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甜香
他對顧念秋的感情要複雜得多。
他們直以來被認為是對家,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出道之作《玫瑰之夜》,同樣也是顧念秋的出道電影,甚至演的也是同個角色。
在他接下這個角色之前,顧念秋的《玫瑰之夜》是不可複刻的經典的經典,哪怕已經下映了近十年,依然保持着居高不下的熱度,甚至頻頻出現在科班的教科書裏。
為了演《玫瑰之夜》,奕銘曾将顧念秋的作品看了不下百遍——
百多遍,兩百多個小時,他幀幀地看,幀幀地琢磨,“顧念秋”在他腦,幾乎已經與電影的男主融為體,所以在演戲的時候,他避開了顧念秋式的所有表演方式,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塑造了個全新的《玫瑰之夜》。
電影上映時毀譽參半,卻帶來了極高的熱度,讓他夜爆紅。
顧念秋是他演藝事業的起點,聲“前輩”真情實意,絕無作假。
只是,卻沒想會與他本人這樣相識。
“奕銘,”有人喚他,“你在看誰?”
奕銘收回目光,轉向看向身邊的女人,這人花枝招展,妝濃到他反應了下才想起來是誰。
他沖這個同公司的小妹妹笑道:“我在看顧念秋。”
“顧念秋?”她順着他的視線方向看了眼,“你什麽時候跟他關系變好了?”
奕銘陪着她往人群的方向走,嘴邊的微笑不變,沒有理會話裏的內涵,沒頭沒尾地問:“你覺得顧前輩怎麽樣?”
她想了想,突然嘆了口氣,道:“好看,我特別喜歡他的眼睛……我要長那樣,早就能火了。”
奕銘想起顧念秋的眼睛,因為睫毛很濃密的原因,那雙眼睛永遠像畫着眼線,瞳色也深,看人的時候讓人抓不到焦點,總是給人種不冷不淡的感覺。
但到了電影裏面,這麽雙冷淡的眼睛,偏偏又能變得風流張揚,眼能把觀衆看到心跳加速,好像連內芯都換了樣。
“我也覺得,”奕銘邊想邊點頭笑道,忍不住又擡頭去看顧念秋離開的方向,然後突然意識到,他進的是公用的洗間。
這種公共場合的洗間,般分為、♂和公用,專門針對女eta和ega,♂針對alpha和男eta,而公用的洗間,除了ega以外都可以進。
顧念秋的公共性別是eta,這種全是記者的地方,只能去公用洗間。
他皺了下眉,腳步頓住,道:“抱歉,我去下洗間。”
身邊的人還想跟他起去敬酒,有些失望地“哦”了聲。
奕銘大步走過去,推開門的時候,眼就看到了洗臺前的顧念秋。
他身邊站着位男alpha,此時緊緊地靠着他,幾乎快貼到了他的肩膀邊上,神色有些恍惚,盯着顧念秋的側臉,喃喃道:“顧,你身上好香……”
洗間裏彌漫着股信息素的味道,陌生濃郁,把顧念秋好聞的淡松香掩蓋得嚴嚴實實。
顧念秋冷着臉,言不發地洗完,抽出擦紙擦。他身邊的男人像是快到發情期了,眼角發紅,居然伸想去抓他的肩膀,奕銘心跳,莫名地怒氣湧上來,反帶上了門往裏走,顧念秋卻在他之前動了,他把扣住了那人的腕,行雲流水般,反折起他的臂,膝蓋頂在他的腹部,然後松把人踹在了地上。
奕銘下子立在了原地,顧念秋擡頭看到他,挑了下眉。
男人被攻擊了最柔軟的地方,縮在地上幹嘔,奕銘看清了他的臉,居然是那個當紅小生陸維。
顧念秋又洗了遍,看也沒看那人,經過奕銘身邊的時候道:“不好意思,請自便。”
奕銘本來想問句“沒事吧”,但對上顧念秋的眼睛,那話又重新吞了下去,朝他點了點頭。
顧念秋帶上了門。
洗臺前只剩下他跟陸維兩個,好在公用洗間人少,裏面看起來也沒有別人。
奕銘沉下臉,轉頭看向了地上的人。
顧念秋沒有再參加晚宴,直接朝着出口的方向走,邊走邊跟莊曉打電話,道:“我把陸維打了,你來處理下。”
莊曉正在隔壁跟公司開會,接了電話頓時跳腳:“你把誰打了?!”
“陸維,”顧念秋道,“在公用洗間。”
“洗間”個字讓莊曉很快意識到什麽:“他對你動動腳?”
顧念秋按捺住嘆氣的沖動,道:“嗯,我就不該來參加這個晚會……我打他的時候,還恰好碰到了奕銘。”
“……”莊曉心髒有些不好,“是我沒安排好,你先回去休息,我把私人醫生叫過來。這事我來處理。”
顧念秋道謝,低調地從後門出了會場,跟公司安排的車提前回了家。
在車上他感覺已經很危險了,即使洗間裏吃過藥,信息素樣在不要命地往外冒,如果再離開得晚點,怕是要引得半個會場的alpha察覺,被送上明天的頭條。
來勢洶洶的失控,完全超過了他的預期。
裏面也有不少來自奕銘的貢獻。
醫生道:“你分化得晚,激素水平不穩定,這幾天待在家裏多休息,我會跟莊先生反饋。”
顧念秋吊着點滴,沒說話。
他前陣子休養了小半年,公司已經快瘋了。
分化這事他只告訴了莊曉,突然之間又要推掉幾天的活動,跟那邊的矛盾只會上升。
醫生見他閉上了眼睛,不放心地又道:“我知道你們工作都很忙,但是,顧先生,不要再去人多的地方了,你現在太敏感,過多的接觸異性信息素,會對你後續的身體發育産生影響……”
“身體發育,”顧念秋把這個詞琢磨了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地好笑,“我都二十了,居然還在身體發育。”
“這是刻在你基因裏的東西,你已經拖延了十幾年了,”醫生道,“它也會鬧脾氣。”
顧念秋無話可說,多年的生活經驗告訴他,醫生的話定要聽。
他點頭道:“好吧。”
醫生給他加了些鎮定的藥,盯着他吃完添加了營養劑的晚飯,然後替他拉上毛毯,道:“好好睡覺。”
顧念秋就這樣躺在客廳的搖椅裏面,慢慢睡了過去。
點滴注射完,系統自動拔出針頭,用膠帶固定好酒精棉,顧念秋不安穩的睡眠裏面,隐約夢到有人在摸他的,冰涼,柔軟,極盡溫柔,帶來股好聞的甜香。
甜香?他想,肯定是個女alpha,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喜歡……他曾經喜歡景松那樣雌雄莫辨的好看ega,或者性格溫柔的女eta。
但他的身體卻對此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反應,他渾身冒汗,胸膛起伏,後頸滾燙,甚至不得不張開嘴大口地呼吸。
這樣的夢持續了幾分鐘,他猛地從睡眠裏驚醒,坐起身,在黑暗裏面邊愣神邊平息自己的熱意。
體溫表就在腕上,顯示他此時已經燒到了9度。
顧念秋有些煩躁地胡亂揉幾下頭發,想要起身去給自己倒杯水,腳剛碰到地面,小腿便開始抽筋,差點沒直接摔倒在地毯上。
簡直就像在等待誰把他擁抱着扶起來樣。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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