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車上的氣氛十分沉悶, 白書一驚吓過度的表現讓穆芊芊羞恥又難過。她其實沒想親對方, 卻又無力解釋。

白書一自責懊悔, 也忐忑難安, 既怕傷害到穆芊芊，又因不小心親到她而心虛。

兩人像做了壞事一樣各自坐在一邊, 直到穆芊芊下車，白書一才終于鼓起勇氣, 一邊把自己的傘塞給她, 一邊道：“芊芊, 對不起。”

穆芊芊勉強笑了一下，“學姐你沒什麽好道歉的。”

白書一愧疚不已, “你快回去吧, 別感冒了。我待會兒發短信給你……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穆芊芊已經明白她的意思，難過得連客套話也講不出來，沒撐傘就跑了。

白書一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心裏別提多難受，發了長長的一條短信給她, 告訴她自己把她當很好的朋友, 覺得她很可愛像妹妹一樣, 告訴她自己有別的喜歡的人，也不停地向她道歉。

她真的覺得特別特別抱歉，也非常後悔沒有聽蘇顏的話。不止是穆芊芊，她還想起不少其他曾經向自己告白過的人，滿心都是惆悵。

自以為用了最溫柔的方式, 自以為很慎重地對待了他人的感情，可有的時候這種溫柔才是最殘忍的。她曾經一點兒都不懂戀愛，可這一次，她能真切地感覺到穆芊芊的難過。

被喜歡的人溫柔對待，卻又被她下意識地拒絕，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甚至無法向她傾訴情意。

在看到穆芊芊被雨水打濕的臉上混合了淚水之後，白書一終于醒悟了過來。

如果這就是喜歡的話，那自己一定也如她一樣，陷入了戀愛之中。

穆芊芊的碰觸讓她想起了花染，想起了那柔軟馨香的唇瓣，想起了碰觸時的美妙感受，也想起了蘇顏的話。

親一下或許真的有用，只是因為她沒有往這方面考慮，又沒有過對比，所以無從得知這就是與喜歡的人接吻的感受。

認真想一想的話就會明白，她從沒有對染姐姐以外的人産生過這樣的沖動。

穆芊芊蹲在自家門口哭得一塌糊塗，因為怕被媽媽看到問東問西，想着幹脆哭夠了再進去。

雨仍舊下得很大，屋檐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她已經完全濕透了。

“芊芊！”

唐盈好不容易攔到車，緊趕慢趕還是沒跟住穆芊芊。等到她家，看到的就是對方這副狼狽的模樣。

要說不生氣那一定是假的，可比起生氣，她更多的是心疼。和穆芊芊做了那麽多年朋友，也幫她應對了無數麻煩，唐盈無奈又認命地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進去吧，別着涼了。”

“嗚嗚嗚，盈盈……”

見到唐盈，穆芊芊才真正放肆地哭出了聲。無論遇到怎樣的麻煩，對方總是會陪在她的身邊。

唐盈半摟半抱着她，安撫小孩子似的道：“別哭了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嗚嗚嗚盈盈，我、我又失戀了……”

“你不是早失戀了嗎？好了啦，我請你吃一個月的冰淇淋。”

穆芊芊趴在她懷裏哭得好不傷心，“一天兩個……”

“一天兩個。”

“我不想回家，媽媽肯定要問我的……”

“那去我家吧，我給你媽媽打電話。”

“嗯……”

“晚上想看恐怖電影嗎？”

“嗯……”

兩人家住隔壁，來回十分方便。唐盈把穆芊芊帶回家，又幫她放好了洗澡水，可算無微不至。好友難得藏起了刀子嘴，滿滿都是豆腐心，這很好地安慰到了穆芊芊。

她洗完澡出來，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唐盈幫她收拾好衣物，又親自幫她吹頭發，穆芊芊低頭玩手機，自虐般又把白書一的短信看了一遍。

“盈盈……”

“嗯？”

“你說我是不是不論喜歡誰都不會成功啊？”

唐盈把她手機奪走，道：“那你喜歡一下喜歡你的人不就不行了？”

穆芊芊哭喪着臉，委屈道：“可別說了，初中那一位還不夠吓人的嗎？害我被人誤會搶別人男朋友，男生真是太壞了。”

“白書一這個女生也沒好到哪裏去。”唐盈臉色陰沉地瞄了一眼手機，而後扔到了一邊，“別想這事了。”

晚上花染一個人上班，外面雷雨下得她心神不寧。店裏沒什麽客人，花染一會兒坐下一會站起來，來回踱步。她知道白書一下午和學妹一塊兒出去，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到家。

這原本是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怎麽都無法按出號碼。

就在她焦躁難安的時候，店裏歡迎光臨的電子音響了起來。

白書一渾身透濕，顯然是冒着大雨過來。花染看得一驚，忙不疊迎上去，問道：“你怎麽濕透了？你的傘呢？”

“染姐姐……”

白書一叫了她一聲。

花染這才發現白書一的狼狽不止是被暴雨打濕造成的，更因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她心疼得要死，顧不上白書一濕漉漉的，抱住她擔憂地道：“你這樣會着涼的，先去洗澡好不好？”

“染姐姐……”

白書一不回答，只叫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委屈。

花染不再問，鎖了店門，半扶半抱地把她帶回房間的浴室，見她傻呆呆的又只能幫她脫了衣服。

“小白，水熱一點洗一洗，我去給你熱一下牛奶。”

白書一不肯讓她走，卻只是拉着她的衣角，高高瘦瘦的個子垂着肩，看起來可憐極了。

花染實在不忍心丢下她，忍着羞恥問道：“要我幫你洗嗎？”

白書一乖巧地點點頭，又輕輕地道：“你被我弄濕了，和我一起洗吧。”

幫她洗也就算了，還要和她一起洗，這對花染來說實在是個艱巨的挑戰。只白書一小可憐的模樣太惹人心疼憐愛，她根本沒辦法逆着她。

真要說起來，她第一次留宿白書一家就和她一起洗過澡，所以這一定不算什麽。

花染嘴上既沒答應也沒拒絕，給白書一搬了個小凳子放到花灑下面，調好水溫，讓她坐下又幫她打濕身體，然後回到了更衣室。

白書一說完就後悔了，心情更加低落，也更加自我厭惡起來。她見花染獨自出去，只以為對方抛棄了自己，孤零零地坐着掉眼淚。

花染脫完衣服再進來，見白書一仍舊呆呆地坐着，肩膀一抽一抽的，知道她是哭了，心疼地摸她腦袋。

“小白，我先幫你洗頭，自己注意一點兒眼睛。”

白書一哭得淚眼模糊，一忽兒想對不起學妹，一忽兒想對不起花染。她從未感受到過這種自我厭惡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很壞很壞，也好自私好自私。

她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直到花染低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顧不上水流飛濺，擡頭努力睜眼去看花染，模糊的視線中映入了對方白皙嬌美的軀體。

“染姐姐……”

花染忍着羞恥輕輕遮住她的眼睛，低聲道：“水都進眼睛了，你乖乖坐好。”

白書一看得臉熱心跳，喉頭發緊。與她第一次和花染一起洗澡完全不同，她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再坦然地看待對方的裸·體。

“嗯、嗯……”她乖巧地背過身，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其實心裏飄飄忽忽地亂蕩，一顆心七上八下，腦子裏都是後面的人。

對方突然矜持起來倒是省了花染不少事，不用面對白書一的視線叫她松了口氣。

花染站在白書一身後，難得能居高臨下地看她，心口柔情滿溢。白書一淋了一會兒熱水，皮膚一片粉紅，單薄的肩膀，纖長的脖頸還有稍有些嶙峋的背脊讓她看起來瘦弱可憐。

她知道的，小白有多脆弱纖細。

花染動作很輕，像是怕把她碰壞了一樣。

白書一暈暈乎乎地享受着花染的撫慰，那些負面的情緒漸漸退去，只剩下充溢的騷動和滿足。

花染總是能很好地安撫到她，讓她忍不住想要得寸進尺。

“染姐姐……”滿心的沖動都化作了這一聲呼喚，白書一無比想要向她傾訴自己萌動的情思。

“怎麽了？泡沫弄到眼睛裏了嗎？”

“沒有……”

可是她不能，她還記得花染是怎樣看待這件事的。

“那我幫你沖掉，你小心一點。”

“嗯……”

花染幫她沖洗幹淨頭發，又拿了毛巾給她擦背，動作依舊是輕輕的。手指下的皮膚是少女獨有的細膩光滑，因過分纖瘦，肩胛骨與脊椎骨像是映透了皮膚一般。

“小白，你怎麽還是那麽瘦？”

花染變着花樣給她做吃的，可就是不見她再長胖一點。明明個子已經不再瘋長，吃下去的東西卻仍舊不知道去了哪裏。

白書一聽着她略帶心疼的話語，心中酸軟成一片，不知羞恥地開口道：“那染姐姐你再多疼愛我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很不知羞恥。在別人那裏當完大姐姐，回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