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醫者】她的願望
鄭曉的事情,鐘祁并沒有費多大的力。
因為醫院完全遵從患者的意願,只要患者願意冒這個險,醫院方一般都是遵從并且盡力配合。這件事情,鐘祁直接找了鄭曉的父親,對方聽完鐘祁的來意,只考慮了一會兒心一橫便答應了。當然,他答應是在鄭曉答應的前提上。
鄭曉一聽說要出院逛逛,自然是願意的。
在醫院呆久了,自然渴望外面的世界。那個世界,她似乎有多好年沒有精心看過了。
事情一敲定,鐘祁便開始做防禦急救的準備措施了。
鐘祁選的地方就是醫院附屬學院,就在醫院一百米外。離醫院近,保證患者出現意外能夠很快地趕到醫院進行全面的搶救。只是一個相遇,所以不需要很多華麗的裝飾。
劉裴森說,他與鄭曉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是在籃球場。
當時,劉裴森和一群男生打着籃球。球被打出了籃球場,劉裴森去撿。他是在鄭曉的腳下看見籃球的,當時她先一步拾起,然後遞給他。
劉裴森永遠不會忘記,那時候鄭曉臉上的笑容。
那笑容,是他見過最溫暖的笑容。
後來,他們成為同學,他一眼就認出了她,那個笑容溫暖的女孩。
劉裴森不知道的是,這并不是鄭曉第一次見他。
小說中,鄭曉第一次見劉裴森是在一家超市裏,付款之際她才發現自己忘了帶錢。無比窘迫時,是劉裴森幫她付的。
或許劉裴森只是好心泛濫,但是鄭曉卻是因此牢牢記住了他。
這件事,鄭曉沒有向劉裴森提起過。
她想,讓他看到自己最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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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鐘祁和景钰也很默契地不說。對于鄭曉來說,即使不是第一次相遇,也會是一次美麗的相逢。
景钰也算是這件事情的主導者,所以她跟着鄭曉一同去。景钰的病情穩定,并且差不多是好了,又有鐘祁擔保,所以她的父母很快便同意了。
鄭曉不能步行,只有做在輪椅上。而且,她必要要有人陪同,這個人定的就是景钰。
楊岳一聽說劉裴森和鐘祁謀劃了這麽一起事情,立即自告奮勇說要跟着一起。這個熱心腸,鐘祁也不準備攔他,就讓他當球員丁吧!
科室裏少了楊岳和劉裴森,自然是不能再少王菲菲了。而王菲菲,對于他們這群人的事情從頭到尾就沒有參與,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不給自己任何空閑的機會。
一切準備就緒,景钰便推着穿戴好的鄭曉出了醫院。
醫院外,沒有消毒水的味道,看到的也不是千篇一律的白,這讓鄭曉的精神格外好。景钰推着她,她轉過頭對景钰笑笑:“謝謝你了,景钰。”
景钰擺擺手,說道:“其實,我也挺想出來轉轉來着。”頓了頓,補充道,“再說了,我跟你挺有緣的,也挺喜歡你的。能一起轉轉,我很高興。”
“我也是。”鄭曉揚起嘴角,歪了歪頭,問她:“景钰,讓我出來做光合作用的事情是誰建議的?”
“咳。”景钰随意回道,“大概是劉醫生吧。”
鄭曉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會是裴森。”
說着,鄭曉嘆了口氣。
“裴森啊,一向都很被動的。”
景钰推着鄭曉進了校園,一邊走着一邊說:“再被動的人也會有主動的時候。”
“景钰,你這句話說的不錯,我得好好記住。”鄭曉笑嘻嘻地說道。
景钰也笑,而後指了指距離較遠的籃球場。“那裏人多一些,熱鬧一些,我們往那邊去吧。”
鄭曉跟着景钰的手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好啊,是籃球場麽……”
鄭曉恍惚間想到了那個夏日,或許是更多個夏日,她心中向往之人在籃球場上奔跑跳躍。都說,認真的男生最帥了。當時她覺得劉裴森,就很符合這句話,而他打籃球的樣子真的是帥爆了。
“對啊。”景钰回道。
鄭曉歪了歪頭,突地問:“景钰,我們為什麽要來校園啊?”
“這裏離醫院比較近,而且都是年輕的氣息啊……”景钰看了眼鄭曉,見她表情無異,便笑着回答。
鄭曉“切”了一聲,說道:“你這是在說我老了麽?”
景钰趕緊回着,帶着皇宮裏太監丫鬟的語氣。“小的不敢。”
“呵呵,景钰,你真逗。”鄭曉“咯咯”地笑着。
笑着笑着,不知不覺就近了籃球場。
她随意的一瞥,卻是怎麽也挪不開視線了。
怎麽……裴森他會……
籃球場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如同兒時那般,身手矯捷,步履輕松,依舊是那麽酷那麽帥……鄭曉一時的恍惚,好像自己并沒有生病,好像回到了高中,而她就像曾經無數個日子一樣,站在角落看着他……仰慕他……
看着鄭曉發愣,景钰将鄭曉移到小說中描述的她時常站定的位置,而自己慢慢地退至一邊。
打籃球的一群人,也是注意到了鄭曉已經到來。
幾個人一個眼色,楊岳手中的籃球從手中滑落,準确無誤地往鄭曉的方向跳去。
劉裴森跑着去拾,球在鄭曉的腳邊落定。
鄭曉的眼眶微紅,她緩緩地從自己的腳邊拾起球。雖然這個空當,劉裴森可以去拾,但是他沒有。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拾,多慢也沒有關系。
終是将球抱到了懷裏,鄭曉吸吸鼻子,笑着擡起頭看劉裴森。即使物是人非,笑容依舊燦爛。
“hi,是你的球麽?”多年前的臺詞,她說着。
劉裴森點頭,一時間竟然也哽咽了。“嗯,我的球。”
已經不是高中了啊……現在的她,是個虛弱得路都走不了的病人……
一時間,鄭曉突地明白昨天劉裴森的那一句“明天見”是什麽意思,她也突地明白鐘祁和景钰所說的是什麽意思……想着,她“撲哧”一聲笑了。感動,更多的是悸動。她将球遞給劉裴森,咳了咳,說道:“好久不見了,裴森。”
是啊,她想,多年後的相遇,不是在醫院那該多好……
所以今天,他們重新為她演繹一次。
劉裴森點頭,面容柔和了些:“好久不見了,曉曉。”
這是相遇後第一次,他這麽喚她。
鄭曉抿嘴,看了看遠處的景钰,和一群等着球的人,她歪着頭問:“裴森,有時間聊聊麽?”
“為什麽不呢。”說着,劉裴森将球向那群人一抛。
接到球後,那群人默契地繼續打球。
劉裴森走到鄭曉身後,推着輪椅往外走。“我帶你逛逛吧。”
“好的。”身後的人從景钰換成了劉裴森,多少是有些驚喜的。
鄭曉有些坐不住,時不時就要看看身後的人,她很怕,很怕這只是一場夢。
在校園的羊腸小道上走着,是劉裴森先開的口。
“曉曉,你看起來越來越漂亮了。”
即使知道對方只是安慰自己,鄭曉還是很高興。她摸了摸自己臉,笑着說:“有嗎?”頓了頓,看了眼湛藍的天空,繼續,“我比不上你,即使我再漂亮都沒有人追,而你……長得帥人又出色,應該有很多人都在追你吧。”
“沒有,都說我脾氣不好。”劉裴森緩緩說道。
聽劉裴森這麽說,鄭曉又“咯咯”笑了。
“裴森啊,那你就學着脾氣好一點呗,學着……去接受別人……”
劉裴森腳步一頓,晲了眼輪椅上的她,咬了咬唇,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話問出了口:“曉曉,當初你為什麽要和我分手?”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因為我脾氣不好?”
“你哪裏是脾氣不好,你只是不善言談罷了。”劉曉舒了口氣,慢悠悠地說着,“裴森,為什麽要分手的原因,我差點以為永遠不能告訴你了……”
“既然現在你問了,那我就如實回答。”
“那一年,我媽跑了,帶着我家全部的家産……”說着,她諷刺地笑笑,“如果我說,我離開是因為我沒錢上學了你信不信?”
頓了頓,她無奈地繼續。
“裴森,我很自卑,你很優秀,我害怕配不上你。”
“那個時候,我媽給我的打擊很大。不僅是在親情,還有在愛情上……她對不起我,對不起爸爸……自卑的同時,那時候我也有些不相信愛了……”
終于,一直藏在心裏的話說出,鄭曉呼了一口氣。
“裴森,對不起。”
看着劉裴森和鄭曉漸漸遠去的身影,景钰忍不住嘆了口氣。
鐘祁走近她,也看着那兩人離去的方向,說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嘆氣,這個時候應該高興。”
是啊,他們能夠重新這麽走着實屬難得……
在小說裏,并沒有這樣的機會。
當時,劉裴森只盡力地治着鄭曉的病,一心想要治好她想要讓她重新鮮活起來……可是,一切的努力只是白用功,鄭曉還是走了。而他們,也是在最後關頭說了幾句體己的話。如今,能夠有這樣的陪伴而行,實屬不易。
突地,景钰眉頭一皺。
鄭曉……在小說裏是什麽時候死的?好像時間……也差不多了……
她突地睜大眼,看向鐘祁,問道:“鄭曉她……不是今天吧?”
她在醫院住的渾渾噩噩的,已然忘記了算日子。
鐘祁面色一沉,話語有些無奈。“是後天。”
時日不多,所以他才會記着讓劉裴森就範答應下他。他一般不喜歡多說話,但是為了這家夥,他吐了很多他都不曾吐過的槽。還別說,這劉裴森真的有槽點。
和劉裴森鄭曉兩人有一段距離之後,鐘祁對景钰說道:“我們跟上吧。”
景钰點頭,路過籃球場時,鐘祁對那邊還在打球的一群人喊了一句:“你們是來打球了麽?”
幾人立即就停止了打球,楊岳跑了過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對鐘祁說道:“我這不是為了讓戲更逼真一些麽?”
說着,看了眼遠處的劉裴森和鄭曉,繼續,“瞧那兩個人多和諧啊,可惜了菲菲一片真心咯。”
鐘祁腳步未停,景钰跟着,現在還加入了一個楊岳。
楊岳一邊看着前邊的人,一邊問鐘祁:“鐘祁,你不是菲菲的實習生麽?怎麽盡給她幫倒忙啊!還有你啊景钰,你和王菲菲不是挺熟的麽,怎麽也跟着幫着湊這一對?”
鐘祁懶得回答,景钰好心地理會一直喋喋不休的楊岳。“楊醫生,那你呢?湊這麽一腳又是什麽意思?”
楊岳撓着頭笑了笑,說道:“我這不是擔心鄭曉嘛。”
“所以,還需要問我們麽?”景钰笑着回答。
鐘祁睨了一眼楊岳,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你是因為八卦吧。”
楊岳不好意思地笑:“當然,這也是一個原因。”
鐘祁調侃歸調侃,楊岳真的是一個熱心腸的醫生,而他關心鄭曉絕對比八卦的因素大。
說着,楊岳想起了一件事,從褲兜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鐘祁。“喏,菲菲給你的。”
鐘祁一愣,王菲菲給他東西?
定睛一看,貌似是一根錄音筆。
“菲菲怕你準備的不充分,知識儲備不夠,又怕劉裴森到時候感情用事,怕我不靠譜,所以她錄下了如何急救的方案。”看着鐘祁結果錄音筆,楊岳嘆了口氣,繼續,“我怎麽會不靠譜呢,放在我這裏還不行,非要我交給你。鐘祁,菲菲似乎很相信你。”
“當然了,你是她的實習生,她能不相信你麽。”
“即使鄭曉是她的情敵,但她依舊願意出一份力……其實菲菲啊,與我們都一樣。”
又不是沒看過小說,鐘祁當然知道王菲菲是怎樣的人。
但是拿着這只錄音筆,他對王菲菲又一次地改觀了。
女人就是女人,即使表現得多女漢子,最終也抵不過一顆柔軟的心。
他相信,王菲菲在給他錄音的時候肯定是毫不猶豫的,盡管……她很喜歡劉裴森。
“我知道。”鐘祁将筆收好,緩緩說道。
景钰聽着楊岳這麽說,嘴角一勾,說道:“王醫生啊,一直都是個很柔軟的人呢。”
楊岳一聽,眼珠子睜得老大。“景钰,你确定你不要去看眼科?”
鐘祁皺眉,幫着景钰回了一句:“楊老師,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精神科。”
楊岳撇撇嘴,拍了拍鐘祁的肩膀,不客氣地說道:“好你個鐘祁,好歹我也是老師诶!瞧瞧你,真不像個好學生!”
“你也不像一個好老師。”鐘祁睨了一眼楊岳,漫不經心地說道。
“切。”楊岳不在意地擺擺手,懶得和鐘祁貧了。
緩緩跟着,鐘祁突地來了一句。
“等鄭曉平安回醫院,我們就走吧。”
這一句突地說出,沒有主語,楊岳聽得莫名其妙,景钰卻是一下子就懂了。
鐘祁這是不想……看到鄭曉死去吧。
“好。”景钰回道。
楊岳莫名其妙,歪着頭問:“你們要去哪兒?”
鐘祁不理他,看向景钰,眸光堅定:“別忘了,答案。”
——“金魚,我給你時間。回到現實那一天,給我答案。”
呃……景钰突然不想走了……
楊岳好奇心大起:“什麽答案?”
見鐘祁和景钰不理他,他更加不罷休。
“說話別說一半啊!”
“求求你們了,快點告訴我吧!”
“我一個老師、醫生的節操都不要了,你們就不能行行好麽?”
“求知心切,不告訴我我會慌死的啊!”
……
“裴森,如果我沒有離開,我們現在會是什麽樣?”
微風炎炎,前路漫漫。兩人的身形如同融入景色一般,唯美而溫馨。
“你從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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