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出了考場, 曾培銘一臉凝重, 表示要去找甜甜治愈一下, 顧非也想想他聶哥的686, 也是一臉凝重。

也去找聶哥治愈一下?

眼看着時間不早了,顧非也想着最近老是往聶細卿那跑, 是不是要消停消停,聶細卿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考得怎麽樣?”聶細卿問。

顧非也:“……”

你說呢686同學?在686面前,他深深地懷疑自己是個渣。

“帶你吃好吃的犒勞一下。”聶細卿笑。

顧非也聽他一笑,忽然之間就感覺自己飄了起來:“什麽好吃的?”

“你想吃什麽?”

顧非也想了想:“我想吃烤魚。”

一個小時後,江邊烤魚店,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桌子上擱了一大盤烤魚——烤魚四周鋪滿了各式蔬菜。

顧非也卷着袖子吃得很歡, 邊吃邊等聶細卿問他六級考得怎麽樣, 無奈烤魚吃了一半了, 聶細卿還是沒問他。

顧非也先坐不住了:“你不好奇我考得怎麽樣嗎?”

聶細卿笑着問他:“你考得怎麽樣?”還別說,這一問,真的問出了些好奇的意思。

顧非也開啓欠揍模式,笑成個白癡樣:“不告訴你!”

聶細卿問他:“你們學校什麽時候考完?”

什麽時候考完?

顧非也喝了一口飲料,歪着頭想了想:“聖誕前後。”

“剛好生日那段啊。”聶細卿問, “生日想怎麽過?”

顧非也停下筷子。

平時吧,生日都是回去過的, 這次他不太想回去了, 果然還是應該和小夥伴們一起過。

顧非也想想:“聶哥請我吃大餐!”不要臉得理直氣壯。

得, 和大餐杠上了, 考試那頓是吃不到了,但自然還是能通過別的辦法吃到的。

聶細卿笑:“行,請你吃。”

顧非也想想又補了一句:“聶哥你什麽時候生日?”

聶細卿笑:“還早,上半年的。”

這頓烤魚吃得很開心,臨走之前,聶細卿告訴了他他們工作室門的密碼:“明天我有點事,你要去工作室的話,自己去吧。”

顧非也默默記着密碼,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嗨呀,這明天是見不到聶哥了。

哎。

回家路上,顧非也踢着一顆小石子,怎麽想怎麽覺得很沒勁。

到了家,簡直是蔫了,還好酒足飯飽,只需要洗個澡再泡個澡,爬上床會周公,這一天也就算對付過去了。

周日下了些小雨。

聶細卿撐一把傘,走進一片公墓之中,遠遠地,有個女人一身黑衣,大衣配上長裙,正将一束花放在一座墓前。

女人優美的脖頸,在黑衣黑發的映襯下,白得幾乎有些刺眼了。

12月17日,聶細卿父親的生忌,沒想到還會有人記得來這邊看看。

聶細卿放緩腳步,卻沒有停,一直走到雍容華貴的女人身邊,也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

碑上沒有名字,沒有任何信息,就簡簡單單一個碑,此刻在淅淅瀝瀝的冬雨中,顯得有些寂寥。

墓前多了束花,女人動作一頓,回頭,看住了聶細卿:“阿卿?”

這個女人非常漂亮,眉眼間和聶細卿非常相似。

聶細卿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

“阿卿,是你嗎?”

聶細卿擰了眉。

“我知道是你,這些年……這些年你還好嗎?”

聶細卿沒有答話,完全忽視了她。

本來打算在這邊和老爸說會兒話,但看現在的場景,也只有下次再來了。

放好花,聶細卿轉身就走。

眼看着聶細卿不想交流就要走的樣子,女人急切地又喊了一聲:“阿卿!”

面對着女人急切的聲音,聶細卿終于還是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一切都好。”

說完繼續往前走去。

背後的聲音大了些:“你還在恨媽媽!你一直在恨我,對不對?”

聶細卿轉過身,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我只是沒想到,您還敢來看他。”

女人眼裏頓時蓄滿了淚,卻只是看着聶細卿,一句話也說不出,下一秒,大顆的眼淚撲簌簌滾下來。

“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聶細卿沒再多說什麽,垂下眼睛往回走,腳步一點也沒有停,快速走出了公墓園。

出了公墓,聶細卿開了一小時的車,到了一個鄉村。

挺漂亮的一個村子,依山傍水的,風景很不錯,是一處遠近聞名的旅游景點。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個村裏家家戶戶從事的行業基本都和旅游相關。

家家戶戶都是幾層的樓房,一個一個的房間都設了農家樂等等,聶細卿停了車,在路的轉彎處的小樓房前停下。

樓房前,一位穿着灰色羽絨服帶着一頂黑色帽子的老爺爺正在買魚。

是種小白魚,捕魚人天還未亮就去湖裏将小白魚捕上岸,然後沿着村子從村頭賣到村尾——這些小白魚,對于當地人來說是最平常不過的小雜魚,但是對于前來旅游的旅客來說,卻不是這樣——農家樂店主買了這些,洗洗弄弄下鍋做出香香的一盤擺上桌,對于旅客來說,就是一頓原汁原味的湖裏美味。

老爺爺笑眯眯地買了一網兜,提着就在門口的水井前處理起來。

看起來精神頭很不錯,身子骨也很硬朗,看到這樣,聶細卿禁不住笑了。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蹲到了老爺爺面前:“爺爺。”

“唷!什麽時候到的?”老爺爺擡頭,看到聶細卿就笑開了,眼見着他幫忙,連忙說,“你別來,我快得很。”

“沒關系,我來。”聶細卿挽起袖子,從老爺爺手上拿過網兜,幫忙處理了起來。

說起來,聶細卿的廚藝,可能就是從小跟着這位老爺爺學來的基礎。

爺爺叫丁義章,不是親爺爺,卻是将聶細卿親手養大的老人,為人非常樂觀,非常善良。

聶細卿身上的很多品性,大概就是跟着他學來的。

今天是聶細卿這個月第二次來看他,丁義章開心得很,處理完了小白魚,眼看着今天需要吃午飯的游客不多,幹脆臨時決定歇業半天,和聶細卿兩個人簡單地做了頓,爺孫倆一張桌子上說說話。

丁義章愛唠嗑,沒什麽事的話,他能拉着人聊上一天都不會嫌累。

吃過飯,看着聶細卿又是大包小包從後備箱往家裏拎東西,丁義章急了:“你怎麽又買衣服了?我這裏衣服多得穿不完。唉!怎麽還有吃的……”

一旁駝着背的鄰居丁永和背着手,探過頭來看。

挺單薄的一小老頭。

丁義章回房拿了兩件還挺新的衣服,遞:“這兩件厚衣服我嫌小,給你穿,我還沒注意呢,你怎麽穿這麽少?”

對面丁永和伸手接過,當面就把其中一件給套上了,然後摟着另外一件滿足地說:“好暖和啊,今晚去我家吃飯!”

他倆是村裏唯二的孤寡老人,丁義章半路還撿了個聶細卿養了養,旁邊丁永和徹徹底底的孤身一人,日常生活就是數着當天賺回來的小錢錢為自己将來的棺材犯愁。

聶細卿在這裏陪了一個下午。

湖光山色,雖然是陰雨天氣,但也足夠讓人靜心。

聶細卿看着山,給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顧非也。

那邊秒回,速度之快讓人不得不懷疑那是個網瘾少年。

可不是麽?

顧非也抱着手機正想着是不是要聯系一下他聶哥,但想起聶哥說今天有事,所以又遺憾地打住,此刻看到聶哥的微信,還不趕緊地動動爪子飛快地回複起來?

-聶哥你是準備爬山嗎?_?

-不是,來看爺爺,爺爺家住這邊。

-太棒了住在這麽好看的地方!

-下次帶你來玩,可以去爬山。

-好好好!帶我去!

一晃半天過去,明天周一,學校有課,聶細卿也就回了渡城。

到了家,手機裏多了條短信,讓去小區快遞存放櫃裏拿快遞。

聶細卿就知道,這是顧非也又給他寄了什麽了,因為他本人并沒有買東西,其他人也不會給他寄。

是個大包,鼓鼓囊囊軟軟綿綿的,聶細卿拿回家一看,是毛毯似的床上四件套。

灰色底色,被面是個超級大的白熊臉,看起來萌萌噠,兩只枕套,一只是被面同款大白熊,另外一只則是灰白條紋相間,枕面上寫着一句英語單詞——HELLO。

這還不算,拆出來開始,聶細卿就聞到了一股子清香,然後看見了一張紙條。

不用猜也知道,是顧非也的字,字條上是這樣寫的——聶哥,我都已經洗好了!你拆了直接鋪上吧!很暖和的!

聶細卿看着那張字條,笑了得有兩分鐘。

總感覺,被面上的那只大白熊和顧非也有些重合,都有同一屬性——可愛啊。

十分鐘後,聶細卿給顧非也發了一張圖片。

照片上,聶細卿的床已經被一只大白熊占領了,灰色白色相間,加上被套床單枕套的布料都是毛毯似的,讓人看起來就想把自己埋進去。

-謝謝,試了試,很暖和。

遠在西瀛裏,顧非也蹲家裏,笑眯眯地看着那張圖。

然後瞅了一眼自己的床,摸一摸軟軟絨絨的布料。

嘿,同款。

-暖和就好!哈哈哈。

顧非也難得勤勞,那天突發奇想買了兩套,回來就洗衣機裏洗了四趟——被套吸水後很重,他這邊的小洗衣機轉不動,一次頂多洗一條被套。

吭哧吭哧忙活了半天,可算洗完了。

今天顧非也一個人在家看書,實在是過得不好,想起來就寄了個同城快遞。

寄完以後,除了看書以外,剩下的光期待聶哥看到四件套時候的反應是什麽了。

現在聶哥滿意,并且當晚就換上了,顧非也能不高興麽?

當然很高興。

顧非也心滿意足,就着臺燈,繼續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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