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直團被窩裏睡覺的人, 渾身上下都暖呼呼的,嘴唇就更不用說了, 又軟又暖, 就這麽熱乎乎地蓋個戳到聶細卿手上。

觸感是軟的熱的, 呼吸細細地撲在皮膚上,是癢的。

聶細卿眼皮一跳,沒動。

顧非也動作也是一頓。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咬一口而已的!誰知道會出現這麽個情況?

嘴唇邊是聶哥的手, 鼻子裏能嗅到淡淡的聶哥的氣息,顧非也耳朵有些發燙。

不行,這有點不對勁, 那麽繼續……咬下去?

顧非也看着聶細卿,在後者看起來平靜的目光中緩緩張嘴, 然後……真咬了一口。

咬完把他聶哥的手一推,飛快躲開, 被子一拉人滑了進去。

(|3[▓▓]。

聶細卿:“……”

無奈搖頭,輕輕在顧非也腦門上敲了一下:“先睡吧,一會兒來叫你。”

顧非也笑着“嗯”了一聲,在被窩裏團了個舒适的姿勢,閉上眼睛。

繼續睡覺。

窗外大雪紛紛揚揚, 要是走到窗戶前往下俯視, 可以發現此刻略晉府已經覆上了薄薄一層雪白。

照這個勁頭下下去, 今晚的渡城一定是銀裝素裹。

聶細卿坐在辦公桌前, 面前攤着一張紙。

紙上是幅畫, 畫的是顧非也的睡顏。

顧非也五官是真的好看,睫毛很長,睡着時很安靜美好,可當那一雙眼睛睜開,卻亮得很。

怎麽說?

星辰大海。

指尖摩挲着紙張,聶細卿看着看着,眉頭一時緊縮,一時又舒展,看到最後只是将畫收起來,仔細放進文件袋裏。

“老板,我要先走了。”一旁戚原說。

聶細卿“嗯”了一聲,囑咐:“下雪,路上當心。”

戚原點頭,穿上外套圍好圍巾,又說:“讀者贈品都包好了,今天快遞不來取,約好了明天上午的。”

聶細卿點頭:“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先走了!”

“再見。”

顧非也睡着,戚原一走,辦公室就只剩聶細卿一個人。

這時候寫作已經沒有了思緒,聶細卿幹脆關了寫作軟件,從抽屜裏拿出一只半成品的手工風鈴,慢慢慢慢做着。

這是一只簡單的竹子風鈴。

全部材質都取用的竹和線,粗一點的竹被鋸成圓環,大的小的,細細打磨過;或者竹面削成楓葉狀,扁而平,也是打磨得很光;細一點的則保留成竹管的樣子,該鑽孔的地方已經鑽好孔,剩下的就是用細線将它們連接起來。

因為之前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現在只需要慢慢收個尾就行。

聶細卿用了三十分鐘做好,然後在桌面支個路燈架似的架子,将竹風鈴挂上,放到了顧非也桌前——雖然造型簡單,但做得絲毫不含糊,成品往那一擺,看着确實不錯。

這個時候,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是串不認識的號碼。

聶細卿接起,手機裏傳來一聲:“阿卿,是你嗎?”

是他的生母,那天公墓裏的女人,林栖桐。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到他的號碼的。

聶細卿站起身,走到窗前:“是我,您有什麽事嗎?”

林栖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沒有,我只是……忽然想聽聽你的聲音。”

這麽多年,終于想聽聽聲音了。

這人啊,對什麽最需求的時候,務必要及時出現,等到不需要的時候,說什麽都顯多餘。

聶細卿對林栖桐的忍耐性幾乎為零:“沒什麽事的話,我挂了,現在忙。”

“等等別挂!”林栖桐喊。

聶細卿沒有繼續挂斷的動作,聽她說。

林栖桐似乎松了口氣,又試探着問:“丁老師……還好嗎?”

“身體健康,什麽都好。”

話到這裏,這母子倆其實真的沒什麽好說的了,再強行聊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偏偏林栖桐不想放棄,又問:“阿卿,明天,能不能和我一起吃頓飯?”

“沒有時間。”

聶細卿最終還是挂了電話,頓時世界清靜。

再看時間,一個小時到了。

去喊非非起床。

顧非也這一覺是真的睡踏實了,把自己卷在被窩裏卷成一只春卷,看似包得嚴嚴實實,偏偏露出一只腳丫子在外面。

聶細卿幫他把腳丫子蓋好,旋亮夜燈。

這次倒沒有花式賴床,顧非也悠悠轉醒,伸了個懶腰。

“聶哥早!”

“不早了,快晚上了。”

顧非也堅持:“聶哥早。”

聶細卿笑,點頭:“早。”

也不過才三點半,顧非也睡了一覺精神好很多,穿好衣服走出去,眼見着桌上多了個小玩意兒。

竹風鈴,手工的。

再一瞥聶細卿的桌子,似乎還有做手工留下來的小線頭。

也是了,聶細卿剛剛做好,挂好風鈴,就接到了一通不那麽想接的電話,挂斷電話後又去當鬧鐘,現在正在洗杯子準備泡杯熱飲。

當然還沒收拾。

顧非也化身小勤奮,把桌上幾根線頭給收拾了,也跟着去蹭了把熱水,洗洗手。

“聶哥,風鈴是你做的麽?”

“嗯。”聶細卿答。

那厲害了。顧非也繼續問:“那材料是買的現成的,還是全部是自己弄的?”

“全部是自己弄的。”

說起來,回丁義章那的時候,随手收了些材料,又随手打磨處理了一下,就現在,抽屜裏躺着的材料還夠做兩只簡單的風鈴的。

想到這裏,聶細卿問顧非也:“你要不要試試?我那邊還有材料的。”

“好的啊,改天我試試!”

泡的是杯蜂蜜檸檬茶,熱乎乎一杯擱顧非也桌上,聶細卿自己則泡了杯綠茶。

接下來的時間,顧非也拿出書複習,聶細卿也開始複習。

一時間工作室裏又是一片濃厚的學習氛圍,可以說是很積極向上了。

顧非也看了幾頁書,視線歪到了隔壁他聶哥桌上,在看清對方看的是本專業書的時候,幾乎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聶哥你竟然在複習,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存在,是不需要複習的呢。”

聶細卿笑:“我又沒有超能力,怎麽會不需要複習。”

顧非也樂,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埋頭繼續看書。

這天效率奇高,短短一小時,已經超額完成了今日複習計劃,顧非也合上書正當合理地偷懶,沒懶幾分鐘,工作室門開了。

是吳斯洲。

她脫了大衣,随手往衣架上一挂:“下午好啊。”

“好。”聶細卿回。

“洲姐好。”顧非也跟着回。

大長腿禦姐往顧非也對面一坐,烈焰紅唇的,氣場非常之強大,但看她心情好像有點不太好。

人家不說,顧非也當然不會話多到去問一嘴,啊你怎麽啦?

五分鐘後,吳斯洲開口;“老板,幫個忙。”

聶細卿擡頭:“你說。”

吳斯洲掙紮了一下:“這樣的,我男朋友跟着我前閨蜜跑了,今晚你冒充一下我男朋友,給我撐個場面。”

顧非也:“……”

哇,這麽氣質的漂亮小姐姐,竟然也會被人甩?

等等,要我聶哥扮她男朋友?顧非也腦內劇場嗖嗖嗖過了一遍,聶細卿站在吳斯洲旁邊,深情款款,郎情妾意的。

哈?

腦袋有點卡殼。

此刻吳斯洲轉過頭來,卻是問了顧非也一句:“可以嗎?”

顧非也:“???”更懵了。

不是,問我幹嘛的?

聶細卿此刻開口,不着痕跡地搶了白:“好的,幾點?”

吳斯洲像是忽然回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今晚七點,就樓下有個聯誼,小顧你在這邊等等吧,聯誼那邊頂多待半小時,完了我請你們吃飯。”

這什麽操作?

令非非懵逼的操作。

但不管怎麽樣,是聶哥幫她忙,自己又沒功沒勞的,還要杵這等着讓人家失戀的人請吃一頓飯?

不能的。

顧非也拒絕:“沒事沒事,待會你們去,你們走了我也就回西瀛裏了,下着雪呢。”

下着雪,得早回,沒毛病。

吳斯洲想了想:“也好,下次請你們吃飯吧。”

顧非也有點鬧不明白吳斯洲要請自己吃飯的點在哪裏,再想一想,可能她覺得本身今晚自己要和聶細卿一起吃飯的吧?

事實上,吳斯洲的點也沒錯。

她老板是彎的,老早就在工作室裏“出了櫃”,當初她被招進來的時候,被問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對同性戀是否排斥,如果排斥的話,可以選擇不在這裏工作。

吳斯洲不排斥,個人取向而已,排個毛的斥。

于是她進了這裏。

老板沒有明說自己是彎的,但那種問題撂下來了,誰還不知道那就是真的蠢。

彎彎的老板自律得很,共事兩年來,不管男的女的都沒見他往工作室裏帶過。

最近卻有了個朋友,長得帥,常往這跑,老板也對他非常好,什麽加座位什麽共用一間休息室。

這要是沒什麽,說出來誰信?誰信?

就算現在沒什麽,那也是在有什麽的路上溜達着,沒跑了。

今天開口借老板,能想起來征求老板朋友的意見。

好員工。

得加年終獎的。

工作室安靜了下來,顧非也一口一口喝着暖暖的蜂蜜檸檬汁,順着明天的複習計劃繼續看書。

到了六點多,顧非也眼睜睜看着吳斯洲化了個更精致的妝容,聶細卿則配合着她的穿着,換上了一件比較正式的大衣。

顧非也擡頭。

嗯。

郎才女貌,非常紮……搶眼。

作者有話要說: 也算是個助攻吧2333

吳斯洲:然而機智的我早已看穿了一切[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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