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報恩

雪梅心跳微滞。她怔怔盯着他,一時間不曉得說什麽好。

雪梅舌頭打了結:“你、你是誰啊?怎麽在這兒?”

聞言,男子神色露出幾分迷茫,随後他搖頭:“我腦袋疼,或許是撞了腦袋,記得不大清楚了。只是依稀記得,有人追殺我,搶走了我的包裹……”

雪梅一下反應過來:“難道是山賊?”可天狗山附近,從來沒出現過山賊啊。

男子搖頭,“我也不曉得……如今,我腦袋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了,”他回過神來,低頭去看自己的傷口,一臉痛苦。

聞言,雪梅驚詫,“什麽都不記得了嗎?那你可記得你是誰?”

季辭寒搖頭:“我試過了,想不起來。”

雪梅瞬間一臉同情。這位大哥真可憐。不但被土匪搶走了錢財受了傷。還撞壞了腦袋失了記憶。

“姑娘,還請救我。”季辭寒望向雪梅。

方才這村姑剛一出現,季辭寒就知道了。

他聽她腳步滞重,吐息沉悶,便知道她毫無武功,應當是附近的村民。

季辭寒迅速做了決定,他如今受傷中毒,四肢無力不能動彈,便只能靠這人相助了。

不過他沒想到,來人竟然是個俊俏的小姑娘。

她一身青色布衣,發髻上只有一支銀釵,卻生得動人。

眼睛大而亮,鵝蛋臉微嘟,圓潤可愛。

“救你?”

雪梅目光落在男子右肩上。她知道,男子受了傷,如果不及時救治,怕是有性命危險。

不過……

雪梅腦袋一歪,露出一臉的天真和淳樸:“大哥哥,不是我不肯幫你,可我爹娘說了,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接近。”

她方才靠近,仔細打量了男子的穿着。

這男人發髻上只有一支木簪,可他身上的藍色長袍看着料子不錯,腳底的黑靴也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

大約是個富家公子吧?

她要是救了他,是不是能要一點點回報呢?

雪梅一臉純真,目光卻露出幾分狡黠,季辭寒七竅玲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他擡頭望向雪梅:“姑娘別擔心,我絕不是什麽壞人。雖然我記不得自己是誰,可我相信這是暫時的,過一段時間我就記起自己身份了,那時我必然重酬姑娘。”

為了安全起見,季辭寒不欲告知這村姑自己的身份,故而用失憶來遮掩。

雪梅哦了一聲,“那萬一,你記不起來了呢?”

“姑娘放心,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若是我真的記不起來自己身份,我也會竭力回報姑娘。君子一言,頂天立地,絕不食言。”

雪梅霎時臉上一熱。

從前她和娘去城裏看過唱戲,戲中,公子救了落魄小姐,小姐也是這麽說的。

雪梅記得清楚,那小姐對公子說:“滴水之恩無以為報,只願以身相許。”然後,那公子和小姐就抱在一起,後來還成親生了小娃娃。

這位大哥,不會是這個意思?

雪梅心裏怦怦亂跳,這,這也太羞人了!

不過,這大哥長得這麽好,十分耐看。

如果将來,他真的記不起來自己身份,要以身相許,沖他這張臉,也不是不可以。

雪梅低着頭,心中千回百轉,嘴角忍不住揚起。

季辭寒不明所以,只當小姑娘年紀小膽怯,他眼下無法動彈,要想活下去,最好有人照料。

季辭寒輕輕咳嗽了一聲,他微微垂頭,做出一幅氣若游絲的可憐模樣。

雪梅回神。

天呀,她怎麽想那麽遠。

即便大哥真想對她以身相許,也得傷好了再說。

“你先喝口水吧。”雪梅趕緊放下竹簍,從中取出水壺。

季辭寒一臉虛弱:“多謝姑娘,可我如今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還得勞煩姑娘了。”

雪梅點頭,她拿着葫蘆水壺,打開塞子,把水喂入他口中。

雪梅沒掌握好分寸,第一下水倒得多了些,男子一口喝不下,多餘的水順着他的下巴,流入他的脖頸,又隐入寶藍色的衣襟之中。

雪梅的目光,便停在他露出一點的鎖骨之上。

清風過,老梨樹枝葉微晃,雪白的花瓣落下,雪一般,輕輕落在兩人周圍。

一片潔白的花瓣,恰好落在那人的鎖骨之上。

午時的陽光,透過樹縫,灑在他們身上,光影斑駁。

雪梅看呆了。

直到男子輕咳一聲,雪梅才回過神來,她趕緊繼續給男子喂水,接下來她把握分寸,沒有再倒出太多的水,男子一口氣喝了許多。

看來,他已經躺在這裏昏迷很長一段時間了。

雪梅放下水壺,對男子道:“大哥,你一點兒都不能動了嗎?”

季辭寒點頭:“大約是失血過多,我又昏迷許久,如今我手腳一點力氣都沒有。”實際上,他肩膀的傷倒是其次,他無法動彈,是因為中了毒。

若是沒有解藥,他不但無法施展內力武功,就連自行走路都難。

雪梅皺眉:“你塊頭大,又自己走不了,我背不動你。村裏沒大夫,我下山去找大夫一來一回不知要多久了。幸好我認識止血的草藥,你等着,我去找草藥。”

“姑娘說的是,有勞姑娘了。”

雪梅說完,往林中深處走去。

待雪梅離去,季辭寒仔細打量她留下的竹簍、葫蘆水壺,确定她的确是村民。

……

雪梅從小在天狗山中長大,天狗山就像是雪梅家的後花園,她知道哪裏有她需要的草藥,不多時,她就找到了止血的草藥。

雪梅拔了下草藥,又匆匆往回跑,途中她瞧見一株枇杷樹,又趕緊爬上樹去折了一串枇杷。

那位大哥受了傷,得多補補才行。

結果雪梅一個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

幸好這枇杷樹不高,雪梅哎喲一聲,屁股着地,疼得直咧嘴。

她顧不得揉屁股,趕緊爬起來,帶着草藥和枇杷往回走。

等雪梅回去的時候,男子又昏睡過去了,他靜靜的躺在老梨樹下,像是梨花精一般。

要不是方才和男子說過話,雪梅都懷疑他不是人了。

男子紋絲不動,臉色蒼白得透明。

雪梅有些擔心,她蹲在男子身邊問:“怎麽樣了?”

可千萬別死了,她還想他報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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