣一個好看的雙兒。

蔣震打服了劉黑頭救了何秋生,這何家不想把何秋生嫁給劉黑頭做小,就只能給蔣震了,畢竟其他人肯定是不敢娶何秋生得罪劉黑頭的。而且仔細想想……這蔣震雖然名聲也不好,但好歹比劉黑頭好那麽一點,而且他還沒成親,何秋生怎麽着都不至于做小……

當然,這其實容不得何家人選,蔣震要是看上了何秋生,難道這何家人還能反抗?

“蔣震這次帶回來很多東西啊,看着都很值錢,何秋生嫁他也不虧……”

“這蔣震,這回是看上何秋生了吧?”

“換成我,肯定也喜歡何秋生,不喜歡那個趙金哥。”

“趙家之前還想着辦婚事,這下蔣震估計看不上他家了。”

……

趙金哥附近有好些人低聲念叨,趙金哥忍不住低下了頭。

其實,不僅村裏人這麽想,就連何家三兄弟,也是這麽想的——蔣震願意對上那劉黑頭,多半是看上何秋生了!

何春生何夏生兩個人握緊了拳頭,有些悲哀,而何秋生這時候則已經從河裏爬了上來。

何秋生之前對蔣震也是有點害怕的,但這點害怕絕對比不上他對劉黑頭的怕,畢竟劉黑頭是打過他的,而蔣震……他只瞧見蔣震打別人。

除此之外……剛才沒人願意救他,那些說喜歡他的男人,都都躲得遠遠的,但蔣震救他了,這也讓他對蔣震有了點不一樣的情愫。

要是蔣震喜歡他……其實蔣震比劉黑子要好啊……

“喂,蔣老大……”何秋生叫起來。

“金哥兒!”蔣震卻是已經走向了趙金哥。

久別重逢,他是有心來個熱吻的,但這會兒人太多了……蔣震嘆了口氣,到底只是握住了趙金哥的手,然後捏了好幾下,又問:“想我不?”

趙金哥猛地擡起頭,就看到蔣震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完全沒去管已經爬上岸還在喊他的何秋生。

放以前,他說不定會不吭聲,但現在……趙金哥低聲道:“想。”說完,他還握緊了蔣震的手。

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道,蔣震都想拎起趙金哥的手親幾口了,他努力克制了一下,才道:“金哥兒,我從府城買回來好些東西,我們挑回家去……我還給你帶了禮物。”

他一邊說,一邊拉着趙金哥往河邊走,冷硬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這會兒,周圍的人都已經愣了——這情況,跟他們想的不一樣啊!

蔣震,他竟然不理何秋生,倒是拉着趙金哥的手?!

該不會那趙劉氏吹的牛皮,其實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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