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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123】

98

殷蘭說話沒輕沒重。

人來人往大街上，殷蘭這麽胡說八道，顧瑾火氣噌地一下也起來了：“什麽搞不搞在一起？殷蘭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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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麽撐着回到家的。

外頭是繁華的都市夜景。

屋裏是三十平的空寂。

殷蘭沒開燈，整個人陷在沙發上，對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雙眼空洞無神。

100

殷蘭做網絡噴子這麽久，挂過的出.軌帖不盡其數。

見過無數奇葩情侶夫妻，知道渣男賤女層次不齊的手段。

但出軌這種事。

殷蘭從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101

殷蘭開始回憶先前忽略的那些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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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是什麽時候開始注意衣服穿搭，注意個人形象的？

顧瑾是什麽時候開始認真剃胡須，把自己整得幹幹淨淨的？

顧瑾是什麽時候開始把手機和電腦換最新高端設備的？

顧瑾是什麽時候開始頻繁出差的？

是……

是那個女人入職的時候開始嗎？

102

顧瑾沒跟着回來。

顧瑾在大馬路上罵殷蘭嘴巴不幹淨。

殷蘭就在大馬路上給了顧瑾一耳光子，叫顧瑾有本事別回家。

顧瑾就真有本事。

沒回家。

頂着半邊紅彤彤的臉頰子，顧瑾到附近酒店開了間房。

用冷水撲臉。

水龍頭嘩啦啦流着自來水。

顧瑾擡起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水滴順着臉頰往下滑，落進水池裏。

顧瑾閉上眼睛。

腦海裏全是殷蘭咄咄逼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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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扪心自問，自己和荊湘蘭真沒什麽。

就普通男女同事。

女同事說下班要去買口紅，但公司到彩妝店比較遠，沒有直達公交車，顧瑾家就在彩妝店附近，順道送女同事去買口紅，有什麽錯？

女同事急性腸胃炎，拉肚子還發燒，身邊沒個親人朋友陪着照顧，他作為同事幫忙照顧一下有什麽事？

人之常情的事。

被殷蘭說得龌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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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覺得是自己這些年太寵縱殷蘭了。

殷蘭蹬鼻子上臉。

顧瑾決定這次要好好冷落殷蘭一番。

平時那些小吵小鬧都不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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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在客廳等顧瑾，等到後半夜，顧瑾還真有本事沒回來。

殷蘭拿起手機，找出顧瑾的電話號碼，想撥過去，問他死在哪個女人床上不回家。

但殷蘭捧手機的手在顫抖。

殷蘭其實有點害怕。

害怕顧瑾真在其他女人的床上。

電話最終沒撥出去。

殷蘭把手機摔一邊。

蜷曲着雙腿，把頭悶進膝窩裏。

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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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顧瑾在酒店醒來，穿着昨天那件白襯衫早早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到的人不多，見顧瑾帶着青胡渣來上班，幾個同事無聲對望一眼。

沒誰先出聲。

顧瑾憔悴着張臉，昨晚鬧成那樣，現在大家不吱聲，顧瑾也沒什麽要說的，拖着疲倦身軀，坐到自個兒辦公位上。

辦公室裏沒人說話，有的人在敲鍵盤埋頭做事，有的人在低頭吃早餐。

氣氛詭異。

直到荊湘蘭來上班才打破這詭異氣氛。

荊湘蘭給顧瑾多帶了一份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菜包、燒麥、水煮蛋和豆漿。

荊湘蘭把早餐放到顧瑾辦公桌上，迎上顧瑾頹然的目光，荊湘蘭誠懇道：“昨晚真的很抱歉，讓瑾哥和嫂子……”

荊湘蘭話音不高，嬌滴滴的。

有同事聽到，悄悄擡頭看過來。

顧瑾打斷荊湘蘭的道歉，“不是你的錯，本來就是她無理取鬧。”

荊湘蘭眉眼低柔，小心翼翼把桌上的早餐往顧瑾跟前再推了些，“瑾哥把早餐吃了，我才能相信瑾哥你不是為了安慰我說的假話。”

顧瑾目光在荊湘蘭臉上兜了一圈，半晌，輕輕笑了下，把熱乎乎的早餐接過來，當着荊湘蘭的面拆開袋子，咬了一大口菜包。

荊湘蘭才釋懷般跟着笑了。

眼兒彎彎，明眸白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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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周齊和顧瑾關系最好。

等荊湘蘭回了她的辦公位，顧瑾把早餐吃了，周齊才朝顧瑾“撲哧撲哧”兩聲，顧瑾看過去，周齊指了下自己電腦屏幕，示意顧瑾看電腦。

顧瑾往自己電腦看。

電腦屏幕上顧瑾剛把微信登好。

周齊給顧瑾發私信：“你倆不會是真的吧？”

顧瑾瞥了這句話一眼，回頭，周齊還在看顧瑾。

顧瑾給周齊翻了個白眼，才在聊天界面上打了三個字：“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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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今天收銀工作頻頻出錯。

不是找錯錢，就是漏刷商品标簽。

好巧不巧今天超市做活動，客流量比平時多了一倍。

殷蘭在第五次出錯後，披藍馬甲的主管終于忍不下去，停了殷蘭這邊的結算隊伍，勒令殷蘭下機。

“你怎麽回事啊？”主管肖月樂劈頭蓋臉給殷蘭一頓罵：“十七塊五的東西顧客給你二十塊這麽簡單的數學問題你能找錯錢？”

殷蘭擡手揉了揉幹澀的眼睛，“現在大家出門都用微信支.付.寶，她突然拿現金出來讓我找錢，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嘛……”

大超市收銀最麻煩就是找錯錢又把錢抽屜關了，不能二次開抽屜，需要找主管用主管的鑰匙開。

肖月樂：“你還有理了？”

殷蘭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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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月樂比殷蘭大五歲，本一大學畢業，畢業就在這家大賣場工作，從小收銀員做到主管。

靠自己實力一步步爬起來。

也是挺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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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月樂見殷蘭被訓斥了還心不在焉，皺了下眉，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殷蘭點頭又搖頭，沒打算把家裏的事情和領導說。

那副欲言又止模樣。

肖月樂了然，指着商品回收區，“你今天和小花換個班，你上巡她上機，把回收區的商品歸位這種活總不會做錯吧？”

殷蘭又用手背揉了下幹澀的眼睛，點頭，“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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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昨晚一宿沒睡。

就眼睜睜兒地盯着房門，等着顧瑾什麽時候回來。

終是沒等到顧瑾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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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巡班四點半就能下班。

時間一到殷蘭就急急忙忙收拾東西下班。

殷蘭想看看顧瑾回家了沒有。

肖月樂看殷蘭下班的速度，倒也沒說什麽。

殷蘭走出商城才發現下雨了。

沒帶雨傘。

殷蘭本想去隔壁金街上的名創優品買一支十塊錢的便宜傘。

但當殷蘭站在屋檐下，望着對面店鋪。

殷蘭下意識想到了前不久在重慶地鐵站那一幕。

一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雨。

顧瑾冒雨為她買傘。

兩個人并肩走在傘下的小世界裏。

明明才是前不久發生的事情。

殷蘭此刻竟覺得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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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最後沒買傘。

淋着雨，叫了出租車，直達家樓下。

頭發濕了，衣服也濕了。

上樓時正巧碰到下樓倒垃圾的宋阿姨，宋阿姨看殷蘭一身狼狽，哎呀了聲：“怎麽不打雨傘啊？淋一身雨？”

殷蘭扯扯嘴角，搖頭，“忘帶了。”

“你老公不是有車，讓你老公下班去接你啊。”宋阿姨說着，“傻丫頭，淋雨做什麽。”

殷蘭讪讪一笑，還是搖頭，“他忙，沒空。”

“哪有接老婆下班沒空的？”宋阿姨笑了笑，揮手，“趕緊上去換身衣服，感冒就不好了。”

殷蘭點了點頭，轉身上樓。

臉上努力堆起來的笑容在轉身瞬間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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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沒有人回來的痕跡。

玄關處殷蘭早上出門換鞋時踢到的傘桶還倒在地板上。

殷蘭去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出來時，手機微信視頻聊天提示音叮叮響。

手機擱在床頭上。

殷蘭心一提，忙走過去，拿起手機，以為是顧瑾。

其實是婆婆的視頻邀請。

殷蘭那一瞬間的期待撲空。

理了理上衣，殷蘭把濕漉漉的頭發盤起來，才接通視頻。

屏幕裏一下跳出女兒丫丫又白又圓潤的小臉蛋。

丫丫奶聲奶氣，對着屏幕喊：“媽媽！”

小孩子軟乎乎的那一聲喊，殷蘭郁悶一天的心情，一下治愈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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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丫丫大名顧姍菱，三歲。

在宣城老家給公公婆婆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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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有沒有想媽媽呀？”殷蘭朝視頻裏的丫丫招手。

丫丫有模有樣學着殷蘭的手勢和殷蘭招手打招呼。

殷蘭心一下軟了，“丫丫吃晚飯了嗎？”

“吃了。”丫丫點頭。

顧母從旁邊入境，抱着丫丫，和丫丫說：“今天丫丫吃了什麽，和你媽媽說一下。”

丫丫縮在顧母懷裏，對着鏡頭，開始報菜名：“我晚上吃了，吃了蛋、還有米飯。”

殷蘭靠在床頭，對着屏幕勁兒笑，“只吃了蛋啊？”

“還有魚。”丫丫伸出兩只手，比了個很大的長度，“這麽大的魚，是爺爺釣的。”

“好吃嗎？”

“好吃。”

“好吃有沒有給媽媽留一點呀？”

“媽媽又不在，吃不到。”

小孩子童言無忌。

殷蘭看着視頻裏乖巧坐在顧母懷裏的孩子。

丫丫今天穿了條小白裙，是上次殷蘭寄回去的那條。

小孩子對視頻這種東西不是很上心，和視頻裏的媽媽聊了幾句後就扭着身子要從奶奶懷裏掙脫，想去玩玩具了。

殷蘭叫了丫丫兩聲，想讓丫丫看鏡頭，“丫丫想媽媽嗎？”

丫丫沒回應。

顧母把丫丫重新抱好，讓丫丫對着鏡頭，“媽媽在問你想不想她，丫丫想不想媽媽啊？”

丫丫擡起手，指着遠處的芭比娃娃：“奶奶，我要給麗莎換衣服了。”

顧母：“媽媽在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

殷蘭扯了下唇，對顧母說：“讓她去玩吧。”

顧母哎呀了聲，把丫丫放下地，丫丫腳一沾地就往芭比娃娃那跑，抱着芭比娃娃開始換衣服。

對視頻裏的殷蘭并沒有多留戀。

顧母無奈笑着搖頭，和視頻裏的殷蘭說：“小孩子。”

殷蘭幹幹地跟着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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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視頻後。

殷蘭覺得屋裏比剛才更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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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今天依舊沒回家。

沒有給殷蘭一通電話，也沒有一條短信解釋。

是要将冷戰進行到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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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脾氣傲，不會主動聯系顧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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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吹幹頭發後，肖月樂大晚上給殷蘭打來電話：“你怎麽樣？沒事吧？”

殷蘭點的麻辣燙外賣剛到，包裝還沒拆，殷蘭單手拿着手機接肖月樂的電話，另一手用來拆外賣包裝：“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情。”

肖月樂：“明天上機能上嗎？”

殷蘭潇灑：“能啊。”

肖月樂那頭沉默了陣，才說：“那我給你安排後面的機子上。”

收銀臺機子越靠後面，客流量會相對較小。

殷蘭也沉默了一下，終是放下姿态，輕輕嘆了口氣，“謝謝主管。”

肖月樂也跟着嘆了口氣：“如果自己扛不住，有什麽需要的，可以來找我，你在我手下工作，是我的員工，我的人，我能幫到的地方，會盡力幫。”

肖月樂這番話。

殷蘭鼻子一酸，懸在眼眶裏的淚水不争氣掉了下來。

落在麻辣燙裏。

殷蘭捂住嘴巴。

不讓自己發出哭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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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肖月樂早聽出殷蘭哽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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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肖月樂聊完，殷蘭大口大口吃起麻辣燙。

手機微信提示滴答滴答響。

殷蘭忙拿起手機。

以為會是顧瑾。

沒想是孫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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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堅強轉發了一條兼職消息。

——新衣模特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