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茍尋和林劍出了超市沒有再回教室，直接去辦公室請了假。

周日是顧肖的生日，茍尋感覺自己可能在周日當天約不到顧肖，所以想提前買好禮物送給顧肖。

來到商場，林劍跟在茍尋旁邊看着茍尋在各大專櫃觀看手表樣式的認真樣，忍不住道：“阿尋，你是想給顧肖買手表嗎？”

“嗯。”茍尋頭也不擡的看着櫃臺裏放着的各式手表。

看到一款底盤是墨藍色鑲鑽的手表，茍尋示意售貨員拿出來給他看。

售貨員笑盈盈的将茍尋看上的手表拿出來遞給他。

茍尋接過表，拿在手裏仔細翻看。

這款手表底盤是墨藍色的，像是靜谧的夜空，看起來非常沉靜，但鑲嵌的碎鑽又讓這表帶上幾分活潑，不至于太過沉悶。

茍尋覺得這款表非常适合顧肖，簡直就像為顧肖量身定做的一樣。

林劍垂眼看了看玻璃下方标示的價格簽——15699.

這麽貴！！！

雖然對于這個品牌來說一萬五算是入門級的手表，但對于他們這種學生來說，買一塊一萬五的手表送人，那真的是大出血了。

就算是茍尋這樣手裏不缺錢的人，也是一大筆開支。

林劍想起上個月茍尋送他的生日禮物才将将兩千塊，現在卻要送顧肖一萬五的禮物，心裏頓時不得勁兒了。

忍不住開口道：“阿尋，我覺得你買這個送顧肖不太好。”

“嗯？”茍尋翻看手表的動作一頓，擡眼看他，“哪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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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劍道：“因為顧肖不是會輕易接受別人饋贈的人啊，你忘了前幾天我們去幫他買個粥他都不想接受，你現在買這麽貴的東西他更不可能收了，顧肖他就不是那種收別人貴重禮物的人。”

林劍為了打消茍尋給顧肖送一萬五手表的念頭，真的事拼了。

要是顧肖這會兒在這裏，估計都要笑出聲了。

前幾天林劍才在一班同學面前明裏暗裏的暗示他顧肖是個勢利的人，只是因為覺得墨星淵家裏更有錢才會跟墨星淵在一起玩。

現在卻又在茍尋面前說什麽“顧肖就不是會收別人貴重禮物的人”。

好話賴話都被林劍一個人給說盡了，真的太強了。

然而這會兒在現場的人只有茍尋和林劍兩個。

茍尋聽了林劍的話一點都聯系不起來前幾天林劍擠兌顧肖的話了。

聞言還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确實，他不喜歡收別人的貴重禮物。”

林劍看茍尋态度松動了，連忙道：“那你還買這個嗎？我覺得你買了顧肖也不會收，還是算了吧。”

茍尋想了想，顧肖好像确實不會收這種禮物，最後只能遺憾的将表放了回去。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林劍簡直将這個理念貫徹到極致。

每當茍尋拿起的東西超過五百塊，林劍就趕緊上來提醒茍尋“顧肖不會收這麽貴重的禮物的”。

結果就是茍尋逛了一下午都沒找到可以送給顧肖的禮物，最後只能在林劍的建議下到書店去給顧肖買了幾本輔導書。

畢竟顧肖可是學神，再沒什麽禮物能比送輔導書更得他心的了。

看了看茍尋拿在手裏，加起來都不到一百塊的書，林劍撇撇嘴，心裏滿意極了。

給他買禮物花兩千，給顧肖買禮物卻連一百都不到。

即使這裏面有自己的功勞，但林劍心裏還是止不住的開心。

茍尋結賬的時候，林劍突然想起什麽，仿佛不經意的問茍尋：“阿尋，顧肖貧困補助的事是你辦的嗎？”

一邊問，一邊接着玩手機的姿勢偷偷打開了錄音機。

茍尋只以為林劍是好奇問問，又打心眼裏對林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不設防，順口應了一聲，“嗯。”

林劍眼睛一亮，故意驚道：“哇！真的是你啊！”

茍尋沒吭聲。

林劍又裝作好奇的接着問：“那一中本來準備給顧肖和他妹妹補助多少啊？”

茍尋一邊将手裏的書遞給收銀員掃碼，一邊道：“沒仔細問，好像是八千。”

林劍：“這麽多？”

茍尋：“嗯，顧肖是一中的重點栽培對象，家裏條件又确實貧困，所以定的補助方案高了點。”

林劍聞言故作擔憂道：“這樣啊，那你現在把顧肖的補助給攪黃了，會不會影響到顧肖啊。”

茍尋接過書，将手裏的錢遞給收銀員，淡淡道：“不會，我會給顧肖介紹一份足以養活自己的工作。”

林劍懂了。

将顧肖的打工地點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防止他跟墨星淵多接觸嘛！

先斷了顧肖的一大經濟來源，再趁機提出給顧肖提供工作機會。

既能隔開顧肖和墨星淵，又能在顧肖那裏刷一波好感度。

還真是茍尋慣常喜歡的手段。

林劍心裏啧啧兩聲，心滿意足的将錄到滿意答案的手機收起來，等着跟茍尋一起回學校。

***

茍尋和林劍到學校的時候正好是下午第三節 課課間。

顧肖正在給前桌的陳航講題。

上節課是物理課，有道題彎彎繞繞的用到了好幾個知識點，陳航沒太聽懂。

這幾天跟顧肖坐前後桌，接觸多了不少，也對顧肖的了解更多了，知道肖神不是個高冷不理人的性子，之前不愛搭理人那是因為太忙了，沒時間搭理他們。

現在肖神既然變得愛和周圍人說話了，原先那種疏離感也就淡化了不少，陳航他們這些坐在顧肖周圍的人也敢拿不會的知識點來問肖神了。

同學有難題問他，顧肖當然不會拒絕，一來二去，周圍人一遇到聽不懂的難點了，就屁颠屁颠的跑來顧肖旁邊問。

顧肖比他們多活了一輩子，高中這點知識早就學過一遍了，理解的甚至比上輩子更加透徹，跟同學們講的時候往往一遍就能講明白。

學神态度又好，講的又明白，導致周圍的同學們更喜歡來問顧肖題了。

其中陳航就是個中翹楚。

顧肖周圍這一圈，小胖子劉洋是個中點偏上的成績，還是個偏科嚴重的，難點多的物理、數學之類的科目掌握的都挺好，就是語文和英語這種需要大量背誦的語言類科目不太湊手。

顧肖後桌的兩個同學一個是他們班的物理課代表，一個是學習委員，成績一個賽一個得好。

還有陳航他同桌，也是以班級第十名的成績進入一班的。

只有陳航，萬花叢中一點綠，萬神叢中一點渣，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上次月考滿分一千兩百分的卷子堪堪只考了五百分，位列全班倒十。

本來陳航也不是個愛學習的，在初中時候就是得過且過的學渣一枚，到了高中考倒數也不慌。

可誰讓他千挑萬選了這麽個神仙座位呢。

周圍一溜全是學霸，成績最次的也沒出班級前二十，就他一個倒數的學渣混在其中，真的是亞歷山大啊。

尤其後桌還是顧肖這個妥妥的學神，那壓力就更大了。

沒辦法，陳航這只碩果僅存的學渣也只能奮起直追，好歹讓自己不要渣的這麽明顯了。

好在最近肖神轉性了，愛說話了，有了肖神的輔導，陳航覺得自己的成績簡直像坐了火箭，一日千裏都不能形容他的上升速度。

這不，物理課剛下課，陳航就又轉過頭來問顧肖了。

顧肖看了看題，稍微思考了一下，想了個最能讓人理解的法子下下來給陳航講了講。

三言兩語間，物理老師講了半節課都沒能讓陳航弄通的問題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

有了顧肖的點撥，陳航又結合老師上課時講的想了想，腦子裏那根像是總也搭不對的筋兒像是突然通透了似的，本來總也想不通的點立刻就能想通了。

陳航興沖沖的趴在課桌上将顧肖講的和老師講的揉吧揉吧用在一起，終于順順利利的把這題的答案給解了出來。

寫完了還不忘拿給顧肖看，“肖神，你看我寫的對不？”

顧肖偏頭看了眼，“對了。”

又做出一道難題，陳航心裏成就感可強了，喜滋滋的說：“嗨呦，看來不是我腦子不行是老師講的方法不對啊，肖神，你真的太厲害了，老師講的我都沒能聽懂，結果你三兩句就給我弄懂了，牛！”

顧肖看他一本正經的給自己豎大拇指，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副“你真的比老師強”的模樣，忍不住道：“其實老師講的挺好的，只不過你就需要再多一點點點撥，最大的功勞其實還是老師的。”

陳航面上：嗯嗯嗯，你說的都對。

心裏：還是肖神厲害啊，講題比老師都厲害多了。

顧肖：……

算了，随他吧。

正想着，右邊的光線一暗，有個人站在了他旁邊。

顧肖擡眼一看，是茍尋。

自從上次怼過茍尋和林劍後，這倆人已經好幾天沒再來煩他了，沒想到這還沒堅持多久就又來了。

顧肖心知這一天早晚會來，但還是有點厭煩。

心裏膩歪，顧肖臉上就帶出了點，懶洋洋的瞥了茍尋和林劍一眼，“有事？”

林劍一看顧肖那滿臉不耐煩的勁兒就覺得火大。

憑什麽他拼命想要的得到的人，想要得到的東西顧肖輕輕松松就能得到還棄之敝履？！！！

在林劍心裏，茍尋确實狠了點，行事頗有些狠辣的意味在裏頭，可茍尋家裏有錢啊。

茍尋他爸是C市教育局局長，不說別的，就在C市這個三線城市，那真的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辦什麽事辦不成。

還有茍尋他媽，手裏攥着好幾家公司的股份，每年光吃分紅就有幾千萬快上億了。

在C市這麽個小地方，真的算的上是頂級豪門了。

林劍他們家雖然跟茍家是世交，但林劍家也只是開了幾家不溫不火的小廠子，勉強可以維持有錢人的體面罷了，其實跟茍尋家裏差遠了。

這種條件，林劍自己恨不得直接扒上去，扒住茍尋不放，而顧肖明明點個頭就能得到茍尋的青睐，卻将之棄如敝履。

兩相對比，林劍怎麽可能不火大。

這會兒又看見顧肖臉上的不耐煩，林劍立馬就炸了——

“顧肖，你那是什麽表情？”

顧肖斜眼看他：“就是不歡迎你們的表情呗！上次的話還沒說明白？我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想跟你們再有交集，懂？”

“你——”林劍還要再說，就被茍尋攔住了，只能氣呼呼的縮到了茍尋身後。

茍尋不悅的看了挑事的林劍一眼，确保他不會再亂說話了，這才轉頭看向顧肖，柔聲道：“林劍就是不會說話，顧肖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特意放柔的聲線加上充滿了包容的“長輩看不懂事孩子似的”視線看的顧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之前怎麽沒發現茍尋這麽油膩呢？！！！

那膩乎乎的眼神簡直跟正常的青蔥少年差了一百個油膩大叔的距離，實在太驚悚了。

顧肖略感不适的移開視線，看了眼旁邊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胖子洗了洗眼，這才道：“到底什麽事？直接說，我沒時間跟你倆墨跡。”

語氣裏滿滿的都是不耐煩。

茍尋眼睛裏劃過一瞬間的陰鸷，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仍舊維持着自己溫文爾雅的假面，略顯擔憂的道：“聽說你的貧困補助下來了，一年才補一千塊。”

嗯？

顧肖別着腦袋看小胖子的動作一頓，終于又看向了茍尋，眼眸微眯，“對，你問這個幹嗎？”

茍尋狀似擔憂的看了顧肖一眼，道：“學校這麽做，你和你妹妹的生活費可怎麽辦呢？不然……”

顧肖配合道：“不然……？”

茍尋低着腦袋想了想，終于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擡頭看着顧肖的眼睛說：“不然你給我當輔導老師吧。我爸最近在給我找輔導老師，我想了想，再沒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畢竟我們學習進度一樣，你又成績那麽好，完全可以幫我補習功課。”

“幫你補習功課啊……”顧肖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茍尋一番，像是第一天認識這個人似的。

茍尋眼帶希冀的看着顧肖，勸道：“我真的很想讓你給我輔導功課，而且我爸爸說好了，給我找的輔導老師每個課時付費三百，你要是當了我的輔導老師，那當然也是同樣的價，你不覺得這樣正好嗎？”

“我有了人輔導功課，能讓成績更進一步，你也有了固定的經濟來源，不用再為生活費發愁了，你說呢？”

還我說呢？！

顧肖心裏呵呵一聲，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

原來他還只是懷疑，不知道給他使絆子的到底是林劍還是別的什麽人。

沒想到他還沒去查呢，這個幕後主使就自己先跳出來了。

茍尋！！！

他之前真是小看他了。

顧肖之前只以為茍尋是蠢，才被林劍耍的團團轉，沒想到他居然看走眼了。

茍尋哪裏只是蠢啊，他簡直是又蠢又毒。

要是貧困補助出來之前茍尋來找他說輔導的事，顧肖可能還不會往他身上想，大概率會覺得林劍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可今天他的貧困補助剛下來，茍尋這麽上趕着來找他輔導，這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他的補助金剛被削，茍尋就迫不及待的抛出橄榄枝讓他給他補習。

這會兒坐在這兒的如果是上輩子那個全靠打工維持生計的自己，那茍尋的提議簡直就是他現階段能找到的最佳彌補生活費空缺的辦法了。

最妙的是，茍尋前幾天剛向他表示了不太喜歡他跟墨星淵來往的意思。

前腳讓他別跟墨星淵接觸，後腳立馬找了個讓他無法拒絕的理由把他拴在身邊。

啧啧！

厲害了，茍尋！

這一環扣一環的，挺能啊！

顧肖不說話，就這麽盯着茍尋看，直把茍尋看的臉都僵了，才突然開口道：“壓我補助金的人是你吧？”

茍尋正等着顧肖回複呢，冷不丁聽到顧肖的話，臉上的肌肉一僵，嘴角不自然的抽動了兩下，強笑道：“什，什麽？”

“沒什麽。”顧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剛剛茍尋臉上出現的那一瞬間的心虛和驚詫已經出賣了他。

補助金的人就是茍尋！

确定了膜厚主使，顧肖也不再跟茍尋多廢話，直接拒絕道：“輔導老師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我恐怕是無法勝任了。”

茍尋又一次被拒絕，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但想到剛剛顧肖突然蹦出來的話，心裏有點虛，不敢多問，只能弱弱的說了一句“你再考慮考慮”，就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林劍待在茍尋後面将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全，這會兒不等茍尋坐好就急吼吼的問：“顧肖剛剛什麽意思？他知道壓他補助的是你了？”

茍尋煩躁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眼右前方低着頭靜靜刷題顧肖，郁郁的道：“不知道。”

林劍跟着看了眼顧肖的背影，咋舌：“不可能吧，班主任都不知道這事是你幹的，顧肖怎麽可能知道，他一定是随口瞎說的。”

茍尋拉開背包拉鏈，将買好的準備明天送給顧肖的資料書放在桌兜裏，沉聲道：“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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