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濃情

“最好再打一點粉底,”化妝師友情提醒道,“高清攝像頭下會放大瑕疵。”

兩人誰也沒看她,只有奕銘“嗯”了一聲,認真地蓋完遮瑕之後,又用美妝蛋在上面輕輕撲了一層粉底。

顧念秋的額頭都快出汗了。

他道:“讓專業人士來吧,你也先去化個妝。”

奕銘這才擡起頭,看了眼邊上站了幾分鐘的化妝師,看得她腳渾身不自在,尴尬地笑了兩聲,找話題道:“兩位老師感情好好啊,果然外面的謠言信不得,我之前還一直你們是對家呢。”

“不是謠言,”顧念秋道,“他經常搶我資源的。”

奕銘笑了起來,挽起他的假發,一點點地順:“是,你說得對。”

顧念秋怕被同事看出不對,又催促了一次。奕銘終于肯放開他的頭發,就坐在了他身邊的椅子裏。

目光還落在化妝師的上。

她從來沒有化過這麽緊張的妝,每次要碰到顧念秋的皮膚時,奕銘便會把視線挪過來,若有若無地注視着她。

忐忑地完成工作,這邊奕銘也結束了。

恰好上一場戲拍完,何導叫他們過去。奕銘小一周沒來劇組,被抓着問東問西,顧念秋站在旁邊,還沒來得及開口,被沖過來的景松攬住了肩膀。

“念秋,你今天沒噴香水嗎?”他湊到他身邊來聞,“怎麽一點味道都沒有了,我好不習慣!”

奕銘果然回過頭來了,看着景松親密的動作,眸色有些暗。

顧念秋不着痕跡地躲開了他的肩膀,道:“香水用完了。”

景松沒心沒肺,也不往心裏去,抓着顧念秋開始聊接下來的戲。

奕銘的單人戲先拍,景松想去休息的帳篷裏對臺詞,顧念秋怕自己離得太遠,影響奕銘工作,就站在附近跟他小聲地聊。

“吵架的時候我面朝湖,背對着你,到時候你先從後面抱住我,然後我轉過頭來,主動踮腳親你,怎麽樣?”

顧念秋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跟奕銘接吻的畫面,點頭應好。

“何導說要拍出那種互不相讓的感覺來,我們得親得激烈些,要用咬的。你想掌控我,我想反抗你,嗯……我也說不太準确,要不先試下?”

顧念秋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念秋?”

“啊,”他回過神來,“現在要試嗎?”

“我想試下。”景松說,“我還沒跟你拍過吻戲,怕等下出岔子。”

“好。”

顧念秋去看那邊的奕銘,他正在拍軍切磋的鏡頭,持長劍,與武術專業出身的群演一來一回,估計要拍許久。

景松已經背對着他站好,顧念秋收回視線,花了幾秒鐘時間,強迫自己進入狀态。

一段沒有臺詞的對戲。

顧念秋從後面環住了景松的腰,一只粗暴地扣着他的下巴,強迫他扭過頭來。兩人身高相差十公分,景松的杏眼自上而下淩厲地回視着他,幾秒後突然反摟住他的肩膀,踮腳咬上了他的嘴唇。

“卡!”那邊的何導喊,“奕銘,你穩一穩!”

顧念秋一下子出戲了,松開景松,往後退了兩步。

景松愣了愣:“怎麽了?”

“狀态不大好,”顧念秋道,“我先過過臺本,等下直接拍吧。”

景松笑了起來:“你不會害羞了吧?我可不信啊。”

顧念秋也跟着笑笑,沒接話,目光悄悄看向奕銘的方向。奕銘正在跟武打老師說着什麽,臉色沉沉的,餘光落在他的方向。

一個在戲裏,一個在戲外,兩人都不太痛快。

奕銘的戲拍完,就輪到他跟景松的對戲。因為是劇裏首個吻戲,何導特地找他們兩個講戲,顧念秋聽得很認真,走到鏡頭前面的時候把大腦徹底排空,告誡自己除了劇情以外什麽也不要想,這是一個演員最基礎的素養。

五個鏡頭,幾十雙眼睛,全部落在了他跟景松的身上。

他們先是有一段争吵,胡恬駕着馬疾馳而來,林暮寒緊随其後,在湖邊叫住了他,兩人翻身下馬,因為行兵布陣的事情大吵一架,胡恬甩了馬鞭,轉身面對着天湖,喃喃道:“我知你素不喜我插,将軍,你心底裏到底在怕什麽?”

沉默,鏡頭拉到他們兩的特寫,将軍的眉蜂高聳,隐忍地望着他的背影。

“我怕什麽……?”

他緊緊地摟住他的腰,鉗住他的下巴,逼他扭過頭來,胡恬眼睛裏面含了濕意,卻依然咄咄地回視着他,反咬上了他的嘴唇。

一個要掌控,一個要反抗。

顧念秋出道時便是以演員身份,前前後後不間斷演了十年,早就把戲裏戲外分得清清楚楚,永遠知道怎麽走那根鋼絲線才不會掉下來。

但他今天沒法控制自己,景松靠過來的時候他又想起了奕銘。

也許是因為臨時标記,他被屬于奕銘的情緒感染了,心裏止不住的焦躁。

焦躁有焦躁的吻法,與劇的對抗不同,卻也微妙地接近。顧念秋知道自己沒演好,但何導沒有叫停,一直到他嘴都開始發麻了,那頭道:“卡!好,我看一下。”

顧念秋松開景松,大步走向休息區。

奕銘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臉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目光緊緊地跟在他身上。助理問他要不要喝點水,顧念秋搖搖頭,被那人的目光看得心裏亂,見何導那邊還在看監視器,轉身進了休息的帳篷裏面。

景松還想找他對戲,喊了一聲“念秋”,卻見那人頭也沒回地走開了。

“奕銘,他今天是不是不高興啊?”

奕銘轉過頭來,視線落在景松的嘴唇上,眉頭輕動,勉強鎮定地說:“我去看看他。”

拉開帳篷,正看見顧念秋坐在最裏邊,單給自己注射抑制劑。

他心裏沒由來的一陣煩躁和怒意,勾上帳篷的門,快步走到他的身邊,抓住了他的。

顧念秋被驚了一下,擡起頭來,卻被人拔了針,堵住了嘴唇。

比劇裏的吻要遠來得激le,顧念秋惱怒地抓他的長發,掙紮間不知道誰咬破了誰的嘴唇,血腥味混進彼此嘴。

信息素開始蔓延,濃郁、霸道的花香,瞬間把人逼得心跳不已,軟在了座椅裏面。奕銘松開他的唇,把人抱到地上,低聲道:“抑制劑解不了我們的标記,秋哥,沒用的。”

被咬破的地方又一次被吻住,奕銘的瞳孔灼灼地注視着他,像是要用天羅地網把他罩起來。顧念秋渾身是汗,揪住他的衣領,一雙眼睛因為憤怒而發亮,han着氣,咬牙道:“你他媽瘋了是不是?!”

外面就是劇組的同事,帳篷隔音不好,他們甚至能清楚地聽見外頭在聊些什麽。奕銘被他的掙紮弄得連呼吸都收緊了,負面情緒鋪天蓋地,無法控制地奪了他的理智。

“對,”奕銘的大拇指一點點擦着他跟景松接吻的地方,聲音壓在嗓子裏,“也許是瘋了。”

“滾!”

突然有人敲了敲帳篷的門,道:“顧老師,何導說要補拍。”

顧念秋猛地收了聲,眼睛裏泛着水光,驚怒地攥他的。奕銘卻不為所動,一點點近乎溫柔地掰開了他的指,湊近了低聲道:“何導在叫你。”

“顧老師,你在裏面嗎?”

“艹……”

“秋哥,你怎麽哭了?”奕銘死死地盯着他,拭去他眼角滲出來的生理鹽水,“小心弄花了妝。”

“奕……銘!去你媽的……”

他的聲音貼着他的嘴唇,把他的髒話原封不動地吞了下去:“你助理還在外面等,小心着急了,讓人過來開鎖。”

顧念秋被怒火和ng熱燒得腦子發燙,發着抖,半響,勉強開口道:“我馬上過來。”

外頭的助理道:“您快點兒,何導在催了呢。”

等了一會,裏面又沒有人應。助理有些擔心,拉住道具組的工作人員,道:“帳篷怎麽開?有沒有鑰匙?”

同事道:“有的,我幫你去拿。”

助理等在門口,又喊了一聲:“顧老師。”

裏面還是沒有回應,他皺起眉,正要找莊經紀人,身後的帳篷突然被人拉開了,顧念秋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兩頰卻帶着緋紅,緊緊地抿着唇,聲音也啞了,道:“讓化妝師過來補個妝。”

“哦……好的,”助理打量着他的臉色,“你先去何導那兒吧,我把化妝師叫過來。”

何導正在監視器前跟景松将剛才那個鏡頭,一見顧念秋過來,便道:“念秋,剛才的戲我覺得還要再拍一次,你的情緒有些不太……你嘴怎麽了?”

顧念秋看了一眼景松,道:“不小心磕到的。”

景松震驚地瞪着他的傷口,開始努力回想自己有沒有投入到把人的嘴都咬破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不好意思,是我咬的嗎?我都沒注意!疼不疼啊?”

顧念秋笑了笑,道:“不要緊,等下讓杜醫生來塗點碘酒。”

“是要塗點,消毒,”景松愧疚地說,“別發炎了。”

何導道:“這麽明顯一塊,今天肯定拍不了吻戲了,等過兩天再補這一場吧。”

顧念秋應聲,收了笑,走路時小腿一直在發抖,勉強坐進休息區裏,準備下場的臺詞。

他跟奕銘還有戲,好幾場,兩人誰也沒表現出來,該演的演,該對戲的對戲,拍到晚上八點,顧念秋的先拍完了,自己一個人提前坐車回了酒店。

奕銘有一場深夜奇襲的場,拍完得到半夜。

顧念秋一走,他心煩意亂,演戲的時候還勉強能控制自己,離了鏡頭便忍不住看。

間實在沒忍住,給顧念秋打了個電話。

那人生氣,連都關了。

昨晚的臨時标記,已經過了24小時,這會才分開一小會,蝕骨的思念攪得他胸口發痛。幾個小時的外景,他從來沒覺得時間這麽漫長過,下班之後甚至沒有坐司的車,直接自己開了一輛,一路飙回了酒店裏。

他留了顧念秋房間的房卡,帶着一身寒氣刷開了門。房間裏靜悄悄的,沒開燈,那人已經睡下了,背對着門的方向,被子已經拉到頭頂,只露出半個無言的後腦勺。

奕銘輕輕帶上門,站在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瘋狂亂跳的心髒終于踩到了實處,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知道顧念秋沒有睡着。

但他沒有出聲,假裝床上的人已經熟睡了,安靜地脫掉外套,去浴室裏洗澡。

洗完澡出來,那人連姿勢也沒有變過,甚至往被子裏又縮了縮,幾乎整個人都埋了進去。

奕銘怕用吹風吵到他,只拿毛巾擦着頭發,擦到半幹,輕輕腳地上了隔壁那張空床。

一人一張,也許相安無事。

顧念秋似乎松懈許多,片刻後小心地翻了個身。

奕銘聽着他的動靜,在這張床裏睡暖了腳,又起身,鑽進了顧念秋的被子裏面。

身邊人的呼吸瞬間收緊了,身體也僵住,被他抱住的剎那顫了一下,好一會才慢慢地放松下來,黑暗裏頭睜開了眼。

房間裏只開了睡眠燈,周圍暗得只能看清彼此的大致棱廓,但那雙眼睛卻很清晰,裏面怒火未消,瞪着奕銘,小聲道:“滾。”

奕銘把臉埋進他的肩頭,摟着人不肯撒。

“我錯了,”他軟下聲音,在被子裏說,“我真的錯了。”

顧念秋以為又是一場争鬥,沒想到這人這麽幹脆利落,反而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秋哥,我不是故意的,”奕銘蹭蹭他的側頸,“我第一次跟別人标記,景松親你的時候腦子裏面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了了。”

周圍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示弱般可憐地飄在空,不敢靠他太近。

顧念秋還在氣頭上,今天的事徹底超過了他的底線,他從來沒有在劇組做過這種,何況是被強迫的。

但奕銘的眼睛就在眼前,他又忍不住去眷戀這人愛戀的目光,矛盾之沒再說什麽,又翻了個身,背對着奕銘。

奕銘從身後摟緊他,嗅着他發間散發的松香。

“別生氣了。”他低聲說。

顧念秋不說話,奕銘把下巴靠在他的肩頭,保持着這個姿勢,閉上了眼睛。

隔得近了,身邊人悠長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顧念秋被這股淡花香包圍着,聽着他呼吸,亂糟糟的腦袋慢慢放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了,一夜沉睡。

睡夢裏面,他居然夢到了一件很多年前的小事。

小到不能再小,幾乎快被忘卻的零散片段。還沒有書桌高的他坐在長凳上,懷裏死死地抱着一個舊娃娃,眼睛裏面蓄着淚,眼看就要哭了,嘴裏不停地說:“我不要,我不喜歡!我不要。”

還很年輕的小爸無奈地松開,轉頭看向身後的愛人,道:“我說了他不喜歡,他就愛這一個舊娃娃,你買這麽貴的也沒用。

爸爸笑着摸他的頭,捏捏他氣呼呼的小臉,道:“我家秋寶以後肯定是個情種,像我。”

“你還說,他上學快一年了,學校裏一個朋友都沒交。這個性子真不知道是像了誰。”

“噓,別當着孩子的面。”

那聲音漸漸遠了:“我上周帶他去看了心理醫生,一切正常,說孩子只是性格冷了點。霖,是不是我做錯了?他小的時候……”

顧念秋睜開眼,懷裏的舊娃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還在沉睡的奕銘。

他盯着這張臉失神,他從來沒有跟人這麽親密地同床共枕過,無論是父母還是前任戀人們。

奕銘像是拿劍硬生生地把他劈開了一個口子。

“早。”身邊人還閉着眼,卻能知道他醒了,“怎麽不高興?晚上沒睡好嗎。”

顧念秋想要起身,剛動了一下便被人摟了回去,他這才發現自己被奕銘整整抱了一夜。

奕銘睜開眼,蜻蜓點水般親吻他的嘴唇,然後輕輕地碰了碰他下唇結痂的傷口。

做完這個動作,他打量着他的神色,似乎想試探他還有沒有生氣。

顧念秋一面厭極了這種關系,一面無可奈何地享受他的接近,連自己也控制不了。從收到民政局的通知起,他一直避免與奕銘陷入這種真真假假的感情局裏,卻因為一次動心和疏忽滿盤皆輸。

奕銘的指腹碰到他的眉心,慢慢地揉,似乎想把那處的褶皺撫平。

顧念秋握住他的腕,溫聲道:“起床吧。”

奕銘的眼睛亮了起來,笑着親吻他的腕,點頭道:“好。”

他演的将軍本就戲份不多,電影過半便可以完成任務領盒飯,等戲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奕銘休了小一周,欠了不少戲,一天從早拍到晚。

顧念秋裹着羽絨服,坐在休息區裏,心不在焉地翻最後沒剩幾頁的拍攝單。他跟奕銘的臨時标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奕銘在劇組,他便走不了。

看不見的繩牽住了他們,明明是相識不久的朋友,卻在一夜之間成了最親密的人。

顧念秋的目光追随着鏡頭下的年輕男人,他拍打戲拍得渾身是汗,下戲後脫掉戲服,大步走到他身邊,裝作不經意地拿他的水喝。

熱氣騰騰地身體靠近他,散發着只有顧念秋能夠聞到的信息素香味。奕銘笑着看他,普通同事般問:“剛才那段怎麽樣?”

顧念秋不動聲色地點頭:“可以。”

“劇組新進了一匹馬,棗紅色的大公馬,聽說是從賽馬場裏買過來的,”奕銘眼睛發着亮,“很漂亮,要不要去騎一下?”

莊曉走過來了,顧念秋餘光裏看到:“之後再說吧。”

奕銘也看了一眼莊曉,曉道:“聊什麽這麽開心呢?”

奕銘道:“跟秋哥聊戲呢,我先去趕下一場。”

下午六點多,晚飯時間,劇組休息一個小時。顧念秋吃完盒飯,好一會沒見着奕銘,忍不住出帳篷去找,剛站定便看見他騎了一匹高大的棗紅色馬,從遠處跑過來,停在了他的面前。

奕銘摘掉套,朝他伸出一只。

“帶你去看日落,”他說,“快,去晚了就見不着了。”

顧念秋的心漏掉了半拍,神不知鬼不覺地握住那只,被奕銘用力拉到了馬上。

他什麽防護用品都沒有帶,奕銘從馬背的袋子裏一樣一樣地掏出帽子、口罩和護膝,親自幫他帶齊全了,然後一甩缰繩,控馬往前跑。

這匹馬比之前的都要高壯,顧念秋沒騎過,跑起來之後有些晃,被奕銘牢牢地抱在懷裏,側臉貼在他的耳旁,隔着口罩親吻他:“冷不冷?”

顧念秋的情緒慢慢開始高漲,拍拍身下結實的駿馬,道:“不冷,給我駕會兒。”

奕銘松了缰繩,讓顧念秋控馬,自己空出來,摟着他的腰。

顧念秋有些興奮,牽着馬疾跑起來,風呼啦啦地從他們耳邊刮過。奕銘把臉埋在他的後頸間,嗅着他那處好聞的清香:“你也騎了馬,這下我們是共犯了。”

“休息時間,何導不會生氣的,”顧念秋的聲音被風吹到他耳邊,“我們要去哪?”

奕銘抓住他的,調整方向,跑出了影視基地,沿着公路,往天湖的方向去。

離開建築物的範圍之後,視野瞬間開闊了起來。冬季的公路上空蕩蕩,一輛車也沒有,周圍全是冰封的平原,再往前是綿延起伏的緩慢山嶺。

将落不落的夕陽就挂在山頭頭,金光四射,把積雪照得如同滿地黃金,照得公路如同直通上界的天路,也照亮了兩人迎着風的臉。身後的人輕攏住他四散的短發,露出他凍得微微發紅的耳尖。

溫熱的嘴唇順着耳尖往下,顧念秋縮了一下,道:“別,好癢。”

“專心騎馬,”奕銘說,“注意交通安全,不能分神。”

那嘴唇往脖子後方去了,顧念秋一震,佯作生氣地用馬鞭輕輕甩他:“再鬧把你踹下去了。”

奕銘停了動作,抱着人,下巴抵着他的肩頭笑:“好哥哥,饒命。”

顧念秋被他低沉的笑聲笑得腰軟,一下拉緊缰繩,駿馬跑得更快,寒風幾乎要迷了他們的眼睛。

一路從影視基地趕到天湖邊,正趕上最後一點落日的餘晖,冰凍的湖面被照得熠熠生輝,美得宛若被誤闖地仙境。

奕銘下了馬,把顧念秋也抱了下來,黏糊糊地不肯撒,攬着他一起看日落。

四周靜悄悄一片,連蟲鳥鳴叫都聽不見,湖的四周圍着光禿禿的山嶺,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顧念秋一牽着馬,一與奕銘十指相扣,不由自主地靠在他的身上。

奕銘伸摘下他的口罩,從耳側一路吻到唇邊,溫柔地含住了他的嘴唇。

駿馬打了個鼻息,偏着頭好奇地看着他們。

這是昨天他跟景松拍吻戲的地方,腳下的小石頭都巧合般一模一樣,又或許是奕銘故意的。

與昨天糟糕的吻不同,他比景松要高許多,連顧念秋都需要仰起頭來。溫柔的冬日餘陽把他的毫毛也染成了金色,淺色的瞳孔被照得透亮,目光猶如從裏面折射出來的暖光。

漫長的親密,直到太陽懶洋洋地沉進了山那頭,四周逐漸變得昏暗,顧念秋先離了他的嘴唇,奕銘不舍,張開臂抱着他。

沒溫存幾分鐘,顧念秋的一直在震,奕銘被擾了親密時間,從他羽絨服兜裏拿出,看見上面跳着莊曉的名字。

“催我們回去的吧,”顧念秋道,“準備回?”

奕銘嘆了口氣:“回吧。”

重新翻身上馬,奕銘這回什麽也不管,只靠着身前的人看他策馬,趕到一半開口道:“你分化之後,身邊一直跟着alpha經紀人會不會不太方便?”

顧念秋道:“我身邊還有alpha的臨時标記對象,不知道會不會不方便。”

奕銘被毒舌了一通也不惱,又道:“景松不是想把他要過去麽?”

“不給。他跟我快十年了。”

奕銘像喝了一整升的醋,胃裏一抽一抽地,又不想表現出來,隔着衣服在顧念秋的肩頭咬了一口。

回劇組裏的時候,晚上的工作還沒開始,顧念秋下了馬,周圍所有的同事都看向他。

顧念秋愣了一下:“怎麽了?看到莊曉嗎?”

“顧老師……”道具組的一個同事說,“你沒看啊?”

顧念秋的目光掃過周圍欲言又止的同事們,皺皺眉,拿出,看到微信的未讀紅點已經是99。

他心裏打了個突,直接點開打開sns,果然——

熱搜榜首:顧念秋車震。

奕銘靠過來,低頭去看:“怎麽了?”

顧念秋點進詞條,廣場第一條,正是奕銘那天晚上把他抱進車裏的動圖,在等電梯的時候他因為喘不上氣,無意間蹭掉了口罩,這張圖清清楚楚地拍到了他的側臉。

再旁邊一張,他們的車停在無人的路邊,周圍漆黑黑一片,裏面隐約透出車內燈的光,看不清誰跟誰,裏面的兩人卻明顯是抱在一起的。

兩張圖的車牌是同一個,基本實錘。

營銷號配的字是:“跟組期間不忘跟猛男外出找樂子[吃瓜][吃瓜],顧影帝不是號稱喜歡景松那個類型嗎?這個人設掉得有點快啊……”

發布時間一個小時前,那時他剛跟奕銘騎馬出去,這麽會的功夫,轉贊評已經超十萬了。

掃了一眼底下的熱評,前五條裏面只有一條是粉絲澄清,p了一張《無疆》的路透圖,號稱就是在當時拍的,證明顧念秋這段時間沒有離開劇組。

除此之外,熱評第一“卧槽??”,第二“[微笑/][微笑/]不要帶我家景松,不認識”,第“??怎麽回事”,到了第四才是他的粉絲“不傳謠,不信謠,等公告。”

再往下拉什麽不入目的都有,顧念秋草草看了一遍便退了出來,未接來電欄裏居然有梁老板親自打來的。

當時的一句玩笑話成了真,本以為這種十八線的小縣城裏至少是安全的。

顧念秋下意識地一回頭,奕銘正沉沉地望着他。

“是跟拍?”

顧念秋平靜地說:“應該不是,多半是離場的時候無意撞到了,臨時起意跟了我們的車。如果是跟拍,電影院的時候就能開個接吻直播。”

奕銘心跳快了幾拍,握住他的腕:“你想怎麽處理?”

顧念秋沒說話,奕銘道:“事情因我而起的,你想怎麽處理我都配合你。”

無論是要公開戀情順便炒作一把,還是需要他作僞證否認到底。

但不管哪一條路對顧念秋來說都是難走的,如果公開戀情,他的公衆性別為eta,影視形象大都是alpha,吸引的粉絲群也以女性和ega為主。如果一下子宣布跟奕銘談戀愛,且不論兩家粉絲要怎麽個瘋法,對他的形象是個極負面的影響。

相對來說,否認到底要簡單一些,顧念秋出道以來桃色新聞極少,公衆信任度還經得起這一次消耗。

奕銘很清楚,卻仍然有點隐秘的期待。顧念秋正要開口,有人叫他的名字:“念秋!”

景松跟莊曉一起,快步走到他們身邊,奕銘松了,莊曉多看了他幾眼,道:“去休息間說吧。”

門一關,莊曉直截了當地問:“梁成都要氣瘋了,那人是誰?”

顧念秋面不改色:“就是網上說的那樣,一夜情對象。”

莊曉:“……”

景松:“……?!”

一夜情對象本人:“……”

莊曉皮笑肉不笑地說:“一夜情對象嗎?我還以為是奕銘呢,那身形看着也挺像的。”

一直沒搞清楚狀态的景松:“啊?奕銘?他不是……?”

顧念秋沒有看身邊的人,也沒明着回答莊曉的話,只道:“謝謝兩位,我自己闖的禍,就不連累你們了。晚上我沒戲,你們先去忙吧,我跟曉聊會兒。”

景松道:“別太客氣,我們本就是銀幕cp,做什麽公關也容易。”

“嗯,謝謝,”顧念秋說,“我知道的。”

景松先出了門,奕銘目光有些暗,轉頭去看莊曉,又被擋住了視線。

顧念秋不着痕跡地握了一下他的心,聲音溫柔下來,帶了點哄的意思:“好了,何導得找人了,我等你下班。”

奕銘盯着他看了好幾秒,臉色緩和了些,點點頭。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莊曉嘆氣:“我這兩天眼皮總跳,你果然給我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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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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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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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