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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什麽?這話得從聚餐結束後開始說起。
一般公司聚會結束, 少不了去個下一場, 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的,一部分職員早早地回了家,另外一部分就去唱唱歌喝喝酒。
顧令昭問顧非也:“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顧非也搖頭:“不去,我回渡城。”然後又問他,“你回家還是?”
顧令昭說:“再看看吧, 過會兒就回家。”
于是顧非也就走了。
他沒有真的走, 而是把車開到了附近一家茶餐廳的停車位,在茶餐廳點了杯水果茶喝着, 順便掏出手機心不在焉地刷着。
就在昨天, 他在顧令昭車上放了個GPS監聽器, 就安在駕駛座底下,能知道車的位置, 以及部分對話的聲音, 不過這東西需要一周充一次電, 比較麻煩。
其實他只是想知道,在潘煙不知道顧令昭去哪裏的那段時間, 顧令昭是去了哪裏。
手機實時顯示, 顧令昭的車子沒有動,也就是說,顧令昭還在剛剛聚會的地方沒有走。
顧非也低着頭,煩躁地喝着茶, 原本柚子水果茶應該是甜甜暖暖的, 但這會兒, 給他瓶醋他都能不皺眉地喝下,因為他煩地嘗不太出味道。
怎麽形容?
不管怎麽說,做這種事,顧非也還是覺得自己挺卑鄙的,但他想揪出來這件事,也就這麽做了。
如果最後發現沒啥,皆大歡喜,但萬一發現了呢?
喝了半小時的茶,顧令昭的車子動了。
看着那個小圓點在地圖上移動,顧非也當即結賬走人,出門取了車就朝着小圓點的方向開。
按理說,他這麽怕麻煩一人,竟然會這樣去跟蹤老爹,有點匪夷所思。
但反過來想,也可以理解——顧非也特別喜歡他們家,真的,從小到大,他就沒見顧令昭和潘煙吵過架,老夫妻倆給他的都是最好的。
整整十九年,或者說二十年,顧非也在這個家裏過得很快樂,盡管經常會煩躁,但他清楚,那是他自己的狗脾氣所致。
現在他發現有人在破壞他的家庭,能不扛着大刀沖上去嗎?
屏幕上,那個小綠點一直在移動,顧非也越看越郁悶,車速提上去了不少。
他很清楚,顧令昭車子的方向不是回家的方向,而且,能監聽得到,車子上不止顧令昭一個人,另外還有翁詩圓的聲音。
那兩個人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話,但因為監聽音質不是很好,他聽不太清。
四十分鐘後,顧非也的車停到了一棟漂亮的小洋房前,而他爹的車就停在小洋房旁邊的車庫裏,車尾還拿和有些酒店裏一樣的擋車板給擋住了車牌號。
小洋房裏亮着暖暖的燈,他甚至看到了二樓翁詩圓去陽臺收衣服的身影。
顧非也覺得手有點發抖,平生第一次,看見自己親爸和一個外人相處的猶如親人一般,看着小洋房窗戶裏透出的光,仿佛撇開潘煙和他自己不談,顧令昭擱這屋裏一蹲,人家那也是一家人。
短短一分鐘之內,顧非也想了很多,甚至有想過,是不是現在應該立刻打電話給潘煙過來抓奸。
然而到最後,顧非也沒有這麽做。
抽了兩根煙,給聶細卿發了點微信,定了定神,顧非也給顧令昭打電話,電話甫一接通,顧非也開門見山:“我在門口。”
電話裏,顧令昭沒有說話,兩分鐘之後,小洋房的大門打開了。
顧令昭和顧非也面對面站着。
這種情況下父子倆的對視,周圍怎麽說都不是美好的氣氛,一邊冬日刺骨的風只往衣領裏起勁地灌。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進來說吧。”顧令昭說——這種時候,到底什麽情況,已然是一目了然。
上次顧非也問他休息室床上的頭發,他可以輕輕巧巧推脫過去,但是這一次,顧非也能跟到這裏,本身也就知道得差不多了。
顧非也深吸一口氣:“好。”
其實顧非也從小和顧令昭就沒有什麽太多的話題去聊,他們聊過的話題永遠只有以前的學習和現在的工作。沒想到這繼學習和工作以外即将出現的第三個話題,竟然是,出軌。
一時間顧非也心裏五味雜陳。
屋裏很亮堂,顧非也沒心情去打量,只是在一眼掃過去的時候感覺,這裏令他很不舒服。
那肯定是了,他能在這裏覺得舒心那才有鬼了。
然而……有什麽不對。
顧非也很快找出了不對的點在哪裏,那就是,他竟然覺得自己老爹的三兒住的地方,有點熟悉。
為什麽呢?
再一打量,顧非也發現,顧令昭在這裏用的,和顧令昭在家裏用的很多都是一樣的。比如此刻顧令昭脖子上系着的深褐色領帶,在翁詩圓住處的桌角,有一卷一模一樣的放着。
很明顯了,是怕哪天拿錯了,回家潘煙起疑而想到的方便安全的操作。
顧非也看着還沒開始說話的顧令昭,心想,您還真是操碎了心。
之前也說過,以最大惡意去揣度他人是非常不好的行為,但在這一瞬間,顧非也覺得顧令昭飽受摧殘的花白頭發,似乎不僅僅是工作給累的。
看看,這屋裏,這麽多需要操心的呢。
顧令昭沒有開口,顧非也也沒有先說,父子倆坐在椅子上。
面對面。
沉默而又尴尬。
翁詩圓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在客廳,似乎是要把這個現場留給顧令昭父子倆自己去解決。
這種把一切都交給顧令昭辦,自己負責安心站在後面的做派。
挺淡定的。
啧。
顧非也有很多想問,比如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比如你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事,但到最後,他也就問了一句最中二的:“為什麽?”
是啊,怎麽能不問,好好的一個家庭,一家人開開心心的,為什麽非要搞這麽一出?
顧令昭看着他這個明顯受了打擊的小兒子,目光變幻。
有什麽為什麽呢?這人生啊,一路走下來,有時候就這樣了,說不出理由的,又能怎樣解釋?
顧令昭嘆了口氣。
其實對于顧令昭來說,他這個小兒子還是跟他相差的歲數太大了,如果現在眼前的是自己當年那個大兒子,以他們兩人二十幾歲的年齡差距,說不定還會去跟他聊聊這些出軌的心理歷程。
但是,在顧令昭眼裏,顧非也還是太小了。
倘若當年大兒子不出那事,大兒子有孩子的話,那孩子也該和顧非也一樣大了。
換句話說,因為年齡問題,顧令昭即使被撞破,他對顧非也也産生不了那種,能把他作為平等交流對象來一場談話的想法。
顧令昭點了根煙:“你這個問題,讓我很難回答。”
顧非也順着他拿煙的手,看到透明桌子下,儲藏着一堆煙。
煙的牌子,不用說,都和家裏顧令昭抽的是一樣的,還有一條記得是兩三年前哪個客戶帶給顧令昭的,非常罕見。
家裏那條早就沒了,這裏呢,隐約可以看到,被壓在其餘衆多條還沒見開封的香煙下。
顧非也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心裏那股煩躁快要壓不住,他偏頭直視着顧令昭的眼睛:“做的時候不覺得難,現在只是談談原因,就這麽難了麽?”
顧令昭沒有回答,神色不明地抽着煙。
“你們多久了?”
這下倒回答得有些快:“沒多久。”
顧非也又瞥了一眼那條被壓在最下面的煙:“爸,你覺得我會信嗎?”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顧令昭一根煙抽完了,開始抽第二根。
這并不是個認真談事的做法,顧非也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他不禁擰了眉:“是不是在你心裏,就覺得我還是個孩子,所以根本不想談?”
顧令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起身走向冰箱:“冰箱裏有喝的,我給你拿一瓶。”
他挑了一瓶VC飲料,伸手,遞給顧非也。
真的是很明顯的拿他當小孩子的做法了。
顧非也沒有接那瓶,仍舊盯着顧令昭:“你不要永遠避重就輕顧左右而言他行不行?”
顧令昭沒有說話,讪讪地收回飲料,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顧非也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爸爸,你知道你做了這樣的事,我和媽媽會有多傷心嗎?”
回答他的,是顧令昭的沉默。
顧非也最恨這種油鹽不進的沉默,這是種拒絕交流的信號。
想想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一個動完手術後不能劇烈運動的鹹魚,也不能因為一方拒絕交流而去打一架。
顧非也最後揉着眉心:“這樣吧,我給你一周的時間,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這邊斷了,還是繼續糾纏。我還沒有和媽媽說,但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我會告訴她的。”
從最開始的無論怎樣都會告訴潘煙,到現在只要顧令昭悔悟,他可以違心地不去給潘煙心頭撒上一把鹽——思考了這麽多天,這種改變了的想法,對于顧非也是非分明非黑即白的十九歲人生,已然是一種巨大的妥協。
他也很迷茫,也很憤怒不解,但他确實在試着去站在已然現實到不能再現實的、所謂的大人的角度,去看待去思考,去解決這件事情。
顧令昭到底是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僅僅是在最後起身送顧非也到門口的時候,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你好好工作,多學點。”
顧非也什麽也沒有說,一腳踏出門去。
殺氣騰騰地過去,結果被軟棉花給噎住,回頭還得自己回去喝水排解這種堵得不可開交的心情,這種自找的郁悶真是讓顧非也想要揍人。
但是無論怎樣,也算是親眼見到了真相,也算是表明了立場。
至于後續怎麽辦,就要看顧令昭的做法了。
顧非也走着,卻似乎不覺得風有多冷。
只有煩躁——他忽然想起來,剛剛沒有問顧令昭關于他還有個哥哥的事情。
媽的智障!
下一秒,他看到自己停在路邊的車上,貼着一張罰單,那張紙在獵獵寒風中張牙舞爪。
哈,果然人生沒有最煩躁,只有更煩躁。
艹!
顧非也沒有聯系潘煙,他怕自己一個沖動就說了出去。
這種事情啊,不能在電話裏說,要是到最後他必須得說,至少得尋找一個恰當的時機——比如帶着潘煙去旅游的時候告訴他,這樣子,至少能在她身邊開解安慰,穩住她的情緒。
這天晚上,顧非也回到家,自己一個人悶悶地開了一瓶威士忌,兌上蘇打水,坐地毯上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喝了一個多小時,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然後埋進了被窩。
次日清晨,顧非也醒過來時,覺得自己已經無悲無喜到能了卻紅塵直接去世了。
不過也不成,還約了聶細卿呢。
顧非也對着鏡子拍拍自己的臉——昨晚作死,喝那麽多,現在眼睛有些腫,但是沒關系,拿個冰袋冰一冰就好了。
顧非也冰着眼睛和臉,在家裏走來走去,自己安慰自己——
何必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想或不想,一個周後該來的還是會來。
浪費時間去郁悶,那多不劃算啊。
哎。
也只能這樣了。
敷臉敷眼睛,消消腫吧。
早上八點,顧非也把自己徹底收拾好,聯系聶細卿:“聶哥聶哥,今天我們去哪裏玩呀?”
聶哥,全新的稱呼。
因為細哥或者卿哥,都感覺很奇怪,顧非也如是想。
電話那頭,聶細卿笑起來:“暢游谷去不去?”
“好啊!去!”
暢游谷是個游樂場,不過裏面設施等是整個渡城所有游樂場當中驚險程度最低的,很多項目號稱心髒病患者上去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看得出來,聶細卿這是在照顧顧非也的身體。
心裏好受很多,和聶細卿約了時間後,顧非也打了個車直接過去。
總體來說,在車子往游樂場開的時候,顧非也心情還算好——出來玩嘛,總歸要開開心心的,在這個時候就不要想那些比較煩心的事了。
這種我覺得自己很開心,到見到等着他的聶細卿的時候,變成了,我确實很開心。
顧非也下了車,翹着嘴角往聶細卿那邊走,一直到他前面站定:“聶哥早啊。”
聶哥。
嗯,這是叫上瘾了。
聶細卿故意伸手,摸摸顧非也的腦袋:“嗯,非非早。”
頗有“嗯,乖”的意思。
顧非也耳朵紅了一下。
非非這個稱呼吧,家裏人叫,曾培銘沒個正經樣的時候也會叫,其他還真沒有誰叫過,故而現在聶細卿這麽一叫,顧非也整個人都是一張圖——忽然害羞.jpg。
此刻的顧非也,早就忘記了自己那天晚上喝醉了,拉着聶細卿小聲逼逼不讓連名帶姓喊他,要喊他“非非”的事情。
啊,非非。
“去買票吧。”顧非也撓撓頭。
看着顧非也轉頭往售票處走,聶細卿心情也變得很好——這個人吧,到底記不記得這是他自己的要求啊,這看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天兩個人真的挺默契,都穿得挺運動,買完票一起往游樂場裏溜達。
“來看看。”聶細卿站在導覽圖前,拿手機拍了張照片先存着,然後兩個人一起看着導覽圖,準備大致确認一下去哪裏玩。
“先玩這個。”顧非也指着導覽圖上距離他們目前所在地不遠的一處說道,下一秒,手指一移,“玩完金剛咱們再去玩這個。”
說個沒停,分分鐘就把行程安排好了。
聶細卿笑:“行,今天人不多,應該不會要排太久的隊。”
也确實,現在的游樂場,一個比一個驚險刺激,比如過山車一類,從之前的4D到什麽5D,什麽吓人什麽有噱頭就推出什麽,越驚險人氣越高。
像暢游谷這種驚險程度堪比養老的游樂場,絕對吸引不來大批喜歡驚險的游客,來這裏的,也就小孩子和老頭子老太太們了……嗯,還有聶細卿和顧非也。
抛開游樂設施的驚險度不談,暢游谷裏的氛圍還是可以的,音樂放得挺嗨,讓顧非也幾乎要忍不住跟着音樂節奏跳上一段。
沒走兩分鐘,第一項就到了,金剛。
顧名思義,就是一只人造大金剛舉着一個大盒子,大盒子是真的大,裏面可以坐八個人。
果然如聶細卿料想那般,沒多少人排隊,兩個人等了五分鐘就去玩了。
真的很不驚險,就坐進盒子裏,然後人家大金剛将盒子搬起來,伴随着配音音效的轉變,給人的感覺是大金剛越來越生氣,而它手裏的大盒子的搖晃程度也越來越大。
不知道怎麽回事,顧非也全程傻傻地看着金剛厚厚的嘴唇,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被戳中了渾身的笑點,哈哈哈笑了一路,等人家金剛生完氣把盒子放到地上他們走出來時,顧非也還是忍不住在笑。
這笑得。
聶細卿真怕他一口氣笑背過去:“你笑什麽?”
顧非也揉一把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他努力停住了一秒後,又被點了笑穴似的笑了起來:“哈哈哈,我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
“傻子。”聶細卿也跟着笑了,“走吧,下一個。”
無理由的大笑過後,顧非也有點累,但是通體舒暢。
路上看到有哈根達斯賣,兩個人一人買了一小盒,坐路邊打着抖吃掉了——聶細卿還行,他反正是行走的暖爐,可憐顧非也體質弱雞,吃完嘴唇都給凍得通紅。手就更不用說了,冰坨子似的。
聶細卿指着自己運動服後的帽子,對顧非也說:“你可以把手放我帽子下,暖和。”
話音剛落,顧非也的一雙手塞了過去:“真的挺暖的!”
接下來幾個項目,差不多也都和金剛一樣,但再也沒有哪個項目能夠準确無比地戳中顧非也的笑點。
玩了一圈,顧非也想了想,又回到金剛那邊,給金剛大哥厚厚的嘴唇拍了張特寫。
拍完又樂了一通,然後指着金剛的厚嘴唇告訴聶細卿:“哈哈哈,這承包了我今年所有的笑點,我拍回去随時能看着樂樂。”
金剛一聲怒吼,顧非也吓了一跳,然後笑得更厲害了。
簡直停不下來。
……神經病啊!
下午一點,兩個人在園區裏随便吃了點,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接着玩。
此時此刻,他們走到了暢游谷休閑區設的VR體驗屋前。
所謂VR,就是虛拟現實。
這種高科技的東西,具體什麽原理,顧非也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戴着副眼鏡,然後自己在視覺上就置身在了一個立體虛拟環境當中。
聽上去挺好玩的,兩個人決定去試試看。
項目挺多,什麽海底世界,末日僵屍,狙擊手,瘋狂賽車,侏羅世紀,還有水果忍者。
據售票人員介紹,此類項目大多以恐怖驚險為主,求的就是個刺激,顧非也看着看屏幕的選項,感覺要挑花了眼。
聶細卿挑了個末日僵屍的,見顧非也看看這個也有點慫,看看那個也有點糾結,直接建議他:“你玩海底世界吧。”
你,玩,海,底,世,界,吧。
伴随着售票小姐姐輕輕的的偷笑聲,顧非也:“……”
這樣很沒有面子的好嗎?我是個三歲小孩子嗎?
好氣啊。
然後他又看了幾秒鐘,想象了一下。
嗯……算了吧,還是……海底世界吧。
拿着的票,兩個人去裏面,找VR屋的工作人員了。
放好包,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顧非也戴上眼鏡。
一片漆黑。
随着耳邊工作人員的一聲“開始咯”,顧非也立刻置身在海底的一塊礁石上,礁石的顏色很漂亮,四周是漂亮的珊瑚。
藍藍的海水裏面,五彩缤紛的小魚游來游去,甚至還會吐出一串串小泡泡。
顧非也擡頭,感覺厚厚的海水上方,似有若無地射進來一絲陽光,而很遠處,似乎有一只海龜正在游泳。
雖然之前買票的時候,覺得所謂“海底世界”,就是給小孩子玩的,但現在,顧非也感覺……其實還挺有意思的!
顧非也的視線轉來轉去,仔細地看着周身的一條條小魚。
剛才魚還不多,現在似乎是魚群來了,一條接着一條,游得自由自在,非常開心!
顧非也不禁伸手,想去觸碰那些魚,然而虛拟世界裏只有視覺感受,沒有觸覺感受,顧非也摸了個空。
大概現在在外人看來,顧非也自己帶個眼鏡,手指在虛空中戳來戳去,一定很傻,但是沒關系啊,這會兒自己樂意就行了。
顧非也覺得最神奇的就是小魚向自己游過來,原本覺得就要被撞上了,結果小魚輕飄飄穿過自己的身體的感覺。
這是種什麽感覺呢?
可以這樣說——他終于體會了一把以前看的電視劇裏面,變成靈魂體的人,看着親人穿過自己的身體,卻不能親親抱抱舉高高的時候,是種怎樣的感覺。
又或者說,他在某些瞬間體會到了虛無和慌張,是的,當自己作為虛無時,向上向下向左向右,都看不到自己,仿佛自己存在的,只有一絲意識。
小魚們漸漸游開,緊接着來的是大批淡橙色的水母。
透明的軟軟的,好看又可愛。
虛拟現實的細節做得真的很棒,顧非也幾乎能看到小小的水母游動時候,各個部位微小的動作。
這些小水母慢慢地游動着,和先前魚群一樣,也是越來越多,而再看看不遠處,更是有兩三只比小水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巨大水母一起游過來了。
看到小水母,感覺嗷好萌,看到大水母,尤其是朝自己越靠越近,顧非也只覺得這是要糊他一臉水母的節奏!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但是同樣的,巨大的水母只是穿過了他,然後不緊不慢地向着遠方游走了。
視覺上感官越是震驚,越覺得觸覺上完全沒有體會是一種缺憾,顧非也想,啊,要是什麽時候能有聯通視覺和觸覺的高科技出現,那就簡直太棒了!
水母漸漸散去,接下來的是海龜群。
說實在的,海龜群就比較無賴了,也不先放出點可愛的萌萌小海龜讓人放松一下,上來就是巨大海龜。
巨大的殼,巨大的腦袋,巨大的微張的嘴巴。
想想,被一群巨大的海龜圍在中間,感覺它們随時能撲過來咬自己一口,顧非也着實認真地緊張了一下。
此時此刻,他特別想大喊一聲,喂!放我出去!
海龜們沒游太久,眼前黑了。
顧非也心想,結束了吧?于是出聲:“好像結束了。”
工作人員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還沒呢,我給你調一下。”
“噢!”
畫面再次亮起來的時候,顧非也已然置身在一艘破敗的海盜船上。
向上看,是看不到頂的沒有光照的海水,向下看,是破舊的甲板,四周是散落的破桶和殘缺的船體,感覺周身陰恻恻的。
偶爾有一條寂寞的小魚游過來,也很快就消失不見。
這裏的氛圍,顯然是危機四伏。
顧非也似乎是一縷站在沉沒的海盜船上的游魂,不安地查看着周圍的一切。
眼前是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有,但是顧非也知道,這個項目肯定不止是讓體驗者在甲板上傻站着,肯定會突然出現什麽。
就和看恐怖片是一樣的,最讓人提心吊膽的,就是害怕突然從哪裏冒出來什麽的那種感覺。
顧非也就是這種感覺,緊張,他甚至有點想閉上眼睛。
不行,閉上眼睛可不就看不到危險所在了嗎,那得多危險啊!
下一秒,顧非也暗罵自己一句,神經病啊——這裏就是虛拟世界,閉上眼睛僅僅是看不到畫面而已,怎麽會因為看不到危險而危險呢?
白癡!智障!
顧非也提心吊膽地站了十幾秒。
忽然之間,遠方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鯊魚,而那條鯊魚正在朝這邊……游過來……
看着那麽大的鯊魚,顧非也只是感覺到造物主的神奇。
真的是太……特麽大了。
鯊魚越游越近,顧非也有點不淡定了,他越來越慌——那麽巨大一條鯊魚,感覺自己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不得不再一次感嘆,造物主真神奇!就算知道此刻是虛拟環境,顧非也還是被鯊魚給震懾住了。
當鯊魚游到海盜船附近,慢下速度像是在巡查着什麽的時候,顧非也幾乎屏住了呼吸——講道理,總感覺不呼吸人鯊魚就不會發現自己了。
顧非也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瞄鯊魚,然後在某一瞬間,似乎是體驗館特地做出來的這種效果吧,顧非也和鯊魚的一只眼睛對視了。
被那種嗜殺成性的,冰冷的,來自海底掠殺者的目光鎖定的瞬間,顧非也陡然頭皮發麻!
最恐怖的是,鯊魚停了下來。
撲通撲通,心髒直跳。
卧槽……誰說海底世界很溫和的?一點也不溫和好不好?!
這裏有條鯊魚停下來在瞅我!鯊魚啊!它可能想吃我!但是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沖過來一口咬住我!
啊啊啊!
顧非也此刻體會到了小說裏幻術的可怕,此時此刻,他明知都是假的,但還是被停住的鯊魚給吓到了。
估計要是真的在海底遇到真的鯊魚,這時候自己已經直接吓到去世了。
顧非也最後決定眯着眼睛,從眼睛縫裏偷看鯊魚,反正……自己默默地被吓到了就是了,別人是不會知道的。
嗯,實在吓到不行的時候,還可以偷偷閉上眼睛。
打定主意,顧非也似乎鎮定了不少。
預想中的沖過來的場景沒有出現,鯊魚停了十幾秒,高冷地游過去了。
顧非也松了一口氣,安安心心等着鯊魚游走,誰知道下一秒,鯊魚巨大的尾巴甩了過來,那架勢看起來能把他甩飛!顧非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并且受驚般低聲地“啊”了一聲。
随即眼前一黑,海底世界的VR之旅就結束了。
“結束了。”工作人員說。
顧非也心想,他怎麽知道結束了?是掐着時間的麽?還是看自己的反應判斷的?
啊?
啊啊啊算了算了,反正出了這個體驗屋誰也不認識誰,沒關系的。
就這樣一邊想一邊摘下眼鏡,顧非也擡頭,只見聶細卿站在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顧非也耳朵騰地一下開始發燙。
卧槽,這下臉丢大發了……
所以你那個末日僵屍是結束了嗎老鐵?
顧非也開始找話題:“你那邊好快啊,什麽時候來的啊?”
聶細卿答:“剛來,你摘眼鏡的時候。”堅決不說他在這裏觀察顧非也同學觀察了已經三分鐘了。
顧非也一聽,頓時松了口氣,他絕口不提被吓出聲的事兒,準備自己偷偷揣好:“感覺怎麽樣?驚不驚險刺不刺激?”
聶細卿看他,笑:“嗯,太刺激了。”
兩個人出了門。
現在是下午兩點,其實上午玩了一大圈,該玩的項目都玩了,顧非也有些累了,此時此刻,他就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窩着,喝喝水歇歇腳。
“累了吧?”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可不是麽?如果顧非也有動物的耳朵,那雙耳朵現在一定是耷拉着的。
聶細卿笑:“那邊有奶茶店,去休息休息?”
“嗯。”
顧非也要了一杯檸檬益菌多,聶細卿……要了一杯橘子汁。
喝着自己的檸檬益菌多,顧非也時不時瞟向聶細卿的橘子汁,他正在百無聊賴地想一個問題——是這樣的,前段時間顧非也嘴裏長了潰瘍,他就吃了兩粒維生素。
然後吧,尿尿的時候發現,顏色是那種熒光筆似的黃。
那麽聶細卿,比如上次在他家吃火鍋,鮮榨了一紮橘子汁,這次吧又喝着一杯橘子汁,那麽……
打住打住!
不要想了!
你竟然是這種顧非也!
顧非也挺直腰板,收起腦子裏胡亂的想法,一本正經慢慢喝他的益菌多,一旁聶細卿忽然轉過頭看他。
一陣心虛,顧非也心想,他該不會是猜到我剛剛在想什麽了吧?沒這麽神奇吧?
應該不會應該不會。
聶細卿問:“一會兒還玩嗎?”
“嗯……好像都玩過一遍了。”顧非也咬着吸管,有些遲疑,“你想再玩一遍嗎?”
聶細卿搖頭。
顧非也說:“我也不想,哈哈哈。”
聶細卿想了一下:“那這樣,待會去我家,今天早上買了食材,晚上我做頓晚飯。”
诶!這個可以有,顧非也搓手答應:“好!”
今天聶細卿出來得急,小零食都忘記帶了,剛好今晚把顧非也帶回家吃個飯,再給投喂點小零食,大概顧非也心情會變好點。
喝完飲料,兩個人踏上了回聶細卿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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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