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鄭家大少爺

何春生何夏生兩個睡了一晚上之後,臉上的青腫更明顯了,幾乎腫成了一個豬頭,但他們的精神狀态卻不錯。

他們并沒有一直綁着他們的父親,後來便把人放了,但即便如此,何父也老實了下來,不敢在家裏吵鬧嚷嚷了。

沒了何父在旁邊吵鬧指責,他們頓時輕松很多,昨晚上睡得格外好。

更何況……昨天今天,他們都吃飽飯了!昨天他們吃了蔣震和趙金哥的喜酒,而今天——

何家已經沒米下鍋了,何春生可以讓何秋生去大伯家蹭飯,自己和何夏生兩個大男人卻不好去,早上是餓着肚子來趙家的,他們本以為接下來依舊要自己想辦法去弄點吃的,不想蔣震竟是給了他們兩碗飯吃,飯上面還放了菜肉,等他們吃完了,才讓他們去搬瓷器。

蔣震這是願意收下他們了?他們以後是不是就能跟着蔣震了?何春生和何夏生兩個人頓時樂了起來,讓來往的船只上的人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們——臉都傷成這樣了還樂呵呵的,這兩人沒毛病吧?

蔣震沒待在船頭,他帶着趙金哥進船艙了。

為了多點地方放貨物,船艙裏供人休息的空間被蔣震改得小了很多,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做了兩張床——他實在不想和王海生擠一張床睡。

這兩張床都很窄,不到一米,船艙左右兩邊一邊一張,下面還做成了可以放東西的貨櫃,上面也做了一些擱板,因着這個原因,這裏還只能躺着,不能坐着。

“金哥兒,要不要去躺着休息一下?”蔣震問道,昨晚上的美好感覺讓他現在看着趙金哥的時候總想對人親親抱抱。

這麽狹窄的床上兩人緊緊地擠在一起,感覺多好?他用布做了個簾子,還不用擔心有人看到!

“不用了,你累了嗎?去躺一下,我看着你。”趙金哥沒能領會蔣震的深意,反而關心地看着蔣震。

蔣震:“……我不累。”所以,還是直接把人推進去吧!

蔣震拉着趙金哥擠到了他的床上,剛躺下,趙金哥就渾身僵硬呼吸急促。

這裏不是在家裏,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趙金哥躺着一動都不敢動,又有些糾結——蔣震要是真做什麽,他是應該同意還是應該拒絕?

“金哥兒,到了。”蔣震有些好笑地親了親緊張了一路的趙金哥——縣城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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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成縣河流非常多,有些是原本就有的,有些是後來為了方便船只往來挖的,那瓷器鋪子後面就有一條河,還有鋪子後門還有石頭臺階通到河邊。

蔣震在這裏停了船,接了那瓷器鋪的掌櫃,然後帶着這掌櫃的,去給要買他瓷器的人送瓷器去了。

“蔣震,要買你的瓷器的,是縣城鄭府的管家,這鄭府那可是縣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你去了之後小心點。”瓷器鋪的掌櫃道,說起鄭府的時候語氣都不一樣了。

“掌櫃的放心,我心裏有數。”蔣震道,他也是知道分寸的。

那鄭府的宅子看着有些年頭了,他前面朝着大街,後門臨河,而蔣震一行人,毫無疑問去的是那後門。

這會兒時間不早了,兩個丫鬟打扮,穿着藍色衣服的女孩子正在河邊洗衣,看到蔣震等人,問了一聲,其中一個便進去通報了,又過了一會兒,鄭府的管家便帶着兩個家丁走了出來。

蔣震之前在外面到處走做生意,多少也是長了見識的,看到這一幕并不覺得有什麽,但趙金哥何春生等人,卻都非常不自在,也非常不安,低着頭都不敢看人。

蔣震今天要做很多事情,其實不帶以前沒怎麽出過門的趙金哥更方便,但他還是把趙金哥帶出來了,不為別的,就希望趙金哥能出來見見世面。

他要是只顧着自己往前走,一直将趙金哥留在何西村,那以後,趙金哥和他之間的距離一定會越來越遠。

都成親了,兩人就該一起走才對。

握了握趙金哥的手,蔣震很快又放開他,上去和那個掌櫃的交談起來。

這樣的高門大戶,都是有一套自己的行事規則的,蔣震只要将瓷器幫着搬進倉庫,便可以拿錢了。

這次,為了快一點,便是趙金哥也幫着搬貨了,而他這樣做事,壓根就沒人覺得不對。

完全做男裝打扮,眉心的孕痣也給挖了的趙金哥,這會兒看着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男人,鄭府的人完全沒想到他其實是個雙兒,便是知道他底細的王海生等人,看着他高大的身形,也沒辦法像照顧其他雙兒一樣照顧他。

說起來,趙金哥還比王海生要高……

“倉庫就在那邊,你們搬去那兒放下就行了。”鄭管家道,話剛說完,他突然站住了,然後朝着一個方向彎腰行禮:“大少!”

蔣震看過去,便瞧見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正站在不遠處。

這人約莫是剛起床,看着有些睡眼惺忪,他身上只披了一件跟眼下的老百姓穿的灰撲撲的衣服截然不同,顏色極為鮮亮的袍子,還不肯把這衣服整整齊齊地穿好,以至于整個人身上彌漫着一股浪蕩氣。

聽到鄭管家的話,他不過随意應了一聲,但無意中看到何春生何夏生之後,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鄭叔,這兩個豬頭哪裏來的?”

“大少爺,他們是來送瓷器的。”鄭管家有些無奈,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

這位大少爺又笑了一通,這才離開,臨走前還對着何春生何夏生道:“喂,那兩個,你們還是在家裏把自己的臉養好了再出來吧,哈哈。”

何春生何夏生兩個人低着頭,有點無地自容。

不過那位大少爺滿身貴氣,他只是這般取笑幾句,倒也讓他們生不起絲毫不滿。

蔣震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變落在趙金哥的身上,看到趙金哥局促的樣子,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奢侈品最是賺錢,一船瓷器最後賣了一百多兩的銀子,除去給瓷器鋪掌櫃的分成和給鄭管家的孝敬,最後到了蔣震手裏的,還有一百零五兩銀子。

蔣震給了何春生一兩銀子,給了王海生二兩,然後把剩下的全都給了趙金哥。

一百兩銀子不輕,還挺重的,趙金哥抱住銀子,都有些懵了:“這……這……”他覺得自己的手都抖得拿不住銀子了。

“你收着。”蔣震笑道。

趙金哥出門,是帶了個方便裝東西的竹簍的,他把銀子包好了放在竹簍裏,都不敢背着這竹簍了,就抱在懷裏,整個人又緊張了起來。

蔣震并沒有安慰他什麽,這人麽,緊張着緊張着,慢慢就好了。

等趙金哥見識多了,就肯定也能不把這些當回事了。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讓自己的媳婦兒也成為人上人……

“老大,我們快點回去吧。”何春生也很緊張,只要想到現在趙金哥身上帶着一百兩銀子,他就特別擔心害怕,老覺得周圍的人可能會對他們不利,想要搶了他們。

倒是王海生冷靜多了——他見過更多的銀子。

“不,我們還有事情要做。”蔣震道。

蔣震讓王海生和何春生三人留下看着船,自己卻是帶着趙金哥去了縣城一個賣筆墨紙硯的鋪子。

這次出門,蔣震和趙金哥都穿着新衣,雖說他們兩個看着還是不像讀書人,但這模樣到底不會讓人看低,進了那鋪子,也立刻有人上來招呼起來。

如今的紙張種類很少,但也并非只有宣紙,在蔣震說了要一些硬一點紙之後,那掌櫃的當即拿出來了一些用來作帖子的硬紙。

這紙價格不菲,不過蔣震這會兒手上有錢,倒是并不心疼。

“金哥兒,付錢。”選了一些紙張顏料,甚至還專門挑了一本啓蒙書,蔣震對着趙金哥道。

這麽點東西,竟然就要三兩多的銀子……趙金哥有些舍不得,但看了一眼蔣震,他到底還是從竹簍裏拿出錢來,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把蔣震買的東西全都放進了竹簍。

趙金哥以往很少來縣城,即便來了,很多鋪子他也是壓根就不敢進去的,這會兒突然來了這樣一個只有讀書人才來的鋪子,還一下子買了三兩銀子的東西,他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蔣震帶着趙金哥做紙牌去了,而這個時候,劉黑頭讓人給自己的臉重新上了藥,也去縣城了。

他在那個賭坊已經混成了打手頭子,平常只要讓自己的手下在賭坊那邊看着場子就行了,但今天,他決定親自過去。

蔣震那人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他打算去賭場找相熟的人問問,然後再給那楊江送個禮,打聽一下。

要是蔣震真有什麽背景,有些事情他也就只能認了,但要是蔣震沒背景……

摸了摸自己敷着草藥的臉頰,劉黑頭的眼裏閃過了一絲陰狠。

制作紙牌并不是什麽難事。

蔣震沒有用阿拉伯數字,而是将“一二三四”一直到“十三”寫在了牌上,然後又用黑紅兩種顏色的筆畫下四個不同的花紋。

最後,他又拿出兩張空白的紙牌,打算将之做成大王小王。

要是在現代,蔣震這會兒肯定會在這兩張牌上寫“皇帝”和“皇後”,但這時候,這麽寫絕對是不要命了……

蔣震在一張上用紅筆寫了個“虎”,另一張上用黑筆寫了個“虎”,大王小王就這麽做成了兩張“虎”牌。

做完之後,蔣震又帶着趙金哥出門了。

他讓楊江幫着約了那賭坊管事的喝酒,雖然時間還沒到,但他本就應該去提前等着。

整個縣城就一家酒樓,蔣震跟人約的地方便是那裏,趙金哥以前是不肯來這樣的地方的,但這次蔣震有正事要做,他卻也不會攔着,最終戰戰兢兢地跟着蔣震進了酒樓,還上了二樓。

趙金哥以前只進過各種平房,這還是頭一次上樓,只覺得處處新鮮,都不敢亂看。

對一直很冷靜的蔣震,也更佩服了。

這酒樓二樓并沒有包廂,只是環境相對更好,而蔣震一上去,便瞧見之前在那鄭府見過的鄭家大少爺正無所事事地一個人歪在一張椅子上喝酒,腿架地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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