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大野豬

黑玺瞧了瞧身邊紅着臉的荷青,不懂這點注解有什麽值得荷青臉紅。更何況,他和荷青不是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嗎?荷青肚子裏可能都有了他的孩子,此時此刻,荷青面對這等程度的內容何必不好意思。

他将荷青的反應歸在性情的內向,心思簡單的荷青容易難為情也正常,并不需要深究。

荷青默默地把立春雨水的作用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現在和大黑蛟是不是同房?他們住在同一個房間,睡在同一張床,應該算是同房吧?

等到他肚子裏的小蓮子出生後,他和大黑蛟各飲一杯立春的雨水,他們是不是很快又能夠有第二個孩子?

荷青一邊琢磨着立春雨水的收集,一邊放下了藥書,重新端起藥罐子。他心情說不出的好,貝殼嬸嬸為他熬的補身體的藥湯咕咚咕咚全喝了。藥湯的效果十分明顯,如今的荷青自己每天都感到自己有使不完的勁兒,精神抖擻。

荷青面對翻了土的田地,他重新拿起藥書想了又想,忍不住征求大黑蛟的意見:“我們要不要購買一些稀有的糧食種子或者播種特別的植物?”

荷青翻到藥書某頁,積極地指給大黑蛟看。大黑蛟掃了一眼書中的內容,随即搖頭拒絕,荷青提到的這些植物不适合他吃。

其中有一種植物名為瓊枝,瓊枝也叫石花菜,生長在南海的沙石之中。它有紅白雙色,枝幹略微透明,口感十分的生脆,具有清熱解暑的藥效。

荷青近期不可食用瓊枝。瓊枝的藥效不合适孕婦,荷青同樣應當少惦記它。

此外,荷青知道南海在哪兒嗎?

荷青見過的除了碧波湖以外的地方實在是少得可憐,他不懂這個世界的遼闊,也無法想象從碧波湖前往南海需要多長的時間。

黑玺暫時不打算告訴荷青這些。就像荷青曾經問黑玺大海有多大,比碧波湖大多少時,黑玺不是直接告訴他答案,而是對他說,待到有一天,荷青親眼見到了大海,自然就明白了。

兩個時辰之後,荷青和黑玺起身走向貝殼嬸嬸的家。他們行至半路,寧靜的碧波湖突然猛地晃動了幾下,緊接着湖面之上傳來一陣陣噼裏啪啦的響動。突如其來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碧波湖,讓人不禁心裏發慌。

黑玺擡眼往上看了一眼,頓感不悅。二哥的領地遠沒有二哥說的那麽無風無浪,黑玺明顯感覺到,不少人觸動了湖岸的機關,并且有人正在攻擊碧波湖的保護之壁。

蛟族從來不是遇到挑釁選擇避而不戰的種族,黑玺立刻毫不猶豫的游向湖面。荷青意識到了什麽,他一把抓住大黑蛟的手:“不行,你的身體還沒康複。”

雙方一旦大打出手,大黑蛟的傷口再次崩裂了該如何是好。荷青不希望大黑蛟出事,大黑蛟傷口裂開會非常痛,荷青也會感到特別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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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黑玺态度堅定:“我必須上去。”

這裏是灰蛟的領地,如今暫時歸黑玺使用,黑玺怎能容許湖岸的妖怪在他眼皮底下打碧波湖的主意。他非去湖面不可,不然的話,其他人會懷疑他的能力,以為他怕了附近的妖怪。

如此一來,碧波湖的處境必定愈發艱難。

荷青着實對大黑蛟的傷勢不放心,生怕大黑蛟受傷,他緊緊抓住大黑蛟的手不放:“我和你一起去。”

黑玺聞言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他一個人迎敵毫無壓力,若是身邊有了荷青,反而受限。荷青這麽小小的弱弱的,很難保護好自己,就需要黑玺守着他。

只是,荷青留在他身邊,總比荷青到處亂跑來得好。黑玺稍稍使勁,抓穩荷青一躍行至湖面之上。

黑玺腳踩水面,神情冷漠,風吹動了他的黑色長袍,投出一絲凜冽的鋒芒。他伸手将荷青往自己身後攬了攬,避免荷青在争鬥中遭到誤傷。

荷青腳底浮現出一片綠油油的荷葉,托住他的身體。他伸手拽着大黑蛟的衣角,順勢倚在大黑蛟的後背。他小心地探出頭,打量湖岸的方向。

湖岸上,一只體形巨大的大野豬不斷地往前沖,他身旁有一只态度分外恭敬的白蝦。每次,大野豬的獠牙即将觸碰到碧波湖時,就會被一道光牆阻擋在外。

大野豬身後的地面有數個大窟窿,大野豬帶來的喽啰此刻全都卡在陷阱內,他們上不上,下不下的困在原地。眼看着陷阱中越漲越高的湖水快要淹沒頭頂,他們驚慌不已:“大王,救命啊!大王救命!”

喽啰們口中大王,正是這只兇狠的大野豬,附近的樹林全部歸他所有。

這會兒,大野豬神情不善地瞪着湖面之上的大黑蛟,心情惡劣到了極點:“你就是新來的蛟族?懂不懂先來後到的道理?”

“不懂。”黑玺的回答分外冰冷,“蛟族向來以本事占據領地,沒聽說過什麽先來後來。”

何況,這裏是灰蛟的領地,誰先誰後一目了然,大野豬哪來的争奪資格。

黑玺冷漠地直視前方的大野豬,他見過的大妖怪多到數都數不清。來這個偏僻清靜的小地方歷劫,一頭野豬居然也敢向他叫嚣。

大野豬和黑玺的談判顯然毫無進展,荷青低聲問了大黑蛟一句:“他身邊的白蝦我認識,白蝦一直住在碧波湖。白蝦是不是被他抓住了?白蝦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黑玺從容應道:“這得看是什麽危險。”

他的目光掃過大野豬身邊的白蝦小妖怪。白蝦見狀趕緊低下頭,避開大黑蛟的視線。白蝦出賣了碧波湖裏的消息,換來大野豬給予的好處。他不是受到威脅,而是在為他自己謀利益。

這種妖怪,黑玺見過很多。白蝦劣等的掩藏,明眼人一看就懂,大概也就荷青這般從來認為別人都是好人的單純小妖怪,才會不明白真相。

白蝦落在大野豬手中,辦事不力,多半就是挨一頓打,往後繼續為大野豬辦事。可倘若白蝦落在黑玺手中,黑玺會讓他生不如死。

黑玺極其痛恨叛徒。出賣湖泊的消息,置整個湖泊的安危于不顧,只求自己的丁點兒利益。

此類妖怪不計其數,比白蝦隐藏深的更是比比皆是,令人防不勝防。黑玺前不久剛栽了跟頭,被所謂的朋友暗算,歷劫不成功,還險些搭進去自己一條命。

碧波湖有費盡心思百般讨好黑玺的小妖怪,那麽自然也會有處心積慮對付黑玺的小妖怪。

黑玺早就打聽過,二哥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湖岸的某些妖怪蠢蠢欲動,早就盤算着将碧波湖歸于己有。此刻出現的黑玺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

偏偏他這個眼中釘的身體尚未康複,對方此時不找麻煩,何時找麻煩。随着時間的推移,上門挑釁的家夥會逐步增加。要不是灰蛟提前在附近設置了機關,黑玺要防範的還更多。

昔日,灰蛟看中碧波湖,是由于此地偏遠,周圍全是小妖怪,相對安全,适合歷劫是使用。同時,灰蛟也精心設置了機關,避免發生意外。

可偏偏,灰蛟遲遲沒能感應到歷劫的來臨,于是他外出修行歷練,靜待歷劫到來的時機。灰蛟尚未到歷劫之時,自然沒有返回碧波湖。

黑玺不屑地看着大野豬,往前邁了一步,等得有些不耐煩:“要打就打,不打就滾!”

這種檔次的妖怪以前根本沒有資格讓他出手,就算黑玺現階段狀态不佳,也足以輕輕松松地解決大野豬。

大野豬上趕着找死,他不介意成全對方的心願。

“哼,躲在裏面裝能耐,有本事你出來打!”

大野豬邊說邊往後退,他今天明顯不是來找死的。他早已在岸上做了多重布置,就等大黑蛟上岸掉進圈套。

大野豬距離碧波湖這麽近,他怎會不知,有一條黑蛟不僅掉進了碧波湖,還掌控了碧波湖。

灰蛟當年留下的機關啓動,大野豬不得不一探虛實。機關威脅不大,他就帶人直接打進碧波湖,順便核實大黑蛟的傷勢恢複情況。

大黑蛟休養的日子久了,他戰勝大黑蛟的可能就低了。大黑蛟嘴裏說着只是暫住,天知道他是暫住還是長住,盡快趕走大黑蛟方能安心。

依照目前的情況,灰蛟留下的機關不容小看,大野豬果斷地退而求其次,激怒大黑蛟上岸。

黑玺自然不會退縮,可就在這時,荷青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的動作。荷青仰起臉看着大黑蛟,他不希望大黑蛟上岸和大野豬打架,他沒來由的不安。

荷青想要對大黑蛟說別去,同時又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麽說。

這一幕,落在的白蝦的眼中,他上前低聲在大野豬耳邊說了幾句。

“你确定?”大野豬問道。

白蝦肯定地點了點頭:“是的。”

大野豬正打算再說什麽,碧波湖面驟然卷起狂風,困在陷阱中的妖怪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讓人心驚膽戰。

一道瘆人的黑光剎那間爆發,無數道漆黑的水箭鋪天蓋地得奔向大野豬的位置。白蝦眨眼倒地不起,大野豬急速往後退,依舊被利箭傷得血肉模糊,他怒道:“你偷襲?”

“我站在這兒光明正大的出手。”黑玺的話語不見絲毫情感起伏:“難不成你打到家門口,我還得客氣的送你回去?”

別以為他受傷了好欺負,他受傷照樣能打得方圓內所有不安好心的妖怪滿地找牙。

黑玺瞄了眼氣若游絲的白蝦:“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随後,黑玺環顧四周:“敢動那些心思,就要有承擔蛟族怒氣的覺悟。記住了,蛟族的脾氣非常不好。”

黑玺微微地眯了眯眼睛,亂七八糟的心思,趁着他懶得理會他們之前,全部收好。要不然,黑玺敢保證,他們會死得特別難看。誰不信邪,大可以來試一試。

丢下話,黑玺的手指猛然收攏,困在機關的小妖怪渾身沐血,慘叫一聲接着一聲。四周的妖怪無不膽怯顫抖,對大黑蛟極度畏懼。

黑玺轉過身,不再理會遍體鱗傷的大野豬:“你再動占據碧波湖的心思之日,就是你所在的樹林夷為平地之時。”

見黑玺走了,荷青立即跟上前。

黑玺的步速略微一緩,他并未回頭:“蛟族性情兇暴,你要是害怕,就離我遠點兒。”

荷青凝視大黑蛟的後背片瞬,他伸手牽住了大黑蛟的手:“謝謝你剛才保護碧波湖。我們回家吧。”

黑玺一言不發,他握緊荷青的手慢步往前走去。他此前有一瞬間的暴怒,只因他看懂了白蝦的口型。

白蝦給大野豬說,荷青起初救了大黑蛟,如今又與大黑蛟同住,兩人關系肯定不同一般。他們不妨綁了荷青,用來威脅大黑蛟。

大黑蛟若因此有所忌憚當然皆大歡喜,哪怕大黑蛟對荷青不聞不問,他們綁了荷青也不吃虧。荷青長得那麽水嫩,大野豬何不嘗嘗鮮,試試滋味如何。

黑玺手指的力度加大了丁點,他拉着荷青漸漸走遠,留下了一堆對他萬分懼怕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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