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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王府的書房裏
“王爺的意思是說川穹入了長安?”懶懶靠在椅背上的沈七皺眉看向沈夜。
沈夜修長的手指緩緩敲打着桌面,“垣縣一站,他損失慘重,以川穹的性子自是不會善罷甘休,入長安一事未必是空穴來風。”
傅清遠聞言,撫了撫下巴上有些發白的胡須,若有所思,“那川穹入長安怕是與慶宣王脫不了關系。”
“爹,王爺不在長安的日子裏,您同皇上就沒抓着點慶宣王的把柄?”傅林忍不住出聲。
傅清遠怒目看向傅林,氣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你以為抓個把柄這麽容易?”
沈七低頭笑,這傅老将軍火爆的脾氣一如既往,沒有一絲改變。
傅林抽抽嘴角,他就說了一句話,他這親爹還真是不待見他。
沈夜凝眉思索了片刻,眼睛微微眯起,話中帶着冷意,“他既然來了,咱們就應該盡些地主之誼,讓他有來無回!”
傅清遠眼中迸發出一抹精光,“王爺打算如何?”
沈夜冷笑,薄唇輕啓,一字一句,“甕-中-捉-鼈!”
梅樹下,清風吹過,抖落一樹白雪,男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木椀初攥了攥因冷汗濕透的掌心,有些晦澀的開口,“臣婦與王爺于少時相識,依臣婦看來,是與王爺一切緣分的開始。”
“王爺待臣婦如珠如寶,比之臣婦爹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思及與王爺相識以來的過往,臣婦沒有為王爺做過任何事情,反倒讓王爺為臣婦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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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婦不聰明,卻也知道王爺待臣婦的一片真心,臣婦無能,不能幫得上王爺,也沒有與王爺相匹敵的家世,所以臣婦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陪在王爺身邊,不讓他因為臣婦而有所遺憾。”
“遺憾?”雲莫離嗤笑,“好大的口氣,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覺得你在阿尋心裏有這麽重要的地位?”
膝間的雪水融化,透過衣衫傳來冰冷的寒意。
木梚初擡眸看他,眼神平靜,“王爺心中如何想,臣婦不知,想必皇上猜的也不是很透。”
“王爺若對臣婦沒有太多感情自是極好,若皇上猜錯了,王爺會如何,皇上可曾想過?”
木梚初嘴角微揚,眼中平靜無波,聲音卻帶上了些微的冷澀,“臣婦賭不起,不知皇上賭不賭得起?”
清清淡淡的仿若毫無分量的話飄進雲莫離的耳中,讓他的眼神暗了暗,周身生出一股冷意,她倒是聰明,知道拿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來要挾他。
‘咚,咚’,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沈七揚聲喊了一句。
溫玉有些焦急的進了來,“爺,皇上來了!”
“來了便來了,皇上又不是第一次來了,你急什麽,不是我說你,溫玉,平日裏你也是個穩重的人,怎麽不管遇着什麽事都這般慌張呢?學學本公子,清風朗月,遇事不亂…”
“你閉嘴,讓溫玉說完。”傅林忍無可忍,出言打斷。
沈七瞪向傅林,剛要反駁,眼角瞥見沈夜的冷臉,撇撇嘴,輕哼一聲,擺了擺手。
“皇上在梅園裏遇上王妃了…”
溫玉話未說完,身旁一陣風聲而過,沈夜已經沒有了蹤影。
沈七詫異的擡眸,吶吶道,“遇着就遇着呗,早晚不都得見嗎?”
沈夜匆匆忙忙趕往梅園,他太了解雲莫離,少時,養于母妃膝下時,他便待他極好,給與他的總是最好的。
後來母妃去世,太後處心積慮置他于死地,再加上後來的皇位之争,雲莫離總覺得虧欠了他的,自此以後,更是怕虧待于他。
他不擔心雲莫離會對木椀初做什麽,他真正擔心的是木椀初受不住這皇家的威嚴,她性子淡然,所求的不過是安穩的生活,幾次三番這般給她施壓,他怕她受不住。
其實說開了,不過是他對自己在木梚初心中的地位沒有信心而已。
“王爺,”從樹後跳進回廊兩名侍衛,伸臂攔住了他。
沈夜冷眸看他,眼中帶着冰冷的殺意,看來雲莫離料到他會來,早有防範。
那兩名侍衛被他的眼神盯的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垂了眼眸,卻依舊盡忠職守,低聲道,“皇上讓王爺靜觀其變。”
沈夜眼神一暗,袖袍一甩,“滾…”就要往前邁步。
“你威脅我?”遠處傳來雲莫離意味不明的嗓音。
沈夜腳步一滞,尋着聲音望去。
回廊盡頭的紅梅樹下,一男子長身玉立,腳下跪着的女子身形嬌小,正仰頭看着他,背脊挺直,小臉上淡靜從容。
“皇上若這般認為,臣婦也無話可說。”
“今日對皇上說這番大不敬的話,并非臣婦膽大包天,亦非恃寵而驕。”
“臣婦深知皇上今日說這番話不過是因着在乎王爺,只是臣婦想要讓皇上知道,皇上珍之重之的人,也是臣婦拼了命也想要維護的人。”
若皇上一定要分開臣婦與王爺,讓臣婦自己離開是萬萬不可能的,臣婦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還請皇上賜死吧。”說着,木梚初便匍匐在地,等候雲莫離的發落。
沈夜待她這般的好,她不能讓自己膽怯,而讓他對她失望。
木梚初從容不迫的一番話,讓雲莫離僞裝的冰冷卸了防範,嘴角不由微微彎起,在這皚皚白雪下,這個女子竟然讓他陡然生了一股雲淡風輕的意味。
整片天地中仿佛沒有聲息,只有花瓣承受不住積雪的分量而導致雪花簌簌落地的聲音。
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卻讓木梚初覺得過了一世這麽長,如若這一生再也見不到沈夜,生命怕是也沒有了樂趣吧!
“起來吧!”終于雲莫離開了口,聲音了帶上了莫名的溫和。
木梚初有些怔楞的擡眸,對上雲莫離溫和的目光,不複先前的冰冷,眼中帶着贊賞與笑意。
愣愣半晌,木梚初陡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在考驗她,只是想看看她是否配得上沈夜而已。
木椀初仿若從水裏走了一遭,衣襟被冷汗濕透了,這一起身,涼風吹過來,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眼前突然伸過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心處放着一塊金光燦燦的牌子,但這些并未吸引木椀初的目光,只是男子掌心的光潔讓她想到了沈夜布滿老繭的大手,心中不由泛起疼痛。
木椀初并未接過,只是擡眸看他。
雲莫離已經卸了冰冷的僞裝,眉眼間俱是溫和,“阿尋少時受了太多的苦,朕不看重你的出身,只盼着你能真心待他,在他身邊,以後遇着的事還多得多,你若是個膽怯沒有頭腦的女子,今兒個朕就送你離開,省的日後讓阿尋傷心。”
“這些年他心裏一直很苦,因着他母妃,因着朕的母後,又因着朕。”
“哎…”雲莫離長嘆一口氣,眼中帶上一抹難掩的無奈,“可她總歸是朕的母後,朕也不能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苦了阿尋,朕對不起他。”
雲莫離的話放在旁人身上,怕是有些聽不懂,但那日沈夜與她說了他以前的事兒,木椀初自是明了,聽着雲莫離語氣中的無奈,她知他對沈夜是真的疼愛,她也就明白了沈夜那日所說皇上待他的那份情遠比皇位要重要的話了。
突然,木梚初覺得雲莫離很可憐,沈夜可以肆無忌憚的恨着太後,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他夾在太後與沈夜之中,怕是日日心裏都不好過吧!
“王爺曾對臣婦說,人的心裏是有主次之分的,皇上待他的情意遠比其他的事情來的重要的多,所以皇上莫要多想。”
雲莫離聽她的言語,挑眉,“阿尋倒是極其信你!”竟連這些皇家秘聞都同與她說。
木椀初只想着他與沈夜兄弟情深,自是卸了心房,卻忘了他是天子,對沈夜的情意并非是對她的。
木椀初靜默,不再言語,雲莫離輕笑,“收好了,這令牌猶如朕親臨,你只有護好了自己才能讓阿尋放心。”
木椀初也不推脫,伸手接了過來,落落大方道,“謝皇上。”
那日見了太後,木椀初便知道世上無常的事情太多,尤其身在皇家,一個不小心便會斃命,沈夜不可能時時刻刻護在她身旁,她也不想他總是為她擔憂分心,這令牌既是白得來的,不要白不要。
雲莫離挑眉,“你倒是同阿尋一般毫不客氣。”
“謝皇上誇獎!”木梚初毫不臉紅的颔首。
雲莫離失笑,“得得,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木梚初亦笑。
雲莫離雙手負在身後,眼神有些飄忽的看向那園中紅白交錯的梅花白雪,心中泛着苦意。
他心中想要的娘親是那個淺笑嫣然,一身白衣如仙子的女子。
她待他猶如親子,總是和聲細語的對他說話,總是帶着暖暖的笑意看着他,為他縫制衣袍,為他蓋被子,在打雷的夜晚将他抱在懷裏輕聲哄着。
可是他親眼看着她被他的母後灌了鸩酒,在他面前斷了氣,他卻無能為力。
“…阿離,替我護阿尋周全…”
那是她最後的話,她含笑合了眼眸,仿佛解脫了一樣的笑容。
他雙目通紅,恨不得上去殺了那個一臉端莊的女子。
那一日的情景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中,每日每日的折磨着他,他也從不敢告訴阿尋,只想着加倍對他好,背負起所有阿尋不願背負的責任,讓他一世安樂,以此來填補他心中深深的愧疚,為他所謂的母後造下的冤孽贖罪。
作者有話要說:
雲莫離:誰?誰說朕是斷袖的?還有那些罵我的,你們出來,朕保證不打死你們!
木梚初:皇上,只有忍得住衆生的唾罵,才能當得起九五至尊。至于斷袖,咳咳,其實你是有這方面的趨向的吧?
雲莫離:哼,朕如此風華絕代,你覺得朕會是斷袖?不過話說回來,你覺得朕和阿尋誰是受?
沈夜:滾...
木梚初(捂嘴笑):沈夜,你願意做受嗎?
沈夜(危險的看她):乖,阿初,過來,咱們上床上讨論一下本王是不是受!
作者指燈發誓,我真的是打算寫一段催人淚下的兄弟情的,可是,你們一個個腦洞開的,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們。
話說回來,你們這些誤會我們英明神武,沒事找事兒幹的偉大的皇上的衆人,要不要默默地道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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