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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封地離得有些遠, 送過去再等他有動作，天已經愈發冷了。

燕知雨打小在京城長大, 其實不算怕冷, 但懷孕的時候身體似乎要敏感許多，懷頭胎的時候正好是暖和的時候，所以感覺并不是特別明顯, 但這回卻是實打實被冷着了, 尤其今年似乎特別地冷。

今年第一場雪是夜半下的，燕知雨睜眼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 盯着緊閉的窗戶看了好一會才喚了人進來詢問情況。

“下雪了。”徐進寶小聲應着, “王爺昨個兒就吩咐把地龍燒旺些。”

燕知雨點頭，難怪他沒什麽感覺。

“陛下呢？”燕知雨問道。

“在外頭玩呢。”徐進寶繼續答，“陛下早上說什麽也不肯去, 王爺只好把陛下留下了。”

燕知雨失笑，起身披着衣服朝外走。

徐進寶連忙拎着披風跟上, 将人裹得嚴嚴實實, 勸道：“燕小将軍看着呢, 出不了事，王爺吩咐禦膳房煮了湯, 說是陛下玩夠了就盯着喝。”

聽他絮絮叨叨, 燕知雨無聲笑了：“你沒以前那麽排斥他了。”

徐進寶愣了愣, 片刻後才反應過來, 也跟着笑了。

本來他對攝政王也沒什麽怨恨, 最開始那些天也是因為燕知雨跟攝政王走太近。

但他又不傻，照顧了淩冽那麽多年, 有些事就是看不出也該感覺得出，只是兩人都不說, 他也就不問。

燕知雨見他都明白，也沒多說什麽，裹着衣服走到門口朝外看。

小家夥這會正推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雪球在一片白茫茫中滾着，看上去特別可愛。

他彎了彎眉眼出聲叫他：“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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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自己的名字，小雲爍腦袋都支了起來，帽子上的耳朵跟着他的動作晃了晃，越發顯得可愛。

他轉頭看向燕知雨，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停下手上的動作朝他用力地揮了揮手：“爹爹！”

“乖。”燕知雨出聲應他，“怎麽只有你？子熙呢？”

小雲爍指了個方向。

燕知雨看過去，就見小家夥把自己裹成一團，縮在廊下哈手，頓時有點哭笑不得，讓人拿了手套跟暖爐給他，問道：“怎麽不進屋？”

小子熙從懷裏掏出一張紅紙跟把剪刀：“在、在做衣服。”

燕知雨失笑，朝他招手：“那也到屋裏來，大冷天的，傻不傻？”

小雲爍離得遠，聽不清話，就隐約聽見了個“冷”字，立刻道：“哪裏冷？不冷啊！”

燕知雨無奈地看着他。

因為是大雪天出生的，所以燕知雨總跟兒子說他是雪送來的娃娃，大概是說得多了，小家夥對雪也特別有感情，每到下雪天就特別興奮，也不怕凍，有時候能在外頭玩上一天。

“不冷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燕知雨交代道，“玩一會就回來了。”

“做完就回去！”小雲爍說完又推着雪球跑了。

燕知雨便不再理他，直到過了好一會，淩冽才拎着兩個回來。

燕知雨看了一眼，見兩人都被凍得小臉通紅，忍不住皺了皺眉：“怎麽玩到現在？”

“在堆小兔幾。”小雲爍開開心心跑過來，帶着一身寒氣撲到燕知雨懷裏。

燕知雨幫他脫了外套，柔聲道：“去把湯喝了，不然今晚要感冒了。”

“哦！”小雲爍立刻拉着小夥伴坐到桌旁，一人一碗乖乖喝湯。

燕知雨這才将目光轉向淩冽，他已經脫了披風，跟着坐到桌旁，手上還拿着一封信。

燕知雨走過去，修長的手指貼到他臉上，被凍得縮了縮，又再重新貼上去，問道：“靖王的信？”

淩冽點頭，直接将信給了燕知雨。

燕知雨拆開看了一下，便沒什麽興趣地還給淩冽：“他很謹慎。”

“無所謂。”淩冽嗤了一聲，“我知道怎麽對付他。”

“準備什麽時候動手？”燕知雨問道。

淩冽搖頭：“本來想過了冬再說，但他太小心了，與其讓他把握時間，不如我們給他一個機會。”

燕知雨垂眼想了想，遲疑道：“冬狩？反正親王都在京中，把他叫來也不突兀。”

淩冽點頭：“不過他應該不會有什麽動作，頂多就是暗中活動，倒是其他人得小心些。”

“爹說端王跟葛羅部落的人有勾連，這次冬狩他可能會有動靜。”燕知雨道。

“防着呢，有動靜正好，一網打盡，倒是寧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淩冽把湯喝完，放下碗，身子暖和些，臉上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下來，“還好他是個笨蛋，不然一下對付這麽多人，的确有點頭疼。”

“你當初不就是這麽過來的。”燕知雨手指搭上他的肩膀，輕輕揉捏起來，“你以前能贏他們，現在肯定也行。”

淩冽笑了笑，側頭親親他的手指。

小雲爍見狀探了個腦袋過來：“父皇我也要。”

淩冽拿過桌上的糕點塞進他嘴裏：“今天的字練完了？”

小雲爍鼓着臉含含糊糊地點頭，一看就沒寫完。

說到字，燕知雨又道：“外公身子也好多了，他讓人捎了話，說能回來了。”

小雲爍聞言立刻皺起臉：“父皇不教阿雪了嗎？”

燕知雨見狀笑了：“你哪是舍不得父皇，明明是舍不得父皇慣着你，不想做那麽多功課。”

小雲爍趴到桌上，小聲哼哼唧唧。

燕知雨見狀笑得更厲害了，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柔聲道：“父皇那麽忙，哪還有時間給你上課，前些天是沒法子，等曾外公身子再好些，肯定要回來教你的，不然我再給你找別的太傅。”他說着頓了頓，又道，“還有你的武功，以後讓阿姨教你好不好？”

小雲爍側眼看他，臉蛋在桌上擠成一團，肉嘟嘟的看上去特別可愛。

“白叔叔不可以嗎？”他問道。

“我看你就是想跟白叔叔出去玩而已，當然不行。”燕知雨好笑道，“你平日裏想跟他學可以，但那是課外的事。”

小雲爍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拿過一塊糕點塞進嘴裏嚼吧嚼吧，看上去就像只小松鼠。

燕知雨被可愛得不行，伸手捏了一下他臉，道：“別這麽吃，一會噎着了。”

小雲爍這才坐直了，轉頭跟小子熙嘀嘀咕咕，燕知雨隐約聽見兩人說要出去玩，便道：“出去要注意着點，別摔了，晚上就不準出門了。”

小雲爍乖巧地點頭，滿臉無辜。

燕知雨看他滿眼躍躍欲試，嘆了口氣，有點愁。

小家夥去年跑去禦花園玩，結果腳一滑，摔到了湖裏，好在那幾天正是冷的時候，冷得湖面都結冰了，這才沒有出意外。

但湖面上的裂紋還是讓他後怕。

淩冽見狀便道：“他要是不聽話，就把他平日裏玩的地方都封起來，再讓三姐把這鳳儀宮圍起來，我看他能怎麽跑。”

小雲爍霎時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淩冽。

淩冽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笑道：“別讓爹爹擔心，現在子熙也在這，你還怕晚上無聊不成？”

小雲爍一想也是，便不多說什麽了，用完午膳趁着天色還早又拉着小子熙出了門。

燕知雨實在不想出門，連衣服都沒換，穿着寝衣靠在榻上看書。

淩冽過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問道：“最近還難受嗎？”

“天冷倒是好些了。”燕知雨搭上他的手背，“也可能是月份大了些，就沒那麽難受了。”

不過說是大了些，前後也不過三四個月，摸起來也只是很小的弧度，但淩冽很喜歡這樣摸他的肚子，懷頭胎的時候每天都會這樣摸他的肚子，對他肚子的變化比燕知雨這個懷孕的人還清楚。

“還沒生，你就總這麽寵着。”燕知雨伸手過去勾他的脖子，“我看阿雪就是在肚子裏的時候被你寵壞的。”

“我哪裏是寵他，我是寵你。”淩冽笑了笑，低頭跟他接吻，“想不想我？”

“想也沒用，太醫說了，你這身子還得養着呢。”燕知雨伸出一根手指推了他一下，被淩冽抓住後湊到唇邊親了親，臉上頓時泛起紅，“別鬧。”

“偶爾一次沒什麽。”淩冽繼續吻他，手上動作也沒停，“真的不要？”

燕知雨聞言橫了他一眼。

都把他弄成這樣了還問。

淩冽會意地笑了笑，把人都屏退了，将人抱回床上。

燕知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抗拒他，恢複了以前乖巧又柔軟的樣子，實在受不了會紅着眼睛跟他撒嬌，卻從來不會跟他說停。

孩子玩鬧的聲音從屋外傳進來，燕知雨盯着床頂，聽着耳邊淩冽問他有什麽“不一樣”的話，興奮的同時又有些羞恥，只能偏過頭不看他。

淩冽說偶爾一次，便真的沒鬧太過，但燕知雨還是有些累着了，收拾便睡了，本想休息一會就起，等再醒的時候卻是夜半了。

一旁的淩冽已經睡熟，他卻清醒得很，而且忽然有點想吃點酸的。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坐了起來。

淩冽覺察他的動靜，皺着眉叫住他：“要去哪？”

“想吃點東西，順便去看看阿雪，在外面玩了一天，怕他不舒服。”燕知雨解釋道。

“有人看着呢。”淩冽這麽說着，卻也沒阻止。

燕知雨既然放心不下，自己去看看也好，反正就在旁邊，也不遠，便又叮囑道：“多穿點，別凍着。”

“知道。”燕知雨起身披上衣服，吩咐廚房炖點湯，便出去了。

這會守着的宮人不多，燕知雨掃了一眼，目光落在院子裏，那裏靜靜杵着一個人影，矮矮胖胖的，像是個大人蹲在地上。

他愣了愣，接過身後人遞來的燈籠往前走了兩步。

暖光掠過影子，将那個輪廓攏進他眼中，看清楚那道影子後，他吓得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