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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病的很重,但他要瞞着大臣和兒子。
等皇帝睡着了,如意郎才墊着腳走出內帷。
中宮娘娘已經坐在了外間,幾個老太醫也坐在一邊,正襟危坐。
如意郎朝皇後點點頭,娘娘眼神示下,太醫們攧手攧腳的走進內殿號脈,皇後安靜的等在外邊。
不一會太醫們魚貫而出,輕聲交頭接耳片刻,主治太醫上前一步,禀示結果。
皇後逐字逐句的聽,眉頭慢慢蹙起,老太醫說的無外乎是她早就知道的事,皇後面上露出幾分淡淡的不耐。
太醫頓了頓,躊躇着,隐晦着說了一句時日無多,那句話讓空氣凝固着,落針可聞。
皇後的臉上波瀾不興,她雍容冷漠,威儀赫赫。
水珠砸到地板上,老太醫汗如雨下卻又不敢擦,皇後說:“本宮先前說的話仍然作數,你們之前如何回話,現在仍如何回話,別人捏着你們的把柄,本宮捏着你們一家老小親朋故交的命。”
老太醫從偏殿退下的時候腿一軟坐到了地下,同僚攙扶他,他死死的抓着同僚的手:“茲事體大,我等萬不能洩露一個字,何兄陶兄,我一家老小的命能不能保住都要仰仗二位老哥守口如瓶。”
陶,何二人心有戚戚,莫不如是。
送走了太醫,如意郎轉回偏殿,皇後正從內帷出來,皇帝近來睡得沉,還沒醒。
皇後眉眼間籠着陰雲,她問道:“皇帝今天都同誰見了面。”
如意郎弓着身子回話,說到謝宜謝太傅曾同陛下呆了會時,皇後冷笑一聲,那聲音裏含着的森森冷意讓如意郎忍不住打了個趔趄。
皇後坐在軟塌上,輕聲自語:“一株桃花樹,苦了陛下那麽多年,樹沒了,陛下就病了。”
無論宮中還是朝堂,皇後都是陛下的最後一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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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郎無比清楚這一點。
此時門叩響,如意郎開門,見是個傳話小奴才,便問道:“何事?”
小奴才臉色焦急,低聲說了幾句話,如意郎臉色一變,轉而禀告皇後:“娘娘,王美人所住的惜萍閣走水了。”
皇後淡淡道:“遣人去救便是,急個什麽,她要是真死了,本宮拟诏厚葬。”
如意郎為難道:“如此倒無妨,只是那個小奴才說王美人在惜萍閣大哭大鬧,攔着人不準救火,場面亂的很。”
皇後的臉色驟然陰沉,吩咐道:“你在此守着皇帝。”
如意郎看着皇後的儀仗離開,心道王美人恐怕兇多吉少,趕着火頭上挑事,皇後不會輕易繞了她。
皇後的儀仗到了惜萍閣,大火燒的正旺,一個碧色宮裝的美人擋在門口,推翻奴才拿着的水盆,一個人哭哭笑笑,狀若瘋癫。
皇後就在原地靜靜的看着,那個女人慢慢注意到了皇後的儀仗,她先是一愣,然後大笑着說:“常輝月,你終于肯來見我。”
皇後揮退左右,走到美人身邊,她神色冷漠:“這把火,是你自己放的。”
美人吃吃笑,滿面淚痕:“是我放的,我不燒惜萍閣你不會來。”
皇後笑了笑,眼含輕蔑:“本宮想着來幫你收屍,可惜了,你沒死。”
美人的面孔驟然陰毒,她往後退,皇後就步步緊逼,王美人終于繃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出聲,她大吼:“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皇後笑了,真的在笑,笑意暈染她的眉梢眼角,讓落淚的美人失了聲,沒了言語:“王錦書,你想本宮如何看你,你自覺己之身份,可入得了我眼。”
美人激動道:“什麽身份,什麽可入得了你的眼,我王錦書是一品大員的嫡女,比起身份你常輝月多有不如!”
王美人早就不想活了,根本不在乎自己說的話如何大不敬,皇後就更不在乎了,王美人在她眼裏什麽都不是,只不過陛下說留着她,皇後就留着了。
但是王美人太不安分,碧雲宮案,太子如何會與後妃乃至朝臣聯系,其中緣由并非沒有沒有她的手筆,皇帝察覺了,卻仍然沒有殺她。
與阮卿有關的人,皇帝下不了手,何況王美人是公主的生身母親,看在這一層份上,她這條命丢不了。
皇後厭煩她這張臉,她望着宮人撲滅火的宮殿,對着那一片殘垣斷壁說:“既然是你親自放火燒的,本宮就沒有理由為你換地方,本宮不追究你縱火之罪,你就好好住在惜萍閣,不得踏出一步。”
王錦書哭不動了,她幾欲崩潰:“你殺了我,我已經熬不動了,常輝月,看在咱們曾經是手帕交的情分上,你幫幫我,我求你。”
皇後面上波動一瞬,輕聲說:“你也熬不動了?可是陛下還在熬着,你得陪着陛下。”
王錦書沒有膽子尋死,她怕極了,她只想求別人動手,讓她死的痛快,偏偏皇後不如她的願。
宮人上前帶走了王錦書,那長長的,痛苦的嗚咽沒有動搖皇後的心神。
皇後倦了,她回到偏殿時皇帝已經醒了,睜着眼睛發呆,看到皇後的時候笑了笑說:“輝月,我夢到阮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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