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1008-1022

【1008-1022】

1008

“你什麽時候有空？”洛铮把視線從殷蘭唇上移開。

“教你做麻辣燙嗎？”殷蘭笑, “我今天就有空啊。”

“不是。”洛铮把筆記本合上, “想請你吃飯。”

殷蘭眨了下眼，才想起來上次洛铮說請客吃飯的事。

殷蘭搖頭，說：“……那下次吧。”

教做麻辣燙的精力有，但出去吃飯，殷蘭走不動了。

今天為了顯高，罵人的時候有氣勢, 殷蘭還特地穿了高跟鞋。

太久沒穿高跟鞋了, 還是剛術後不久，才半天不到的時間, 殷蘭就覺得雙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那中午留下來一塊吃飯吧？”洛铮換種方式, “我叫外賣, 你現在還在清淡飲食吧？”

洛一安已經吃完早餐了，跑過來插.入大人的聊天話題裏：“阿姨我們一起吃飯啊。”

洛一安抓着殷蘭的左手, 左右搖晃。

搖晃得殷蘭心都軟了，哪有勁拒絕孩子：“可以啊。”

1009

荊湘蘭加班加點趕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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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人都下班一個多小時了，荊湘蘭還沒走。

荊湘蘭急着在領導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

顧瑾今天白天檢查完後就直接回出租屋了。

顧瑾近期又開始覺得身體疲憊, 能休息的日子多躺在床上休息。

等顧瑾睡半天醒來。

冬天夜幕降臨得早。

荊湘蘭說今天下班會過來看他。

顧瑾起床, 在不大不小的房間裏走了一圈, 沒看到荊湘蘭的身影, 又打開窗戶看了窗外天色。

荊湘蘭沒來。

顧瑾怕荊湘蘭是不是在來的路上出了什麽事，給荊湘蘭打電話。

荊湘蘭正忙得焦頭爛耳，又受了一天的氣，回複顧瑾時語氣不是很好。

顧瑾不知所雲, 被荊湘蘭挂掉電話後，還楞着。

怎麽？

荊湘蘭脾氣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大了？

1010

很快顧瑾就知道是為什麽了。

次日顧瑾上班，同事見了顧瑾，小輩的還會點頭和顧瑾打招呼：“瑾哥早。”

同輩的、年長的，态度略顯冷清，正面碰着了，顧瑾張嘴想和對方說話，對方輕輕把頭一扭，看別處去了。

荊湘蘭今天晚到，來了後也是一頭紮進自己的工作裏，沒時間理會顧瑾。

顧瑾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直到好心的周齊，趁早會開完後的空擋時間，辦公室人不多，周齊湊到顧瑾身邊。

周齊先是一陣躊躇。

顧瑾看周齊別扭樣，問：“怎麽了？”

“你……”周齊，尋思着話要怎麽說：“恭喜你啊，又當爹了。”

顧瑾沒懂，“什麽意思？”

周齊指了下對面埋頭不知道趕什麽項目的荊湘蘭。

周齊這一指，顧瑾就明白了。

顧瑾以為周齊在開玩笑：“你怎麽知道？”

周齊聳肩：“全辦公室人都知道了。”

顧瑾眉頭皺了起來。

1011

周齊這麽一提示。

顧瑾才想通大家今天的态度是什麽意思。

周齊點到為止，在其他人發現他和顧瑾說悄悄話前趕緊遠離顧瑾。

周期給顧瑾的消息讓顧瑾腦子一團亂。

顧瑾擡起頭，頻頻往荊湘蘭那看。

荊湘蘭沒注意到顧瑾投過來的目光。昨天她加班趕的文件今早被領導退回了兩份，領導要求在細節上重新做修改。

荊湘蘭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可以用。

偏偏這時候顧瑾發了信息過來，問荊湘蘭：“你懷孕了？”

開門見山。

荊湘蘭點開信息欄，看消息上這四個字。

如千斤重。

荊湘蘭擡頭。

顧瑾隔空看着她。

那樣目光如炬，仿佛要把荊湘蘭整個人吞沒。

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荊湘蘭低頭。

下意識咬了下唇。

這事，終究瞞不過。

荊湘蘭承認：“是。”

“為什麽所有人都知道。”顧瑾問荊湘蘭，“就我不知道？”

1012

這事說來話長。

荊湘蘭不知道要從哪裏說起。

領導這時候偏偏又來給荊湘蘭增加壓力，要荊湘蘭十點之前把文件修改完發郵箱。

荊湘蘭只能和顧瑾說：“等晚上，我回去和你說，好不好？”

顧瑾和荊湘蘭四目相對。

顧瑾腦子亂成漿糊。

荊湘蘭這麽說，顧瑾點了點頭。

公衆場合，有的事情還是回去說比較好。

1013

洛铮在殷蘭的指點下，很順利做成了一鍋麻辣燙。

他們是在殷蘭家的廚房開工。

香味四溢。

洛一安聞了都覺得饞嘴。

洛铮這些年什麽活都幹過，對洛一安也是粗着養。

洛一安可能是從小沒有母親的緣故，對唯一的父親的話百般依順，從小随着洛铮東奔西跑，性子不争不鬧，從小乖巧懂事。

洛铮不讓洛一安吃垃圾食品，說小朋友這些吃了後肚子會痛，肚子裏會長蟲子。

洛一安在燒烤店裏這麽久，即便燒烤味再香，洛一安也不敢吵着要吃一口。

但今天殷蘭煮的麻辣燙比燒烤還香。

香到洛一安流口水了，忍不住了，過來扒着殷蘭的手，問：“我可以吃一口嗎？”

這些食材都是殷蘭早上去菜市場買新鮮的，也有考慮到洛一安還是小朋友，殷蘭專門給洛一安準備了味道稍微輕的一碗小型麻辣燙。

洛一安小小的撒嬌，殷蘭心都化了，伸出一只手指頭，和洛一安說：“可以吃一碗。”

“不能吃那麽多。”洛一安搖着西瓜太郎頭，“爸爸說肚子會痛。”

“你漂亮阿姨煮的很好吃。”洛铮在一旁把鍋裏的料盛進碗裏，回頭看洛一安，“吃了不會肚子痛。”

“真的餓嗎？”洛一安開心，“那以後我們都來找阿姨吃飯好不好？”

小孩子童言無忌。

洛铮把碗端到餐桌上，回身，正好和同樣端碗筷上桌的殷蘭四目相對。

殷蘭眼裏含笑，是被洛一安奶聲奶氣的提議逗樂。

洛铮卻心有觸動。

殷蘭把屬于洛一安的食物端上來，洛一安洗了手上桌，還在糾結兩個大人沒回答的問題：“可以嗎爸爸？以後咱們都來找阿姨吃飯？”

洛铮笑着把問題抛給殷蘭：“你問你阿姨願不願意。”

洛一安轉頭，眼兒巴巴望着殷蘭。

殷蘭給洛一安擺好勺子和筷子，道：“你喜歡吃，阿姨以後有空就做給你吃。”

洛一安點頭：“那我天天都喜歡吃。”

殷蘭一臉寵溺。

1014

洛铮對面前的這一幕有了更深的觸動。

這番觸動感近幾日都會出現。

熟悉又陌生。

洛铮想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直到。

1015

直到那天夜裏，燒烤店來了最後兩個顧客。

是一對小情侶。

女的想吃辣味燒烤，還想喝冰鎮飲料。

男的不肯，心疼女的，“你感冒才剛好，這麽吃喝對身體不好。”

“但是我好想吃啊……”

“等你病好了，我再陪你來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小情侶最後點了不辣的幾眼青菜和白果條。

洛铮望着他們手牽手離去的背影。

心裏那股想不明白的感覺。

終于想通了。

1016

洛铮最初對殷蘭産生的是憐惜之情。

接觸多了後。

那憐惜之情，不知不覺，轉變成了對殷蘭的關心、關愛。

還有……

想好好照顧她一輩子的觸動。

1017

荊湘蘭最近上下班都開顧瑾給的那輛車。

不是什麽好車。

車裏連藍牙音箱都沒有。

荊湘蘭前幾天還從車上手套箱裏翻出以前自己送給顧瑾的CD。

CD顧瑾還留着，但荊湘蘭已經不粉那個歌手明星了。

既然車顧瑾送了她，荊湘蘭索性在清洗車的時候把那些CD全部丢了。

今天下班，是顧瑾開車，把荊湘蘭接到住處。

出租屋附近沒有停車位，車子跟着當地的車輛一起停在路邊過道上。

兩人一路無言的并肩上樓。

晚飯是叫外賣吃的。

荊湘蘭無心下廚，顧瑾也是。

等吃完了，憋了一天的問題，荊湘蘭才把殷蘭來辦公室鬧事娓娓道來。

不免添油加醋。

顧瑾聽了，整個臉都黑了下來，不是很明白：“我和殷蘭已經離婚，所有東西都分清了，我沒和她糾纏，她為什麽跑過來纏着你不放？”

荊湘蘭也想不通這是為什麽，倒是想問顧瑾：“是不是你最近又去招惹她了？”

顧瑾厲聲：“我和我父母都沒再去找她啊。”

荊湘蘭搖頭，“那就奇怪了……”

“但是她……”顧瑾疑惑的地方太多了，“她怎麽知道你懷孕了？”

懷孕的事顧瑾都不知道。

這問題荊湘蘭也很困惑。

當初在車庫裏那一吵荊湘蘭也有這疑惑，“不懂……”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兩人面對面，思索。

片刻後，荊湘蘭突然用很輕的話，問顧瑾：“你會和我結婚嗎？”

顧瑾擡頭，“嗯？”

荊湘蘭單手垂在身側，揪着衣角，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顧瑾，把問題又很輕地問了一遍：“你會和我結婚嗎？”

那問句。

太輕了。

荊湘蘭提着一顆心。

深怕太重的語氣，會把這些都吹散了。

1018

顧瑾斂下目光。

看着腳，看着地板。

然後擡眼，看着小心翼翼望着他的荊湘蘭。

“我剛離婚。”顧瑾嘆了口氣，沒有明确答應，也沒有明确拒絕，只是說：“至少也要有個空窗期吧，這麽急着就再婚，傳出去，對咱……對你的名聲不好。”

荊湘蘭眼神裏的某種情緒閃了閃。

顧瑾伸手去握荊湘蘭的手，這一握，才發現荊湘蘭太瘦了，手腕又細又脆。

顧瑾說：“明天我去買點肉，炖湯，給你補身體。”

荊湘蘭嗯了聲。

顧瑾視線落在荊湘蘭小腹上，問：“幾個月了？”

荊湘蘭：“兩個多月了。”

顧瑾心想了下，推算時間，應該是在第一次的時候……

兩個多月，還不顯肚。

顧瑾大掌想去撫摸荊湘蘭肚子。

卻被荊湘蘭攔了下來，荊湘蘭反手握住顧瑾伸過來的手，挺直身，看着顧瑾的眼角：“你後天就要化療了……”

顧瑾點頭。

荊湘蘭咽了下口水，緩緩開口：“化療藥影響胎兒發育，為了寶寶好，咱們……”頓了頓，荊湘蘭換種說法：“你化療結束後那段時間，可能無法來照顧你。”

這是事實。

“沒事，沒事。”顧瑾知道荊湘蘭的顧慮，伸手去，環抱住荊湘蘭，“你放心，我媽說我化療後她會來照顧我。”

荊湘蘭就着顧瑾的力道，上半身靠在顧瑾胸膛上。

顧瑾說話時，胸膛一震一震。

荊湘蘭閉上眼睛，在顧瑾的懷裏點頭，“好。”

1019

荊湘蘭沒在顧瑾這兒留宿，晚些時候開車回了玉錦苑。

顧瑾洗漱後，躺在床上。

天花板因為老舊，掉了些漆塊。

顧瑾盯着斑駁的天花板。

或許是因為荊湘蘭懷孕了，也或許是因為荊湘蘭提出結婚的事情。

顧瑾雙手枕在後腦勺下。

思緒萬千。

這夜。

顧瑾夢到了殷蘭。

1020

顧瑾和殷蘭的感情是從校服走向婚紗。

彼此是對方的初戀。

工作後顧瑾曾被周齊等身邊同事問過：

你一個編內行政人員，五險一金，固定工資，人長得又帥，這種條件，不應該娶一個更好的妻子？至少也要是個事業單位職工人員吧……怎麽娶了個工作不固定的人做老婆？

顧瑾當年笑笑說着：“因為愛情啊。”

因為他們是彼此相愛，是彼此的初戀。

初戀，多麽純粹美好的詞彙。

顧瑾記得周齊那時候笑他：“那是你沒見過其他女人，進入社會，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你才會知道成人世界裏的愛情，和學生時代是不一樣的。”

1021

顧瑾夢裏的事物瞬息萬變。

一會兒夢到和殷蘭的初相遇。

一會兒夢到他們的婚禮。

一會兒，夢到殷蘭拿着呈現兩根紅杠杠的驗孕棒到他跟前，喜出望外：“顧瑾，我懷孕了！”

1022

殷蘭最近生活過得順心舒坦。

舒坦到，都快忘了孫堅強這件事。

要不是一大早孫青芸拖着行李箱出現在家門口，殷蘭一時半會是不會想起孫堅強這個人。

孫青芸站在門口，黑色風衣又厚又長。

腳邊是一個大行李箱。

殷蘭怔楞楞看着孫青芸一大早這番打扮，不是很懂。

孫青芸語氣頹然，她說：“殷蘭，我們談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