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耽美書中男主受(4)

“這是誰寄給你的?”孟晚拿起其中一張,在眼前端詳:“被威脅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旗袍上。

開叉很高,幾乎要到後腰。

溫原抿緊了唇:“沒有。”

孟晚嗤笑一聲:“快說,不然今兒我就賴在你家裏不走。”

之所以這樣篤定,是因為這些密密麻麻的照片,全都出自孟晚手筆。

原軌跡,孟晚将它們貼在學校布告欄,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此時,孟晚手裏的底片早被燒毀,能洗出這些照片的人,除了小團夥,幫她拍照片的不作他想。至于是誰,是個人作案還是團夥作案,還不能确定。

“這事和你無關。”溫原下逐客令,沒成想孟晚油鹽不進,一心一意在這裏與他耗時間。她在床邊坐下:“這事情弄不清楚,我就住這了。”

有糊味飄進來,溫原長長嘆口氣,快步去關火。

他端着兩碗面走進來:“先吃面吧。”

意外地好吃。孟晚吸溜着面條,不斷追問:“真不說?”

溫原沉默吃好,等着拿她手裏的碗。

孟晚露出一點傷心:“這麽長時間,我還以為咱們總該有點交情。”

溫原依舊沉默去刷碗。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溫原獨自冷戰,孟晚丢了個薄荷糖進嘴裏。

電視播放着喜氣洋洋的熱鬧晚會,更襯得屋裏冷清寂靜。

孟晚猛地站起來:“好好好!不說是吧,那以後都別和我說話了。”

她甩門而去。

溫原看着鐘表,竟然松了口氣。

很快,晚上九點,呆呆坐在沙發上的溫原動了。

他僵硬着身軀,走進裏屋,換上了旗袍,又在外面罩了件過膝棉服。

幽長的小道,被雪光反射的光照得很亮。

怕打草驚蛇,不敢跟得太近,孟晚小心地踩着地面。

溫原來到一個連鎖酒店,掏出手機,反複确認了什麽,走進去。

想了想,孟晚先給孟父去了短信,又報警,才跟着溫原走進去。

孟晚眼睛通紅,指着手機上,溫原的正面照,對着前臺小姑娘哭泣:“你們見過我男朋友嗎?他背着我,和我閨蜜出來了。”

她的皮相極具有欺騙性,圓圓臉前臺一下子就腦補出一臺倫理大戲,猶豫兩秒,偷偷和孟晚說:“他在203,可別說是我說的。”

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梯,孟晚哐哐砸門。

圓圓臉與另一個前臺趴在樓梯口看熱鬧。

不一會,門被砸開。

孟晚一腳踹過去:“麻子?!居然是你!”

進去了才知道,不僅僅有麻子。

那天被孟晚叫去折辱溫原的,除去溫野都在這。

溫原被幾個人按着,被迫跪在地上。

孟晚的視線對上他跪的那個人:“夏允修。”

後面,隔音極好的防盜門被麻子關上,孟晚對他說:“放了溫原。”

夏允修搖搖頭。他仍然一身黑,神情有幾分驕傲疏狂。

“孟晚。”他居高臨下地說:“這小子有什麽好?嗯?你一開始不是很惡心他嗎?”

想到什麽,他哈地一笑:“溫原,你還不知道吧,我們用來威脅你的照片,一大半都是孟晚拍的,讓我想想,她原本的計劃是.....”

孟晚一心拖時間,便沒有阻止他說下去。

溫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随即自嘲一笑。

孟晚等夏允修說完,才說:“你不就是吃醋麽?”

夏允修不屑地看着她。

她更加不屑地回望。

對視半晌,孟晚認輸般:“這樣,你今兒放過......”

夏允修期待地望着她。

便聽一陣砸門。

麻子不耐煩過去:“誰啊。”

一群警.察闖進來:“不許動,舉起手來,有人舉報你們強迫少女”。

學生仔們,再混哪見過這個場面,直接被吓軟了腿。方才還硬氣得很的孟晚瞬間紅了眼眶,淚流滿面撲進一個警.察阿姨的懷抱:“是我,報警的是我。”

最終事情被查清,孟晚被批評教育。另幾個就嚴重多,皆被拘留五天。

出來,孟晚亦步亦趨跟在溫原後面:“對不起。”

溫原難得,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沒有理孟晚,越走越快。

孟晚隐隐直覺這是個突破溫原心理防線的好機會,腳步更追得快。

她急忙解釋:“拍照片是,的确是我的主意。但那時候我讨厭你不是麽?”

“哎呀,你走這麽快幹嘛?”

“過往不究,你就說這陣子,我對你怎麽樣?”

溫原頓住腳步,孟晚差點撞到他身上。

月色下,他的眸子漆黑:“你對我很好。”

孟晚稍稍松了口氣,他又說:“其實我知道,你這個期末能門門滿分的。你比我聰明,孟晚,咱們的約定到此為止吧。”

小路上,他走得飛快,近乎是跑出了孟晚的視線。

這幾個月的鍛煉不是沒有效果,孟晚追他要費很大的力氣。

“咔噠。”

路邊一輛共享單車開了鎖。

大年初一,路上沒什麽人。除了流浪漢就只有孟晚與溫原兩人。

孟晚連人帶車,擋在溫原前面,冷靜道:“溫原,做錯事的是從前的我,而不是作為你的朋友的我。”

“我知道。”

“那你能原諒我麽?”

溫原繞過孟晚:“我沒有怪你。”

“那你還在氣什麽?”

孟晚意外地看見滿臉的淚。

溫原捂着臉,終于控制不住情緒。

單車倒地,孟晚抱住溫原。

路燈下,兩人像互相取暖的鵝。

“讓你離開,是為你好。”溫原抽了抽鼻子:“我是變态的。”

發洩完情緒,溫原又變得溫和,甚至因為方才的發洩,對孟晚有些不自覺地依賴。

說完這句話,可能自己都沒發現,看向孟晚的眼神有多可憐。

像一只即将被抛棄的寵物狗。

孟晚沒良心地笑出來,替他擦眼淚:“因為喜歡穿旗袍?”

“嗯。”

孟晚扶起車,鎖上,兩人慢慢地走着,影子拉得很長。

“為什麽喜歡?”

如孟晚所料,今夜的溫原格外真實而柔軟:“我交過男朋友,你知道的,就是溫野。”

“他總喜歡用工具,變着法折騰,我不喜歡,覺得很難受。”

“只有穿女裝,才能讓我內心平靜。”

“好像遭受那些的,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人。”

“後來,每當壓力大的時候,我就情不自禁,想套上女裝。”

不知不覺,就到了溫原樓下,進門溫原才反應過來要送孟晚回家。

孟晚拒絕:“我家很遠,郊區,在你這湊合一宿。怎麽嫌棄我?”

溫原搖搖頭:“不方便”

孟晚笑了:“哪裏不方便?”

“你是女孩兒。”

“你不都有過男朋友麽?”

溫原一點點皺起眉頭。他想說,交過男朋友,也是被迫的,并不代表只喜歡男人。更想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自己要小心,最後只說:“我送你回去。”

孟晚拗不過他,只好被他送回家。

出租車,兩人擠在後面,孟晚習慣性與溫原咬耳朵:“其實,你想沒想過。”

“嗯?”

“你穿女裝,是因為想逃避,證明你不喜歡。”孟晚尤其擅長詭辯,将不喜歡那種屈辱說成:“很有可能,雖然你交過男朋友,但你并不喜歡男人。”

溫原沒反應過來,車就停了。

雖是郊區,但別墅區燈火通明,看起來一點安全隐患沒有。

“給錢。”

“我還回去。”

“不送我進家門?”

溫原只好紳士地被拽下車,并叮囑司機等一會。

孟晚催他給錢,溫原無奈,掃了碼,才被孟晚拽走。

按門鈴,沒幾秒,門就打開。

溫婉的女人看了眼孟晚,對着溫原笑道:“這就是你那個要來過夜的同學?溫原?”

“阿姨過年好。”

“哎,真有禮貌。快進來,外面冷,晚晚常在家裏提你呢。”

溫原是不擅長招架這種媽媽一樣的女人的。

何況有孟晚在側,幾句話,就被诓進家裏,答應在客房留宿。

“爸爸呢?”

“他又喝多了,樓上睡着呢。”

“哦。”

孟母越看溫原越滿意,想多說兩句話,孟晚給她往樓上趕。

客房在一樓,孟晚領着溫原進去,繼續剛才的話題:“喂,所以既然你也不知道自己性向,不如......”

溫原趕緊打斷她的話:“我确定的。”

“你确定?”

孟晚進一步,他便退一步,最後被地毯絆倒,狼狽倒在地上。

孟晚的手,拉開他的外套拉鏈,僅僅隔着一層單薄布料,放在他的胸口。

她好奇道:“你心跳怎麽這麽快?”

溫原喉結滑動,嘴唇顫抖。他的眸光閃爍着,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害怕。

“熱。”

“的确很熱。”

孟晚收回手,改扶他起來:“熱就把空調溫度調低一點,好好休息。”

溫原洗漱後,看着那旗袍不知該不該穿。

浴室的門被扣響。

孟晚的聲音傳進來,平穩而令人安心。

“外面給你放了套我爸的衣裳。”

然後是腳步聲,門的開關聲。

那樣明顯的聲音,因為神思不屬,方才溫原居然都沒有發現。

他咬了咬唇,出去,套上衣服。

不是熟悉的環境,窗外時而還有煙火升空。溫原睡不着,翻出手機,黑屏,應該是自動關機了。

“鈴——”

溫原猶豫一下,拿起床頭座機的話筒。

少女的聲音,從小小的話筒裏傳出來,傾瀉在這無邊的夜裏。

“睡着了麽?”

“還沒。”溫原看一眼挂鐘,已經一點。

“我也睡不着,你手機沒電了?”

“嗯。”

溫原很少有煲電話粥的時候,他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但今夜,卻似乎與孟晚有許多話要聊。

拿着話筒,不舍得放下,即便只聽她說,都是安心的。

兩人從今天的事,聊到從前的事,又從從前,說到未來。

孟晚問:“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溫原靠在床頭,一片迷茫:“可能會回家鄉的醫院吧。”

“不會吧你。”

“我沒什麽大志向的。”

“那你的小志向是什麽?”

那邊沉默了一會,才說:“也沒什麽小志向。”

電話一直沒有挂斷,第二日溫原醒來,還是接通狀态。

沒有鬧鈴,這人還是保持了六點自然醒的好習慣。洗漱之後便出門,向保姆借了充電器。

保姆四十多歲,已經在孟家做了十多年,幾乎是看着孟晚長大的。

昨兒是孟晚頭一次帶男孩兒回家,也多看兩眼,這一看便越看越滿意。

溫原這一款文質彬彬,正讨中年婦女的喜歡。

保姆做好早餐溫着,便給他講孟晚小時候的趣事。

孟晚打着呵欠從樓上下來時已經七點,這還是鬧鈴的作用。

她看着明顯已經起了很久的溫原驚訝:“起得這樣早?”

溫原心情不錯:“習慣了。”

孟父醉酒,孟母一般要九十點鐘才起,孟晚便先帶着溫原與保姆吃飯。

吃過,兩人要了個黑色塑料袋,包着旗袍出去。

踏着雪等車,孟晚遞給溫原一個紅包。

溫原推拒,孟晚說:“你先打開看看。”

居然是手繪的,卡通版毛爺爺。

“壓歲錢,新年快樂。”孟晚笑眯眯地,又沖溫原讨新年禮物。

溫原捏着薄薄一張紙:“你想要什麽?”

大學到底還是象牙塔,再世故,也還保留本性的天真。一張紙,就能換一顆真心。

沒人覺得這是不公平的買賣。作為得益方,孟晚更是。

她說:“想要什麽,你都給麽?”

溫原并不愚笨,何況早親耳聽過孟晚半真半假的心思。

他咬了口左頰軟肉,深吸一口氣,呼出,無比冷靜道:“我們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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