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1)

又一番折騰, 兩人下午三點才到家, 到家後發現家裏竟然還有客人, 還是雲瑾目前不怎麽想見到的人。

“雲瑾,小晴跟你說話呢。”連母一邊炒茶葉一邊催促道。連小晴這孩子也在h市工作, 有出息的嘞!

雲瑾扯了扯嘴角,沖連小晴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連小晴在一家酒店當前臺,平時沒事都不回家,她家裏也重男輕女,不過人家硬氣多了,不會無休止地給家裏打錢。

“我還要問你呢,你怎麽把我電話拉黑了。”連小晴不悅道,看着雲瑾的駝色大衣暗暗估計價格。

“你還好意思問。”雲瑾對她的皮厚感到詫異, 而且她眼裏的嫉妒都要藏不住了,連雲瑾是傻子嗎?這麽明顯都看不出來???

“我怎麽不好意思了,是你一句話不說就拉黑我。”害我都沒地方借錢, 當初看好的包包沒買, 被同事笑死了。

連小晴越想越氣, 她從小就不喜歡長得比自己好看, 成績比自己好的雲瑾,要不是對方傻,好借錢, 她才不聯系。

雲瑾無言以對,轉頭看向連母:“媽,連小晴這些年跟我借錢一直沒還, 大概好幾萬呢。“

“什麽!!!好幾萬!”連母大叫一聲,連茶葉也不炒了,叉腰瞪着連小晴道,“小晴,你可不能幹這種借錢不還的事,要不然我上你家好好說道說道去!”

連小晴見她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縮了縮脖子道:“大娘,我哪能跟雲瑾借錢……”

雲瑾還沒說什麽,連母就打斷道:“我家雲瑾那麽老實,不會亂說的!連小晴,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別鬧的太難看,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名聲壞了可嫁不出去。”

雲瑾垂下眼角掩去嘲諷,原來她也知道姑娘家名聲壞了不好,摟錢摟的倒是心安理得。

連小晴被連母一陣威脅,臉色頓時不好看:“還錢就還錢,幾個臭錢有什麽了不起的,也不知道幹不幹淨。”

“你!”連母心慌了一瞬,立馬抄起竈臺上用來洗鍋的竹鍋刷朝人砸去,“你個賤丫頭,借錢不還還有理了,敢污蔑我家雲瑾,你家不教你好好做人,我來教!”

雲瑾默默退出去,看着外面的藍天白雲,心嘆惡人還得惡人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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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裏面沒事吧?”連雲玕聽着他媽越來越大的嗓門擔憂道,但一雙眼睛充滿興奮,他不喜歡連小晴,每次見他都冷嘲熱諷的,當誰聽不出來呢。

“沒事,走,去看看茶山。”雲瑾說完轉身離開,連綿幾個山頭的茶山啊,可不多見。而且雲瑾還有個小愛好,她喜歡喝新鮮的茶葉,放點白糖,那味道原汁原味,絕了。

“姐你等等我。”

等雲瑾在山上逛了一圈,采了點新鮮的茶葉回來,家裏已經恢複平靜,就是連母中午炒的茶葉徹底焦了,正一臉心疼地碎碎念。

雲瑾也沒問連小晴的事,連父連母這麽好面子,肯定會幫她封嘴的。

學籍辦完了,雲瑾不耐煩在家裏多待看人臉色,連父連母雖然不敢拿她怎麽樣,但整天擺着一副臭臉,怪膩人的。

于是第二天雲瑾就帶着連雲玕啓程。

臨走時連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還偷偷給連雲玕塞錢,生怕雲瑾餓着她寶貝兒子,若是以前她才不擔心,恨不得兒子跟着去花錢,但如今雲瑾變了态度,連母心裏還真擔心兒子被虐待。

連父也非常不舍,手裏的煙抽了又抽,那可是千裏之外的大城市啊,出點事家裏都照應不上。

至于連雲玕本人,正是沒心沒肺的年紀,頭也不回地走了,一路上興奮的不得了,問東問西。

“姐,我聽同學說,h市的人吃一頓飯都要幾百塊錢,人家穿的衣服最便宜都好幾百,是不是真的?”

連雲玕雖然吃穿都是家裏最好的,但生在小村裏,去過最遠的地方還是縣城,眼界難免低了點。

雲瑾笑笑,一邊打量周圍的樹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猜我身上的衣服多少錢?”

雲瑾今天穿了一件駝色大衣,裏面搭配黑色高領毛衣,一條小貓模樣的鏈子,下半身穿着高腰牛仔褲,黑色馬丁靴。

及腰長發的尾部被燙成小卷,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整個人看起來高挑又性感。

連雲玕上下打量她,小聲問道:“一千?”

他知道姐姐在外面掙了錢,還寄回家不少,但到底多少就不清楚了。

“一千?我做次頭發都不止這個價,你大膽點。”

連雲玕瞪大眼睛,看着雲瑾的頭發心髒撲通直跳,就這麽幾個小卷,和班裏女生幾十塊錢燙的有什麽不同?那可是一千塊啊!他每個星期都只有兩百塊錢生活費。

這時的連雲玕還不知道,女生口裏的做次頭發,僅僅是定期的護養罷了。

“那,一萬?”連雲玕咽了口口水說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雲瑾瞥他一眼:“剛好買條褲子。”

連雲玕腿一軟,差點摔倒,一萬塊錢的褲子,平時他穿個兩百的都沾沾自喜,跟同學好好炫耀一番。

現在一想以前各種炫耀的模樣,連雲玕恨不得穿回去拍死自己。

是了,他同學肯定心裏笑話他呢。

雲瑾看他恍恍惚惚的樣子,有心指點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別一臉得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東西全晾出來,人家面上不說,心裏指不定笑話你呢。”

“才沒有。”連雲玕嘴硬道。

雲瑾見他死鴨子嘴硬,舉個簡單的例子:“要是有人像個花孔雀一樣跟你炫耀他的鞋子五十塊錢,你怎麽想。”

“五十塊錢!随便一雙都……”連雲玕語塞。

“是吧,越有錢的人越低調,這叫品味格調,有眼光的人自然認得出來,沒眼光的人你給他說了,除了那點虛榮還有什麽用?指不定人家還逮着你借呢。”

連雲玕想到過年的時候雲瑾給他買了一個棒球帽,什麽明星簽名的,有幾個人老跟他借,不借還說他小氣。

想到這裏,連雲玕有些氣餒,低着頭不說話。

“看路,別走坑裏了。”雲瑾拍了他腦袋一下。

“哦。”

雲瑾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樣勾起嘴角,這幾天她看着,連雲玕這人雖然成績不好,貪玩,性子有點虛榮,愛炫耀,但也不是無可救藥。

說到底還是早些年家裏太窮,等連雲瑾掙了錢後,連雲玕這個沒人教育的孩子突然暴富,為了壓住心裏的自卑各種炫耀。

接着又是客車,公交車,動車一路折騰,等回到h市,連雲玕整個人都蔫了,小臉煞白煞白的。

雲瑾深感擔憂,連動車都暈,以後可怎麽辦。

不過下車沒多久,連雲玕就恢複了活力,像個土包子一樣,看着一棟棟摩天大樓目不暇接,張大嘴巴口水都要流下來。

“走,先帶你吃飯,然後再買點衣服,學校我給你安排好了,明天就去上課,住校。”雲瑾笑眯眯地說道。

一無所知的連雲玕用力點頭,看着街邊五花八門的店鋪,光鮮亮麗的路人,川流不息的車流,心嘆大城市果然好啊。

連雲玕正盯着一人炫酷的唇釘砸舌,被對方罵了一句土包子。

他心裏一慌,接着又狠狠瞪了回去,他有一個穿一萬塊錢褲子的姐姐,罵誰土包子呢!

“走,吃飯。”雲瑾淡淡看了一眼對方,然後推着連雲玕往前走。

“姐,你怎麽不幫我罵回去。”連雲玕有點委屈。

“你盯着人家看本來不就禮貌,而且對方也沒有說錯,你現在不就是一個土包子?”雲瑾才不慣着他。

連雲玕的長相和雲瑾像了幾分,也是一枚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只是相由心生,連雲玕從一個小地方出來,不可能不學自通養成良好的氣質,所以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畏畏縮縮的,加上衣服褲子還是原來的,自然顯得土包子。

至于原來的連雲瑾,人家成績好,腹有詩書氣自華,性子雖然腼腆,但氣質不會差就是了,要不然當年出身不凡的陸知非也看不上她。

呸!想什麽呢。

旁邊被奚落的連雲玕癟癟嘴,傲嬌地轉過頭,不過等美食上來,他立馬将剛才的不開心抛到腦後。

好吃,好吃,好吃!連雲玕腦子裏就剩這一個念頭。

等吃飽喝足,被帶着商場各種試衣服,又被壓着理了頭發,連雲玕自認為自己已經淡定了,結果回家看到雲瑾豪華奢侈的房子,他張大嘴巴,忍不住道:

“姐?你沒走錯門吧!!!!”

雲瑾懶得理他,奔波了一天,整個人臭烘烘的,她現在只想好好地洗個澡,然後躺在按摩浴缸裏松快松快。

“你自己挑個房間,書房不能動,電腦不能動。”囑咐一句,雲瑾擺擺手往主卧走去。

這套房子雖然面積挺大,但可以睡人的房間也就三個,其他都是書房活動室之類的。

還沒到主卧呢,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嗷嗚,然後是急促的跑步聲。

雲瑾低頭笑笑,小孩子真容易滿足。

半小時後,雲瑾穿着一件青色複古睡衣出來,連雲玕還在興奮當中。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雲瑾一邊擦着頭發一邊開門。

“連小姐,這是您今天在商場購買的商品,請您确認無誤簽收一下。”工作人員說着就把手裏的大包小包依次打開。

雲瑾掃了兩眼,都是剛才帶連雲玕買的衣服鞋子,沒有發現問題就簽了字。

工作人員收好單子,訊問是否需要幫忙提進屋子,雲瑾不喜歡陌生人進屋,笑着拒絕了。

等人走後,雲瑾把披在肩膀上的毛巾往旁邊的入戶衣櫃一挂,彎腰開始提東西。

就在這時,電梯開了,裏面走出一人。

雲瑾下意識擡頭看去,結果就看到一身藍色西裝的陸知非,對方也在看她,只是臉色不怎麽好罷了。

雲瑾暗罵一聲倒黴,b市這麽大,怎麽就偏偏和陸知非鄰居了呢,靠。

既然見到了,也沒必要裝作不認識,雲瑾落落大方地直起腰,微笑着打了個招呼:“陸先生,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陸知非神色有些複雜,他應酬了一下午,回家發現常住的房子漏水,随便找一套名下的房子打算湊合一段時間,結果偏偏遇到了一個月前剛剛斷交的小情人。

對方還是那麽好看,半幹的頭發披在肩上,剛洗完澡的小臉紅撲撲的,寬松的睡衣也擋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等等,她為什麽會在這裏,陸知非從雲瑾的美色中回神。這可是紫金花園,一套房子高達上億,雲瑾為什麽會一身睡衣出現在這裏?陸知非知道她的背景,一個小村裏出來的,家裏可沒有什麽貴戚。

陸知非低頭看着她腳邊的袋子,上面印着某個男裝品牌的标志。剛巧這時,身後的屋子傳來響聲。

陸知非被酒精侵襲的腦子有些不清楚,嘴裏的話脫口而出:“裏面有人?”

“對。”雲瑾微微挑眉,知道對方誤會了,不過她也沒有解釋的打算,也沒有對他解釋的義務。

陸知非看着雲瑾理直氣壯的樣子,心裏莫名煩躁,幹了一件有失風度的事,嘲諷的話不過腦子就說了出來:“呵,連小姐可真是無縫對接。”

雲瑾的表情有點龜裂,突然覺得手心有點癢,可在陸知非眼裏,她就是被戳破真相羞愧難堪。

“你不是說要繼續念書的嗎?就是這麽念的,紫金花園,看來人家比我大方多了。”一個月前還說愛上他了,都是騙鬼的!

雲瑾用舌頭頂了頂牙齒,将頭發往後一撩,妩媚一笑:“陸先生看起來腦子不太清醒,讓我幫幫你。”

陸知非看着她一步步走近,沐浴露的香味撲面而來,他突然有點口幹舌燥,腦子裏閃過一些黃色廢料。

結果下一秒,小腿的疼痛讓他瞬間回神。

雲瑾冷笑着踹了陸知非一腳,轉身甩了他一臉頭發,飛快地提東西進屋,然後狠狠關上大門。

陸知非吃痛地捂住小腿,剛才那點酒勁瞬間消散,他懊惱地捶了一下牆壁,果然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往日裏,他心裏再鄙夷,也幹不出這樣沒風度的事情。

而且人家已經不是他的小情人了,他有什麽資格指指點點,更可笑的是剛才身體竟然還有了反應。

陸知非不知道該不該謝謝雲瑾,謝謝她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給他的小兄弟一腳。

進屋的雲瑾一臉郁悶,不知道現在換房子還來不來得及。

“姐,你剛才和誰說話呢?”連雲玕一邊翻着他的新衣服一邊問道。

“物業。”雲瑾沒好氣道。

“物業是什麽?”原諒連雲玕這個剛進城的土包子。

“管閑事的。”

“……哦。”

這一夜,雲瑾和陸知非兩人都睡得不安穩。一個在考慮重新買套房子多少錢,怎麽掙,至于把這套房子賣出去?不可能的,這麽好的房子,留着升值不香嗎?要不是她運氣好還買不到。

另一個呢,更是輾轉難眠,一會兒嘲諷雲瑾無縫對接翻臉無情,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對着一個女孩子太沒風度。

啊啊啊啊啊!

第二天,陸知非滿身疲憊地起床,看着鏡子裏滄桑的男人,眼底還有兩抹青黑,他忍不住自嘲一笑,陸知非啊陸知非,不就一個女人嗎?至于嗎,大不了待會兒道個歉。

這樣一想,陸知非恢複正常,洗漱完換上一套黑色條紋西裝出門,看到斜對面的防盜門,心想對方可能還沒睡醒,就不敲門了。

可一想到雲瑾的床上有另外一個男人,陸知非的呼吸有些急促,攥着拳頭轉頭就走。

這房子不能住了!賣掉!趕緊賣掉!

陸知非匆匆離開後,身後的大門打開,雲瑾推着一臉惺忪的連雲玕出門。

“姐,今天不是報道嗎?去晚點也沒事。”連雲玕哈切連天,手裏拎着個銀色行李箱。昨晚太興奮了,沉迷在自己是有錢人家孩子的真相中,折騰到淩晨四點才依依不舍地睡去。

“姐,不住校行嗎?家裏房子這麽大,住學校多委屈。”連雲玕堵在門口可憐巴巴地看着雲瑾,一想想這麽大的房子以後只能周末回來住,他心裏就忍不住滴血。

雲瑾看着他理直氣壯的樣子,不禁皺眉,這種心理可要不得,她戳着對方的額頭,一字一句道:“首先,這是我家,不是你家,其次,不聽話我立馬送你回老家,抱着你那兩百塊錢的褲子過吧。”

“你這麽這樣?我可是你弟弟!”連雲玕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他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雖然這幾天收斂一點,但骨子裏還是認為姐姐就該寵着自己。

“你也知道是我弟弟,不是我兒子,就是我兒子,也沒這麽舒服的,走不走,不走我立馬送你回老家。”

兩人瞪大眼睛看着對方,半響後連雲玕癟着嘴,默默拖着行李箱往電梯走去。

雲瑾微微颔首,踩着高跟鞋跟上,識時務就對了。

雲瑾這會兒還沒來得及買車,而且也沒駕照,只能打車送連雲玕去學校。

到底是個半大孩子,連雲玕很快被外面的風景吸引,剛才那點脾氣抛到腦後。

“姐,你看那棟樓!好高啊?得有一百層吧?”

雲瑾伸頭瞥一眼,正好看到h市的第一高樓往後掠去。

身為本地人的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眼這對姐弟,自豪道:“那可不是,這是咱們h市的第一高樓,宏光大廈,路面上就有一百零一層呢!”

“這麽高!”連雲玕驚呼一聲,剛才他也是瞎猜的。

“那可不是,h市最有名頭的公司都在裏面,比如這幾年橫空出世的陸知游戲,占了整整一層呢。”司機很樂意和外地人吹噓,雖然他只是個小司機,但h市的戶口本讓他與榮有焉,充滿自豪。

雲瑾眼皮狠狠一跳,陸知游戲?這個名字不太讨喜。

坐在她旁邊的連雲玕卻大呼小叫:“陸知游戲?就是野地對決的那家嗎?”

“呦,小兄弟還玩野地對決呢?跟我家兒子一樣,整天抱着手機,成績都降了不少。”司機說起兒子一臉愁容,唉聲嘆氣。

連雲玕聽着突然覺得自己找到了同伴,他也是因為玩游戲才成績不好的!

結果下一刻,司機又說道:“從第一名掉到第二名,真是玩物喪志。”

雲瑾噗嗤一笑,轉頭腦袋抖着肩膀。

連雲玕吶吶應了一聲,然後徹底消停下來。

還沒經過社會毒打的連雲玕不知道什麽叫華國式家長,先貶低,後暗誇,無一例外。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一所學校門口前停下,告別滔滔不絕花式誇兒子的司機,兩人提着行李走到門衛處。

“你好,我帶我弟弟過來報名。”雲瑾對門衛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那門衛嚴肅地看她一眼,再看她旁邊的連雲玕,眉頭不自覺皺起,問了他們的名字,冷聲道:“等着,我打電話确認一下。”

連雲玕撇撇嘴,湊到雲瑾身邊小聲道:“這學校靠不靠譜,一個門衛跟大爺一樣。”

之前鎮中學的門衛是個真大爺,這個門衛長得高高壯壯,眼神怪吓人的。

雲瑾笑的意味深長,這可是她精心挑選的學校,裏面所有任職人員都是軍隊出身,包括老師也在大學當過兩年兵。

一無所知的連雲玕提着行李走進學校,瘦瘦小小的身板即将迎來不久後的摧殘。

把人親自送到初二五班班主任的手上,雲瑾拍拍手,只覺得甩掉了一個包袱,特別松快。

她看了看時間才早上十點,吃午飯太早,回家又到了做飯的時間,想了想,決定去找一所駕校,先報個速成班。

從駕校出來,算算時間大概一個月才能拿到駕照,雲瑾暫時歇了買車子的念頭,找個火鍋店海吃一頓,然後慢悠悠地晃回家。

再次路過宏光大廈的時候,原本還打算懶散一段時間的雲瑾立馬升起鬥志。

掙錢!掙大錢!

但等她回到家,看到門口的快遞小哥,還有他腳邊的一疊書,這個想法就暫時按下了。

還是先準備兩個多月後的高考,她就是再聰明也得複習一下,一些時事熱點也得跟上。

接下來幾天,雲瑾除了關注股票和小說,就紮堆在高中課本和試卷裏。

而信誓旦旦要賣了房子的陸知非,卻鬼使神差地開車回來。

他看着冷冰冰的防盜門,懷疑自己被雲瑾下了降頭。

正打算離開,房門開了,四目相對,一時有些寂靜。

雲瑾今天穿了一件淡藍色的大衣,裏面搭配一條白色針織連衣裙,她臉上花着淡淡的妝容,眼角的眼線微微翹起,調皮又妩媚。

陸知非有些出神,從前的雲瑾從不化妝的,除了某些情趣的時候。

看着眼前妝容精致氣質冷淡的雲瑾,他不得不承認,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個陪了他三年笑容簡單的女人,消失了。

“有事嗎?”正打算出門考科一的雲瑾語氣淡淡。

“我過來,跟你說聲抱歉,那天喝多了,不小心冒犯了你。”陸知非恢複正常,臉上帶着禮貌疏離的笑容。

雲瑾眉頭一挑,這個陸知非果然風度翩翩,她颔首道:“沒事,反正我也踹回來了。”

陸知非聽着這話,突然覺得右小腿隐隐作痛,咳了一聲轉移話題:“要出門嗎?正巧我也是,順路的話可以送你。”

雲瑾自然不會自戀地認為對方的順路是真的,她轉身關門,嘴上拒絕道:“可能不順路。”

陸知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向電梯,靜靜看着電梯升上來,然後再一前一後踏進電梯,陸知非摁了負一樓停車場,又順手摁了一樓的鍵。

雲瑾道謝,電梯又安靜下來。

一層又一層下降,降到十六層的時候,電梯突然哐當兩下停了下來,燈也暗了,黑漆漆一片。

雲瑾剛穩住身體,就感覺自己的右手被一把握住,又濕又熱的觸感,還有耳邊傳來男人安撫的聲音:“別怕,有我在,很快就好了。”

接着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手機屏幕亮起,給黑暗的電梯裏添了一抹光亮。

雲瑾被他一握有點懵,回過神來才想起覺醒前的連雲瑾因為小時候摔坑裏,被困了一天一夜,所以有輕微的黑暗恐懼症,比如睡覺從來不關床頭燈。

陸知非和連雲瑾同床三年,肯定知道這件事。

雲瑾心裏有點微妙,對方的行為到底是出自體貼風度,還是其他感情。

“你沒事吧?”陸知非見她愣愣的,不禁擔憂起來,身子湊近了些,一股強烈的荷爾蒙撲面而來。

“沒事。”雲瑾扯了扯嘴角,抽回自己的手,從包裏翻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陸知非看着她手機照出來的強光,再看看自己手裏可憐的光線,讪讪地收回手,不自在道:“物業很快會處理。”

“恩。”

五分鐘後,電梯恢複正常,陸知非逃也似的開車離開。

“男人啊。”雲瑾看着他的背影搖搖頭,轉身離開,反正她是不可能和包養過她的男人在一起,自尊心不允許。

狼狽逃離的陸知非有些暴躁,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他打了方向盤,轉道去找傅洋。

“傅洋,快,給我介紹一個女伴!”

傅洋剛開門就聽到這句話,一時有些傻眼,反應過來後捶了一下陸知非的胸膛。

“好啊,兄弟知道寂寞了。”

陸知非揮開他的拳頭,扯了扯領帶往屋裏走。對,肯定是寂寞了,要不然怎麽會幹這麽多蠢事,連雲瑾不僅無縫對接,還謊話連篇,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可是別人的女人!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升起那個可怕的念頭。

“說吧,要啥樣的。”傅洋興致勃勃,還拿出手機劃拉起來,這可都是他的存貨,不過讓給兄弟他挺樂意的。

陸知非靠在沙發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江景,咬牙道:“要火辣的!”

傅洋吓一跳,大呼道:“你換口味了?之前那個……”

“就要火辣的!”陸知非打斷他的話,肯定是因為經歷的女人少,所以輕易地被勾去心神,現在他想換一個不一樣的。

“行行行,火辣的。”傅洋連忙應道,低頭劃了一陣手機,突然擡頭語重心長地說,“兄弟啊,你要是實在放不下之前那個,找回來也無所謂,反正我們有的是錢……”

這段時間他瞅着,陸知非太反常了,一個工作狂竟然時不時拉他喝酒,這也太可怕了。能用錢解決的麻煩,何必苦惱呢,一個女人而已,實在喜歡就用錢砸下來。

“找不回來了。”陸知非閉上眼睛,他的自尊,他的教養,他這麽多年的驕傲,絕對不允許他做出那樣的事情。

傅洋見他這樣,聳了聳肩膀,和自己這個沒節操的比起來,兄弟就是太正經了。

最後,傅洋給陸知非介紹了一個剛出道的小模特,性感火辣的。

對此雲瑾一無所有,她現在全身心都放在高考和掰正連雲玕身上。

第一個星期,連雲玕是哭着回來的,他噼裏啪啦告了一大堆狀。

“學校管的太嚴了!被子要疊成豆腐塊,牙刷牙膏要朝着一個方向,衣服當天就得洗,還不準把水滴在陽臺上,我又不是甩幹機!怎麽可能不滴水!還有老師都好兇,動不動就讓我罰站做檢讨,丢死人了!反正我不去了!”

雲瑾老神在在地聽着,聽完就說道:“你知道這個學校一學期學費多少錢嗎?十萬!”

“十萬!!!!”連雲玕尖叫地蹦起來,十萬塊錢還不供着他!

“姐,你是不是有錢沒地方花,十萬塊錢能買多少東西吃多少好吃的!”

“花都花了,你要浪費?人家可不退的。”

連雲玕張了張嘴,最後淚流滿面地認命下來,心裏不斷安慰自己,他也是上過十萬塊錢學的人了。

第二個星期,連雲玕回來一臉獻媚。

“姐,我想要那個n家的鞋子,班級男生都有,還有智能手環,可炫酷了,姐,你給我買好不好,姐最愛我了。”

雲瑾一掌推開他獻媚的臉,面無表情道:“回家車票套餐了解一下。”

連雲玕:“……”癟嘴.jpg

第三個星期,連雲玕回來的時候臉紅撲撲的,看着雲瑾欲語還休,簡直辣眼睛。

“說吧,怎麽回事?”雲瑾放下手裏的歷史課本,這個世界的歷史有些不一樣,她得重新記一遍。

連雲玕眼睛滴溜溜地轉一圈,想笑又忍住不笑的表情說道:“姐,我昨天收到一封信,事先聲明!我一開始不知道是什麽,打開後才知道是那啥,這可不關我的事,要是老師找你告狀,你可不能信。”

雲瑾腦子轉了轉就知道他說的信是情書。

可以啊!鄉下土包子進城沒一個月就有人喜歡了,雲瑾忍不住打量連雲玕,他今天穿着一套黑色運動服,腳下踩着白色球鞋,皮膚比之前白了不少,頭發剪成短短的梭子頭,褪去原本的畏縮,如今也是一枚眉清目秀的小少年。

“姐,你這麽看着我幹嘛!真不關我的事兒!”連雲玕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他姐最近在練拳,活動室裏面的那個沙包都要被打爛了,他的小身板可受不起。

雲瑾收回視線,認真囑咐道:“生理課上了吧?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心裏得有數,要不然把你送回老家。”

“姐!”連雲玕臉色爆紅。

雲瑾笑笑,她才不會做什麽棒打鴛鴦的事情,搞不好還把人給逼叛逆了,早戀這種事,只要好好引導,不影響成績,不幹出閣的事就沒問題。

第四個星期,連雲玕又回來了,這次他的表情有些複雜。

雲瑾放下手裏的政治書,再次問道:“怎麽了?說吧。”

連雲玕一臉委屈,大叫道:“姐!昨天我偷偷聽到,上次給我寫情書的那個女生,她竟然和女同學說我長得矮,成績又差!”

雲瑾詫異,現在小女生都這麽陰晴不定的嗎?上一個星期還寫情書,這個星期就嫌棄了。

“你幹了什麽事?”雲瑾好奇道。

“我,我就體育課的時候順手給她送了瓶水,就是順手!”連雲玕突然有些心虛。

“旁邊有人嗎?”

“有,班級女生都在。”

“懂了。”雲瑾表情有些複雜,看着連雲玕的目光充滿同情。得不到的是白月光,得到的就是蚊子血,尤其是輕易得到的。

這個年紀的女生心智不成熟,容易被讓人影響,比如她的好朋友說這個男生其實不怎樣,又矮成績又不好,漸漸的,女生心裏也會這麽想,是啊,這個男生又矮成績又不好,喜歡他好丢人。

雲瑾也沒想瞞着連雲玕,把事情給他分析了,最後總結核心:“因為不夠優秀所以才被嫌棄。”

連雲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緊緊記着太容易得到的不會被珍惜,一直單身到了三十幾歲。

就在雲瑾即将踏入高考考場的前兩天,她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永世歡大大,我是綠江的編輯林玉,想跟你約個時間,談談《長生》的版權問題。”

“是有什麽問題嗎?”雲瑾詫異,當初她把資料都準備齊全了,電子合同,甚至前幾本小說訂閱的分成都轉入網站賬戶,就算網站老板來了也查不出端倪,只會認為員工不小心弄丢了備份的紙質合同。

“沒有問題,是關于影視出版的事。”林玉趕緊解釋道。

雲瑾點點頭,不是合同有問題就好,接着她詫異起來,她的小說這麽火了嗎?這段時間忙着複習,都沒怎麽關注它。

“我這幾天沒空,下個禮拜一可以嗎?”能把小說拍成影視劇,雲瑾還是高興的。

“可以,大大在哪個城市,可以麻煩來一趟h市嗎?機票酒店我們負責訂。”

“我就在b市,你把地址發給我就行。”

挂了電話,雲瑾打開小說頁面,發展真是熱鬧啊,後臺收益累計到了六位數,之前那幾本小說的訂閱也在不斷上升。

她樂着看了一會兒評論,又把心思回歸高考上。

四天後,雲瑾這個大齡女考生踏出考場,這兩天她為了不那麽顯眼,特地穿了一件款式簡單的白裙子和白色帆布鞋,馬尾高高束起,放在腦後一甩一甩的,臉上沒有一點妝容,幹淨地就像每一個高三女生一樣。

“姐,這裏!”高考期間放假的連雲玕揮着小手在人群中蹦噠,才一米六多的個字顯得有點可憐。

雲瑾勾唇,捏着手裏透明的文具包向人走去,所到之處無不成為焦點,長得漂亮也是一種負擔呢。

“姐,你終于考完了!”連雲玕跺着微微發麻的腿抱怨道,他姐一把年紀了,又那麽有錢,最近這段時間網上還在傳他姐寫的《長生》要拍成電影,都這麽成功了,還參加什麽高考!

“走吧,吃大餐。”雲瑾把文具包扔給他。

“好嘞!”

吃大餐的地方是連雲玕一個人選的,宏光大廈頂層的雲中餐廳,用他的話說:“我想試試在半空中吃飯會不會更香。”

然而坐着透明電梯不斷往上升的時候,連雲玕已經腿軟了,一只手緊緊抓着雲瑾的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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