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行, 不是你的鍋,都是可爾必思的錯。

聶細卿順着他的話,點頭表示贊同:“嗯,我知道。頭疼麽?”

顧非也真是悶得太久已經聽不懂人話了,聽言也不回答頭疼不疼的問題, 只是莫名冒出一句:“明天我想去你家吃飯,吃完飯去看電影。”

顧非也說這話的時候, 幾乎沒有經過思考,自然而然就說出了口。

為什麽呢?

話出口才想明白了原因,後天周日, 是顧非也和顧令昭約好的時間,他必須去問清楚顧令昭的想法——一個周這麽漫長,是該有個說法了。

不知道最後是什麽結果,懶得也不想去假設各種可能,但卻實實在在對這個約定時間心存忌憚。

後天要去打仗了, 這打仗前啊, 就只想逮住聶細卿任性一回。

顧非也和聶細卿之前的相處模式并非如此, 在想做什麽事情前, 一直都是會先詢問對方的想法。比如, 我今天想做什麽,你有空嗎什麽時候可以?比如, 你忙不忙?是這樣的, 我在哪裏哪裏想做什麽, 可不可以?

這麽一套走下來, 可以說是很有禮貌了。

今天顧非也一反常态,不這樣幹了,但直截了當的要求,理直氣壯到呼啦一下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聶細卿勾起了嘴角:“好啊,想吃什麽?”

“意大利面?”顧非也試探地問。

他不知道,他就随手抓過來一個名詞那麽一說,至于聶細卿會不會做還沒考慮到。

不過反正都決定任性了,也不差這一點了。

誰知道聶細卿竟然點頭:“行,快起床喝點粥,我叫了外賣。”

“你會做意大利面?”顧非也聽言,眼睛裏透出些光。

聶細卿好笑地問:“你說呢?”

比了個大拇指,顧非也表示:“聶哥無所不能。”然後起床鑽進了衛生間。

顧非也簡單地沖了澡洗了臉刷了牙,六分鐘後飛也似的出來,桌上已經擺好了熱氣騰騰的粥。

聶細卿正在将一張紙收進包裏。

顧非也好奇探頭:“什麽呀?”

聶細卿将包拉鏈拉好,笑:“沒什麽,快吃吧,否則冷了。”

一句話把人打發到了桌子前,低頭吃起了東西。

顧非也這幾天和酒相處得很愉快,那麽就肯定和胃相處得不算美好,于是胃委委屈屈鬧了場脾氣,小脾氣,顧非也懶得去哄。

現在粥一下肚,加上對面顏值擔當吃着同款,胃也不鬧了,頭也不疼了,只覺得身心舒暢,呼啦啦吃完,往地毯上一躺,安心地翻肚皮。

半小時後。

“出去散個步。”聶細卿提醒。

顧非也懶洋洋地爬起來,跑到陽臺上往外探頭一看,天寒地凍的,多冷啊,多不想去啊……然後違心點頭:“好啊!”

穿衣,出門,關門,打了個抖,把下巴尖埋進了圍巾裏。

天吶,呼吸間都是冰涼的空氣。

顧非也心想,我現在說我肚子疼還來不來得及?

當然來不及,他們已經走到電梯口等電梯了。

片刻後,電梯到達樓層,兩人踏進電梯,一路到了一樓。

電梯裏和真正的室外又是兩種溫度。

啊,真冷啊。

聶細卿偏頭看了一眼縮脖子的顧非也。

雖然顧非也神情是高興的,但身體看上去絕對是蔫蔫的,大概就是這兩天自己在家喝酒給悶的。

出來透透氣醒醒神,遛一遛再回家,一覺到天亮,人會好很多。

渡城就是這點好處,夜裏走出來,無論大街小巷,永遠都漂亮得像副安靜的畫。

其實這樣的夜景是很适合心情煩躁的人觀賞的,想想,走在人行道上,走過一個個精致美麗的小店面,如果心情還是不能變好,豈不是很對不起這麽漂亮的渡城麽?

想想是這個道理。

這時候已經不冷了,畢竟剛剛才吃下一碗粥,畢竟也一直在走路。

兩個人走着,誰也沒說話,但這完全不妨礙兩人之間那股愉快氛圍的散發,在這種氛圍的影響之下,顧非也只覺得渾身慢慢變輕松,步子相比之前的拖沓也顯得輕快了些。

聶細卿問他:“在家裏悶多久了?”

“也就兩天。”顧非也回答,想想又說,“不對,每天上午都去上課的,加起來總共就一天。”

聶細卿笑了:“和兩天也沒差,你這是一直悶家裏,抽空上個課。”

聶細卿一笑,顧非也就會控制不住地跟着一起笑,搞不明白的。

顧非也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問:“今天是因為聽了我電話才過來的?”

“對,你在電話裏說話太颠三倒四了,我不放心。”聶細卿說。

嗯,不放心。

顧非也樂。

顧非也平時的活動範圍不算太大,基本也就去住處西面的西瀛裏,此刻朝北走,這段他還真的沒怎麽來過,越走越不知道路。

但是無所謂啦,反正就是出來亂溜達的,認不認識都一樣,實在不濟,最後有百度地圖。

這個時候才晚上八點半,按理說這個點在外面溜達的人還不少,但可能是因為天氣比較冷的緣故,在外晃悠的還真少。

片刻後,聶細卿确定,其實這片本身就很少有人經過,因為再往前不遠,就是座古老的神廟。

也算是渡城的獨到之處吧——古老建築被古風化的現代都市環抱住,不顯突兀,卻相得益彰,并且安靜與熱鬧兩種氛圍能做到互不打擾。

非常平衡。

顧非也頓住了腳步,顯然,他也發現了眼前是座神廟。

這裏真靜啊。

基本沒有喧鬧聲。

此時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中,古老的建築在月光下顯得愈發滄桑,久遠年代的厚重感撲面而來。

顧非也問:“他們在做什麽?”

聶細卿擡頭看,不遠處,兩個人正在沿着神廟前一處挺大的空地的邊緣走,其中一個人走到正中,站住,合掌祈願,繼續往前走,下一個人也是,在同樣的地點停住,祈願。

兩個人一直在重複這個動作。

知道顧非也膽子小又想得多,為了避免他被吓到,在顧非也提問之前,聶細卿說:“這是渡城人的習俗。”

“嗯?”顧非也沒聽說過,豎起耳朵聽聶哥講。

聶細卿說:“他們是在祈福,一般情況下是為了生病的家人,需要在這裏轉一百圈,每一圈都要合掌許願祈福,每一步都要誠心誠意。一旦數錯了圈數或是被打斷,就要從頭再來。”

嗯,家人,祈福。

年代感是種什麽感覺呢?壓得人透不過氣。

如果帶上人情味呢?卻厚重得令人心生感動。

顧非也并非矯情的人,甚至最開始,在這樣的環境中看到那兩個奇奇怪怪的人,他還吓了一跳想跑路來着的,但是聽聶細卿敘述這樣一個存在在渡城的習俗時,他卻還是紅了眼眶。

沒別的,就忽然感動一下。

這空地真大啊,一百圈得多久啊。

那兩個人還在繼續着,聶細卿和顧非也換了個方向,不去打攪。

風忽然沒那麽大了。

顧非也回頭看了那兩個人一眼,默默扭頭,問:“這裏只能為生病的家人祈福嗎?”

“不是,可以是各種,求財、求姻緣、求平安,但是祈願方式不太一樣。”聶細卿一樣一樣拎出來,具體展開仔細說明。

寒冷的空氣,皎潔的月光。

低沉的嗓音,似有若無的橘子木質香,認真解說的聶細卿。

顧非也忽然之間被誰在心髒上捏了一把,那一把的滋味到底是什麽滋味,他說不上來,只是看着眼前的聶細卿,就産生了一個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的想法。

顧非也一驚。

聶細卿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情緒的變化,停下來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顧非也搓了搓臉,深吸一口氣打了個哈哈:“沒,聶哥你怎麽懂這麽多?”

風陡然又大了起來。

聶細卿順手幫顧非也把圍巾往上拉了拉:“以前總是跟一位老爺爺聊天,老爺爺渡城人,從他那學到了很多。”

“是怎樣的老爺爺?”顧非也問。

回憶起那位忘年交,聶細卿笑:“他啊,自稱楊江湖,老頑童一個。”

若是有即将要上的戰場,那麽斷頭前的那餐一定要吃飽吃好。

顧非也賴在他聶哥家裏,吃了一頓自煎牛排配紅酒,一頓意大利面,喝了挺多橘子汁和可爾必思,弄得聶細卿把可爾必思全部藏起來,把人拉到跟前進行教育:“這種甜甜的含糖飲料,一定不能多喝。”

顧非也點頭:“好的聶哥。”

“每天喝的話,一天最好不要超過一杯。”聶細卿繼續說。

“我剛剛有稀釋過的,其實實打實的絕對沒超過一杯。”顧非也伸出三根手指,保證。

聶細卿笑了:“偶爾喝的話,一次多喝點也無所謂。”

“我也覺得,我也就偶爾喝點。”顧非也頂着張贊同臉忽然失憶,想不起來自己被浸泡在可爾必思中的前兩天。

吃過晚飯消好食,顧非也擱沙發上刷新電影票信息:“聶哥啊,好像今天我們要看的電影,場次沒了。”

聶細卿聽聞提議:“那在家看別的?”

“我看行。”顧非也贊同,跑去一堆碟片當中一個個挑選。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奔赴戰場之前,顧非也混了兩頓吃的一場電影,滿意了才溜溜達達回到自己的家。

第二天一早,顧非也給顧令昭打了個電話,開着車談話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

顧非也:聽說你們很多人以為我叫顧非。其實我叫顧非也嗷【掩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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