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白色光芒越來越亮，忽然一個暴漲，刺得人眼目難睜。

葉沉飛不去管體內亂竄的內息，只拼力控制着雙手握緊小貓的身體。

然而當那團刺目的熾白光芒稍微暗淡下去的時候，他覺得手裏一空。

輕輕握去，只剩那條柔而軟的小小毛毯，哪裏還有小雪貓的蹤跡。

葉沉飛緩緩擡頭，看向前方。

不遠處，一道似有還無的暗淡身影無聲靜立。

那身影一身黑衣，周身有隐隐的霧氣缭繞，不似活人，倒像是一具幽魂。

不過是前幾日才見到過的熟悉臉龐，再相見卻已是隔世。

葉沉飛胸腔的氣血翻湧愈加放肆，仿佛就要暴裂而出，他用力抓了胸口的衣襟，竭力讓自己穩住這一口氣。

岳稀星很意外自己居然可以化出人形。看了看手腳，看了看身體，有些輕飄飄，好在暗暗蘊含着一股力量。

他擡頭，看向委頓在地的葉沉飛，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邁開步子不急不慢地走過去，走到葉沉飛身前停下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葉沉飛，”他叫道。

聲線清清冷冷，不帶半分溫度。

“為什麽死都不肯放過我？”他問。

“我知道父債子償，可我已經死了，死了都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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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得又是憤恨又是委屈。

葉沉飛卻不敢開口回答。

他不怕一不小心就會洩了苦苦吊着的一口真元之氣。

而是怕一張口就是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将深藏在內心深處，自己都從未敢正視過的癡心妄想，肮髒念頭暴露出來。

會讓岳稀星更加憤怒，會讓他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避自己吧？

“為什麽不說話？”岳稀星又問，這一次帶上了些咬牙切齒。

葉沉飛直直地望着他，滿眼都是他黝黑色的倒影，伴随着呼吸浮沉般的碧海萬波。

又是這樣的眼神，就像那天在仙蹤門一樣。

這更勾起了岳稀星的怒火。

想起葉沉飛特意去仙蹤門看他的笑話，逼他去死。

又想起他連死都不放過自己，還壞點子滿腹地把自己變成貓來羞辱。

岳稀星揮手就是一拳，結結實實打在葉沉飛臉頰上。

然後上前拎起他的衣襟，另一手結了一個熾白靈光團，高高舉起對準了葉沉飛的天靈蓋。

“我有什麽錯？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要殺了你，無間地獄咱們一起上路！”

他眼眶通紅，身體微抖，放着狠話，舉起的手卻沒有落下。

葉沉飛不言不語，也不反抗，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目光相比剛才的幽沉深邃，變得平靜起來。

很泰然，很安寧，甚至帶着點兒淺淡的喜悅。

岳稀星揮手而下，靈光團偏斜落在葉沉飛的胸口，将他打得倒向一旁。

又是一口烏黑的鮮血噴出。

五髒六腑都要碎成一團。

岳稀星照着他“呸”地一聲，甩袖站起身來，再次用居高臨下的姿态看着他，目光依舊冰冷。

“我不是你。”他說。

“我和你不一樣，我沒你那麽多心機，不喜歡折騰人的法子，也不喜歡拉着誰當墊背的。你們葉家人的性命，我爹、我們伏魔谷上下，再加上我，都已經還給你了。從此以後，上天入地，輪回萬世，你我都不要再有半分瓜葛。”

說罷，他轉頭，再無任何怨憤恨怒，漠然離去。

“等等，別走……”

身後卻傳來沉沉的挽留。

岳稀星腳步微頓，卻還是沒有回頭，這一次的步子甚至邁得比之前更加堅決而迅速。

“岳稀星！”

葉沉飛翻身而起，掙紮着去拉岳稀星缥缈的衫袖。

終于拉住，牢牢握緊。

岳稀星被扯地停住了腳步，轉身回頭。

“這位公子，為何拉我衣袖？”

葉沉飛擡眸一看，眼前的哪裏還是岳稀星，分明是一張陌生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