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720-744
【720-744】
720
林以凝在事務所拟離婚協議書的時候, 殷蘭就支着腦袋在那想。
她和顧瑾這段戀情持續了七年吧。
七年之癢, 明明說的是婚後夫妻之間的七年。
但他們相戀四年,結婚三年。
一年新鮮、兩年熟悉、三年乏味。
才三年,就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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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字吧。”殷蘭對顧瑾說。
林以凝沒下車,車停在臨時停車位上,隔着窗玻璃看殷蘭和顧瑾。
顧瑾往殷蘭坐的那輛白色寶馬看過去,沒去接協議書, 而是問殷蘭:“車裏的人是誰?”
顧瑾的話讓殷蘭瞪大了眼, “你到現在還在懷疑我嗎?”殷蘭揚手,薄薄幾張協議書往顧瑾臉上丢, 用最輕最輕的話問顧瑾:“我們之間, 是一點信任都沒有了嗎?”
顧瑾轉開頭, 協議書從他面前劃過,掉到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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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所有的山盟海誓, 如今變成了一紙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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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門口人來人往。
顧瑾蹲下.身,把離婚協議書撿起來。
殷蘭為顧瑾準備好了筆。
顧瑾粗略翻看協議內容。
和殷蘭在短信裏要求的一樣,房子和孩子殷蘭要, 車子給顧瑾。
當年結婚, 房産證寫的是殷蘭名字。
財産三七分。
協商, 和平離婚。
顧瑾緊抿着唇, 還想商量,“我……”
“你有固定工作,有五險一金,老了, 還有退休金。”殷蘭把林以凝教她的話一句句說出來,“是你出軌,你背叛了我,我手上有你出軌的證據。”
顧瑾直直望着殷蘭一張一合的嘴。
殷蘭正視顧瑾的目光。
陽光打下來。
照在兩人身上。
顧瑾是瘦了。
眼窩陷下去了。
眼底是一片烏青。
殷蘭看着看着,到底是不忍,聲音軟了下來,垂下視線,問:“……你還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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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等了半晌。
等顧瑾會不會再次獅子大開口。
但殷蘭只聽到顧瑾長長嘆了口氣,說:“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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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來辦理離婚的人也是很多。
殷蘭和顧瑾排在隊伍後排。
離婚區就在結婚窗口旁邊。
隔了一道玻璃牆。
一道牆,兩種截然不同的世界。
排殷蘭和顧瑾前面的是一對吵得面紅耳赤的中年夫妻。
女方一口嗓叫囔:“你不是人!真的不是人!少宏說要參加英語補習班,你說補習班補習費,但你給那小三買一個包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個包頂兩倍得補習費!你沒良心!你狼心狗肺!”
男方上手要去堵女方的嘴巴:“閉嘴!這麽多人你說個什麽勁!嫌不嫌丢人啊你!”
“你偷人的時候就不覺得丢人了?”
在中年夫妻的前面還有一對,也在吵架,只是吵架的聲音沒有這對聲音大。
全場最安靜的居然是顧瑾和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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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兩人最初吵得那麽兇。
恨不得用一把椅子砸碎一個人。
但最後走到離婚這一步,兩人居然可笑的發現,沒有什麽可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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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平靜辦理了離婚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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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婚登記處理表上簽字,把結婚證和手續交給工作人員。
顧瑾眼睜睜看着工作人員在結婚證上蓋下此證作廢章。
換來兩本離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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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聚好散。
換了證。
走出民政局。
外頭的陽光還是刺眼的。
刺得顧瑾睜不開眼。
顧瑾捏着證書,眼前的一切還是恍惚的。
林以凝那邊給殷蘭打了電話,車在出口等殷蘭。
殷蘭回頭和顧瑾說:“其他手續我會挑時間找你辦。”
顧瑾不說話,臉色鐵青。
殷蘭只說:“請你盡快搬離我家。”
顧瑾張了張嘴,“你……”
“我很無情。”殷蘭接下顧瑾的話,想到方才排她前頭那位中年婦女說的話,殷蘭把那話轉換意思,用在顧瑾身上:“但你和小三上.床的時候,知道自己有多無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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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坐上和林以凝車離開了。
顧瑾在原地站了許久。
久到直接在民政局門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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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周齊送顧瑾到醫院的。
再次住院,身邊不是殷蘭也不是荊湘蘭。
周齊看到顧瑾緊捏在手裏怎麽扯也扯不下來的離婚證。
顧瑾清醒後,周齊苦笑:“你和荊湘蘭居然是真的。”
顧瑾不說話。
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周齊便轉開話題:“醫生要你盡量考慮,開始化療。”
顧瑾把離婚證丢開,上下摸了圈病床,沒找到手機,回頭問周齊:“我手機呢?”
手機周齊幫忙收起來了,拿出來遞還給顧瑾:“這裏。”
顧瑾找出手機通訊錄。
周齊嘴欠,“你別說要給荊湘蘭打電話啊!”
顧瑾啧了聲,找到顧母電話。
周齊看手機屏幕上“媽”的備注,讪讪閉嘴,起身離開病房,沒去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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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離婚了。
也這麽輕而易舉拿到孩子撫養權和房子財産。
但殷蘭根本高興不起來。
林以凝把殷蘭送到小區樓下,和殷蘭說有事再聯系,殷蘭謝過林以凝的幫忙,如行屍走肉般上樓。
屋裏空蕩蕩的。
沙發上還留着顧瑾中午洗完澡丢在上面的浴巾。
廁所髒衣簍裏還有顧瑾洗完換下來的髒衣服。
卧室裏還有顧瑾從醫院帶回來還沒整理的行李。
短短不到半天時間。
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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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花了一晚上時間,把屬于顧瑾的東西都清出來了,堆在客廳角落。
可一起生活了三年,共用的東西哪裏有這麽容易分得清。
殷蘭只把屬于顧瑾的男士用品清理出來。
浴室裏還擺着顧瑾的飛利浦剃須刀,床頭抽屜裏還有幾個月前殷蘭嫌難受沒用完的安全.套,顧瑾新換的蘋果筆記本也裝進了電腦包裏。
孫青芸在殷蘭呆滞整理顧瑾行李時打來一通電話。
殷蘭說中午她和顧瑾離婚了。
孫青芸不信,“騙我的吧?”
殷蘭把離婚協議和離婚證拍給孫青芸看。
孫青芸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松了口氣,拍手叫好:“渣男!離得好!”
殷蘭沒情緒地呵呵兩聲。
孫青芸沒去細看協議書內容,只問殷蘭:“你在幹嘛?”
殷蘭看腳上裝婚紗圖畫的箱子,垂下視線,道:“整理東西。”
“顧瑾的?”
“……對。”
孫青芸罵殷蘭傻:“你傻啊你,憑什麽你整理?都給我倒回去,讓他自己回來整理!”
殷蘭怔楞楞地,擡腳踢了下箱子。
箱子裏的畫冊撞擊箱子,發出聲響。
孫青芸罵:“你真的太傻了,怎麽會這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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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殷蘭太傻了。
老公早早就出軌了。
她還傻傻的相信老公對婚姻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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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是怕……”殷蘭嘴硬,和孫青芸說,“怕他手腳不幹淨,順走我東西啊。”
孫青芸:“最好是。”
殷蘭沒和孫青芸争,匆匆挂了電話。
殷蘭去把櫃子裏顧瑾放文件的那個抽屜撬開,拉出來。
放抽屜最上面的,是一堆日本旅游團宣傳單,還有一本筆記本。
殷蘭看到,楞住。
把那疊東西拿出來,殷蘭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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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蘭記得半年前和顧瑾唠叨過,丫丫不急着接回來,他們好久沒過二人世界,可以去日本玩一趟再回來。
顧瑾當時說不着急,慢慢計劃。
殷蘭翻着顧瑾準備的東西。
顧瑾為去日本玩準備得充分又齊全,殷蘭看到其中一份日本旅游團宣傳彩頁日期,是八月份的。
筆記本內頁是顧瑾用鋼筆手寫的。
一筆一劃寫着日本旅游攻略。
殷蘭指腹撫摸着筆記本上的字跡,撫摸着撫摸着,眼淚唰地又掉了下來。
滴落在紙上,紙面瞬間泛出一塊塊斑點。
他們曾經也是相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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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殷蘭的感動沒持續多久。
顧母電話在幾小時後打了過來。
殷蘭剛把顧瑾所有東西清理出來。
顧母開門見山:“你和顧瑾是怎麽回事?”
殷蘭深吸口氣:“離婚了。”
顧母拔高聲調,“離婚?你們是準備離婚再買一套房嗎?”
現在很多人都用這種方法多購房子。
殷蘭沒忍住,冷笑,自嘲:“哪裏有存款再買房?我們是真離婚。”
顧瑾在電話裏只和顧母說他們離婚了,其他沒有多說,顧母當時想多問,顧瑾直接把電話挂了。
顧母沒辦法,想了半天,覺得自家兒子電話裏那語氣不是再騙人,才來問殷蘭:“是出了什麽事嗎?”
殷蘭直言:“他出軌了。”
顧母那邊安靜了将近兩分鐘。
才沉下語氣,說:“你這話說的,阿瑾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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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母的反應是所以母親都會有的第一反應。
任誰都不會相信自己孩子不會做出這麽龌龊的事來。
“我也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殷蘭覺得可笑,“但事實就是如此。”
“你們。”顧母唉聲,又急又氣,“你們太沖動了!你們都給我在家等着,我現在就下去找你們!”
“別來了。”殷蘭阻止顧母,“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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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離婚了。
你看,顧瑾都沒回來了。
長輩再來摻和,還有什麽意思。
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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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沒回來搬東西。
殷蘭也沒聯系顧瑾,他不願意回來,殷蘭連門都不給顧瑾留,反鎖門。
殷蘭覺得自己已經給足顧瑾情面了。
在顧瑾沒找到房子住前,殷蘭也沒無情無理趕人出去。
不過顧瑾或許不用殷蘭考慮這麽多。
顧瑾已經找好下家了。
殷蘭也是佩服荊湘蘭。
知道顧瑾得病了,還能對顧瑾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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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難見真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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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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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醒來後,給顧母打了電話,只說自己離婚的事,沒說白血病的事。
挂了顧母電話,顧瑾又給荊湘蘭發信息,說自己離婚了,也說自己又住院了。
顧瑾沒要求荊湘蘭來醫院照顧她。
荊湘蘭也沒時間:“抱歉瑾哥,我這兩天和丁哥出差,不在A市,你身體現在好點沒?等我回來我再去看你。”
顧瑾點頭,多聊了幾句,才結束聊天。
周齊去幫顧瑾把住院還缺的金額和手續辦好。
周齊還有其他事,給顧瑾買了晚餐,才離開醫院。
顧瑾能下床會走路,這次沒請護工。
吃完周齊帶的晚餐,顧瑾躺在病床上,仔細研究起殷蘭給的離婚協議書。
仔細觀察一遍,顧瑾注意到協議內容上那行字。
——孩子撫養權歸女方。
顧瑾盯着這行字。
才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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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又給顧母打電話,問顧母:“丫丫在家裏嗎?”
顧母剛和殷蘭通完電話,說:“前段時間我不是把丫丫放……”頓了頓,顧母反應過來:“殷蘭把我孫女藏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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