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敢
“卡!”
何導拿着喇叭,連聲道:“好,好,這段演得很細節!大家休整下,我補幾個鏡頭。”
顧念秋下不了馬,奕銘着地之後牢牢地摟住他的腰,把他抱了下來。助理遞水,卻是奕銘接了,擰開蓋子遞給顧念秋:“還好吧?”
顧念秋眼睛還是紅的,被解開威亞,拿着杯子發抖。奕銘的滾燙地覆上他的背,穩穩地扶着,喂他喝幾口溫水。
“頭暈,”顧念秋難受地說,“我想去坐會。”
助理道:“能走嗎?我扶你過去。奕先生你也去休息下吧,還發燒呢。”
還沒伸出來,奕銘已經扶住顧念秋的腰,隔開了他與助理,把他扶到椅子裏。
兩人靠着坐下,顧念秋的眼睛被什麽東西碰了,他偏過頭,奕銘正在擦掉他眼角的淚,望着他,道:“怎麽哭了?”
顧念秋還沒從戲裏出來,握着拳頭,擦掉嘴邊的血,反問他:“你怎麽哭了?”
奕銘擡高了聲線,聽起來清亮明朗,像戲那個不到二十的少年:“我自幼跟随大哥長大,大哥就是我的戰神,永遠所向披靡,與‘輸’字無緣。此時此刻……”
這是下場戲的臺詞,顧念秋聽了會,道:“英雄末路,值得哭。”
奕銘笑道:“嗯。我剛才低頭,看到你眼睛邊上的眼淚,差點忘了臺詞。還好還好,不然又要折騰遍。”
顧念秋看了他眼,想起來這人在馬上時滾燙的胸膛,還有那段近乎告白的胡語。
他頓時又不自在起來,眉頭皺起。他的戀愛對象直都是溫柔年長的類型,奕銘像個闖進他領地的意外,讓他亂了陣腳。
他收回目光,拿過拍攝通知單,低頭假裝專心地看劇情,道:“你是不是又燒起來了?去量下體溫吧。”
奕銘起身,去杜醫生那兒量體溫。顧念秋松了口氣,盯着通知單陷入了沉思。
何導惦記着奕銘的燒,點多便給演員組放了班。
奕銘出外景凍了天,還跟顧念秋拍了幾個小時的雙人對戲,又是摟,又是背,晚上回去果然又高燒起來。
病熱混着情熱,不能打抑制劑,只能吃口服藥,把人都燒得恍惚了。杜醫生把他們倆作為高危人物隔離開,不僅給奕銘搬了房間,還搬到了層樓裏離顧念秋最遠的那間。
顧念秋也想着冷靜下正好,幫忙收拾了東西。莊曉提着奕銘的箱子,靠在自家藝人門前,道:“你怎麽想的?”
“想什麽。”
“想談戀愛,”莊曉道,“奕銘是不是在追你?”
顧念秋擡頭,對上自家經紀人的目光,把奕銘的外套丢進他懷裏:“沒有。我們第次見面的時候就說開了,我覺得不合适,他也覺得不合适,事業,年齡,各方面。”
莊曉挑起眉:“……你可得了,什麽不合适的,哪次找的對象讓我省心過?都是借口。”
顧念秋被他堵了回來,沒說話。莊曉把東西放下,走過來攬住他的肩膀:“你說說,到底怎麽想的?公司和粉絲可都不是好對付的。”
顧念秋挪開他的臂:“不會。”
“奕銘那麽帥,你不也挺喜歡的。”
莊曉非要問到答案不可,顧念秋的神色慢慢嚴肅起來,認真道:“最近跟他走太近了,分開段時間再說。”
莊曉“啧”了聲,聽出了他的意思。
他說得也對,莊曉自己就是alpha,二十出頭的年紀裏,激素水平上來了,看到路邊的狗都覺得眉清目秀的,何況個跟自己完美契合的分化期ega每天在自己眼前晃悠。
“鐘情”999%的相親成功率不是吹的,大部分ple都沒有他們倆的意志力,腦袋熱起來直接滾上床,标記完就是輩子了,裏面誰能說有多少刨去激素影響外的真情?
莊曉松開:“行吧,随你,我去看看他。”
房間裏所有屬于奕銘的東西都被收拾完了,算算時間,他在這裏也只住了周多點。
但顧念秋總覺得房間裏有股花香,辨不出來是什麽花,甜甜的,不依不饒。奕銘在的時候總打抑制劑,他那時還沒覺得,現在人搬走,這股味道又分明起來,讓他當晚便失了眠。
第二天大早,新的拍攝單下來,把奕銘近幾天的戲份全部删除。顧念秋去問,何導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吐槽道:“昨天讓他休息偏不聽,晚上燒到四十度,連夜送醫院!”
顧念秋愣,心沉了下去:“怎麽燒成那樣?”
“感冒撞上特殊時期,”何導道,“大量出汗,差點脫水了,杜醫生不敢用大劑量的抑制劑,只能送醫院做光治療。我們劇組裏有景松,怕受他影響,所以我把戲份調了。”
顧念秋聽得直皺眉,打開,看到微信欄裏空蕩蕩的,奕銘晚上都沒給他發信息。
何導感慨良多,叨叨絮絮:“他們都說alpha好,生兒子定要生alpha。我看啊,還是普通人最好,特殊人身不由己的時候太多了……”
顧念秋應着導演的話,給奕銘撥了個電話,居然沒有人接。
于是又打了杜醫生,杜醫生正補覺,接了電話迷迷糊糊地,說人沒事,在醫院吊水呢,得休養幾天。
顧念秋想去醫院看看人,但他跟奕銘兩個人現在就像兩炸·藥包,已經炸了個,他這個還在蠢蠢欲動,指不定什麽時候來個意外。
想來想去,給奕銘發了條微信:“情況怎麽樣?”
等回信直等到第二天,奕銘終于回了他:“腦子冷下來許多。”
顧念秋收到信息的時候正在劇組裏等戲,被他這個語雙關的形容弄笑了,調侃道:“自己扛不住還來招惹我。”
奕銘回道:“哥,我不敢了。”
顧念秋盯着他的回信,慢慢皺了眉頭,指懸在虛拟鍵盤上方。
他敲了行“這就不敢了?”,然後又字字删除。
奕銘的回信更快步:“下次定好好打藥,不打藥真的扛不住[大哭/]”
顧念秋看了半響,琢磨着那個不敢到底是什麽不敢。
他又敲了行“藥打多了對身體不好,不如我兩分開些。”
發送鍵前停了半天,他把下半句給删了。
“藥打多了對身體不好。”
奕銘的聊天框立馬變成了“輸入……”,似乎跟顧念秋樣,寫了又删,删了又寫,等了幾分鐘總算發出來:“是啊,快打傻了[嘆氣/]”
顧念秋笑。
下條緊跟過來:“我好想吃小馄饨。”
再下條:“還想吃雞蛋仔。”
“我好餓。秋哥,你吃了嗎?”
顧念秋拿,拿劇本,盯着聊天框,“啧”了聲。
他怎麽覺得這個聊天越來越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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