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嗯,可愛

路燈拉長兩人的身影。

隋悠想了想漆墨跟過來的原因,忽的挺住腳步。

“漆墨。”

漆墨看着他。

隋悠扯下口罩墊在下巴下方,微腫的嘴角旁有微末的笑意。

他語氣輕松:“你想知道答案嗎?”

“什麽?”漆墨反應了兩秒,移開視線,“無所謂。”

“無所謂啊,”隋悠嘴角的笑淡了淡,他拉上口罩,“走吧。”

漆墨沒講話,隋悠也沒再開口。

兩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到家門口時,漆墨想了想:“要我和夏姐,解釋一下嗎?”

“不用,”隋悠搖頭,“我進去了。”

漆墨站在門口看隋悠帶上了門,才擰開門鎖,進了屋。

隋悠進屋時,楊夏正在廚房熬果醬。

他走過去,取下口罩:“夏姐我認個錯。”

楊夏回頭,視線在隋悠腫脹的左臉停了兩秒,語氣淡淡:“怎麽弄的。”

隋悠:“我犯渾。”

“那就是活該了,”楊夏關了火,“青蛙跳,五百下。”

隋悠把包扔沙發上,蹲在角落,抱着頭就開始默默受罰了。

漆墨回到家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到冰箱處。

他晚上沒吃飯,現在餓得也想不了什麽事兒。

打開冰箱門,上下兩層都是保鮮盒,密密麻麻疊放着。

漆墨取下盒子上面的便利貼:

墨墨,外婆做了肉醬和泡菜,肉醬吃面拌飯時都可以放,熱一下就行,可以保存一周。泡菜明天就可以吃了。冷凍室還有給你包的餃子和馄饨,都是你愛吃的芹菜牛肉餡兒和三鮮餡兒。

幾行簡簡單單的字,漆墨卻看了半晌。冰箱裏的冷氣撲在他身上,有些涼,但他心裏卻有一股暖意。

漆墨關上冰箱門,然後又把便利貼貼在了冰箱門上。

楊夏來敲門的時候,漆墨正在陽臺抽煙。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關上陽臺上的門,然後含了一片糖才打開門。

不過楊夏還是聞見煙味了,她眉一挑:“抽煙呢?”

漆墨:“就一根。”

楊夏:“墨墨,真少抽。”

漆墨:“你也是。”

楊夏笑了笑:“我聽不進去,你也聽不進去,對吧。”

漆墨輕輕笑了起來,冷峻的眉眼化了冰。

“多笑笑,”楊夏拍了拍他手臂,“有什麽,可以找夏姐聊。”

漆墨應了一聲。

楊夏把果醬遞給漆墨,“我自己熬的藍莓醬,泡水喝,抹面包都行。”

漆墨接過果醬:“夏姐。”

楊夏:“嗯?”

楊夏回屋時,隋悠還抱着頭在角落裏數着數。

“312,313.......”

“行了,”楊夏把手裏的東西輕放在桌上,“別跳了,起來吧。”

隋悠停下動作,蹲在原地調整呼吸。

“是不是漆墨,和你說什麽了?”

“嗯。說他今天情緒不對,沖動了,讓我向你道個歉。”

隋悠盯着面前的牆壁輕聲笑了笑。

“桌上的東西是送你的,”楊夏往浴室走去,“我去洗澡了。”

隋悠的視線落在客廳的餐桌上,一個搖搖晃晃的小東西正向他打着招呼。

隋悠走過去一看,那個蛋殼做的不倒翁上面,還畫了一張戴着口罩的臉。

隋悠拿起不倒翁看了又看。

楊夏在浴室,他走到楊夏卧室裏的梳妝鏡前,對比了一下自己的臉和不倒翁上面的臉。

“嗯,可愛。”

他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誇自己還是在誇誰。

U中的作業比起在A中時少了不少,漆墨已經養成了良好的學習習慣,做完作業後,又抓了一張數學卷來做。

等對完答案,整理了錯題後,時針已經指向了12 。

他洗漱完後躺床上卻沒一點睡意,又起床走到陽臺上點了一根煙。

煙是上次秦迪給買的那條薄荷爆珠。漆墨剛剛刷過牙,吸一口煙,直接從牙齒涼到了肺裏。

陽臺上有些霧氣,吹在面上的風都帶着濕意。

對面那棟樓的燈全都滅了,只有小區裏的路燈還亮着,漆墨站了一會兒,又坐在了陽臺上的躺椅上。

他滅了煙,躺在椅子上,打開手機放了一首歌,手搭眼睛上,吐了一口氣。一瞬間,他覺得特別的恍惚,明明還是今天才發生的事,他卻覺得李外婆和方琳好像從來沒有來過,自己一個人,才是常态。

以前,他身邊也不熱鬧,但他很少往這方面想。

現在,漆墨想了想,如果自己實在從這種巨大的失望和失落感裏走不出來,他就必須得去習慣。

被情緒主導自己的生活,長久下去,不是好事,他也不喜歡。

慢慢的,意識沉了下去,四肢也沉了下去。

漆墨最後閃過腦中的想法是,今天,拳頭不應該往臉上掄。

嗯,破壞美感。

第二天早上,隋悠挺早出了門,也沒往樓下走,就靠在自家門上,打着瞌睡。

等了半天,對面門卻一直沒有動靜,隋悠看了看時間,然後走過去敲了敲門。

“漆墨?”

沒人應。

原來早走了啊,隋悠似笑非笑的表情寡淡了幾分,這才邁着大長腿下了樓,往學校走去。

隋悠到教室時,卻沒瞧見漆墨的身影。

早自習快開始了,他剛一落座,老何就來班上查人了。

老何問:“漆墨還沒來?”

隋悠沒回答,前桌的人回頭:“還沒來。”

老何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教室。

隋悠掏出手機,想問問漆墨,結果發現自己還沒有漆墨的任何聯系方式。

他眉間一動,不應該啊。

楊夏給隋悠做了早飯後正在房間睡回籠覺,不過她睡眠向來淺,聽到信息提示音後就睜眼看了看手機,接着迅速起身,拿起備用鑰匙去了對門。

她先是敲了敲門,沒人應,然後才開了門。

“墨墨?”

漆墨蜷在躺椅上睡得很沉,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沒一點反應。

楊夏一進屋就瞧見睡在陽臺上的人,她心裏瞬間就響起一聲糟糕。

她大步走過去,伸手往漆墨額頭上一搭,果不其然的燙。

楊夏用力把人搖醒,漆墨睜開眼後還有些發懵,聲音也比平時晦澀。

“夏,夏姐?”

楊夏直接把人拎回自己家,用體溫計一測,39度。

楊夏當機立斷,穿上外套拿起包。

“跟我去醫院。”

漆墨也覺得頭又昏又沉,他站起身:“我先請個假,我自個兒去醫院。”

“平時覺得你話少,”楊夏不耐煩地抓着漆墨的手就出門,“今兒覺得你話多。”

漆墨沒動:“我回房拿個錢包和手機。”

“我都帶上的。”

楊夏立馬掏出手機翻着通訊錄給老何撥了個電話。

“何老師啊。對,我隋悠媽媽。長話短說,漆墨住我家對面,孩子發高燒了,現在我帶他去個醫院,先幫他請一天假。啊,行。來,漆墨,給你們何老師吱個聲。”

漆墨:“......”

漆墨可能被燒的也有點神志不清,還晃着神,就被楊夏塞上了出租車。

去醫院的路上,他才有些清醒過來。

他捏了捏鼻梁,說話時,嗓子幹得有些發疼,應該是扁桃腫了。

“夏姐,你別告訴我媽。”

“怎麽,”楊夏看了他一眼,“怕她擔心心疼?”

漆墨閉着眼靠椅座上:“會嗎?”

“嗯?”

楊夏回味過來,柔聲說:“怎麽不會,每天都在問我你的情況。我可是很怕我一不小心說漏嘴的。所以,到醫院了配合點。”

漆墨:“嗯。”

挂號排隊,看病取藥,然後找護士做皮試打點滴。

正直流感高峰期,醫院裏都是人,最後楊夏陪着漆墨坐在過道的椅子上打着點滴。

漆墨正想開口讓楊夏回去,楊夏就從她那個巨大能裝的包裏掏出了平板和耳機。

“來,看個劇。”

漆墨盯着屏幕:“我也看這個。”

“是嗎,”楊夏指着片頭出現的字幕組某成員名字,“這是我。”

漆墨看着她。

“愣着幹嘛,”楊夏一臉認真,“不說聲謝謝啊。”

漆墨:“........謝謝。”

發着燒,漆墨的精神算不上太好,看了一集劇眼皮就有些重了。楊夏知道他別扭,肯定也不願意靠自己身上,就脫了自己外套墊在他脖子上,讓他頭朝後靠着牆閉眼休息。

可能醫院人太多,護士把點滴的速度也調的偏快,沒到兩個小時,就拔了針。

漆墨再次測了體溫,然後被叮囑了服藥和注意事項,就和楊夏出了醫院回了家。

漆墨回到家後就拿着錢去了對面,楊夏正在廚房做飯。

“怎麽了,不讓你去睡會兒嗎,”楊夏也沒回頭,“我給你熬粥行嗎,吃清淡點。”

“您墊的錢,我放桌上了。”

楊夏轉過身看着廚房門口的漆墨,嘆了一口氣,又笑了笑。

“其實墨墨,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還算熱心的人。世上确實沒什麽無緣無故的好。有句話,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就比如,我天天給你煮宵夜,你也慢慢不太好意思對我太冷漠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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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往,都是相互的。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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