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千面12
次日, 還在睡夢中的季涼和束辛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束辛剛欲起身開門,季涼用手按住了他的身子,穿上睡褲來到了門前。
“謝,你居然一支玫瑰都沒有給我留下!”李晟峰站在門口帶着斥責的口吻。
季涼聳了聳肩,立刻賠上笑臉,“太抱歉了湯姆, 我可以照價支付。”
“算了,”李晟峰大手一揮,“花就當做送給你們的禮物了。你們抓緊時間收拾一下, 湛應連家的管家已經開車來接我們了。”
“這麽早?”季涼向家門口望去, 果然,一量黑色加長林肯停在了路邊,車旁一個滿頭金發的老者穿着一身黑色禮服,向季涼淺淺鞠了一躬。
季涼有些詫異, 那位管家的服飾考究, 言行舉止優雅得體, 一看就是受過專業的訓練,并且年紀已近60,這樣的管家年薪一定不低。
湛應連一個寫小說的,居然這麽有錢?
季涼并未将疑問寫在臉上, 他笑着回應了一句“知道了”,便關上了房門。
束辛已經站在了卧室門口,一直頻頻向往探頭。季涼用手語比劃道:“事情有些詭異, 此行必須謹慎。”
束辛回應,“湛應連這個人很奇怪,他昨天特地讓我帶上他送我的那本書.....。”
季涼拿起書翻了翻,然而并未發現有任何異常,的确只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小說。
束辛接着問道,“湛應連是CJF的人嗎?”
“不是,”季涼否定,“昨天讓人調查了湛應連的身世,他畢業于哈佛大學神學院,早年一直在一家餐廳打工,和李晟峰相識後,李晟峰借了一筆錢資助他創作,兩人成了忘年交。”
“這就很奇怪了,李晟峰向來将利益放在首位,為何會去資助一個寫小說的年輕人?”束辛同樣感到不解,“有沒有可能,作家只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一個幌子?”
束辛忽然想起昨天看見湛應連手上的戒指一事,提醒道:“對了,他的戒指是一枚武器。”
季涼背着手在屋內轉了一圈,“所以,他的真實身份可能是五峰聯盟的一個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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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此去一定要小心。”季涼将眼鏡戴在了束辛的臉上,“萬事不要逞強,躲在我的身後即可。”
周末清晨的街道上并沒有太多來往的車輛,一路上暢通無阻,黑色加長林肯離開了新澤西後,向紐約市皇後區出發。
車內播放着莫紮特21號鋼琴協奏曲,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圍坐在一起,李晟峰從座椅扶手上端起了一個高腳杯,金色的香槟在杯內不斷上湧着氣泡。
“束,我還是喜歡看你穿匡威的樣子。”目光落在束辛腳上的布洛克雕花皮鞋上。
束辛第一次穿的這麽正式,純黑色西服內是白襯衫打底,襯衣領子上還別了一個黑色絲絨質的蝴蝶領結。
束辛有些腼腆,他拿起手機寫道:“聽說湛先生的城堡有百年歷史,第一次登門拜訪,還是要正式些。”說着,束辛拎起了手邊的禮盒。
“這是什麽?”李晟峰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季涼的目光從車窗外收了回來,“老幹/媽,華國的特産。”
笑容僵在了李晟峰臉上片刻,他端起香槟抿了一口,似是不經意說道:“相信湛先生會喜歡。”
片刻後,車內的音樂從莫紮特跳轉到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鋼琴聲變得有些詭異,讓人不寒而栗,那些音符落在身上不斷讓人起着雞皮疙瘩。
車窗外的天空原本晴空萬裏,但自從進入紐約市後便慢慢暗沉下來,烏雲越積越厚,空氣中的海腥味又泛了上來。
“你們知道嗎?”李晟峰凝視着手裏的酒杯,杯中的香槟跟着起起伏伏,“住在那樣的房子裏也不是什麽好事。”
車內的冷氣開的十足,季涼将束辛攬在自己的懷中,“什麽意思?”
“聽說那個屋子鬧鬼!”李晟峰一字一句說道。
帶着白手套,正在開車的老管家聽到這句話後,向後瞟了一眼,手還把在方向盤上。
“這也是我将那房子送給湛的原因,”李晟峰淡淡笑道,“當然,我是不相信這些的,只是我一個老頭子住在那裏實在有些浪費。”
束辛和季涼對視一眼,繼續聆聽。
“那座城堡本來是我的表弟蒙哥馬利公爵所有,但是他無兒無女,被定為死亡後,財産自然就分在了我的頭上。”李晟峰的目光淡然,“我的膝下也沒有子嗣,不如就送給湛作為結婚禮物好了。”
季涼面上不動神色,心裏已經将李晟峰罵了萬遍,蒙哥馬利只有一個表弟,蒙哥馬利失蹤後,李晟峰居然僞造成了他表弟的模樣!不難猜測,他的表弟應該是死于李晟峰之手。
李晟峰:“不過,湛本來就有些神經衰弱,整晚徹夜失眠已經是家常便飯,所以...,他在屋子裏看見什麽奇怪的事也不足為奇。”
車子終于在小海灣公園處停下,由于天氣的原因,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岸邊,呼嘯的海風将束辛額前的劉海吹亂,束辛仰頭望了一眼天空,馬上就要下雨了。
老管家從車內拿出了幾件救生衣,遞到了每個人的手裏,囑咐他們一定要穿戴好。
管家将他們領到了岸邊,只見岸邊拴着一艘快艇。
李晟峰伸展開随手帶來的拐杖,束辛趕緊上前攙扶着李晟峰的胳膊,李晟峰笑道,“你真是個好孩子。”
束辛颔首,他低頭瞄了一眼李晟峰的拐杖,通過眼鏡發現,杵在地上的一段泛着幽幽藍光。如果猜的沒錯,拐杖尖端應該藏着刀刃。
快艇在海上足足行駛了一個鐘頭,繞過了錫蒂島,終于來到了湛應連家所在的這個無名島嶼。
幾人剛踏上島嶼半步,狂風驟雨瞬間襲來,管家從快艇上迅速取出了幾把長柄黑傘,分發給他們。
“真是天公不作美啊。”李晟峰一手撐着雨傘,一手杵着拐杖,笑意裏帶着一絲不悅。
“無妨,正所謂好事多磨。”季涼摟着束辛的胳膊,手指在束辛的胳膊輕點了兩下。
自從他踏上島的那一刻,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果這次真的是一個鴻門宴,待事情發展的最壞的那一步,如何逃生都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舉目四望,除了他們來時的這艘快艇以外,根本沒有看見其他的船。
束辛也意會到了季涼所傳達的意思,這個島嶼并不大,可是卻沒有連通其他小島的路可走。
如果對方來個甕中捉鼈,他們則一點辦法都沒有。
四人在管家的帶領下迎着風雨艱難前行,沒走幾步就進入了小島的內部。
島上樹木叢生,張牙舞爪的樹枝糾纏在一起,将天空遮的密不通風,所有人的身影都被樹木的詭影吞噬在其中。
約莫走了一公裏的腳程,終于看見蒙哥馬利所留下的百年古堡,古堡依舊保留着上世紀英國貴族的裝修風格,只是經過年歲的侵蝕,一些邊邊角角已經有破損的痕跡。
整個古堡的半邊都被綠色的爬山虎所占據,從遠處望去,真的好像一個巨形壁虎正趴在牆上,吸食着這個古堡蒼老的靈魂。
可能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原本被精心修理過的花園和草坪也像被蒙上了一灰塵,顯得毫無生命力。
古堡的外圍被生了鏽的鐵栅欄圍住,像是被永遠禁锢住。
束辛暗自在心裏嘀咕,這哪裏有一個家的樣子,簡直像是一個關押精神病人的地方。怪不得李晟峰會說這個古堡鬧鬼,正常人住進去不出一個月絕對會被逼瘋。
還未走進古堡,鐵栅欄便被打開,可開門的人真真吓了束辛一跳!
那人頭頂着稀疏的金發,身上穿着灰色圍着白色圍裙的女仆裝,可是她的五官卻極其的猙獰,甚至稱不上是五官!
臉上的皮膚有明顯被灼燒過的痕跡,醜陋的疤痕蔓延至頸部以下,甚至連手上都是皺皺巴巴的。
那個女人看見束辛驚恐的眼神手,下意識的向後退縮了幾步,微微低下頭,極力掩蓋着自己的面容。
看見她畏畏縮縮的樣子,束辛從原本的驚恐變為惋惜與心疼,同樣的都是有殘缺的人,他更難理解,別人詫異的目光其實是一種赤/裸/裸的傷害。
束辛微微欠身向她表示歉意,可女仆并未擡頭,只是用手緊緊攥着自己的圍裙下擺。
管家面無表情的說道:“阿曼達曾經經歷過一場火災,才變成了今天的樣子,大火不僅燒傷了她的皮膚,甚至奪走了她開口說話的能力,但其實她心地很善良。”
束辛點了點頭,心裏更加惋惜這個女仆,不能不說話這一點在束辛的心中即刻産生了共情。
束辛将視線從這個可憐的女仆身上移開,繼續跟在衆人的身後向前走,走了兩步,他不禁轉身再次望向女仆,可那女仆竟然用手語向他說了一句“小心”!
女仆用手快速比劃完後,便匆匆轉身關上了鐵門。
束辛又驚又疑,她讓我小心什麽?
束辛正在沉思女仆怪異的舉動時,一雙溫暖的大手牽起了他冰冷的手,“在想什麽?”
束辛的思緒被季涼拉了回來,他的雙唇抿成了一條線,眼神裏透露着濃濃的不安。
季涼的手用力了幾分,他輕輕搖了搖頭,便轉頭向李晟峰問道:“今天除了我們以外,還有誰?”
“還有我和湛的幾位故人。”李晟峰輕飄飄的來了一句,眼睛裏卻泛着深淺不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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